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伽
\t“白素貞也死了，許仙也死了，金山寺的和尚們也都死了，大師你自稱普渡眾生，接下來是要渡誰去黃泉地獄？”\r
\t青色的巨蟒盤踞在光线幽微的殘破佛殿里，眯眼看著和尚身後佛光搖曳，微微揚起蛇頭緩緩爬行到他腳下。和尚周圍滿是自佛像上剝離而下的金箔與碎陶，柔軟的蛇腹碾過，有輕微刺痛。\r
\t青蛇頭上還沾著鮮紅的人血，那是它剛才舉劍刺穿許仙胸膛時被噴濺到的。冷血的蟒蛇畏寒，那時當溫暖的血泉噴涌時，它簡直就想頓地化回原形縮小鑽進許仙無情冷酷的心髒里，在他溫暖滾燙的鮮血里打滾嬉戲。\r
\t結跏跌坐於蒲團上的和尚雙目輕合雙唇緊閉，額上那顆半沒入肌膚的金剛珠為他平添了幾分超然世外的空靈佛性。直到青蛇開口，他這才猛然睜開雙眼直視青蛇，依舊平眉順目，卻語帶威嚴地低喝了一聲“妖孽”。\r
\t在青蛇眼里，人世莫不過男人丑陋粗鄙、女人風騷多情。這與他在還是蛇時形成的“雄性美麗雌性寡淡”的觀念相去可就甚遠。和尚倒是一副英俊皮相，卻錯入了佛門，明明性子偏執，還偏偏要硬拗成什麼無欲無求無我自然。\r
\t他這條青蛇在紫竹林里拖著一身腥臭鱗皮吞著生腥野獸也活過了五百年，若不是遇險被道行比他高深的白蛇所救，他也不會甘心化作雌類隨這麼一條雌蛇到什麼人世。\r
\t然而兜兜轉轉到最後，白素貞從蛇變成了人算是求仁得仁，可他卻什麼都沒求到。\r
\t盯著和尚如枯井深潭般的雙眼，青蛇吐著腥氣衝天的信子緩緩纏上他的身體。和尚卻不驚不懼，連眼睛都沒眨一下。\r
\t這讓青蛇覺得惱怒。他既怕惹惱了這脾氣不好的和尚引火上身被收進金缽，又不悅於他此刻的淡定無波。他曾經那美人的皮囊與柔軟的腰肢倒是為他博來不少男人毫不避諱的眼神，也只有和尚不賣帳。\r
\t是人，怎麼可能逃得過美色的誘惑。\r
\t是人，又怎麼可能不懼怕它這條有幾百年道行的巨蟒。\r
\t“大師佛法無邊，何不渡我成佛？”青蛇冰冷的信子劃過和尚的耳廓，將纏在他身上的身體愈發絞緊。\r
\t“荒謬。”和尚輕斥，依舊目不斜視，許是他還在為殺死了白素貞懊悔，念在他青蛇與白蛇也有過情誼，所以沒有收服他，“妖性不改何以成佛。”\r
\t“大師你不要唬我什麼都不知，”青蛇放肆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它舉目看著高高的天井，復又蹭了蹭和尚的額頭，“莫呼洛迦不也是一條蟒蛇，終日貪酒嗜肉，何況佛說祂痴愚，最終不也修成善果？”\r
\t“妖孽，莫呼洛迦是以痴愚才能一心向佛修行。你雖懵懂於人事，卻妄念頗多，怎能與祂相提並論？”和尚說到這里，終於垂眼與蛇目相對。青蛇見他依舊滿面無波無瀾，一時惱得恨不能一口將他吞入腹中，就算他皮相再美再如何佛性空靈也不過皮厚肉粗，一介凡俗男人罷了。\r
\t“大師你何不想想那毗那夜迦，”青蛇緩緩滑下和尚的身體，變做裸身的男人攀在他身上，“他心已成魔，不也依舊在觀音的感召之下頓化成佛？”他說著伸手捧上和尚的臉，湊過去就吻了他。\r
\t和尚忽然雙目圓睜，伸手握著青蛇的手將他遠遠甩開。霍然起身，他一扯身上的袈裟蓋到青蛇身上，居高臨下看著他斥道：“佛門之地休得造次！倘若你再敢胡來——”\r
\t青蛇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等著和尚的後半句話，然而和尚忽然眉尖一斂，俯身用袈裟裹緊青蛇的身體毫不留情地將他扔出了殘破的金山寺。\r
\t青蛇裹著袈裟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狼狽地滾了兩圈，看著緩緩走入寺內的和尚，不由得譏誚說道：“大師不肯渡我，不知是罔顧眾生平等地嫌棄我這蛇妖低賤，還是害怕自己定力不夠怕被我帶入邪道？”\r
\t和尚聞言猛然駐足，回頭看向青蛇的眼神中竟有幾分煞氣。青蛇披著大紅袈裟緩緩起身，他以一種比這地面更加潮濕的眼神從和尚的額頭一路向下滑到他的赤足，復又緩緩將視线上移，終於再次與他四目相對。\r
