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禁忌 【中國語注意•代發】[芽副]The Rainy Night(作者:紅豆老師)

【中國語注意•代發】[芽副]The Rainy Night(作者:紅豆老師)

   【中國語注意•代發】[芽副]The Rainy Night(作者:紅豆老師)

  NC-18

   CP:早乙女芽亞里x桃喰莉莉香

   一趟雨夜里的車。背景涉及野外求生,若有相關錯誤請指正(鞠躬

    

   獻給我親愛的pree的禮物,一個月了。

    

   漆黑天幕被閃電映亮,莉莉香抬頭去看,透過樹葉的間隙,依稀可見上方的颮雲。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從遙遠的天邊滾了過來,震得樹葉都仿佛抖了三抖。

   “要下雨了。”芽亞里說,“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雨。”

   胸腔處傳來憋悶的感覺,她知道這是下雨前氣壓變低的征兆。

   “嗯,不然很可能遭到雷擊。”莉莉香勉力撐著地面,試圖站起來,“走吧。”

   “但是你的膝蓋……”芽亞里深吸了一口氣,“還能走嗎?”

   “能。”莉莉香回答得很平靜,盡管那股撕裂般的痛意久久縈繞,“躲雨比較要緊。”

   “要不要我背著你?”淡金色的眉毛蹙起,芽亞里向莉莉香伸手,“感覺你的膝蓋傷得挺嚴重。”

   莉莉香搖頭,攥緊她的手後搖搖晃晃地起身。她的指尖輕撫了一下芽亞里的手背,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那刻便松開了手。

   “謝謝,芽亞里。”

   芽亞里瞥了一眼她掉在一旁的面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那個,你還要拿嗎?”

   “不了,原本也只是因為還有點不習慣才戴著。”莉莉香隨她的目光望了一眼沾滿塵土的面具,“而且盡快離開更重要,不必帶沒用的東西。”

   她試著邁了一步,左膝處傳來鑽心剜骨的疼痛,以至於那一瞬間她的臉頰輕微地抽搐了一下。芽亞里沒發覺她表情的細微變化,只是看她一瘸一拐的,立馬上前強勢地抓住她的胳膊:“不要勉強了,還是我來背你吧。”

   “不……”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抵抗住這種誘惑,“我自己可以。”

   “但是你現在根本……”

   “只要芽亞里攙著我就好了。”莉莉香深呼吸了幾下,試圖驅趕痛意,“還有,GPS。”

   她指了指兩人方才歇腳的地方,GPS定位器靜靜躺在地上。

   “這東西看起來一點兒用都沒有。”芽亞里從齒縫里擠出話來,“墜崖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五六點,到現在過去了得有三四個小時了吧?”

   她把後面那句“卻一點兒被人搜救的跡象都沒有”吞了下去。

   不過莉莉香顯然聽懂了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莉莉香撐著樹干,銀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里面還摻雜著細小的枯葉碎片,“但這是我們獲救的關鍵。”

   芽亞里拾起GPS定位器塞進口袋,走了兩步,被硌得直皺眉頭,又掏出來拿在手上,看起來面色不善:“果然不該穿這件的,兜太小了。”

   “抱歉。”莉莉香垂著頭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原本不會掉下來的。”

   “別這麼說。”芽亞里上前攙住她,“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傷得那麼嚴重。”

    

   莉莉香一瘸一拐地往前邁步,芽亞里在旁攙著她,也走得很慢。閃電一道道在頭頂劈開,時不時映亮莉莉香雪白的臉,還有那一如既往平靜到顯得冷淡的神情。在雷聲炸響的瞬間,她感覺得到莉莉香的手臂僵硬至極,低下頭一看,對方死死抓著衣擺,力氣大到仿佛要捏碎什麼。

   “你害怕打雷?”

