“唉………………”我撓了撓頭發，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雖說也不是沒有一起喝醉過，但是這種光景，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我面前，喝得醉醺醺的鳥子正躺在床上，如同人偶一般的臉蛋就像被淘氣小孩塗抹了滿臉腮紅一般，紅通通的，嘴里不時發出輕微的呻吟聲，雙眸在輕閉著的眼瞼下微微顫動著，耀眼的金色長發順著床沿傾瀉一地。是的，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鳥子小姐，現在正醉醺醺地睡在我的床上。

　　 “到底是怎樣才會變成這種情況啊……唉……”我小聲抱怨著，思緒拉回了晚飯時候——

　　 順利解決了“T君”事件之後，我們一如既往進行了慶功宴。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我的後輩，瀨戶茜理，或者說“空手道家”，因為也剛好被卷進了事件之中，況且我因為對她使用了右眼也抱著些許愧疚之情所以也理所當然邀請她一起來，因此也出現在慶功宴上。於是就變成了我，鳥子，小櫻，以及茜理一共4個人的慶功宴。剛從廢墟樂園中逃離出來的我們，大概是為了壓住尚未平息的恐懼感，抑或是習慣使然，一如既往地點了超級多的食物以及必不可少的好幾打啤酒和4、5壺清酒：枝豆、烤雞皮、烤砂肝、鹽燒牛舌、揚出豆腐、鮪魚刺身、甜蝦刺身、雞肉蔥串、南蠻雞塊、綜合串燒、味噌燒牛筋、什錦天婦羅……林林總總的菜式堆滿了整張四人桌，仿佛只要吞下這些食物，就可以把所有的恐懼感一並吞下消滅掉一樣。坐在我身旁的鳥子，不知為何卻沒怎麼吃東西，但手里舉杯的動作卻一直沒停下。也出奇地不怎麼說話，但是冷冽的視线卻一直在我們之間游蕩著——這也難怪，且不說席間茜理一直不停地“前輩前輩”喊我，嘴里不斷詢問我有關這次事件的信息，手里還一直殷勤地給我斟酒夾菜。盡管我說著“我自己來就行”，一邊盡力冷淡地回應茜理，但仍招架不住她的熱情——不需要轉過頭看鳥子，單從時不時感受到的冷冽余光，就能知道身邊的這位此時有多生氣……“這……還在吃醋嗎？……怎麼辦才好呢……”一邊糾結地思考對策一邊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拿起剛烤好的烤雞串送到鳥子的碟子上，“！鳥子！你喝太多了！”看著鳥子面前碼得像山一樣高的啤酒罐子和空酒壺，我嚇得大聲驚呼。“不可以再喝了，來，吃點東西”，我按住鳥子正在往嘴里倒酒的手，給她遞過一串烤串。鳥子瞪著紅通通的雙眼看著我，“不，我要喝。我不餓。放開我。”搖搖晃晃地用另一只手甩開我的手，這個女人，又舉起半杯啤酒一飲而盡。精致的臉蛋，因為酒精，或許也因為賭氣，此時正如同盛開的紅薔薇一般紅得嚇人。被酒氣暈染的藍色雙眸迷離地眨了幾下眼睛，隨即如同眼瞼被重物拉扯一般重重地合上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砰”一聲，鳥子倒在了桌上，枕著手臂和空罐子昏睡了起來。“終於還是喝醉了啊，就說讓你不要喝那麼多……”我小聲抱怨著，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熟睡的鳥子身上。對面的小櫻只是拿著酒杯看著我們搖著頭輕輕嘆氣，而一臉慌張的茜理則是不住地問“鳥子前輩怎麼了？沒事吧？”“大概只是喝醉了吧……”，我看著醉倒在飯桌上的鳥子和一桌子的食物，陷入了混亂。

　　 最終這次慶功宴在眾人七手八腳地將鳥子抬進出租車的慌亂中結束了。我坐在鳥子旁邊，車子啟動前，車外的小櫻敲了敲車窗，“小空魚，今晚只能讓這個毫無知覺的麻煩女人在你家過夜了。你可得好好負起責任來啊，畢竟，是你惹出來的禍呢”，她別有深意地看著我，不等我答話，就揮了揮手喊道，“司機先生，可以開車了”，“前輩下次再見！”茜理在小櫻旁邊也向我揮手告別。“哈啊？”在我一臉詫異中，車子慢慢駛離了……

　　 ……

　　 嗯，於是，就變成這副光景了。好不容易將嘴里好像還在念叨著什麼的鳥子扶進房間，把她安頓在我的床上，用光了力氣的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看著眼前這個完全昏醉的美人兒發呆。“鳥子？”試著喊了一下她，沒有回應。這麼醉嗎……一邊想著，一邊揉揉自己也在發暈的腦袋，慢慢站起身來，總之還是先幫她洗把臉吧。翻箱倒櫃找了一陣子，也沒找到能用的新毛巾，“只能用自己的毛巾給鳥子了嗎……”，有點失禮，但也沒辦法，懊悔剛剛沒有先去便利店買點日用品了。

　　 我坐在鳥子旁邊，將熱毛巾輕輕敷在她臉上，一點點幫她擦拭著暈染著紅霞的臉蛋。“唔……空魚……”鳥子一邊迷迷糊糊地叫著我，一邊摸索著抱住我另一只手。“是，是，我在這里呢”，一邊輕輕回應著她，一邊繼續幫她擦拭臉龐。毛巾拂過金色的彎彎細眉，如同細細秋雨掃過金燦燦的麥田，水汽在金色細眉里閃爍著光芒。在這彎彎的麥田之下，白皙的眼瞼鑲嵌著的長長金色睫毛，伴隨著勻稱的呼吸微微顫動著。視线隨著金色睫毛之間的小山坡慢慢爬升，在到達那小巧的鼻尖之後，如跳水一般躍入小山之下的小潭，在那終點是如水蜜桃一般豐滿水嫩潤澤的兩瓣蜜唇——讓人忍不住想要立刻品嘗的誘惑美味，此刻正近在咫尺。我看得入了迷，手里的動作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就連將自己的雙唇印上去這件事，都毫無察覺。溫熱水潤的柔軟觸感混雜著酒氣，一時將我全身感官緊緊裹住——但，只是瞬間的碰觸，還沒來得及陶醉，我突然清醒過來，一邊在心里暗罵著自己是趁人之危的壞蛋，一邊在要不要松開的猶豫邊緣掙扎。當我不舍地將雙唇緩緩離開鳥子時，她突然睜開了雙眼，迷醉的藍色雙眸帶著藏不住的欣喜看著我，一邊將我的手摟得更緊了，“這是空魚第一次吻我”，嘴里哼哼地仿佛要哼出歌來，“很開心哦！”“！”我就像是惡作劇被當場抓包的淘氣鬼一樣受到了驚嚇，死盯著眼前這個突然毫無醉意的女人，可惡！