\t“我佛慈悲，然你可知我佛不但有慈眉觀音，亦有怒目金剛。”和尚聲音低沉，即便雙眼帶煞也依舊容貌威嚴，他緩緩走下台階，青蛇的視线就隨著他的赤足小幅地一上一下，直到那雙腳踩到距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r
\t“妖孽，我再問你，你可知觀音如何感化毗那夜迦？”和尚聲音沉穩，垂目看著青蛇的眼神卻傲然不可一世。\r
\t青蛇盯著和尚的臉，吃吃笑了起來。\r
\t“我若不知，怎麼敢在大師你面前口出狂言？”青蛇拉緊袈裟緩緩轉身，低頭露出半截白得近乎透明的頸項與堪堪一握的細腰。往前就是下山去的台階，穿過整座臨安城，就是那片紫竹林，“大師你佛法無邊，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說著舉步走下台階。\r
\t佛法無法降服殘忍成性的毗那夜迦，觀音唯有化作美女與他夜夜歡愛。愛的欲望化解了恨的欲望，毗那夜迦終於皈依。\r
\t“那日在紫竹林，你分明早就見過女人的胸脯與腿間。你們世人都是從女人的腿間爬出來的，咬著女人的乳頭吸著女人的奶水長大，不知為何還偏偏懼怕這些？何況你明明無心無情，我一條雄蛇也不會再變做什麼妖媚女人，你又有何恐何懼？”\r
\t\r
\t傍晚，沒有一絲風。正是夕陽血色正濃之時天空被一襲烏雲籠罩。鉛灰色的厚重雲彩掩住夕陽，使得整片天空都呈現出一種妖異的暗紅。不過多時，一道閃電急急劈下，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忽然炸開。\r
\t忽然狂風大作。\r
\t暴雨。\r
\t變回原形的青蛇伏在紫竹林里任由雨水濡濕它的身體。好水的它慵懶地扭動身體緩緩向前爬動，嘴里還咬著那日法海為他裹上的大紅袈裟。那袈裟卻因為沾染了雨與泥，此刻已經變得肮髒不堪。\r
\t它再也沒有去找過法海。甚至就連著紫竹林都未踏出過半步。\r
\t它在等。\r
\t雖然它不知它等待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會來。\r
\t那個可惡的和尚一定是在它身上下了最惡毒的詛咒。\r
\t青蛇時常、時常會這麼認為。\r
\t即便白素貞還活著的時候，在她迷戀著那個許仙時，青蛇也總會不時地想起“竹林里的和尚”。甚至，他玩性打發地勾引許仙時，腦子里想的卻還是那個和尚枯井般深寂的眼神。\r
\t世人會被人的皮囊迷惑。\r
\t可它是條蛇。\r
\t靠著兩條腿行走的人類在它眼里不過只是奇怪的異類罷了。\r
\t吞進腹中才知是否肉多味美。\r
\t長長的巨蟒在雨中緩緩化作人形，美麗的男人裹著濕漉漉的袈裟翻過身仰躺在泥里，朝向不斷墜下雨絲的天空伸出雙手。\r
\t我心里生了魔障。你為何還不來渡我。\r
\t不知是厚重的烏雲徹底掩住了夕陽，亦或是真的已經全然天黑，沒有月光與星光照亮的暴雨中的紫竹林因為青蛇身上的妖氣而外溢著妖異的青光。青蛇揪緊了身上大紅的袈裟懶懶地在雨中滾了兩圈，而後忽然靜靜伏在地上。\r
\t因為他聽見了腳步聲。\r
\t沉著穩重，不疾不徐。\r
\t白衣的法海舉著傘赤足踏水而來。\r
\t青蛇眯起眼睛，還能看清雨水打在法海的傘上濺起的細密水花。傘下的法海表情空寂，臉頰上還沾到被風吹進傘里的雨水。青蛇吃吃笑了起來，他懶得起身，便裹著袈裟緩緩爬向法海，爬到他腳下，伸出冰冷的手一把便握住了他溫暖的腳踝。\r
\t冷血動物總是很迷戀這樣的溫暖。\r
\t“我還以為我會一直等到我下地獄的那一天。”\r
\t他說著低下頭伸出舌頭緩緩舔上法海沾著泥水的腳背。\r
\t腳背上濕濡酥癢的觸感令法海猛地皺緊眉頭，下意識想要踢開抓著他腳踝的蛇妖。\r
\t蛇妖卻輕輕咬住他的腳趾，翻起眼睛笑看著他問道：“大師你今日……是慈眉觀音、還是怒目金剛？”\r