   她望著那只骨節秀美的手,此刻上面布滿傷痕,有幾片指甲折斷了,指縫里全是泥土。莉莉香的手背處也有好幾道劃痕,血珠已經干涸了。這些痕跡全都是墜崖時對方為了護住她的頭而留下的。

   “有點。”又是轟隆隆一聲,芽亞里發覺身旁的副會長幾乎要把嘴唇咬破了,“我沒事。”

   “害怕也不用逞強的。”芽亞里凝視她,“你不是一個人。”

   莉莉香略顯蒼白的嘴唇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知道,謝謝。”

   “我記得小時候看的那些野外求生手冊上寫過怎麼辨別方向。”芽亞里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換了話題,“比如說,將手表時針所指的時間折半,然後將表盤中心與折半的時間之間的連线指向太陽,12點所指的刻度就是北方,可惜現在是晚上,沒有太陽。”

   “嗯,而且我們誰都沒有戴表。”

   “晚上倒是可以看星星之類的,北極星啊,南十字星啊之類的,不過這會兒看不到星星。”

   “月相也可以,不過我忘記怎麼判斷了。”莉莉香說,“最關鍵的問題是,即便我們能分清方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是啊,那個懸崖太高了,當時聽到野獸的聲音,慌不擇路地跑了一段,也不記得方向。”芽亞里嘆氣,“或許我不該聽皇伊月的話組織這個活動的。”

   “皇同學只是想拉近一下學生會成員之間的關系吧。”莉莉香說,“可以理解。”

   “原本賞紅葉泡溫泉都是非常棒的事情,現在卻搞得這麼狼狽!”芽亞里有些氣憤,“說來,你那個安全帶……我不該讓你坐在那一邊的。”

   “別責怪自己,芽亞里,這不是你的錯。”莉莉香目光溫和,“現在糾結這些事情,對我們找躲雨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幫助呀。”

   “嗯。”

    

   兩人沉默著往前走,雨水落下的速度比她們想象得更快。一開始只是淅淅瀝瀝地打在葉片處,從密林的間隙飄到她們的衣服上,夾雜著不時撕裂天幕的電光。雷鳴聲倒是少了很多,莉莉香也沒那麼害怕了。後來雨越下越大,腳下也變得泥濘不堪。天空像是裂開了一個大口,無窮無盡的水從那裂口處傾瀉而下,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人間。

   很快雨水便濡濕了兩人的頭發,外套跟泡在泳池里一樣緊緊貼在身上。莉莉香受傷的膝蓋也難逃一劫,雨水浸透了撕扯下來包扎的布條。芽亞里時不時擔憂地望過去,甚至感覺那里又滲出血來。

   “你的膝蓋……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她指著自己撕扯得破破爛爛的襯衫下擺,“反正襯衫扯過了,再撕一條倒也無妨。”

   “不了。”莉莉香回答,“只要還在下雨,還沒找到躲雨的地方,依舊會濕。”

   那雙澄淨的藍眼睛里一點情緒都沒有,顯得過分平靜。在和這個人成為同伴後,芽亞里時常會想,那假面之下是怎樣的神情。為此她一次又一次要求銀發少女摘下面具,理由是“既然是同伴,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戴著假面吧”。這話當然不止有表面那層的意思,她也希望對方能摘下無形的假面,然而摘掉面具的莉莉香看起來和戴著面具也沒有太多分別。

   沒有鮮明的喜怒哀樂,只有毫無波瀾到近乎於一潭死水的平靜。偶爾對方倒也會泄露情緒,譬如在她即將抬腳就走時追上前握住她的手,掌心處滲出一層薄汗,再比如被她抓揉頭發時,對方臉頰上飛起了一抹薄紅。

   很奇怪,這些此前被她所忽略掉的細節,此刻浮現眼前,栩栩如生,仿佛與昨日所見毫無分別。而今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選舉戰結束了,她也順利成為了學生會長——托桃喰莉莉香的福。她是個很可靠的戰友,實力高強,心態又好,而且賭運昌隆。

   芽亞里努力晃動腦袋,想要趕走這些倏忽闖入腦海的回憶。莉莉香在旁不聲不響地走著,芽亞里能感受到她在竭力忍耐肉體上的痛苦,手臂處細小的顫抖,傷腿落下時的停頓,身體不似平常的震蕩,但對方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一個字也不曾抱怨。

   “你……其實很疼的吧?”芽亞里低聲道,“難受的話,說出來也不要緊的。”

   “還可以。”莉莉香的聲音連一絲起伏都沒有,“芽亞里希望我說什麼?”

