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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與獸

水與獸 清水寫手Creed丶傑 8345 2023-11-17 20:44

   水與獸

  水與獸

  

  

  

  

  

   文 / Creed丶傑

  

  

  

  

  

  

  

  

  

   維斯克,這是他對外自稱的名字。如果你走運的話,你可以在世界上某個地方的某個傍晚看到他。他也許會化作一個孑然的影子在林間穿行——那個帶著深棕色兜帽與斗篷的,在樹林當中尋覓獵物的白色的熊獸人。

  

   他很魁梧,很健壯,他的力量非常出眾,曾是村里數一數二的能干的家伙。

  

   他的個子很高,在我們一村子的狐狸居民當中非常顯眼,無論是老人小孩,都只能仰望他和他問好。他呆在我們中間的確是不太正常,畢竟,熊和狐狸和平共處的景象可不多見。所以,請當我接下來說的故事是個奇跡好了。

  

   先讓我吸一口煙,呼,回憶這種東西,和煙靄一樣虛無縹緲,讓人心生柔軟。

  

   他是個好家伙,我沒撒謊,他很友善。我與我們每一個村民都很喜歡他。

  

   我記得那個早上,早起的村民在門口發現了他,當時沒人敢接近他,畢竟一個陌生人不省人事地出現確實是有點嚇人。薄薄的斗篷籠在他身上,布料被灰塵和顆粒覆蓋,看不清他的臉。

  

   他渾身毛發如骸骨般潔白,然而光澤卻如深潭中的水晶石頭一樣柔和。沒人知道這只白熊獸人是如何昏倒於此的,所以那些村民只敢遠遠的望著這個不速之客,以及急忙把我從房子里叫醒。

  

   我穿起衣服趕來的時候,我打量了一下他。我還以為是什麼入侵者駕臨村莊,但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個需要救助的家伙而已。

  

   “首領,我們把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家伙關押起來吧。”村民們都從本能上抗拒著這個家伙,他們很害怕,害怕自己成為熊類的餐點。

  

   然而我卻不這麼想的。“將他扛起來回去吧,我想他應該還有救。”我少有的同理心泛濫,但同樣的,每一個村民都抗拒了我的提議,他們沒人上前來搭把手。他們面露難堪之色:“首領,我們沒必要救他。”

  

   我吸了一口煙斗,表情沒有一點變化。“來者即客,他面相並不凶。如果你們還是不放心的話,送到我的房間讓我來醫治他,你們別管就是。”

  

   “這會很危險啊首領……”他們勸導我,可我態度依然強硬。“不會有危險,如果他敢對我不敬,在狐村惹是生非,我親自把他腦袋轟下來,你們沒意見了吧?”

  

   他們面面相覷,就不再試探我的底线。最後,是我和另一頭公狐狸將這個大個子白熊扛進去。

  

   我本來很擔心這只白熊獸人會突然醒過來。奇怪的是,他依舊昏迷不醒,而且他的體重很輕,而且皮毛很濕滑,這太不對勁了,不過我還是暫時隱起我的疑問。

  

   簾帳打開後,我們將他扔在茅草搭成的席子上。他依舊在昏睡,而且體溫很低。

  

   “去那些熱水來,食物,以及,治療風寒的秘藥,都拿來。”我說。

  

   他們去准備這些東西了,只有我一個人和這個體溫低得嚇人的病人待在這里。我有些懷疑他是死了,但是沒有,渾身肌體都在靜靜地呼吸著空氣而起伏,嘴巴一張一合,他還是睡著的狀態,只不過體質很奇妙。

  

   我開始有些好奇,我翻開他胸襟的衣布,他應該有心跳的吧。我將自己的手爪放在他的胸口上,我僅僅是想確認一遍,僅此而已,沒有對他那壯碩又解釋的胸口有別的什麼想法。但結果我被嚇到了——他沒有心跳。

  

   “……!”我後退了幾步。我無心踢到了自己身後的竹管,竹管滾落摔倒下來。這個讓地面一震的動靜驚得面前這只白熊肉體動了一下。他耳朵好像有動靜。他是活著的。可是為什麼……

  

   門簾外,“首領,你要的東西來了。”他們不敢進入,放下盆與藥草就溜了。真是膽小鬼!我即便這麼在心里責罵他們,可我卻無法忽視自己的緊張感。

  

   死馬當活馬醫,我還是將熬好的草藥將病人的嘴里喂入進去。我擔心他會被燙到,就吹涼了一些,再送入他嘴里。

  

   我想他需要一些時間恢復。即便我看不出來他臉色有好轉的趨勢。我也困乏了,便草草回到自己的管子里入睡午睡。萬一他醒來,我機敏的耳朵該會察覺到的。

  

  

  

   午休罷,我醒來鑽出管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這家伙醒來了沒有。事實是,沒有醒,他眼睛依舊沉重地閉著。難道草藥對他沒有用嗎?