\t法海一手用力握緊傘柄生生忍下呵斥蛇妖造次的衝動，只是抬腳後退了一步。然而青蛇卻緊隨而來，伸手抓住他的小腿，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跪在法海腳邊，將臉貼上了他的腿。\r
\t被緊貼的觸感令法海暗暗吸了一口氣，他緩緩俯下身低頭俯視著青蛇的臉，問道：“我有心渡你，你可會皈依？”\r
\t“倘若我說不會，大師你會就此轉身回去？”青蛇眯起狹長好看的眼睛，笑得頗有幾分狡猾，“還是直接舉起金缽收了我？”\r
\t“孽障。”法海終於忍不住出聲低斥，他見青蛇笑得更加開懷，不由得一陣惱怒。\r
\t當年他剛剛剃度之時師父便嘆息過。\r
\t人有八苦。生、老、苦、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與五蘊盛。\r
\t師父說他五蘊熾盛，所見所聞與所受所想往往易郁於心，雖躲過貪嗔痴三毒，卻極易行識偏執。他修行二十年，卻依舊難改。\r
\t當日強行要收服白素貞便是行識偏執，認定人是人妖就是妖，然而一旦證實自己是錯的，懊悔變成了他心里的魔障。\r
\t他要破除魔障。\r
\t青蛇也是妖。\r
\t“好，我渡你。”法海緩緩舒開眉頭，拉開青蛇，放下雨傘便結跏跌坐於雨中。\r
\t“大師，這次可不是什麼賭……也不是什麼游戲。”青蛇攀住法海的肩膀，湊過去吻了他被雨水淋濕的嘴唇。\r
\t法海緩緩閉目不語，青蛇冰涼的指尖摩挲著他的臉頰，熱切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嘴唇上有輕微疼痛的吮咬卻讓他感覺頸後一片酥軟的麻癢，親昵的觸碰令他感到畏懼。青蛇跪到他跟前抱著他的脖子撫摸著他的頸後，伸出舌頭舔著他即便不笑也會微微上揚的唇角，忽然扳住他的下巴將舌頭伸進了他的口腔里。\r
\t急促地倒吸了一口氣，還有雨水也被一同吸進了鼻腔里。法海驀地雙眼圓睜，反射性地抬手狠狠推開青蛇。微微發麻的嘴唇上沒有留下任何明晰的回憶，法海微微仰起頭，雨水順著額頭劃過他額間的金剛珠滑到眉心。他眨動眼睛，耳畔除了狂暴的雨聲便是青蛇宛如沸水般的呼吸聲。\r
\t被推開的青蛇不免懊惱，雨水打在他臉上，就像是在奚落他的狼狽一樣。細長的蛇目里盡是怨毒，然而直起身體瞥見法海看似沉靜卻茫然不解的樣子，青蛇舒開眉頭，在雨中咧開嘴唇無聲笑了起來。\r
\t曾經，他以為和尚是惦念女人的身體，所以才會道貌岸然地說出要他助他修行那種鬼話。\r
\t竟不是。\r
\t青蛇懵懂於人事，和尚卻懵懂於情事。\r
\t雖然他們大抵都知道一二，卻說不出究竟。\r
\t一如青蛇當年只能看到男人粗鄙難抵誘惑，卻始終沒看出令白蛇魂牽夢縈的許仙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蛇可不會被人類的皮囊迷惑，青蛇更不會以為白蛇戀慕許仙只因為他身上終年不變的溫暖。\r
\t而法海也一樣。\r
\t他雖然是個人類。\r
\t是個男人。\r
\t在青蛇眼里，人類男人都是見色起意的妄佞之徒，雖然那場賭約里法海也輸了，可說到底，法海不以為自己輸了。\r
\t青蛇看著雨里的法海，他一身素白僧衣早已透濕，緊緊貼著他的軀體，拖曳至地的寬袖吸收了地上的泥水已變得汙穢不堪。\r
\t法海不信自己會輸，說穿了只不過因為對於所謂情事他並不懂。\r
\t“大師你為何要推開我？”青蛇伸手捋了一把濕透的長發，他的皮膚在竹林中青光與雨水的映襯下顯現出一種宛如水洗出來的病態白，皮膚之下青色的經絡都隱約可見。他翻身爬到法海身邊，一手捏住和尚被玷汙的寬大衣袖，用力攥出一把汙濁泥水。\r
\t“何不渡我？”他輕聲呢喃如同引誘，微眯著眼睛將臉頰貼上法海滾燙的額頭，一如從前他與白蛇在雨中相互濡濕身體那般輕輕摩挲著法海的肌膚，將細碎的吻落在他的眉間與鼻梁。\r
\t青蛇的呼吸聲如同遙遠天邊滾滾而來的沉悶雷聲，法海不由得微微揚起下巴，青蛇便趁機又吻上了他的嘴唇。\r