　　 “！！！鳥、鳥、鳥、鳥子！你你你該不會！是在！裝、裝、裝睡！！！”意識到自己剛剛在無意識中對鳥子做出的事情，臉一下就變得熱乎乎地，但又不想在氣勢上輸給眼前這個狡猾的女人，故意提高了音量想用裝出的憤怒蓋過無盡的羞澀，但是打結的舌頭卻還是不爭氣地吐出結結巴巴的語句。

　　 “才不是呢，剛剛真的睡著了”，鳥子眨了眨雙眼，露出大大的微笑，“是空魚把我吻醒了”，說罷，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被我吻過的雙唇，依舊笑嘻嘻地看著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明喝得爛醉！你是睡美人麼！哪有睡著的人一吻就醒的！再裝！！內心的吐槽如海嘯般翻涌，嘴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生硬地轉過頭，“你、你醒了那我就不管你了！我要去洗澡了。”打算抽出被鳥子抱住的手起身逃脫的我，卻被鳥子死死拽著，剛半站起來又被拉回到床上。身後傳來了像是在發牢騷的小聲嘟囔，“不，不要……”哈啊？……什麼不要？我努力想要理順混亂的思緒，轉身低頭看著她。

　　 “我也要洗澡”，嘟囔著說著，像是乘著醉意就可以放肆一般，聲音逐漸變大，“和空魚一起！”身下的金發美人眼神閃爍，滿臉通紅說著好像很不得了的話——的確很不得了。

　　 我身體一震，內心都快炸裂了。在剛被我偷偷親吻過之後，還想要和我一起洗澡？！……這這這我我我！！又一次站在了那個懸崖的邊緣，顫抖著顫抖著想要回頭，卻發現四面八方都只有深淵。

　　 啊啊啊！像是快要發狂了一樣，我抑制住內心的狂亂，嘴硬地回答道，“不，不可以”，雙手卻止不住顫抖起來。

　　 “為什麼！”鳥子一如既往地噘起了嘴，緊緊拽著的雙手還開始慢慢撫摸起我的手臂。她好像完全沒有讀懂這個危險狀況嗎！

　　 “浴室、浴室太小了！”我無力反擊著。

　　 “我不介意。可以擠著，我還能幫空魚擦背”，鳥子頓了頓，盯著我繼續說道，“而且，是空魚說的，以後可以一起洗澡，洗多少次都可以”，清澈的藍色雙眸突然蒙上了水汽一般顫動起來，嗓音也微微抖起來，“明明是空魚答應過的……”

　　 不要哭啊……我慌了。下定了決心一般，我重重點了點頭，“好、好吧，那就，那就一起”，話音剛落，鳥子放松了對我手臂的鉗制，開心卻又帶著幾分羞澀地笑了起來，“嗯！”“不許做奇怪的事情！”我狠狠地回瞪她，努力想要讓兩人跳出這個危險的境況。

　　 “這可，說不准呢”，鳥子小聲嘟囔著，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大咧咧地伸出雙手，“背我~”

　　 “哈啊？！”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是小狗狗嗎？！

　　 “不行不行，我背不動！而且，你不是已經酒醒了嗎，自己走！”我沒好氣地一口回絕。

　　 “人家……人家走不動……唔，暈暈的……”又是小狗一樣的汪汪淚眼衝著我一直閃爍。哈啊？……今天的鳥子太奇怪了吧！我一邊在腦內吐槽一邊搜尋著鳥子曾經無比颯爽的身影，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只有她像狗狗一樣要我摸摸頭以及揪著我袖子一直搖晃嚷著不要不要的殘影……好像，也不是只有今天才這麼奇怪？

　　 我輕輕嘆了口氣，半蹲在鳥子面前，“來吧……唔！”話還沒說完，這個比我還高出大半個頭的女人，就一下躍到我的背上，雙手緊緊環抱住我的脖頸——好重……！並沒有。居然意外地比我想象的還要輕盈。“輕點！輕點！”我發著牢騷，搖搖晃晃地背著鳥子站了起來。“嗯”，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溫柔響起，陣陣稍顯急促的暖風順著我耳後拍打而來。啊啊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啦！我努力壓制著緊張，穩穩地背著她向著浴室慢慢走去。

　　 “空魚最好了，好喜歡你……”鳥子將頭倚靠在我肩膀上，如吐息一般呢喃。脖頸處好像若有若無般被悄悄親了一下，嚇得我像觸電一樣微微一抖。太狡猾了！

　　 明明才1DK的房間，我卻感覺好像花了數萬年才終於背著身上的這個金發尤物走到了浴室。呼…………“到了，快下來！”我輕輕長嘆了一口氣，搖晃著催促背上的醉鬼。鳥子不情不願地從我背上下來。真是個麻煩女人。“你先洗著，我去拿換洗的睡衣。順便幫你也拿一份，有帶睡衣嗎？”“唔~沒有哦”，鳥子倚靠在浴室牆邊，曖昧的視线在我身上來回晃悠，最後落在了地板上，“空魚不是知道嘛，我習慣裸——”“啊啊我知道了，我把我的睡衣借你穿！”惶恐地打斷鳥子接下來要說出的恐怖話語，我急急忙忙離開了浴室。“切”，身後傳來了鳥子嗔怒的聲音。

　　 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啦！滿腦子都是慌亂和恐懼，心髒蹦蹦蹦都要跳出來了的我，拿著兩套睡衣走進浴室。“鳥子小姐？”“唔~~~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鳥子雙手扶著牆壁，半睜開眼看著我。就跟剛才的姿勢一樣。是的，這個女人一直維持著我離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鳥子，要是真的累了就早點睡吧，不要洗澡也沒關系”，我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由得心疼起來。

　　 “！不可以！我不困也不累！”鳥子像是睡懶覺突然被叫醒一樣，一下又來了精神，努力睜大藍色雙眸，“我要和空魚一起洗澡~”

