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棒球服

　　燥熱的棒球服

　　 文 / 清水寫手Creed丶傑

　　 我聽到了住所的大門打開了，知道是他回來了。所以我放下了畫筆，伸了懶腰。

　　 “唔……好熱啊。”大門打開時，他把腦袋上的棒球帽脫下來，用手腕部擦拭了一下帽檐。嚯，帽子都被汗濕透了。連他自己都忘了這場球賽打了多長時間，這玩意上全是汗酸味。隨後，這個男人嗅了嗅帽頂，被自己逗笑般連連後退。味道有些太重了吧。

　　 他走進房門。像一條鬼祟的大狼狗一樣，他盡可能不發出聲音，脫下鞋子的過程都是小心翼翼的。並不是為了什麼，他只是擔心自己大手大腳的習慣，吵到某位總是在沉浸創作當中的小畫家。

　　 他打開那個房間，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他。正巧，我並沒有趕稿，反而很有興致地向這位歸家的室友問好：“諾亞，你回來了？”他被我問到後，愣住了一下。

　　 “啊，是啊！……哈哈，今天也是非常過癮的一場比賽！早知道我就拉你去看了！真的！……我可威風了，我一個箭步過去，嚇得別人聞風喪膽；在這之後我帥氣上壘，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後面的部分我並沒有仔細去聽，而是迷惑地凝望他。我的這個舍友，有些胡渣的大齡青年，他此刻正在口若懸河，活像一個十幾歲忘我的少年。諾亞他總可以很自信、很輕松地分享自己的快樂。他擁有自己熱愛的運動，這能給予他很多活力，看到了嗎？正在滴滴答答掉汗的短袖棒球服上還套在他身上，他完全沒有想脫的想法，這家伙……真是難以捉摸。

　　 諾亞自顧自敘述復原方才賽場上發生的一切——喉結亢奮地起伏，粗糙的手指時不時提起自己腰腹上的被汗侵蝕的褐色皮帶。他的袖口全濕了，手毛上全是水柱流下的痕跡。我想我一定會讓他拖半個星期的地板的。想到剛才自己擊球和衝刺的身影，他渾身又繃得緊緊的了，看啊，揮臂好幾輪，這些奇怪的體育生慣有行為，幾乎每天都在我面前上演。

　　 “是嗎？好厲害啊。”我有些平淡地說。面前的這個大個子明明比自己大了四五歲，都快是個大叔了，但現在卻覺得我是他的家長一樣，聽著他匯報在學校里發生的一切好玩的事情。

　　 “嘁。豪哥。”一如既往地，諾亞玩弄意味的和我稱兄道弟的。大概是他也看得出來我對自己所熱忱運動並不感興趣，顯得有些失落，“真的，棒球很好玩的，我得拉你去試試。”

　　 我白了個眼。“我得畫畫。”我提起點觸筆，用筆尖嫌棄似的戳指諾亞那油膩又濕透了的上衣，“趕緊給我滾去洗澡，你讓我的臥室像是汗蒸房一樣熱了……並且，你身上味道太濃了。”

　　 此時，諾亞這個家伙又嗅了嗅自己的上半身，嗅完後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行，行行行，我現在就去洗澡。豪哥真是的，渾身都充滿著母愛的光輝呢。”這位大個子退了幾步離開房間，可能是怕我憤然朝他腦袋砸點什麼東西過去。

　　 諾亞聳了聳厚實的肩膀。甚至在這個過程里一邊走，一邊很自然而然地脫掉上衣。“沉甸甸”的棒球服被他像是塊汗巾一樣搭在右肩上，現在他裸露自己光溜溜的、黏糊糊的上半身，進入浴室打算痛快地洗一洗。

　　 我仍然在房間里。他聽到浴室關門的聲音，筆下便畫不出任何一筆线條了。干，我的鼻腔里全是這個男人殘留在室內的味道——豪邁又炙熱的氣味。腦海里浮現出他猛烈奔跑的影子，追逐那一球得分的凶猛勢頭，以及勝利後扔出球帽開懷地呐喊。真是可惡！說好的不去想他了，但是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算了算了……我只能停下筆，讓自己的腦袋冷靜。嘖，那個男人有什麼好想的，不就是個不修邊幅的，僅僅是運動神經發達的蠢蛋嗎？他才沒有那麼……