\t“佛可是會推開一心皈依之人？”青蛇吐詞含混，吐息全都噴灑在法海的嘴唇上。和尚卻雙目緊閉嘴唇輕碰一聲一聲念著般若心經，這讓青蛇不由得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一把將他壓到地上。\r
\t法海猛然睜眼怒視造次不知好歹的青蛇，左手結印正欲念咒，卻見連綴成串的雨珠從青蛇臉龐滑過，由他的鼻尖與下巴順次滴下。偶覺有東西落到自己臉上，法海這才發覺正是從青蛇臉上滴下的雨水。\r
\t美麗的男人居高臨下看著一手結印卻遲遲沒有念出咒文的和尚，只見他眉心輕斂，雙唇微張，一副困於心事的模樣。青蛇試著俯身吻了吻他，他並沒有抗拒。化作人形的蛇妖一把抱住和尚的腰，隔著僧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r
[newpage]\r
\t劇痛立刻就從被咬住的地方蔓延開來。\r
\t然而疼痛並非是只是疼痛。\r
\t雨水狠狠砸在法海臉上，他睜著眼睛看向沉黑天空一遍一遍念誦心經，嘴唇觸碰又分開，張張翕翕之間卻全都是青蛇剛才吮咬時留下的曖昧觸感。\r
\t被吸附於僧衣里的雨水漫進青蛇的嘴里，他的舌尖分辨不出新竹與泥土的腥氣，只是隱約嘗到空曠佛殿木魚清響。用鼻尖蹭了蹭法海的脖子，他伸出舌頭舔著法海的耳根，輕輕含住和尚柔軟的耳垂，縈繞鼻間的盡是清淨佛檀香。\r
\t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r
\t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r
\t法海念誦的聲音如同喑啞弓弦，雖然錚錚有聲卻已然強弩之末。他溫暖的吐息呵出在青蛇的脖子上，蛇妖聽見他念誦到“是故空中無色”，故意突然咬住他的耳尖輕輕拉扯。\r
\t念誦聲戛然而止。\r
\t“大師，色……是什麼？”他咬著法海的耳廓發音吞吐不清，低微沙啞的喘息聲吹進法海的耳中，和尚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皺起眉頭似是在認真思考怎麼向青蛇解釋他提出的問題。\r
\t“所見萬般紅塵皆色相。”\r
\t沉沉黑夜，漓漓夜雨。竹林，蛇妖。我。\r
\t萬般皆色相。\r
\t“那……空是什麼？”青蛇用鼻尖嗅著法海的頸間，伸出濕漉漉的舌頭舔著他的脖子。他拉扯著法海身上的僧衣，伸手去觸碰他沾滿水漬的肌膚。人類的溫暖令蛇妖沉迷，法海結實的身體令青蛇忍不住將整個手掌貼上他的胸口。\r
\t人類的心跳並不沉穩。\r
\t過快的頻率反倒令青蛇有種意亂情迷的感覺。\r
\t亂的明明就是和尚。\r
\t難以自持的卻是這個自己。\r
\t“萬般色相皆虛幻。”他聽法海如是說。\r
\t沉沉黑夜，漓漓夜雨。竹林，和尚。我。\r
\t“既然都是虛幻，你又何必害怕。”青蛇抱緊法海，低頭咬住他上下滑動的喉結。身下的身體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卻依舊阻止不了已經亂了的呼吸。青蛇一面舔著法海的脖子，一面曲起手指撓癢般地摩挲著法海的胸口，他覺得自己的手指好像都要被法海的體溫點燃。\r
\t不，不光是手指。\r
\t還有觸碰著他身體的嘴唇。\r
\t緊貼著他的腿的自己的腿。\r
\t但凡接觸到法海身體的地方，全都被人類的體溫傳染。青蛇迷戀，亦恐懼。\r
\t這是他渴切的，巧舌如簧地騙到手，又惶然。\r
\t“既然都是虛幻，大師你何不坦然。我沉溺色相紅塵，你卻已超脫——何必同我一般見識？”\r
\t青蛇的話語呵出唇間便只剩冰冷呢喃，他在滂沱大雨中支起身體低頭看著法海，卻不待法海回應就低頭凶悍地吻了他。\r
\t雨與我都是幻覺，你又何必惦念執著想不開。\r
\t蠻橫地將舌探入對方口腔，舌尖卷著對方的舌用力吮吻，青蛇扳住法海的下巴不讓他躲開。唇舌相濡的水聲比雨砸進水窪時發出的聲響更加響亮纏綿，一向心靜如死水的法海此刻呼吸同他的心跳一樣亂得毫無章法，他不由得伸手死死握住青蛇裸露在外的肩膀，卻出人意料地並未推開他。\r