   “嗯……?比如很疼的話,想要呻吟啊,或者抱怨之類的,都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忍耐。”

   “忍耐嗎?”莉莉香止住腳步,仰起頭望著天空。瓢潑大雨落下,打在她秀美的面孔上,濃密的睫毛被雨水濡濕,眼瞳也水汪汪的,不知道是因為雨水還是淚水。不過這一切都藏在黑暗,芽亞里看得並不分明,“也談不上忍耐,如果習慣了的話,那只是平常而已。”

   “在我面前你不必忍耐的。”她感覺得到芽亞里認真的目光,那一瞬間她幾乎都忍不住要將一切宣之於口。下一秒,喜悅又猝然消失,正似這劈頭蓋臉澆下的冷雨打得人措手不及,“我們是同伴吧,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

   “是呢。”她呢喃道,“但的確,說出來這些,什麼都改變不了。”

   芽亞里的唇角向下撇著,她正准備說什麼時,莉莉香又來了一句。

   “所以,改變不了什麼的話,連說出來的必要都沒有,只是徒勞。”

   “我想至少那樣你不必忍得很辛苦,會好一些……”

   莉莉香重新邁開步子,芽亞里連忙跟上:“都已經無所謂了。找到避雨的地方再說其他事吧。”

    

   她們並不知道走了有多遠。

   當然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世界似乎只剩下連綿不絕的雨聲,空氣中彌散冷意,手背和脖頸處的肌膚泛起一層細小的顆粒,伴隨難以止息的顫抖,但很快又被雨水抹去。長發被雨水打濕,變成一縷一縷,水珠順著發梢淌下,到最後雨大到驚人,她們感覺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眼前茫茫一片,整個世界都泡在水里似的,像是聖經上所寫的那段時間,洪水淹沒一切,只剩諾亞方舟。而她們沒有方舟,唯有雙腳,只能以步履丈量土地,在這丈量的過程中漸漸被雨水吞噬。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芽亞里的耐心近乎耗竭,“我們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

   墜崖的過程很糟,她本可以放手,任憑莉莉香一人掉下去保全自己,但她就是不肯松手,只能被地心引力拖曳向下。莉莉香也沒有辜負她一片赤誠,在那下落的短短十幾秒內,硬是用手死死護住她的腦袋,全然不顧自己,以至於手背被劃得鮮血淋漓,膝蓋也磕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這簡直是奇跡——芽亞里被護得密不透風,以至於安然無恙,只是外套刮得破破爛爛,莉莉香卻傷痕累累,前所未有的狼狽。

   手機或許是在下墜的過程中掉出了口袋,莉莉香倒是用胳膊按住了衣兜,GPS定位器沒有滾出去。

   就在這麼糟糕的情況下,她們還聽到了不遠處野獸的嘶吼,只能跌跌撞撞地逃往相反的方向。等那聲音幾近微不可聞,兩人才意識到根本沒記住來路,因而也尋不見歸途。

   “手機掉出去了,就算還在,森林里大概也不會有信號。”莉莉香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以至於顯得斷斷續續,且模糊不清,“所以只能倚仗GPS,這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但如果它有用的話,為什麼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還是……”

   “這麼大的雨,即便有我們的信號,搜救人員也很難行動吧?”莉莉香安慰道,“救援需要時間,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可能找到安全的地方避雨,然後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我們就什麼都做不了嗎?”

   “等。”莉莉香重復道,“這是最可能獲救的選擇。”

   如果等不到呢?如果,GPS定位器壞了,沒人能找到他們在哪里呢?