　　 “好好好，那我把衣服放這里了，這套是你的，這是我的。你准備好了就過來吧”，我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睡衣，盡全力裝作若無其事，干脆利落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進入淋浴間。嗯，要鎮定，要鎮定，不要想太多。我打開了水龍頭，擠出沐浴露旁若無人地抹了起來。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時隱時現，卻無比真切地衝擊著我的耳膜。腦內不斷浮現出那霸旅館的大床上，那頭金色長發覆蓋下的耀眼胴體。碰一下的話，會怎樣呢？……啊啊啊！我用力晃了晃腦袋，任由頭發被水瀑衝洗，試著甩掉這些奇怪的感想。

　　 “唔！”背後突然傳來了柔軟的觸感，嚇得我身體一縮。再接著一對白皙的雙臂，將我環抱起來，雙手交疊在我的肚子上。透明的左手像是不想碰觸到我一樣，緊緊貼在右手上。“空魚……”貼著我耳朵吐出帶著酒氣的話語，鳥子就這麼抱著我動也不動。嘩嘩的溫暖瀑布在我們之間傾瀉而下，曖昧的氣氛跟隨著霧氣蔓延開來。

　　 要說點什麼才行。應該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呢？這種情況，如果是有經驗的人應該會很快就能順利脫困吧。真是遺憾，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的我，可沒有這種奢侈的經驗啊……更糟糕的是，背後傳來的，不僅僅是柔軟的肌膚觸感，還有不時輕輕摩擦著挑動著背後神經的兩個凸起的硬點。

　　 首、首先，是確認現狀，嗯。現在，深夜，浴室里，赤身裸體的我，被同樣赤身裸體的鳥子，緊緊抱著——！啊！單單是確認到這個現狀，我的腦子就變得像被攪渾的漿糊一樣無法思考。

　　 嘩啦啦的水瀑不斷地衝洗著我們，碰撞在我們的肌膚上，濺起無數細細的水珠，而後又成群結隊地迎著浴室的金色燈光落下。我盯著這些閃閃發亮的水珠，努力想讓腦子運轉起來。

　　 鳥子她喜歡我，不，應該說，這家伙是非常非常地喜歡我。並不是自戀，透過她的視角，我不止一次看到了，她對我的感情——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超越那之上的——XX之間的喜歡。最親密的關系。那我呢？我當然也是很喜歡鳥子的，跟鳥子有關的一切，我都十分珍視。但我一直不敢確認這份喜歡，是否能夠跟鳥子的那份喜歡對等。一直孑然一身的我，一直拒絕外界的我，突然擁有這麼多，突然可以擁有他人的喜歡——我想都不敢想。甚至不敢把XX兩個字明明白白說出來。單單只是想象XX關系，對我來說就非常吃力。我真的准備好了嗎？……此時此刻，若是XX之間的話，應該就會很自然地轉過身回抱身後之人了吧？但我卻如同被釘死在原地的木樁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氣都不敢喘。

　　 “咳、咳……”，我清了清被酒精侵蝕之後干巴巴的嗓子，故作鎮定努力擠出一些話語：“鳥子？再不洗澡的話，要著涼感冒了哦？”

　　 “嗯？！”背後的溫暖懷抱突然一下子就離開了。暮春微涼的空氣一下透過水幕鑽了進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身後傳來了擠沐浴露的聲音。想看。但又不敢轉過身去看。我僵在原地。唯一能夠掩蓋這份曖昧和尷尬的嘩啦啦的水聲，此時卻不斷刺痛著我。

　　 沒過多久，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鳥子的氣息漸漸遠去。突然吼起的吹風筒的聲音，和著依舊嘩啦啦響著的水聲，跌落在我鼓膜上。再接著，嚷累了的吹風筒也停止了吼叫，寂靜的深夜1DK里，只剩下撞落在我身上的瀑布不斷嘩啦啦嘈雜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松動了一下變得生硬起來的肩膀和雙腿，草草地衝洗完身體，關掉水龍頭，穿好剩下的一套睡衣，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原以為鳥子會和往常一樣，坐在一旁拿著一瓶啤酒邊喝邊等我，然後說著“空魚好慢啊衣服有點小呢”之類吐槽的話語，歡樂地嬉戲之後就鑽進被窩互道晚安結束一晚。嗯，往常的話，大概會這樣吧。這樣的話，我大概就能又松了一口氣，就像在懸崖邊緣被拉起了一樣，可以繼續若無其事地和鳥子相處，繼續和她一起去里世界探險——但那只是以往的情況。

　　 房間里出奇地安靜，我想象的場景一個都沒有發生。環視了一下不大的房間，到處都沒有看到那頭秀麗的耀眼金發。我心頭一緊，鳥子呢？難道掉進中間領域了嗎？！一邊急切地集中起注意力用右眼一點點觀察著房間四周，一邊大聲呼喊著：“鳥子——！”床上突起的被褥像是在回應我一樣輕輕動了一下。呼……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原來是自己先跑去睡覺了啊。

　　 我搔了搔頭，用干毛巾盡量擦干頭發後，倒了一杯水放在鳥子旁邊的桌子上，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輕輕拉起被子另一頭，對著用被子把全身都裹起來的鳥子悄聲說了句“晚安哦，鳥子”，隨即關掉了房間里一直亮著的燈。

　　 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只剩下透過窗簾縫隙瀉下的月光微弱地照了進來。我小心翼翼將身體轉向鳥子那邊，透過被子的縫隙，昏暗的月光下，雙目所及之處，鳥子正背對著我縮成一團，微微顫動著，卻一聲不吭。“鳥子？”我擔心地輕輕呼喚她，“不要蒙著頭哦，會把身體悶壞的”，說著就抬起手將被子輕輕拉了下來。像是再也抑制不住一樣，鳥子爆發出連續的抽泣聲，背上的抽動越來越明顯，手里卻緊緊拽著被子不讓我再拉下來。