\t腺體不斷分泌津液，來不及吞咽，嗆得幾乎就要咳嗽起來。青蛇趴在法海身上，兩個人濕漉漉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他舔著法海的嘴角，舔著法海溢出嘴角的津液，咬著他的下巴，輕吻過脖子、喉結，終於在鎖骨上留下深得幾乎能夠看見血絲滲出的咬痕。\r
\t突如其來的痛令法海吸了一口氣，他揚起脖子吞咽下索然無味的津液，雨水飄進他微張的唇間，冷得他幾乎忍不住牙關打顫。\r
\t青蛇不斷不斷喘息著呢喃道別怕，被雨水衝散的音色令法海不免心驚。他抓著青蛇肩膀的手指收緊，幾乎就能看見青蛇臉上淒厲的痛苦之色，然而迷戀他軀體的蛇妖卻並未因此而瑟縮，反而不甘心地拉開僧衣咬住他的乳頭用力拉扯。\r
\t竹林里分娩的女人抱著那個皮膚皺成一團還帶著血跡的嬰孩，將他的臉壓向自己鼓脹的胸脯。\r
\t那一幕叫法海心生畏懼。\r
\t而此時青蛇的舌尖舔著他的乳頭，痛與酥癢令他不由得悶哼出聲。他收攏五指，掌下的力量幾乎要將青蛇的肩胛捏碎，然而他更寧願此刻粉身碎骨的是自己。\r
\t青蛇舔咬吮吻著法海的胸口，伸出手摘弄著另一邊的乳頭，每次微長的指甲掐上乳尖，身下的身體都會反射性地顫抖。肩胛痛得幾乎無法承力，青蛇卻裝作毫不在意地一心玩弄著法海的乳頭。他聽見法海亂得不忍卒聞的呼吸聲、鼻間含混的悶哼與唇際小到幾不可聞的呻吟，低頭偷笑，咬住法海的乳尖忽然猛力一吸。肩上的巨力倏然消失，法海那只手幾乎是無力地順著青蛇的肩线滑下，直至手肘這才慌不擇路地復又抓住了他的手臂。\r
\t那只手只是攀住青蛇的手臂。幾乎使不上一丁點力氣。\r
\t青蛇迷戀地吻過法海滾燙的身體，胸膛也好側腰也好，他刻意一路留下鮮艷潤澤的吻痕，隔著輕薄的褲子咬住法海的胯骨，抱起他的大腿將綿密的吻落在他的大腿內側。冰冷的臉頰有意無意摩挲著法海已經鼓起的腿間，青蛇伸出手指輕緩地撫摸著他的小腿與腳踝，忽然用力捏住他的腳趾。\r
\t不輕不重的那一下令法海忽然顫抖著呻吟出聲，他從不知自己粗糲麻木的雙腳也會這麼敏感，直到呻吟出聲他這才宛如陡然醒悟過來，一把松開攀住青蛇的手，咬牙念咒——\r
\t“大威天龍，眾神護法，魔尊……”\r
\t青蛇猛然捂住他的嘴。\r
\t雨水劃過青蛇布滿糾結欲望的臉滴落進法海睜大的眼睛里。\r
\t捂住他嘴唇的那只手絲毫沒有變暖，只是不斷不斷從他身上汲取溫度，不斷不斷讓他變得越來越熱，胸腔里那少得可憐的一蓬血幾乎就要被他身上的溫度蒸干。\r
\t和尚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這雨水與這只手點燃燒著焚成灰燼。\r
\t“別收我……”青蛇低聲下氣近乎乞求，他移開手暴烈地吻住法海，剝下法海的僧衣僧褲，用冰冷的膝蓋頂住他的腿間。感覺到法海已經勃起，青蛇不由得愈發熱烈地吻著他，修長的手指安撫般地撫摸著他頭頂的戒疤，另一只手卻抑止不住地捏弄著他的乳尖，在他忍不住吐出熱切喘息的時候便連同他的津液悉數咽入蛇腹。\r
\t心跳越來越亂，視线模糊好像已經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r
\t包括雨夜與竹林，包括與他歡愛的蛇妖。\r
\t只是沉溺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制造出的旖旎幻象中，嘴唇與指尖，肩膀與鎖骨，每一寸都被雨水撫過，都被青蛇的嘴唇與手指觸碰過，血水被體溫蒸熏成汗水，滑下額頭鼻尖，脖子與每一處裸露在外、每一處與青蛇接觸過的皮膚。\r
\t青蛇抱起法海的大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舔著他的肚臍與恥骨，咬著他下腹的毛發輕輕拉扯。法海壓抑隱忍的喘息比雷聲更加震耳欲聾，青蛇恨不得變回成蛇一口吞下他。\r