  

   我便把手指抵上他的鼻尖去測他的鼻息。我探到一絲絲微弱的風,他的鼻子充分地吸納我肌膚上的味道,然後……他的嘴巴,張開了。

  

   “……唔!”在他唇齒碰到我手指之前,我縮了回來。我被嚇到了。

  

   於是,這個白熊獸人醒了過來。他醒了,沒有起身,而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和頭頂,眼神迷蒙,瞳孔如金藍色的松霧石。

  

   我咽了口唾沫。“你……醒了。”

  

   他就像一個聞到美食的香味而醒來的幼兒。“這里是哪里?我怎麼在這?”而且他的目光無法從我身上挪開,“你是……”在他的面前是一只狐狸,我項上帶著古怪的念珠,眼角還繪畫紋路,在他眼里我管狐一族的樣子一定會讓他受到驚嚇的吧。

  

   我擺了擺雙手,表明我的善意。“你暈倒在我們村子的外面,想起來了嗎?你看起來像是得了重病。”

  

   “噢……”他垂著頭,肚子咕嚕咕嚕地響著聲音,“你是不是喂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給我。”

  

   “草藥啊。”

  

   我不知道草藥會對他身體無效,他舔了舔嘴唇,“我嘗起來,是一些植物的精華,很暖和。”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享受著草藥湯帶來的恒久溫暖的感覺。“我也聞到了很香的氣味。”他說。

  

   “‘氣味’?”

  

   “一種和竹林有關的,剛強的,卻又很溫婉的氣味。”

  

   “那是什麼?”我問。

  

   他回答。“你身上的味道。”

  

   不可否認的,我聽後身體一震,悄悄咽下一口唾沫,“你別說這種奇怪的話了。”因為他說的那句話非常像是情侶之間表白的曖昧說辭。不得不說,這家伙話語和行為都很古怪,就連剛才我的手指都差點被他咬到了。

  

   “我不太會說話,很抱歉。”就像一個初入世的少年一般,他想法與表達都很稚嫩,“我吃的東西可能和你們不太一樣。而且事已至此,我會報答你的救助的。”他要報答我?

  

   白熊獸人推開門簾出去,就像是接觸到了自然的撫摸,黃昏的暖意籠遍全身。他喜歡這種感覺。

  

   如果不看他古怪的地方,其實這家伙,也挺有趣的,不是嗎?

  

   一個家伙跑來。“首領,村子那邊出了點狀況。一棵古樹倒了,攔住了取水的路。”說完後,他看了眼我,再看了眼蘇醒過來的白熊獸人。

  

   嗯……

  

   年輕力壯的白熊獸人高舉著伐木斧,一斧一斧地將橫倒的古樹裁開,他的力氣很大。幾分鍾後,木頭碎成幾塊,不必那些狐狸操勞,他一一將木塊搬離道路。

  

   “有他在真是方便呢,比那些沒用的公狐狸好多了。”“他挺不錯的。”“嗯嗯說得對啊。”村民們開始議論起來。

  

   這家伙融入咱們村的氛圍比我想象得快得多,那些木匠鐵匠,甚至是獵戶都開始請求他的幫忙,他也欣然同去。他的心腸很好,我點著我的煙,聽著那些母狐狸們七嘴八舌說他多麼熱心多麼勇猛多麼靠得住啊……反倒是對今早她們膈應這客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

  

  

  

  

  

  

  

  

  

   今夜,這個我們認識不久的白熊獸人參加了晚上我們的篝火盛餐,讓人高興的是管狐一族的風俗與飲食他都能接受得來,晚上我們吃香喝辣,同時,他在酒席上對我們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維斯克’?這是你的名字嗎?……聽起來很古板生硬,很不適合你。”一只幼狐對他說。