   她相信皇伊月他們不會對她們不管不顧,但茫茫一片森林,她們可能走向任何方向,搜救也就變得極為困難。考量這沒有GPS信號提示的可能性時,她實在不抱什麼希望。

   芽亞里沒再說話,莉莉香也沒有。

    

   不停地走,走到近乎力竭,走到莉莉香都難以抑制地溢出一絲痛苦的呻吟,卻又在芽亞里轉向自己的那刻更用力地咬緊了嘴唇,把所有可能泄露自己痛苦的跡象都徹底抹去,走到芽亞里疲憊不堪,雙腿酸軟,似灌了鉛一般沉重。她架著莉莉香一半的重量,而她也只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並不孔武有力,也不是運動健將。

   走到近乎極限,她們累得恨不得就地躺下時,終於找到了一處小小的岩洞,靠著山崖斷壁。那岩洞極其狹小,說是“洞”,倒不如稱之為山崖突出的一部分,堪堪夠在兩人或坐或立的情況下擋住雨水,但她們若試圖躺下,雨會再次將她們澆透。

   “終於……”芽亞里喘著氣,“離那些樹遠點應該有好處,比如不用擔心打雷。”

   莉莉香沒有回答,芽亞里憂慮地轉向她,伸手觸碰對方的臉頰,隨即指尖被驚人的熱意纏繞。

   “你還好嗎……?”她又去摸對方的額頭,滾燙至極,完全不像被冰雨澆過,“莉莉香,你發燒了!”

   “我沒事……”莉莉香擠出半句話後,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坐了下去,背靠著粗糲的岩壁,銀發散亂地堆在肩上,“休息一下吧……芽亞里……”

   “你在發燒!”芽亞里急得都要跺腳,完全沒有休息的心思,情緒甚至令疲憊都消散了許多,她像是被火燒著一樣,“莉莉香,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莉莉香感覺說話都很費力,她只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坐下吧……”

   “莉莉香,你……!”

   對方不由分說,握住了她的手,微弱的力道傳來。芽亞里意識到她想要自己過去,只得坐了下來,兩人肩並肩靠著岩洞內壁休息。衣服又冷又濕,貼在身上,搞得芽亞里難受極了。

   她扭過頭去看銀發少女,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手指彎曲,還攏著她的手指。

   芽亞里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站起身來,盡可能放輕力道撕扯襯衫下擺,然後用扯下來的布條又在莉莉香膝蓋上綁了一圈。

   她擔心得要命,卻無計可施。那麼深的傷口,又被雨水澆過,不及時處理的話很容易感染,可她們現在一點兒條件都沒有。莉莉香已經開始發燒了,芽亞里卻只能干坐著,深感自己的無力。好幾次她忍不住伸手,卻又怕驚擾到對方般縮了回去,可最終她的手還是覆上莉莉香的額頭。全身都被雨水打得冰涼,芽亞里冷得發抖,莉莉香的額頭卻燙得驚人,她甚至分不出到底是因為自己手太冷,還是對方的肌膚太熱。

   她也不敢睡覺,生怕錯過可能傳來的救援信號,在這滂沱雨聲中人的響動聲太容易被淹沒。她倒不擔心有野獸出沒,沒有野獸會想不開到此刻出來狩獵。或者說她也睡不著,盡管那麼疲憊,但腦子里始終繃著一根弦,令她頭疼欲裂的同時昏昏沉沉,可又保持清醒。

   芽亞里只能睜著眼望向樹海,聽著耳邊仿佛永遠不會斷絕的雨聲,想要觸碰莉莉香的手指卻又怕把她弄醒。時不時她會輕手輕腳地站起身,湊近莉莉香去聽對方的呼吸聲。直到那氣息綿長又規律地拂過臉頰,才令她稍微安心。

   那些自選舉戰開始的回憶突兀地撕開腦海,在其中縈繞,久久不曾消散。對方被她撞得跌坐在地上,面具滑落,露出和桃喰綺羅莉別無二致卻又格外干淨的一張臉。對方不厭其煩地跟著她,被她罵到眼淚汪汪,止不住地流淌,卻又不肯離開,然後聽從她的要求以自己的意志發起賭博。對方握住她的手,靠向她的腦袋,期待著贊許的眼神,似雛鳥般跟隨著她。這一切都前所未有的鮮明,在這寒冷的雨夜之中,清晰如故,一遍遍盤旋在意識里。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鍾,也或許有好幾個小時。似乎在漫天的雨聲里時間都停滯了,她也不再試圖計時。

   “芽亞里……”

   那聲音極輕,像呢喃或是耳語,落在芽亞里耳中卻格外清晰。

   “你醒了?”芽亞里猛地轉向她,“感覺怎麼樣?”