\t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看不見你額上的金剛珠，看不見你的眉眼唇舌，你的脖頸胸膛，他們失卻了你的一切，你的骨血與我融為一體。\r
\t你成了我的魔障。\r
\t青蛇握住法海的性器，法海不禁用力握緊身下汙穢不堪的僧衣，攥得兩手都是細沙泥水。青蛇吻了吻他布滿汗水的結實大腿，伸出舌頭舔了舔他前端的鈴口，繼而張嘴含住性器。他的舌頭也宛如一條蛇般靈巧地舔過性器鼓脹搏動的經脈，法海下意識地想躲，可是快感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身。心經在唇舌之間早已碎得不成片段，他勉強咬牙咽下沙啞的呻吟，可就連淒烈的閃電白光在此刻的他眼中也變成了萬丈雲海之彼的稀薄晨光。\r
\t敏感的身體不斷分泌出汗液，法海閉上眼睛，看到的全都是青蛇妖媚狹長的眼睛。\r
\t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r
\t紅塵皆色相，色相皆虛幻。\r
\t可此刻的快樂卻如此真實。\r
\t令他畏懼。\r
\t青蛇吐出法海的性器，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復又緩緩抱起他的腰低頭舔著他下方的囊袋。法海的身體先是一震，接著只聽一聲裂帛之聲——是他不小心扯破了自己身下的僧衣。他揚起頭不停喘息，胸口隨之上下起伏，因為忍耐，連眼角都泛起了艷麗的紅色。他用手肘勉強撐起身體，想要推開青蛇，狡猾的蛇妖卻伸手輕掐住他性器已經開始分泌出透明液體的前端，突如其來的快感令法海不由得伸手死死抓住了青蛇的頭發。\r
\t“孽……障……放、放開……”\r
\t可是沙啞低沉的嗓音里聽不出任何一絲拒絕的意思，吐息之間極盡壓抑的呻吟反倒更像是欲擒故縱的引誘。\r
\t青蛇一手撫摸著法海跨過自己肩膀的大腿，復又含住他的性器前端用力一吸，法海不由自主地猛然挺腰，高潮到來的快感讓他繃緊了脊背繃緊雙腳緊緊蜷縮起腳趾，高揚起頭張開嘴唇發出難以抑止的呻吟。\r
\t令人目眩的快感持續了很久，久到法海幾乎都要忘記自己究竟身處何處。他的手還抓著青蛇的頭發，低頭正撞見青蛇抬頭，蛇妖張開嘴唇伸出沾滿精液的舌頭，笑著湊過去吻著他結實的腹部。他伸手環住法海的腿傾身再次將他壓倒，吻從下腹一直向上吻過胸口鎖骨，兩個人的嘴唇貼合到一起，法海嘗到青蛇舌尖沾染上的腥澀。\r
\t這是……\r
\t猛然反應過來的法海不由大驚，想要躲開，卻被青蛇死死壓住無法動彈。青蛇的手順著法海的大腿緩緩滑至他的臀上，他蜷起手指叩擊著法海微微突起的尾椎骨，一面不斷強迫他接受冗長深沉的吻一面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他身後的穴口。\r
\t直到有異物深入，法海忽然抬掌揮開青蛇。青蛇依舊裹著那件火紅的袈裟在泥水里滾了兩圈，法海拎起已經被泥水染得不辨起色的僧衣披在身上，表情凶狠地追過去半跪在青蛇身邊狠狠抓著他的脖子。\r
\t高潮過後的余韻還未從法海臉上褪去，他此刻依舊眼角泛紅，不損其英俊神武，反倒添了幾分跋扈的艷麗。青蛇這時才認輸，自己真是被這個人類的皮相迷惑了，迷戀至此，才舍得用自己幾百年的道行做賭注來欺騙他。\r
\t“妖孽！”法海的聲音里納著無限怒意，幾乎恨得睚眥欲裂，卻偏偏狠不下心收緊手指。\r
\t青蛇見他猶疑，自己也是一驚。他索性端出一副認命的表情，看著法海怒目圓睜的臉，輕聲說道：“毗那夜迦與觀音本就如此，明王明妃亦如此，不懂為了偏偏只有大師如此惱怒。”他伸手輕輕搭在法海扼住他脖子的那只手上，“若你無心渡我……那便收了我吧。”\r
\t“你不怕了？”法海冷笑。\r
\t“大不了再修行個五百年。那時你早已是一堆枯骨，卻說不定還有其他願意渡我的大師在。”青蛇看著法海，卻不敢說出在心里翻騰了幾千幾萬遍的“讓我在心里長成魔障的你也會不得好死”這句話——這點宛如小聰明的小得意，一旦說出口，說不定就真會要了他的命。\r