　　 “鳥子！你……”我硬生生將快要說出口的“怎麼了”三個字咽了回去。明知故問。我知道，我知道的。從鏡的那一邊，從鳥子的眼里，我是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我只是不敢承認。不敢坦誠面對鳥子，不敢坦誠面對自己的心。心髒好痛。像是被緊緊抓起然後塞進小盒子里一樣，好痛，好痛。紙越空魚，你又讓她哭了。你又讓那個一直在乎你，一直珍視你，甚至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你的仁科鳥子哭了。那個在陌生人面前處處防備卻對第一次見面的我施以援手的善良的她，那個單槍匹馬闖進邪教信徒基地在槍口之下救了我的英姿颯爽的她，那個被我夸獎會害羞得像小狗一樣求摸摸的可愛的她，那個在外人看來漂亮又完美無缺在我眼里卻帶著點傻氣但無比耀眼的她，那個會一次次坦率地對我說喜歡卻又在關鍵時候別扭起來的她，如此完美，如此耀眼，如此可愛的她，卻因為我，因為紙越空魚的愚鈍，一次次地傷心，一次次地流淚。心髒好痛。鳥子的抽泣聲一下一下撞擊在我的心上，一下一下地震碎緊緊包裹著這顆心髒防止任何人進入的堅硬外殼。好痛。好痛。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兩行滾燙的淚水劃過剛洗過的臉頰，無聲滲進枕頭里。鳥子鳥子鳥子鳥子鳥子鳥子……心里不停地呼喚她，卻怎樣都叫不出聲，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想要伸出手抱住她，想要像她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做的那樣，也抱住她安撫她，卻像被凍僵了一樣，怎樣都伸不出手。

　　 時間仿佛被施了魔咒，就這麼跟隨著我的動作一起停住了。唯一掙脫這個魔咒的，只有鳥子的抽泣聲，像是要鑽破魔咒所維持的結界一樣，一下一下地震動著這層無形的保護罩。像是不會游泳的人，在海岸邊突然聽到求助的呼救聲一樣——就算自己完全不會游泳，但也會想盡方式去回應對方——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顫抖著將僵硬的手輕輕搭在了鳥子的背上。還沒等我鼓起勇氣開口，鳥子停止了啜泣，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是我太任性”，鳥子再度顫抖了起來，雖然完全看不到背對著我的她現在是什麼表情，但不用看也能知道，那個漂亮的臉龐，如今肯定掛滿了傷心痛苦的淚水。越是想到她這樣的表情，我就越難以呼吸。“空魚如果覺得困惑的話，我……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聲音顫抖起來，嗚咽著卻不肯就此停下，“我、我、我……我會好好保持距離的。就像……”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強大的決心一樣，鳥子一字一頓說道，“就像 普 通 朋 友 一樣……”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不！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絕不是。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擅自決定。你不能不顧我！不能。決不能！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心髒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樣。巨大的痛楚從內心深處席卷而來。淚水從雙眼奔涌而出。我一把拽開被子。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絕不可以。我不答應！你對我而言，是最特別的存在。無可取代的存在。模糊的視线之下，縮成一團的鳥子像是被抽出了靈魂一樣，空洞地看著前方，視线找不到任何聚焦點。我張開雙臂將眼前這個被巨大痛苦禁錮著的女孩緊緊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任由淚水打濕那頭耀眼的金色長發。“不可以！鳥子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不可以”，我失去了組織話語的能力，重復著重復著大叫。懷里的鳥子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猛地坐了起來，拼命想要掙脫，卻無法逃離我的懷抱。“鳥子你真是自私！你在說什麼鬼話！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這樣。不是的，不是的”，我用盡全力抱緊她，順著這個勢頭將心里的話語傾瀉而出：“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仁科鳥子。我喜歡和你一起探險，我喜歡和你一起吃飯喝酒，我喜歡和你一起經歷任何事情——不管是恐怖的事情，痛苦的事情，還是開心的事情，傻兮兮的事情，只要是和你一起，我都很享受。你為我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只屬於我們兩人的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你是特別的。我不想放開你。我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以最親密的關系，作為——”，我用力大口吸進微涼的空氣，用力掙脫掉內心所有的束縛，在鳥子的耳邊大聲說道：“作為 戀 人，和你在一起，只和你一起。所以，所以，不要再像剛剛那樣說出那麼自私的話了。我喜歡你。我的喜歡，和你的喜歡，是一樣的。”終於說出了那個禁忌的詞語，像是被系在雲端緊縛多時瞬間得到松綁一樣，糾結煩悶的內心在得到正確解答的一瞬間，自由地奔著深淵飛墜。下墜吧下墜吧，我再也不會害怕了。我突然釋懷。墮入深淵又如何，只要是和鳥子兩人一起。無論哪里都能去。無論怎樣都無所畏懼。

　　 我緊緊懷抱著鳥子，不安地等待著她的回應。啜泣聲早已停了下來，狹小的1DK里異常安靜。窗外偶爾幾聲蟲鳴劃破了寧靜，樓上時不時傳來的抽水馬桶的聲響提示著我時間並沒有停止流轉。不知過了多久。鳥子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我，漂亮的臉頰因為長時間的哭泣顯得有些許腫脹。我不再畏懼她的視线，對她報以堅定的眼神。她猛地伸出手大力揪住我的衣領，伸出舌尖微微沾濕雙唇，“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我用力點頭。“空魚喜歡我？”“我喜歡你。”“空魚想要和我成為戀人？真的真的？真的？”“我不會騙你。如果鳥子你也覺得沒問題的話，如果鳥子也願意的話。”不再有遲疑，不再有恐懼。此時此刻的我，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我再次重重點了點頭，凝視著鳥子的雙眼不再逃避：“是真的，是真的，真的真的。”鳥子眼里突然又涌出了淚水，她稍稍放松了對我衣領的鉗制，須臾間又突然加大了力氣緊緊抓住，隨後將我拉向她，柔軟熾熱的雙唇瞬間將我雙唇包裹起來。不再像第一次被鳥子突然親吻時候那樣驚慌，我閉上雙眼，毫不猶豫地回應了她，努力地想用行動實現我的承諾。“嗯唔……嗯啊……唔……”彼此交換著熾熱的氣息，彼此都想要從對方嘴里獲得更多的愛意。我陶醉在鳥子滑嫩柔軟的雙唇之下。“唔！”從那水嫩的雙唇間，柔糯濕潤的觸感撬開我的唇齒，直入無人之境一般闖了進來。可以哦，鳥子的話，可以哦。我任由鳥子的柔舌在我嘴里翻滾攪動，努力地也用自己的舌頭回應她。不會再像那次一樣把你趕走了哦，放心來吧，我的鳥子。和我舌頭觸碰的一瞬間，鳥子突然停頓了下來，仿佛在詫異著什麼。不容她多想，我伸出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主動用舌頭纏上她停住的柔舌。我不能退縮。我已經深深明白，我一旦退縮，在那深淵谷底，便不會再有鳥子牽著我的手陪伴在我身旁。我一旦退縮，鳥子便會下定決心與我漸行漸遠。而我，無法忍受這些。我緊緊地，緊緊地抱住鳥子，忘情地吸吮她嘴里甜美的甘露，像是在確認她嘴里的形狀一樣，一點點掃過她柔軟的口腔，觸碰著她的唇齒，笨拙卻倔強地搜刮她嘴里的一切甘甜。像是受到了鼓勵，鳥子回過神來，努力地用柔舌回應我。“唔……啾……啾……哈啊……唔……”，兩條笨拙的小蛇激烈交纏，在彼此嘴里貪婪搜刮著一切愛欲。在快要窒息的邊緣，我依依不舍地松開了鳥子，隨著雙唇的分開，晶瑩的絲线像溝通彼此的橋梁，在空中劃出一道細細的弧线，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點點光芒。