　　 浴室里傳來優哉游哉地“洗頭歌”——“嚕嚕啦，嚕嚕啦，嚕啦嚕啦咧……”輕易地奪走我殘余的全部注意力。這男青年洗頭大概是會亂甩洗發露的，短短的碎發上一定全是多到夸張的肥皂泡。片刻後他還會聽到：他隨著自己solo的節奏，甩著身體的某些器官來打拍子。也不知道他在甩什麼肥大的器官，肌體的碰撞弄得動靜異常的大。

　　 “……”我認為這圖是畫不下去了，腦內的畫面有些不堪入目。他只能等那家伙離開浴室後，好好地、禮貌地，和他談這些事情。

　　 片刻後。

　　 “我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跟你說。”

　　 我顯得理直氣壯，只不過這是暫時的。

　　 剛剛走出浴室，還僅僅是圍著一圈長條毛巾的諾亞，上半身還半扭著胳膊，瞧瞧肌肉上存留的一些運動導致的舊傷。“嗯？咋了。”他注意到了我，於是高高的腦袋俯下一點，注視突然攔道的我。

　　 諾亞看起來身體是挺燥熱的，鬢角短短的頭發上還有著晶瑩的不知是汗珠還是水珠的玩意。他喘著氣，仿佛浴室的熱氣把他蒸得夠嗆，只好不斷粗重地呼吸，自己胸脯也不自覺地進行著升起、沉下、升起、沉下。手插著腰，粗獷的手臂毛發和腹部的毛發一樣，同樣是原始而且野蠻的。這一切的景象都在凶猛衝擊我的視野。“有啥話跟我說？……唔，我快被熱死了。抱歉啊豪哥，你先讓開，我把身上水擦干。”

　　 我的臉頰還在快速緋紅。“等，等下。你這個人！”結果，沒等我反應，這只大手就把我的肩膀輕松地推開。諾亞不由分說地打開電風扇，而且是最大檔，隨後一屁股坐了下來，兩腿的膝蓋自然的敞開，讓涼風快速地穿梭在自己肌膚上。哦對了，他遮攔下半身的白色毛巾，也被大風灌入，輕輕地飛揚起來。他的大腿根部幾乎能被人看光，露出古銅色的軀體，並且還有些更里面一點的，黝黑的幽深毛發……

　　 “嘶——”我看著這幅畫面有些想流鼻血。

　　 這個高壯的運動生就這樣將雙臂耷拉在椅子上，仰著脖子讓身體深深靠在這個椅背，十分自然而然地，展現著他有些火熱的軀體线條。好像涼快多了，濕滑又咸澀的汗似乎停止了，身體上最後一滴大塊的水珠匯成一股，流向下腹，滲透在毛巾的纏繞處，消失不見了。“行吧，我現在沒事了，你說吧，豪哥。”諾亞咧著嘴角，表情憨厚無比，“有啥事啊？你盡管說，我都會幫忙的，誰讓你是我豪哥呢。”

　　 “我……”我自始至終都不想被這個年紀比我大，內心卻幼稚得一塌糊塗的家伙叫哥。

　　 “說吧。該不會是……又是畫不完委托了，找我哭訴吧？唉，豪哥你這畫圖效率，需要我把棒球隊那群兄弟們來在你旁邊加油助威嗎？豆包老師。”

　　 “滾！不是這件事！另外，別在現實生活里叫我圈名！”

　　 “行，行行行。聽你的。”這個壯碩的大塊頭坐得更加放松了，手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尖，像是某顆殘余的汗珠弄得自己癢癢的。但是，這個男人的表情仍然飽含著某種笑意，右邊牙齒悄悄咬著一塊下唇皮，“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希望我幫忙呢？說吧，沒准我真的能幫上不少忙。”

　　 我內心有些混亂。明明我是來和他講正事的，但為什麼我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是想說！……”我強使自己的眼睛不去望他那濕噠噠的胸肌，它真的很誘人啊，胸大肌豐腴至極，甚至那兩粒玩意都是紫紅濕潤的……咳咳。“我說的是……你運動回來後，買到食材了嗎？今晚我們吃什麼啊！”