   “看,看一下GPS吧……”莉莉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芽亞里摸索著掏出定位器,嘗試按下按鈕,結果毫無反應。

   “怎麼樣?”莉莉香撐著身子問她,聲音有些發虛。

   “好像不能工作。”芽亞里又搗鼓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可能壞了。”

   “是嗎……?”莉莉香卻笑了,只是這笑容和快樂一點關系都沒有,“和我想的一樣啊。”

   “可能是因為雨太大?或者我們掉下來的時候摔壞了?”芽亞里猜測道,又一次蹙起眉來,“也有可能沒電,不過這……”

   “芽亞里聽過自殺森林嗎?”莉莉香克制著自己將頭靠在她肩上的衝動,用手撐著地面往邊上挪了挪,刻意拉開一點距離。她不想被芽亞里發覺自己古怪的眼神,復雜至極,情欲和絕望在其間交織,“許多人都會去那里結束自己的生命。”

   “莉莉香,大半夜的,你……”

   莉莉香卻沒顧及她的抗議,自顧自說了下去:“它其實是富士山腳下的一個景區,叫青木原樹海。那地方很奇怪,走進去後指南針也會自動失靈,以至於讓進去的人找不到出路。有科學家說,是火山熔岩的磁場讓指南針失靈。說到GPS無法工作什麼的,我忽然就想起了這些。”

   “嗯……”芽亞里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遮天蔽日的森林里,不見天日,因而無法判斷方向,攜帶的指示工具也無法使用,真像此刻的情況呢,芽亞里。”莉莉香輕聲道。

   “莉莉香……”

   “芽亞里,看著我。”

   “嗯?”

   莉莉香向她挪了一步,前傾身子,手搭上芽亞里的肩膀,冰冷的嘴唇則觸到了她的唇角,瞬間芽亞里渾身僵硬。莉莉香察覺到對方身體的變化,苦笑了一下,很快就退開了。

   “抱歉,芽亞里,我想做這件事已經很久了。”她聲音虛透了,近乎被雨聲吞噬,藍眼睛卻亮得驚人,“你說讓我不要忍耐了,可你不知道,我在忍的,就是這件事。”

   “莉莉香,我……”

   “芽亞里,你看,我剛才說過的吧。”莉莉香的語氣還是平靜又溫和,只是軟綿綿的,聽起來一點力量都沒有。芽亞里心里害怕極了,感覺下一秒她就會消逝一樣,“說出來這些,什麼都改變不了。”

   膝蓋處的疼痛本已經有些麻木了,此刻卻像炸開一般,痛意順著血管游走,在全身流淌。莉莉香往後挪了一步,偏開頭沒看她的眼睛:“所以,改變不了什麼的話,連說出來的必要都沒有,只是徒勞。”

   芽亞里抓著衣角,手背青筋暴起,骨節僵硬,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別的原因。

   “抱歉,我終究還是說出來了。”莉莉香抱著膝蓋,整個人蜷成一團,“讓芽亞里很困擾吧,對不……”

   她的聲音被唇舌吞沒了。

    

   連芽亞里本人都詫異,為什麼她會不由自主般上前親吻莉莉香的嘴唇,而且並不是淺淺的唇片觸碰,卻是熾烈又纏綿的舌吻,但的確她這麼做了。

   莉莉香抬起手放在她的後背處,在芽亞里即將撤離的時刻摟緊了她,加深了這個吻。隨後芽亞里回以更熱情的動作,雨聲滂沱落在耳邊,也掩蓋不了兩人唇舌交纏的聲音,直到莉莉香感覺肺部憋得即將爆炸,才抵住芽亞里的肩膀偏開了頭。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也一點兒都不困擾。”她想不清為什麼這時候有閃電,不過恰到好處照亮了芽亞里的臉,和她認真的表情,“是我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

   “是嗎……?”莉莉香低語道,“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很任性。因為覺得沒有希望就自暴自棄一樣對你做這些事……”

   “那我倒應該感謝你的自暴自棄,給了我一點勇氣。”芽亞里摩挲著她的臉,“讓我在被你吻上的那刻意識到,原來我期待這件事發生。”