  

   “維斯克這名字是我一直以來的代號和標簽了,標簽這個東西,不是我決定的。”

  

   “帥氣的大白熊哥哥要有一個帥氣的名字!”小家伙興奮不已,他開始動用自己的腦瓜。

  

   對此,白熊只是笑笑。

  

   他對每一個村民都沒有隔閡,他這家伙性格很好,說實話,他應該會很受女孩子喜歡。

  

   “恩佐。”我說。

  

   “嗯?……什麼?”他聽到我嘴里蹦出這個詞。

  

   “我說,‘恩佐’,會是一個很棒的名字,很適合你。”

  

   他嘴角揚起來,仿佛這個名字他從中嗅到了松露的甘甜與蒼石的穩健。孩子們也喜歡這個名字。“恩佐,我的新名字?”白熊重復道。“是的,這是一個溫柔又執著的名字,和你一樣。”我拍著他的肩膀,上頭的酒精讓我亢奮不已。

  

   “我很喜歡。”他說。

  

   我看了一眼今晚的星空,時候不早了。“該回到自己的小窩休息了,各位。”我說道。

  

   大家意猶未盡地離開場地,女性們拉扯這只白熊的衣服,說她們家中有空的鋪位,適合給無處落腳的旅人居住。可是,恩佐已經決定了自己的去處。

  

   “我去首領家里好了,我適應了那里的氣味。”恩佐撓了撓腦袋,臉上滿是抱歉。我聽後竟然感到有些驚喜,我沒有讓那些女人看到我面容上的那抹竊笑。

  

   回到我的家中拉上簾帳,將滿夜寧靜的星空攔在簾外。我點了比以往更多的燈盞,因為我獨自一人的生活暫時告一段落了。恩佐作為新房客在我為他鋪的茅草席上躺了下來,仿佛一整天他的精力被花得精光。

  

   他將自己深色的斗篷脫掉,露出輕制的皮甲與麻布褲子,很簡單朴素的著裝,且斗篷之下他的身材很好,手臂上腱子肉渾然有力,勻稱好看的胸腹讓人羨慕不已,而且他很高大,即便他是蹲坐於草席上我也只能仰望著他。

  

   被他發現我一直在望著他,他問我,“怎麼了?”

  

   “你……穿戴斗篷是你的習慣嗎?”

  

   “我只是為了偽裝自己。我不希望別人發現我的秘密。我沒了斗篷之後,我身上的某些特質會被人知道,我會……很被動。”

  

   “……啊?”我顯然滿是疑問。我想到了他如水般柔潤的毛發,和他那奇怪的毫無心跳的身體。“你身上秘密挺多的。”

  

   由於他太累了的緣故吧,他直接仰躺在茅草上,雙手隨意的張開,仿佛這是他最舒服的姿勢。我能感受到他話里帶著深沉的困意。“之後我會告訴你的,先讓我休息吧。晚安,首領大人。”

  

   “晚安。”

  

   他的頭側到一邊去,我沒有聽到任何呼嚕聲,但是我確信他已經熟睡了。我為此還檢驗了一遍,恩佐的臉被我的手輕輕托起,放下,以及碰了碰他的肩膀,都沒有任何反應。最後一步是……對的,他胸口和往常一樣起伏有律,但還是沒有心跳的痕跡。

  

   真是滿是神秘的軀體。不過我沒有繼續好奇下去了,他之後會一定坦然告訴我的吧。我現在得回到我的竹管當中安睡了。

  

   晚安,恩佐。

  

   深夜我做了一個夢,我仿佛置身於水中,那種感覺很微妙,我身體每一個器官都在這陣愜意的氤氳空間里發癢,身體不再沉重,如同光一樣輕盈。

  

   然而我醒來了,從竹筒里鑽出來的時候,窗外還是璀璨星光,深山閃爍瑩瑩。恩佐還在熟睡,姿勢沒有任何變化。現在離天亮還有很久。

  

   我撥開門簾走了出去。我的耳朵聽到了什麼東西。

  

   “恩佐!快!醒醒!”

  

   還沒等我搖醒這家伙,“轟隆——”,隔壁木房被轟出了燃燒的窟窿。

  

   恩佐驚醒。“怎麼回事!”