　　 我確實說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話題。

　　 但是，我至少把他給——問傻了。諾亞這個二愣子表情一刹那發冷，胸口的呼吸似乎亂了一拍。他僵直的手指在空氣中凝固，指著我，並且指骨在微顫。他的眼神能表達出，自己“真的闖禍了”的內心情緒：“我……我似乎……那個，豪哥你聽我說，我打球打得有些……亢奮過頭了。你知道嗎，一路上我一直在回顧著今天比賽里自己的精彩動作……”

　　 我皮笑肉不笑：“也就是說，你，沒有買菜？”

　　 “這……”

　　 他無法繼續悠哉下去了。諾亞的身體直接彈起來，小腿力量驚人到讓我嚇了一大跳。運動型男生滿懷愧疚和歉意，用那條仍熱氣騰騰的壯實胳膊——搭了過來，攬在我的肩膀上面。踏馬的，這胳膊還真是沉。他那整張糙臉也挨過來了，啊看著真惡心，他那胡渣正在蹭著我的後腦勺，聲线還輕柔細語的，一反他那剛硬又低沉的性格，嘴巴往我鼻梁吹氣：“那個，我，確實忘了，對不起啊豪哥……嘛，我們大不了出門下館子。”

　　 下館子？

　　 “是的，下館子。就你，跟我。”他指了指自己，以及指了指我。

　　 下定了決心後，他穿衣服很迅速，動作就像是他曾在部隊里訓練過一樣。披了件輕薄的襯衫，扣完扣子後仍然能夠看到他一點點深棕色的小腹；手指頭拎起內褲的邊角，很熟練地往上撩，穿好還“噠”的一下，與自己健實的肌體發生某種嘹亮無比的反彈。哦最後，他無論如何都會選擇自己非常適合運動的短襪，白色的襪子，哦稍等，那對短襪早被他汗漬反復發生“反應”，現在已赫然成為了“米色”的了。被他穿起來後，襪子便包裹那雙寬闊又堅硬的腳部，顯得很有健氣。然後，他一定會選擇那雙適合跑步的鞋子。——“你不去換衣服嗎？我們是要出去的誒。”

　　 “……”

　　 我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是這樣的發展。

　　 我被他拉出來了。這個不修邊幅的肌肉男……唉，不能這麼說了。他現在身上可是運動休閒風，不錯的衣品再加上本來就很陽剛的五官，健碩有型的肌體撐起布料。我能察覺到無數周圍人投來的注目。他是成功的男性，而我只是一個並不起眼的肥宅。

　　 “怎麼了？還在因為我忘了買菜而不高興嗎，豪哥。”他咧著微笑，下顎骨那貼著的創可貼的部分肌肉似乎也跟著上揚起來。這種時候的諾亞真的很有魅力，街道的霓虹淌在這種硬漢的臉上，能將他內在的成熟和穩重像是光影一樣給倒映出來。我很喜歡他的那條斷眉，以及說話時那线條明晰並動彈著的喉結。他現在就在我身邊，我能夠常久地欣賞他。

　　 是的，此刻他單單是在我左側，用自己的手掌輕輕搭在我的左邊肩膀上，攜著我走在這個喧鬧的街道上。我待在諾亞的身邊，內心竟然浮現出某種安全感。“你決定啊，快啊，”他說話了，看著我的表情充滿了疑惑，“別光傻笑不說話，你得選擇我們得去吃什麼。我沒事的，哪家店我都能接受。”

　　 “噢。真的嗎？”

　　 “當然，隨便吃。我相信你對食物的品味。嘿嘿。我絕對能接受。”這個體育生猛拍了自己的胸脯做保證。不說別的，某一個瞬間，我似乎穿越到了某些電影里，見到了那種向國王宣誓的忠誠騎士。即便面前這位並沒有身披護甲，卻仍然魁梧強壯讓人心安。

　　 既然是我做決定，那就別後悔啊。我已決心去戲耍一下這混蛋。“有一家店非常好吃，走，我帶你去。”