\t那時你早已是一堆枯骨，卻說不定還有其他願意渡我的大師在。\r
\t青蛇的不在乎卻意外地讓法海愈發惱怒起來。\r
\t“你——”\r
\t不可以。\r
\t突然跳入腦海的幾個字叫法海一愣，他抿唇咬牙，松開扼住青蛇的手，卻在起身之際朝著身側的竹林猛地揮手出掌，頃刻間便劈斷了十幾條竹子。暴雨中，他面容猙獰猶如惡鬼，全然不見平日里莊嚴沉靜的佛性超然。然而再轉身俯視青蛇時，他臉上的暴戾之色已然消退殆盡。\r
\t“好，我渡你。”\r
\t在這一念之間，青蛇只覺得法海眼中的佛性陡然變色成了魔性。\r
\t入佛容易入魔難。\r
\t但凡略懂節制的都能心安理得地隨緣入佛，然而一路遵從欲望卻著實數不出幾人。\r
\t是魔，如何送佛。\r
\t法海跪到青蛇身側，俯下身體吻向他的嘴唇。\r
\t“佛門說的以欲制欲你只懂其一，若你真要修佛，”法海垂眼看向笑得依舊有幾分狡黠的青蛇，原本平板無波的語氣頓時摻入了一絲低啞的柔和，正如俗界諄諄善誘的夫子，“今晚我與你不論如何，你——都不可射精。”\r
\t青蛇坐起，抱著法海坐在他的腿上，其態一如歡喜佛像中明王抱著明妃。他忘情地吻著法海布滿汗水的喉結，伸手扯下法海身上的僧衣，撫摸著他挺直的脊背。法海兩手扶在青蛇肩膀上，即便還隔著一層袈裟，緊貼在一起的身體早就察覺青蛇下腹的滾燙堅硬，然而他未曾言語，如墨點就的雙瞳直直看向青蛇身後的幽深竹林。\r
\t雨水砸落竹葉，滿地青紫，風聲凜冽，宛如妖境。\r
\t青蛇濕冷的手指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伸入法海身後的穴口。生理上的異物感與羞恥心令法海陡然皺眉，雙手十指狠狠扣緊，卻沒有再次拂開青蛇。狡猾的妖精抬眼偷看了法海一記，見他雖冷著臉極力忍耐的樣子，卻並未露出不悅反感之色，便大著膽子又將手指送入幾分。\r
\t青蛇只是偷偷看過許仙與白蛇“交配”，他見許仙就是像這樣將手指伸進白蛇的身體，雖然他一直聽人類說什麼男女有別，但既然同是人類也該是大同小異。\r
\t青蛇還在為自己的舉一反三沾沾自喜，他舔著法海的脖子，修長的手指在法海的身體里小心探索。忽然不知是他碰到了哪里，法海驚惶地呻吟著猛地挺起身體。人與蛇同時頓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對方的眼睛。感覺到法海似乎因此就勃起的青蛇凝神屏息，悄悄微蜷起手指復又向剛才碰過的地方一一按壓拂過，直到法海再次壓抑不住地發出失控的喘息呻吟，他這才得意地輕輕咬住法海的鎖骨不斷用手指刺激那個地方。\r
\t“蛇……妖……”法海喘息著、語氣里滿是咬牙切齒。然而他卻不可再多言，因為一旦開口，余下的就只有沙啞呻吟。原本最惡別人如此稱呼，可青蛇卻忽然愛慘了這聲斷續顫抖還帶著濃重鼻音的“蛇妖”——每當他狠狠按下那個地方，法海便會挺直了腰肢微微向前傾倒身體，連喉結都在發顫——那聲“蛇妖”氣息不穩語尾還打著顫，且不說威嚇力全無，簡直就是誘惑。\r
\t像極了幼鳥柔軟的絨毛輕輕撓著巨蟒柔軟的腹部。\r
\t軟軟的，逗得心里癢癢的。\r
\t青蛇吞咽下津液，上前舔著仿佛已經在法海骨血里生根的佛檀香氣。\r
\t原本窄緊干澀的甬道在青蛇的擴張下逐漸變得濕潤柔軟，他微微抽出手指，接著又增加一根手指緩慢深入。他仍是樂此不疲地刺激著法海身體里的敏感點，看法海皺眉眯起眼睛極力忍耐的表情。光只是這樣，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忍不住要射精了一樣。\r
\t可是為了哄騙法海，他只能忍耐。\r
\t腺體分泌出的液體弄得青蛇的手指上濕漉漉一片，他抽出手指，扯開身上的袈裟裹緊法海的身體，抱著他的腰挺身進入了他的身體。因為重力的緣故，法海的身體被迫整根吞入了青蛇的性器。\r
\t法海顫抖著吸著氣。\r