   “那你當時……”

   “我很詫異,我從來沒想到你會這樣做。”她再次親吻莉莉香,這一次只是含住嘴唇輕吮,倒沒有多激烈的動作,“在你放開的時候,我居然有悵然若失的感覺。”

   吻變成了近乎啃咬的掠奪。

   “所以我也對你這麼做了,對不起……”在莉莉香被吻得喘不過氣的間隙,芽亞里停了一瞬,捧著她因為高燒而變得滾燙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就算你現在覺得後悔,我也不會停下。”

   “絕不……”莉莉香喘息著給出回答,“因為我……一直在渴望這種事……”

   後面那句“即便在夢里”被芽亞里的舌尖抵了回去。

    

   一切都在失控。

   從那輛車撞上護欄,沒系著安全帶的莉莉香被甩飛出去開始,所有一切都在失控。芽亞里解開安全帶後迅速跳下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莉莉香即將墜落之際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自己也被拉扯著逐漸向下。其余人反應過來也跑下來拽住芽亞里,然而終究沒能抵過重力。

   在交換這彼此津液的時刻,芽亞里想起莉莉香對她輕聲說“放手吧”時的神情,很平靜,一點兒都不像是要面對重傷和死亡的人該有的神情。

   莉莉香也想起芽亞里回答她“我絕不”時的語氣,比發出要奪下學生會長的宣言還要堅定有力,她的咬肌緊繃,眼神熾烈如太陽,令她一瞬間感覺幾乎被那光芒灼傷。

   隨即她們雙雙墜下。

    

   一切都在失控。

   莉莉香摔傷了膝蓋,行動受到不小的限制,她們在密林里迷失了方向,又被雷雨逼迫著尋找新的避難所,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而且GPS定位器又失靈了,根本找不出原因。這樣絕望的境地下,她們疲倦不堪,傷痕累累,渾身又冷又濕。長夜漫漫,也不知曉此刻幾時幾分,是否還能見到太陽。

   莉莉香偏偏又發起高燒,芽亞里無計可施。往日引以為傲的理性在無能為力的此刻像個笑話,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逃生的路數。非要計算活下來的可能性,她只能說趨近於零,唯一的希望可能是GPS定位器自己會變好,或者皇伊月他們尋求的救援足夠令人信賴。

   可她又不是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莉莉香也不是。

    

   一切都在失控。

   那隱秘的感情終於在絕望的境地之中,在自暴自棄的心情之下被宣之於口。漫天雨聲中她吻上她的唇角,只是一瞬,卻如扣下扳機,情欲似子彈出膛。原來那麼多清晰的回憶盤旋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細節,都是她在肖想著她的證明,只是連她自己都未能意識到。

   原來一切並非無跡可尋,不止是選舉戰時的那些事情,尋求認同也好,期待和依賴也罷,還有她讓她放開自己的手,不願拖著自己向下。再比如墜落她那刻放棄自我保護卻護住她的頭,或者那些有關忍耐的話語。

   直到此刻,她意識到了,因為對方如此不顧一切的舉動而意識到了。

   她們在舌吻,在做戀人才會做的事情,而她發覺了,其實她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可以嗎?”芽亞里說,手指摩挲著銀發少女的唇角,“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現在?”

   “對,現在。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她的手被抓住,覆上莉莉香的胸口。手掌濕冷,隔著同樣濕冷的衣衫,她居然能感覺到對方劇烈而紊亂的心跳。

   “我願意。”莉莉香用另一只手慢慢解著自己的衣扣,“我一直在……期待這樣的事情……”

   更加狂亂的吻落下,芽亞里舔舐著莉莉香的耳朵,舌尖打轉,感覺到對方在瑟縮,與此同時卻又不由自主地迎合她的吻,喉嚨里溢出短促的呻吟聲,比她平常的音色更嬌柔,令芽亞里難以自制。她手底下胡亂解著莉莉香的襯衫扣子,手指僵硬,半天也只解開了兩顆,索性便從襯衫下擺處鑽了進去,覆上對方的乳房,隔著胸衣揉捏。

   莉莉香環住她的肩,兀自喘息。

   芽亞里將她壓向岩壁,不過動作很小心,生怕她的頭撞到冷硬的石頭。莉莉香卻沒有那麼顧忌,雙手也如法炮制從她衣衫的縫隙間穿過,掌心貼緊背脊,十指陷進她的肩膀。

   “插進來……”

   芽亞里環住她的腰站起身來,莉莉香因為膝蓋的傷顫抖了一下,想要跟著站起卻被芽亞里制止:“你還是躺下吧。”

   “嗯?”