　　 “呼…………”鳥子松開我的衣領，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仿佛後知後覺的害羞在此刻突然猛烈襲來一樣，她驚詫地捂住嘴巴，臉蛋漲得通紅，“空魚？……空魚和我？……和我舌——”“是的是的是的！kiss了kiss了kiss了——！”此時的我也是相當地詫異自己剛才的勇氣，大聲打斷了鳥子將要說出口的讓人羞澀到要鑽到地縫里的字眼。啊啊啊還是很害羞的好嗎！嗚……我抱著發燙的腦袋，不住地點頭回應鳥子，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

　　 ！柔軟的觸感有力地撫上我的左臉。鳥子伸出她的右手握著我的臉頰，迷醉的幽藍雙眸緊盯著我，輕啟朱唇低聲說道：“空魚，再來一次。”什麼？！我盯著她紅通通的臉蛋，震驚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這這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啦！腦袋都快要爆炸了，我僵在原地，相當動搖地努力想讓腦筋活動起來。不行不行，腦子里只有剛剛甜美溫柔的觸感。“唔！”大概是鳥子把此時我不置可否的舉動當成了默許，又擅自拉著我的臉龐用雙唇堵住了我的嘴巴。嗚……太霸道了啦……算了啦，誰叫你是鳥子，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放棄了抵抗，順從地接納了這份甜美的霸道。

　　 像是已然完全確保嘴里的獵物再也不會逃脫也不會有其他人爭搶的猛獸一樣，鳥子舍棄了一開始的粗暴猛烈，雙唇溫柔地緊貼著我，熾熱的柔舌輕輕地在我嘴里探索著，順著我的舌頭一點點移動，撩撥著我微微顫抖起來的舌尖。好癢。一股奇特的莫名躁動從心底里升起。太狡猾了。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孩子，身體香香的就算了，連嘴里都是無比甘甜。氣死我了！心里激烈吐槽著，卻完全平息不住那股躁動，就像深夜海邊營地上的篝火，慢慢地升起，舔舐著樹枝不斷壯大，將心里燒得噼里啪啦直響。哈啊……好奇怪啊……明明已經緊貼著鳥子，但還是覺得不滿足。還想要貼得更緊。還想要更多的鳥子。渾身像是著了火一樣，好燙。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心了……試著甩開這些炙熱的奇怪躁動，我伸手緊緊抱住鳥子。好燙。鳥子微微顫抖著的身體，也散發出火一般的熱氣。“唔嗯……”灼熱的鼻息在彼此雙唇之間交織，在還未來得及散掉之時，又被我們急促地吸進了肺里。鳥子此時會是什麼表情呢？當我正想睜開眼偷看時，鳥子的右手從我臉上慢慢掃下，我嚇得閉緊了雙眼。順著脖頸，鳥子的手慢慢地移動著，就像是在我身上描邊一樣。“嗯！！！”右手輕柔的動作，在我胸前停住了。隔著睡衣，她輕輕地握住了我胸前的小山。

　　 ！做、、做、、做什麼啦！太快了吧！……嗚……我微微顫抖起來，作勢想要推開鳥子，但卻被她左臂緊緊環抱著，嘴唇也沒有絲毫想要松開的意願。嗚……隨便你了，反正你喜歡嘛，什麼“歐派真可愛”之類，平常也沒少盯著我胸部看，對我胸部打這種主意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次就由著你吧……誰叫你是鳥子呢。我在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鳥子像是受到鼓勵一樣，握住我胸部的手開始不安分地隔著布料磨蹭起來，一圈又一圈地繞著小山的尖尖滑行。“哈啊……啊……嗚……”我嘴里不小心流出奇怪的喘息聲。鳥子像是受到了刺激，雙唇更為激烈地包覆住我，那條完全不知疲倦為何物的軟糯柔舌更為猛烈地纏住我的舌頭，絲毫不給任何余裕。“唔嗯…………唔……”完全無力招架的我只得一邊急促地維持著呼吸，一邊慌亂地將混雜著我和鳥子的津液一同咽進喉嚨里。鳥子忘情地在我嘴里搜刮著一切，右手也緩緩松開了胸部，當我正松了一口氣時，她那只不安分的右手，卻順著我的身體一路下行，而後在腰部停了下來，慢慢地鑽進我的睡褲和內褲，溫柔地將我的私處包覆了起來。“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像觸電一樣顫抖起來，一把將鳥子推開。

　　 “空魚不喜歡嗎？……”鳥子像是受了傷一樣，撲閃著讓人痴迷的藍色雙眸看著我。“不……不是……”嗚……這女人怎麼可以這麼輕松！做、、做那種事誒！我一點心理准備都還沒做誒！她怎麼好像很熟練的樣子啦！可惡。我、、我才不會輸給你！“唔……呼…………”我深深吸了口氣，故作鎮定地說，“那個，那個，呼吸有點跟不上——”“嗯哼，那，繼續？”仿佛識破了我偽裝的淡定，鳥子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自顧自地打斷了我，一下把我checkmate了。繼、繼、繼、繼續做什麼？今晚嗎？在這里？在我這個完全不隔音的1dk小公寓里嗎？！嗚哇……！我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模樣，捏著手指關節弄出嘎啦嘎啦聲，拼命開動腦筋思索著怎麼回應，但是在腦子再次觸碰到“今晚，現在，在我房間里，和鳥子做”這些信息時，砰一下又完全斷线了。鳥子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混亂的我，突然爬到我的身後，將我摟在懷里，右手的手指順著我的上身一點點摸索著，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雙唇含住我的耳垂，溫濕的舌頭不停撩撥著我的耳珠，熾熱的吐息一陣陣拍打在我的耳後，一股股酥麻感順著耳後神經向我快要炸開的腦子襲來。唔…………我強忍住舒服的喘息，牢牢閉緊嘴巴不讓其發出羞恥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鳥子緩緩松開我的耳垂，像是呢喃一般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空魚不想要嗎？”就像是被澆上了一大瓶生命之水一樣，我心里那團篝火般的欲望，瞬間吞噬掉周邊的一切，燃盡所有的不安和猶豫，竄起巨大的火焰，直衝雲霄。想要被鳥子觸碰。想要擁有鳥子的一切。想要被鳥子擁有。想要和鳥子緊緊相擁直至融為一體。熾熱的欲望如熊熊烈火般灼燒著我的喉嚨，灼燒著我的理智。我伸手抓住她正在我身上游走的右手，輕輕拉向嘴邊，在那修長的食指上深深地印上了一個吻，從快要著火的嗓子里擠出回應：“想。”