\t青蛇迫不及待地晃動著腰，感覺連髒器都被頂到的法海甚至連半個“不”字都說不出口。他不斷不斷吐出夾雜著含混呻吟的氣息，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繞著青蛇披散下來的長發，湊過去張嘴狠狠咬住他落下額前的那縷頭發。\r
\t有汗水——或許是雨水——滑進了眼睛里。\r
\t眼球感到一陣刺痛。\r
\t快感令肉身倍感沉重，大腦里麻木一片，唯有身體相連的部分感官明晰。\r
\t頭發是沒有感知的吧。\r
\t努力吞咽著津液的法海將臉貼著青蛇的額頭，這時的他似乎已經無法思考。只是伸出手，猶豫了一會兒，抬起青蛇的下巴，忽而狠狠咬住了他的臉頰。青蛇痛得悶哼一聲，抓著法海的腰用力挺腰。法海卻合緊牙關不肯松口，口中的津液漫過牙齒順著嘴唇與臉頰貼合的部分滑下青蛇的臉。\r
\t他再次勃起的性器不時拍打在青蛇的腹上，青蛇低聲笑了起來，騰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套弄著為他自慰。前後兩處的快感令法海頗有些失控地用力捏住了青蛇的頷骨，他松口，卻弓起背將臉貼上了青蛇的耳畔。\r
\t雨聲之外全都是法海的呼吸。\r
\t溫暖的、濕潤的、急促的呼吸。\r
\t冷血的蛇妖感覺背脊一陣陣發熱。\r
\t法海射在了青蛇手中。青蛇握著滿手黏膩湊到嘴邊，一點一點舔干淨了法海的精液。\r
\t尚在余韻中的法海無力靠著青蛇，青蛇微微側過臉用剛剛舔去精液的舌頭舔著法海的耳廓與耳垂，伸手撫摸著他頸後微微凸起的那塊骨頭。\r
\t白衣的和尚還像一尊佛，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卻已然成了魔。\r
\t青蛇忽然攬過法海的腰將他推進滿地泥水里，抓著他的腳踝狠狠頂著他。雨水落得法海滿頭滿面，他在幾乎要將他滅頂的快感中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見青蛇臉頰上那個帶著血印的咬痕。\r
\t周圍微微腫起，紅紅的。\r
\t一如被塗著唇脂的女人留下的唇痕。\r
\t那塊唇痕由遠而近，青蛇俯身下來忘情地吻著法海的嘴唇。他拉著法海的腿纏上自己的腰，手指流連地撫摸著法海的大腿。兩人交換著粗重的喘息，法海業已習慣了如此激烈的親吻，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環住青蛇的肩膀，另一只手插入青蛇的頭發里，指腹輕輕摩挲著青蛇的頭皮。\r
\t雨似乎不知疲倦。\r
\t蛇與人也是。\r
\t青蛇不知饜足地抓著法海，貪戀他身上的每一處肌膚與溫度。他讓法海翻身趴在地上，扯開他身上的大紅袈裟，反復吻著他的背，吻著他背上那條金龍，連同沾到的泥與水一並咽下腹里。\r
\t佛說有八苦。莫說生老病死，即便怨憎會、愛別離與求不得，他蛇妖痴愚不若世人有九曲回腸的心思非故作道貌岸然之姿，有何苦。\r
\t蛇妖不曾被苦所困，又何須修佛。\r
\t青蛇抓著法海的腰，挺身將精液射在了他的身體里。\r
\t法海猛然回頭，已經到唇際的“你”字還沒說出口，青蛇就湊過來親昵地咬了咬他的鼻子，復又吻上他的嘴唇。兩個人汗津津濕淋淋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心跳都快如擂鼓，他們吞咽著彼此的呼吸與津液，青蛇伸手覆住法海的眼睛。\r
\t“我們……再來……”\r
\t蛇妖抱起身體困倦的和尚，貪得無厭地吻著他的脖子、肩膀以及目之所及的每一處。\r
\t法海坐在青蛇懷里，雨水淋在他布滿吻痕與咬痕赤裸身體上，閉目回想當初在紫竹林中所見的那個雨中分娩的婦人，然而此時滿頭滿腦能夠回憶起的僅有嬰兒響亮的啼哭。\r
\t青蛇低頭咬著法海的乳頭，法海敏感地悶哼了一聲，忽然緩緩伸手、攬住了蛇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