  

   我們狐村的南側的房屋都濺起火星子,一次又一次的火炮轟擊讓所有居民都嚇跑了出來。我熟悉這個手段。我知道這是那個家伙,對,一定是他,“頗”,管狐一族當中的恥辱……

  

   漆黑的狐影在山上飛馳,他們影子互相交疊,數量如同整片山的陰翳。頭目是一頭巨大的黑狐,犬齒鋒利,“頗”的臉如不吉的咒印般嚇人,他高喊進攻,大量火炮從山上涌來。

  

   恩佐衝出門的時候,世界如同焦灼的地獄,莊稼與木材散發暗火,而且天空如雨一樣下墜著炮火。

  

   “小心啊!”我來不及護住他。可是恩佐不需要我擔心,他的反應能力遠比我想象的要驚人。恩佐的掌心煥發純藍色澤的光彩,就像青色池底斑駁絢爛的光影,在火炮降臨在他跟前那一刻,他掌中的光芒徹底籠罩我的視野……

  

   揮霍兩下,凝水而成的雙手重劍將火炮切割,立即熄滅消失。他的奮力抵擋使得他身旁的區域暫時回到安全的狀態。但是恩佐的臉上已經找不到之前的樂觀靦腆,他已勃然大怒,躍到上空揮舞著水色的巨刃,雙手不停地連砍,“嘩——啦——”幾乎斬破了所有的暗火炮彈。

  

   他仿佛有將身體軟化,且合成為水系武器的能力。

  

   我很吃驚,也很擔心。山上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全部凝視到這個以一敵百的白熊獸人身上,他們將所有炮口對准了他……

  

   恩佐稍微歇一下,但是喘息之間,漫山遍野的星火全部被敵人點燃。

  

   “不!”我喊了一聲。

  

   炮彈發射的那一刻宛如火山爆發,夜空仿佛被染成暗紅色,巨量的火焰朝著渺小的恩佐的身影衝來。

  

   “……”恩佐即將挺身而出,我知道他想用全身抵擋著火炮來守護身後的村莊。我看到他融化自己所有肢體化作水的盾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我不允許他一個人作為靶子。

  

   我順勢旋手架好竹筒,耗盡我所有的力氣,筒內立即乍現璀璨的光——“爆轟炮!”

  

   巨炮從我肩上的竹筒內發射出去,如星光一般。恩佐一定很遲疑為什麼會突然從後方衝來一枚炮彈吧,在他前方五十多米,與眾火炮匯聚成一團,“轟——”一聲,我成功地提前引爆了這些危險的炮彈,炮彈飛濺成漫天的星辰,恩佐頂著這股強大的爆炸能量,他省下了抵御炮彈的水體,手中旋即積蓄著水的狂瀾之力。

  

   頗那個家伙一定很氣憤吧。他還在叫囂著殺戮和破壞,命令手下重新填充炮彈的時候,恩佐的刀光早已在空中劃過耀眼的刀痕,他不敢相信這個白熊獸人能做到這樣的奇跡,恩佐將空氣中所有的火星與自己的重劍刀刃融合,滾燙的劍氣一閃而去,如同巨浪一般,涌向頗所在的那個山頭。

  

   山上的鬼影退卻大半,我聽到它們呼喊著傷痛與失勢,他們的首領受了很嚴重的燙傷,所以不得不撤退了。狐村最終脫離了危險,恩佐救了我們。

  

  

  

  

  

  

  

   當恩佐重新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刀刃重新幻化成液體回到了他的小臂內,他的身體再次完整。隨後,我的視野變得模糊,那一擊爆轟炮耗盡了我大量的力氣。我因為身體虛弱而倒下,他急忙扶住我。

  

   之後我記憶的碎片斷斷續續,我只感受到他扶我進我的房子內。我虛弱地躺在床上,當時我的呼吸很微弱,鼻腔和肺葉內全是火炮的灰燼。這時候我真羨慕恩佐那刀槍不入的體質啊。

  

   這時候,我感受到恩佐那家伙握著我的手,他抓得很緊,就像我的氣味逐漸變得虛無縹緲了。是的,我可能會因此大病一場,更也許我因此而命喪黃泉。

  

   恩佐那家伙會很傷心的吧,我看到他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他的掌心很溫暖,和他的心靈一樣。“我——會治好你的——就像你治好我那樣。別擔心——請相信我。”