　　 鳥子興奮地將我推倒在床上，趴在我的身上，雙手撐著床，俯身親吻著我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好香。鳥子身上那股好聞的香味把我整個人都包裹住了。我迷醉地看著眼前的鳥子，耀眼的金發在月光之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好美。這幅美景，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擁有。我伸手緊緊抱住鳥子，喝醉了一般呢喃著：“鳥子，鳥子，我喜歡你，喜歡你……”鳥子停下了親吻的動作，抬頭看著我，迷人的藍色雙眸閃爍著波光：“我也喜歡你，空魚，我好喜歡你”，說罷，再次把雙唇印在我的唇上。“嗯……唔……”我陶醉地接受著鳥子給我的一切，迫不及待地回應她的深吻。彼此的唇舌再次交纏起來，像是彼此在確認著愛意，彼此都不願意在這點上輸給對方一樣，貪婪地吸吮著對方的甘露，纏綿著不願分離。鳥子一邊親吻著我，一邊騰出右手，鑽進我的睡衣，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身體。“唔……哈啊……哈……”靈巧的手指一下就握住了我的胸部，一邊輕輕揉捏著，一邊騰出食指輕輕磨蹭著我的乳首，觸電一般的酥麻感再次傳遍全身，我嘴里輕輕泄出充滿情欲的喘息，吞咽著來自鳥子的甜美甘露。火一般熾熱的情欲炙烤著我的全身，我伸手回抱鳥子，雙手在她背上輕撫著，渴望著更多更多的碰觸。寂靜昏暗的深夜里，兩個被緊縛多時的愛欲操弄著的普通女大學生，彼此緊緊貼合，彼此都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傾訴對對方的愛意。

　　 良久，鳥子慢慢松開了我的雙唇，滿溢著情欲的幽藍雙眸深深凝視著我。一股火辣辣的羞恥感突然從心里席卷而來，我轉過臉躲開她灼熱的視线，“怎、怎麼了嗎？”“空魚，空魚好可愛……”鳥子陶醉一般說著，又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沒等我想好怎麼反駁，“啊！等我一下下哦！”她突然從我身上離開，在我錯愕的視线中下了床，接著床頭燈被打開了，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摸索聲，她很快又爬回了床上，“可以了哦！”。漸漸適應了燈光的我，清晰看到她左手正戴著皮手套。“以防萬一，對吧？”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說道。“……唔，嗯……”雖說還不完全清楚鳥子的左手直接碰到我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從上次直接被推到鏡側的中間領域的經驗來說，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被再次直接觸碰到比較好吧。我努力說服著自己，有些遺憾地點頭回應她。

　　 “那個……燈、不關嗎？……”視线從鳥子的左手轉移到了正亮著橘黃色光芒的床頭燈上，發現了又一件讓人心顫的事情，內心未免再度劇烈動搖起來——要被看光了！不對，也不是沒被看過！不不不太亮了真的要這麼亮做做做做那種事情嗎！“啊嗚！”我雙手狂亂地抓著頭發，試圖整理混亂的思緒。“空魚！”一只溫暖的手按住了我狂亂的雙手，強行制止了我那將要把頭發薅禿掉的行為。“空魚不想給我看嗎……”略顯寂寞的話音從頭頂緩緩飄進耳朵里。我放下雙手，視线正好與鳥子微微濕潤的雙眸對上。“不是……不是不是！”這家伙是有多愛哭啦……我放棄了掙扎，“開著就好開著就好。鳥子想要的話，就開著燈啦，我無所謂的”，我無力地癱坐在床上，假裝不在乎地回應她。“空魚最好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伴隨著歡欣的話語瞬間將我撲倒在床上。剛剛明明還帶著難過的雙眸，此刻完全一掃陰霾，只留下熾熱的情欲與我四目相視。“太狡猾了……”我心里不斷吐槽著，視线卻完全移不開，全身心沉浸在鳥子那迷人的甜香之中。灼熱的鼻息拍打在我臉上，鳥子雙手按在我肩膀兩側的床上，藍色雙眸閃動著炙熱的躁動，仿佛想要看透我內心一般——想要傳遞無法用話語表達的愛意一般。我不服輸地同樣注視著她，像是被聚焦太陽光的放大鏡照射一般，內心的愛欲瞬間被點燃，如篝火，不，比篝火還要猛烈，像即將噴發的火山，難以抑制，難以平復。我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眼前的金發美人。鳥子……鳥子……再這麼看下去可是很危險的哦，我的右眼，說不定會讓你做奇怪的事情的哦……大概是受到我擁抱的刺激，鳥子身體微微顫動著，接著慢慢俯下身，豐潤的雙唇緩緩湊近。我順從地閉上雙眼，急切地等待著鳥子要給予我的一切。但——那兩瓣柔唇並沒有如預想一般落在我的雙唇上。柔軟的觸感裹挾著溫熱的氣息不緩不急地落在了我的鼻尖上，像是在確認我鼻尖的形狀一樣，鳥子的柔唇在我鼻梁上來回磨蹭著，一下又一下地印上她的印記，卻在靠近我雙唇的瞬間迅即掉頭而去。癢……好癢……鼻尖也好，心里也好，都好癢。急切的渴求之火舔舐著我僅剩不多的理性，鼻腔里噴薄而出的陣陣熱氣碰撞著鳥子的鼻息，融為一體繼而又被納入燥熱的體內。抱在鳥子身後的雙手，仿佛為了催促鳥子一樣，不安分地順著鳥子的背緩緩摩挲著，一點點加大了擁抱的力氣。想要和她貼得更近。心里那將要噴薄而出的火山，此刻正咕嚕嚕地翻滾著可怕的滾燙熔漿。鳥子稍稍頓了一下，隨後輕輕一笑，“嗯哼，空魚，像小孩子一樣，好猴急”，憤憤不平的我睜開雙眼正想提出抗議，眼前便已被耀眼的金色睫毛占據全部視野，雙唇也被溫潤的柔瓣牢牢堵住，“嗚！可惡！怎麼會有這麼會捉弄人的人啦！還長得這麼好看！還這麼香！嘴唇還這麼這麼這麼滑溜溜……嗚！”我忙不迭閉上雙眼，心里無力地抗議著，嘴里卻順從地與鳥子的柔唇緊緊貼合在一起。即使經歷了之前好幾次接吻，面對著鳥子那攻勢凌厲的索求，還是難以習慣與他人如此負距離的接觸。話說起來，這種事情，會變得習慣起來嗎？一邊與鳥子唇舌交纏，貪婪地交換著津液，腦子里卻一邊浮現起遙遠未來的畫面——某個稀松平常的早晨，我在家吃過早飯之後，一如既往地在玄關處跟抱著貓貓的鳥子吻別，而後驅車上班。又或者是某個秋日傍晚，白發蒼蒼的我，和同樣已經白發蒼蒼的鳥子，坐在只屬於我倆的里世界的迷家花園的長凳上，膝上睡著我們的貓貓，和往日一樣一邊看著夕陽一邊牽著手接吻……會有習慣的一天嗎？