   “膝蓋受傷的話,不要再站著比較好。”芽亞里脫下外套團成一團丟在地上,“枕在上面吧。”

   “你不會冷嗎?”

   “不會的。”在親吻莉莉香脖頸的間隙她喃喃道,“做這種事情怎麼會冷呢?”

   莉莉香被她壓在身下,芽亞里撐著雙臂在上方,啄吻她冰冷的胸口,隔著襯衣含住乳尖,激起細小的叫聲。隨即她向下流連,掀開襯衣下擺吻著腹部,一點點接近禁地。

   “不,不要……”在忍不住以斷斷續續的聲音來回應芽亞里動作的同時,莉莉香試圖制止她的行為。

   芽亞里頓了一瞬,隨即更用力地攥緊了莉莉香的衣襟。呼吸也更加凌亂,心跳如鼓,似之前的雷聲,她繼續拉開內褲舔弄。

   “不要……不要做這種事……”莉莉香眼角溢出淚水,“我沒有洗澡……”

   “我不在乎。”身上的金發少女回答,“我想要這麼做。”

    

   快感將她席卷。

   她分不清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情欲,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酥軟,一點力氣都沒有,電流卻劈啪作響,從被芽亞里唇舌取悅的那處順著脊椎向上爬行,直到傳到大腦,又向全身擴散。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狠狠攥緊芽亞里的衣服,而後又稍稍松弛,狂亂地揉著對方的頭發,連冰冷的雨水也無法驅散那股熱意。

   芽亞里卻離開了她的身體,她猝不及防,在向浪尖攀升的途中跌落。

   “芽亞里……”

   “抱歉,想起我的手……”芽亞里站起身接著雨水洗手,“雖然沒有好到哪兒去,但終歸能好一些,我不希望你生病……”

   “你倒是……”她喘息著,空虛感在下身肆虐,“說了要我不要忍耐……就別讓我忍耐啊……”

   “對不起,莉莉香。”芽亞里轉過身,立馬俯下身攫住她的嘴唇,“再也不會了。”

   手指入侵,衝進她身體內部,被溫暖的內壁環繞。

   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空虛至極,渴望另一個人到發瘋之後,又被她全然滿足,手指抽送帶起情色水聲,清晰得連那雨聲都無法隱藏,她也隨著那個人的動作迎合,給予對方想要的聲音,亦或者驟然收緊的手指帶來的力道,甚至是痛意,而在浪尖徜徉的那刻,她甚至克制不住自己咬了對方的肩膀。

   “你咬我?”

   “嗯……”莉莉香喘息,“你說了讓我不要忍得太辛苦……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芽亞里笑起來,“你真可愛,我喜歡你的聲音……”

   莉莉香詫異地望了她一眼,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她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被不受控制的火焰燒灼頭腦,以至於她無法抑制想要對方呻吟出聲的渴望。想看她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快樂,而滿足,乃至瘋狂失控。她想看那張向來平靜得如假面一般的臉被情欲所浸染,那雙澄澈的眼睛染上墮落的色彩,那溫和的聲音變成近乎放蕩的呻吟,而這一切只屬於她,只有她能見到。

   於是她見到了。那些聲音,還有手指的力道,以及肩膀上的啃咬,她照單全收。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她們筋疲力竭,抱在一起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衣服依舊潮濕,兩個人感覺卻沒有之前那麼冷了,或許是因為做了些不太可能再感到冷的事情。

   “我想……或許也不用那麼絕望……”芽亞里說,“雨停了,我們還可以繼續走。”

   “是呢。”莉莉香給了她一個淺吻,“你聽,遠處有聲音。”

   太陽出來了,陽光斜射穿破林木,灑在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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