  

   他的聲音顫抖著。但是我睜不開眼睛去看他。他的聲音越來越細微,越來越柔軟,越來越黏稠……

  

   我感到他握著我的手已經沒有了,觸感如同泉水一樣。從我的胳膊開始,我的整個臂膀,胸口,脖子,腹部,大腿,全部籠罩上這一層微妙的濕潤。我張開嘴巴,呼吸著這特有的氣息,然後這股溫柔的感覺浸入我的喉嚨,直達體內。

  

   這時我的身體本該會很難受才對,但我卻沒有任何一點不適。我想起了那個夢,我漂浮於水里,像光一樣輕盈,我在那一刻擁抱著自由與滿足。

  

   也許是我的錯覺,恩佐化成了小魚在我的全身上下所遨游,他吸附掉我所有的傷痛,水體充滿了力量,而活力充盈了我的每一寸皮膚。我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正在擁抱著我的“水”,他失去了原本的形態,將我包裹住,我的鼻尖感受到和他毛發一樣綿柔的觸感,我聞著他的味道,這個味道讓我沉醉。

  

   我在半睡半醒間,享受著此刻的身體交融,享受著他對我極盡溫柔的撫摸,我想發出聲音,卻無法做到。我貪戀這一刻的生理感覺,我想讓恩佐更盡情地擁有著我。那環繞在我手指,腿根與整塊腹部的那幾股水流,我都能感受到恩佐身體的質感,那質感如同舌尖或是指尖,這幾下的撩撥使得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無法自拔。我徹底淪陷在水的融合當中。

  

   這比夢境更加絕美,更加不可思議,慢慢的我的瞳孔如同池底的漩渦,我陷入了沉睡。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而恩佐,就在我的身旁,他的身體依舊沁涼,懷抱著我不放,他是照顧著我直至自己同樣入睡的。

  

   我回憶不起來昨晚一瞬失去神智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體力充盈,如同沐浴著朝陽而起,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傷痛與疲軟,簡直難以置信。

  

   而恩佐,這個可憐的家伙,他已經筋疲力盡在我的身邊,依舊堅實剛毅的胸膛和側臉挨著我,挨我挨得很近,就像一不留神我就會從他身邊消失一樣。我微笑著,用手輕輕捋過他的毛發、後背,一夜過去後,他的身體如水乳一樣軟,仿佛他的大量的能量消耗在了我的身上。

  

   在我手掌的幾次安撫下,他感受到了我的溫柔,在夢里他的嘴角滿足地上揚。我輕聲說:“辛苦你了,恩佐。”

  

   狐村的所有狐狸們都清點了傷亡的人數。好在,無人死亡,只是有些家伙遭受了很嚴重的燙傷。我們損失最值得注意的是房屋和設施,我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重建,那些燒焦的莊稼比較讓我心疼。我指揮著狐狸們將家園恢復到之前的樣子,以及救治那些燒傷比較重的孩子。

  

   恩佐出現在我的身後。“……”他看起來很疲憊,但是眼中煥發著神采,就像有什麼東西點燃了他的靈魂。他穿回了自己的斗篷,他說:“我得離開一陣子了。”

  

   他的這句話讓我久久不能平靜。

  

   “我得找到他們,我要循著昨晚那些強盜的影子跟上他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這已不再是稚嫩的口吻,他在昨晚這一戰後已經成熟,成熟到讓我有些心疼。

  

   我說:“你要去找頗?那家伙你是敵不過的,他手下小卒數量巨大,到周圍各地毀壞建築和房屋……他們已是墮落的管狐,無人能制止他們。”

  

   “我想去試試,他們必須嘗到苦頭!”

  

   “我很擔心你。”

  

   “……”恩佐頓了一下,他嘴巴張張合合,隨後,他擁抱了我,我們之間都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他在我側臉留下一個吻,“我也擔心你,所以這是我不得不出發的理由。我不希望你再遇到像昨晚這樣的險境,我要讓敵人得到報應。”

  

   我沒有挽留住他,他披上斗篷離開狐村的時候,如同一個禹禹獨行的浪人。

  

   我想我們會再次見面的吧,會在某個陌生的山嶺,或是某個陌生的傍晚,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會的。

  

   請一定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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