　　 “唔嗯！……哈啊……”一陣觸電般的酥麻感把我飛走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不知何時，鳥子已經松開了對我雙唇的禁錮，此刻正忘情地親吻舔舐著我的耳後，而那不安分的右手，也不知何時已經鑽進了衣服里，正肆無忌憚地揉捏著我胸前的小山。“哈啊……唔唔唔……”才剛確立關系剛開始第一次纏綿就已經胡思亂想到那麼多奇怪的場景，邊被鳥子愛撫著的我，羞恥感瞬間席卷而來，腦袋發燙到都要停止思考了——我不由得用手捂住了雙眼。

　　 “空魚好可愛，太可愛了……”鳥子在我耳邊迷醉地呢喃著，噴薄出的陣陣熱氣拂過我的鬢發，扇動起我心里那團無法熄滅的烈火。快點……快點……

　　 衣服被一點點拉高，鳥子從我耳邊慢慢下移，一點點親吻著我的脖頸，濕潤溫熱的氣息伴隨著鳥子的愛撫一點點下移，最後停留在我的胸前，而後胸部便被溫濕的雙唇包裹。“嗯哈啊……哼……”我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夸張的聲音，嘴里卻還是泄出讓人羞恥的呻吟。“歐派，好可愛，好可愛……”鳥子一邊揉捏著我的乳首，一邊用唇舌挑逗著另一邊的山巔，陶醉地喃喃說道。唔唔唔……好羞恥……但是，好舒服……喜歡的人也喜歡我，喜歡的人對我做這種事情……哈啊……這就是世人代代歌頌的愛情嗎……我這樣的人，也可以擁有這麼奢侈的情感嗎……還沒等我開始胡思亂想，鳥子就急切地褪下了我的睡褲，右手一點點將包裹著我私處的那一點點布料也慢慢地拉了下來——唔！不給我任何反抗的余地，溫暖的右手再一次毫無遮掩地覆蓋在我那最私密的叢林上。緩慢地，溫柔地，在我那茂密的叢林中一圈圈地打轉，隨後像是找到了入口一樣，輕輕地撥開兩邊的密林，直接觸碰到叢林深處的蜜豆。“哈啊！……”我忍不出發出更大音量的呻吟。“抱歉！弄疼你了？”鳥子急急忙忙停下了動作，關切地抬頭問我。“沒有沒有！”我喘著粗氣回答，腦袋燙到無法組織掩飾的話語，“因為是第一次，有點……有點刺激……”橘黃色燈光映照下的鳥子，臉上泛著紅苹果一樣的紅暈，好美。“嗯……那我繼續喔……”鳥子有點害羞地躲閃我的視线，繼續埋頭在我胸前，舌頭在我乳首一圈圈打著轉，挑逗著我任何一絲敏感的神經，深入密林的手指也更進一步地摸索著濕滑的蜜豆。“哈啊……嗯哼……”嘴里不斷泄出讓人難為情的呻吟，卻完全不想要停下來。想要更多，想要被鳥子觸碰更多，也想要更多地擁有眼前這位金發美人。

　　 被難以抑制的欲望完全裹挾，我將雙手移至鳥子的胸前，努力地在維持行動能力的同時，慢慢地鑽進鳥子的睡衣里，學著鳥子一樣，也將她衣服一點點拉高。“空魚也想看嗎？”鳥子再一次抬起頭來，微笑著看著我。“嗯……”我怯怯地回答道。帶著些微羞澀，鳥子立起上身，直接將她的睡衣脫掉，豐腴的雙峰一下跳進我的眼簾。以往就算是一起泡澡，也完全不敢正眼直視的那對豐乳，如今在我眼前一覽無余。讓人想要一口吃掉的如水蜜桃一般的潤澤雙乳，在橘黃色燈光下，耀眼無比，晃得我雙眼難以睜開。我拼命睜開眼飽覽眼前的美景，雙手不聽使喚地直接按壓了上去，學著鳥子那樣撫摸著，揉捏著那櫻桃一般的乳首。“好軟……鳥子，好暖，好可愛……”我像著了迷一般不斷重復著。鳥子羞澀地輕輕一笑，“空魚的話，可以哦”，輕聲說著這些奇怪的話語，接著，她身體一伸，將雙峰直接遞到了我的嘴邊，“請、請慢用”，鳥子用著稍顯動搖的嗓音說完這一句的同時，我難以自禁地直接一口含住了眼前的小山。哈啊……理智要完全燒掉了……我學著鳥子那樣，笨拙地用舌尖劃過她的豐乳，在那櫻桃上一圈圈地劃下濕熱的軌跡。“唔哈……啊……”鳥子嘴里也泄出了好聽的呻吟，像天堂里的琴音。好香……好軟……還想要……我拼命吸吮著，搜刮嘴邊所能索求到的所有柔美。鳥子趴在我身上，身體劇烈顫動著，嘴里不住發出甜美的聲音。而後像是不甘示弱一般，她穩了穩身體，右手繼續在我體內的探索，手指緩緩地滑過叢林的縫隙，從蜜豆處一點點滑下，在那蜜道的入口處摸索著徘徊，暖濕的體液從蜜道處不斷流出，被濕滑的蜜汁完全浸潤的手指，此刻毫不猶豫地直接伸進蜜道中，飽漲酸痛的入侵感侵襲了我的全身感官，“唔！！！哈啊！！！啊……”鳥子進來了進來了進來了！像是通了電一般，刺激全身的酥麻感讓我再一次泄出呻吟，奇妙的入侵感卻又帶著難以填滿的欲望充斥全身。嘴里不由得一用力，在鳥子的豐乳上留下了清晰的咬痕。“疼嗎？……”鳥子再一次驚慌地看著我。我搖搖頭，用手按住鳥子那似乎想要拔出的手指，蜜道處的肌肉劇烈跳動著，催促著鳥子繼續。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本意，鳥子稍顯羞澀地微微一笑，繼續在我私處攻城略地。修長的手指在我體內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一點點挺進，順著蜜道的輪廓一點點探索著，調皮而有節奏地抽動觸摸著每一寸肌膚，完全敞開的大門像是歡迎著這位充滿情欲的入侵者一樣，絲毫沒有想要躲避的念頭。我緊緊包裹著鳥子那溫暖的手指，期待著更深更多的接觸。“哈啊……哈啊……啊啊啊……還要……”拋掉所有羞恥感，就在這個不隔音的1dk里，我放肆地呻吟著，渴望著，雙目緊閉，雙手緊緊抱住鳥子，想要更多，想要和你融為一體。“空魚夾得好緊，好可愛……嘻……”鳥子冷不丁在我耳邊再次說出讓人害羞到直想鑽進地縫里的話語。哈啊……嗚！不等我反駁，鳥子俯下身，“哈啊！”，從私處傳導而來的溫暖柔軟的刺激再次覆蓋我全身感官。鳥子！這家伙！居然！居然！啊嗚！居然！“哦哦哦！唔嗯……哈啊……不要……鳥子不要……那里、那里很髒……”，像是全身力氣都被奪去一般，我無力抗議著。“才不髒，空魚好甜，好香。唔嗯……”鳥子完全沒有松開的意願，繼續用舌頭舔舐著我的蜜豆，手里的動作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哈啊……哈啊……嗚……”狡猾的女人！我憤憤不平地腦內抗議著，嘴里卻只能流出無力的呻吟。“啾……啾啾啾……”窗外再次響起求偶的蟲鳴，像是在應和屋子里纏綿的聲音一樣，這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呢？我完全不敢睜開眼看，反正，一定很淫亂就是了！哈啊……試圖像往常一樣吐槽，腦子卻已經被鳥子攪動得無法思考。“空魚好可愛，好可愛，好喜歡你，喜歡你……”像是喝得泥醉一樣，鳥子喃喃說著，舌尖一圈圈挑逗著我的蜜豆，時而雙唇含住而後松開，溫潤的手指有節奏地一下下觸摸著蜜道的每一處地方，拔出而後再度挺進更深的地方，陣陣酥麻感刺激著我全身任何一處神經，腦子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如海嘯一般的潮涌一波波襲來，跳動著的肌肉抽搐著想要將鳥子拉向更遠的地方，“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嗯……唔哈啊……嗯哼……”嘴里泄出完全不成句的呻吟，潮水一般的舒適感和充實感將我全身填滿，我不自覺弓起身子，雙手緊緊抱住赤裸著上身的鳥子，以至於指甲已經深深扣入她背後也全無自知，腦子變得完全空白，“喜歡你，喜歡你，鳥子，鳥子……哈啊……………………嗯啊……………………”伴隨著長長一聲呻吟，一股暖流從身體深處緩緩流出，我完全無力地癱倒在床上，嘴里不住喘著粗氣，“呼……哈啊……”，我雙目放空看著眼前正漲紅著臉盯著我的鳥子，她那剛鏖戰歸來的手指正掛著宣示著凱旋的晶瑩的蜜液，在燈光照射下和那頭金色長發一樣閃閃發亮。從私處傳來的陣陣燥熱的跳動感持續地提醒著我剛剛那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並不是夢境。

　　 “空魚好快就滿足了呢……嘻……”鳥子笑嘻嘻地將手指遞到自己嘴邊，作勢舔了一下。鳥子！我一把抓過枕頭將自己埋了進去，不再搭理她。“空——魚——”，鳥子推了我一把，“怎麼了嗎？”我沒好氣地開腔說道。“……生氣了嗎？”“才沒有……”“那——”鳥子強行把枕頭拉開，耀眼的金發美人再次落在我的視野里，“下次……下次，換你來吃我？……”“……”我無言看著她，拉起被子默默蓋住了赤裸的身體，伸出舌尖稍稍沾濕了因燥熱而變得滾燙的嘴唇，微微點了點頭。“空魚最好了！”鳥子像小孩一樣歡欣雀躍，把我緊緊抱住。“該睡了……”我稍稍掙脫開鳥子的束縛，轉過頭去。“啊！等一下下——”鳥子突然拉開了我的被子，在我鎖骨處用力親吻起來。“干、干什麼啦！”我慌亂地推開鳥子，生怕她又對我再來一遍襲擊。“這是我們的契約喔！”鳥子指著我鎖骨的肌膚上，剛被印上的紅色吻痕，像宣誓主權一樣得意洋洋地說著。“哈啊？”“空魚和我是什麼關系？”“……唔……就，這世上最……最親密的關系呀”“那是什麼關系？”鳥子繼續追問著。我別過臉小聲說著，“共、共犯……”“……還只是共犯嗎……”鳥子聲音瞬間低落下來。“共犯、共犯情侶……！”我放棄了掙扎，大聲嚷嚷著，“好啦快睡了！”我把被子拉好假裝睡覺。鳥子輕輕地躺在我身邊，再次把我緊緊摟在懷里，“空魚？睡著了？”“……還沒”“那，轉過來？”嗚……我捂著發燙的臉頰轉過身，鳥子微笑著盯著我，眼里滿是溫柔。她戴著手套的左手拉起了我的手，輕輕地牽住，而後伸出右手撫上我的臉頰，雙唇湊近，溫柔地在我鼻尖印上一吻：“我喜歡你，空魚，最最喜歡你了”。顫動的金色睫毛在眼前閃爍著光芒。“我也喜歡你，鳥子”，我毫不猶豫地回應，輕吻著鳥子的柔唇，伸手關掉了床頭燈。

　　 一抹魚肚白在窗外的天邊伴隨著鳥鳴聲微微亮起，我和鳥子在未被拉緊的窗簾縫隙里瀉出的一隙晨光中相擁而眠。

　　 “晚安，鳥子。”

　　 “晚安，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