　　 啊，芳香撲鼻，我愛死這家麻辣香鍋了。這肉丸，只要我一咬下去，我去！肥美的肉味伴隨著干辣椒的香辛，立刻在我口腔內部炸開。又麻又爽！還有這些玉米切片、這火腿片，咸中帶麻，素菜也充滿了甘爽的辛辣，咬一口下去仿佛置身在熱浪當中，讓我亢奮得難以停下內心的贊美辭藻……

　　 我望向了另一邊，那個看著渾身都在顛抖的大個子。

　　 諾亞渾身都陷入了一種極度焦躁，甚至是“垂危”的精神狀態。他的嘴唇本身是很成熟性感的，充滿了男性的陽剛之氣。可現在……哈哈哈哈光是一片辣椒皮就讓它漲得紅腫，他快叫不出聲音了，一邊吞咽看著不怎麼辣的藕片，一邊手臂胡亂地在桌面上翻找可以解渴的水。“哈，我，我，我，哈，哈，我——”

　　 諾亞熱汗狂流，大滴大滴的水從他手肘滴下來。他的流汗量勝於往時激烈的運動。我已經感受到他快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脖子往前傾斜；眼睛睜圓且滿是血絲；嘴巴像狗一樣瘋狂喘息……這個爺們失去了所有可以仰仗的外在優勢，他現在可算不上什麼“型男”了。現在手臂冒著青筋，喉嚨戰栗地吞咽這一鍋辣味。

　　 “喂，喂喂，你別把汗滴進去啊，很髒的。”我稍微挪開他的肩膀，讓他的後背稍微挺直一點。好家伙，我這一碰結果惹上了一手的贓汗水。

　　 “我，但是，我，我真的……快死了……”他伸長了舌頭，腦門的大汗珠順著側臉滾落下去。他怒摔筷子，轉身拿起一罐冰礦泉水，小腿難以站穩，喉嚨卻已經咕嘍咕嘍地蕩起回響。“啊，啊啊啊，哈啊啊，你，豪哥，讓我，吃這個。”

　　 “哈哈哈哈哈哈。”

　　 我還想著要不要拍個照片下來，這樣吧，全彩打印掛在客廳里面，讓我無時無刻都能欣賞到這個男人絕望的畫面。

　　 就在此時，店家走了出來，她是個很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現正使用藍白色的圍裙擦干自己的手，她看著我，以及諾亞：“兩位客人，啊，挺面生的啊，以後也要經常光臨本店啊……還有，二位是——情侶嗎。”

　　 她說完後那雙眼睛還很期待地望向我，眸子里閃爍著不可思議的亮光。我愣了神。諾亞刹那也抬起了頭。我從未……被人問到這樣的問題——我，我和諾亞真的可以是……那種關系嗎？真的可以，作為情侶一樣交往、相處嗎？

　　 我有些語塞。本來內心還是因得逞而歡脫的，現在我卻徹底冷靜下來。

　　 阿姨的心腸應該很好，飯菜里給我加了很足的料，至少出於禮貌，我可不能讓她難堪。但是，我卻難以回答這樣的問題。

　　 “啊，阿姨你好。我和他啊，”諾亞這個時候突然的發言讓我猝不及防，他還忍著辣意，喉嚨發出的嗓音有一絲絲扭曲和低沉，“我和他只是好兄弟啦，這樣的關系。”

　　 “……”

　　 我看到阿姨仍然懷著可掬的笑容：“這樣啊。”

　　 忽然一股怒火直衝我的眉心。我承認我也被腸胃里的辣意給衝昏了腦袋，我“嘖”了一聲，說話故意很大聲。“不是的，阿姨，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我清了清喉里的一口痰，“我是他爸爸。”

　　 ……？

　　 “嘖。”諾亞忽然也很正經地坐好，對自己已經熱汗滿身的現狀置之不顧，並且雙臂都撐在桌面上，保持著禮貌，演繹出一種內疚感：“對不起阿姨，讓你見笑了，我對兒子管教不嚴，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我回去一定會好好抽他的。”

　　 我：“你走！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諾亞：“但是，我有你這樣的兒子啊。哈哈。”

　　 我：“你特麼……”

　　 我也不知道怎麼著，阿姨已經慢悠悠回到前台接新的顧客了。她似乎收獲了不少的滿足感，並且臉上洋溢著“年輕真好”的贊嘆。

　　 最後是我跑出店外，衣領有些凌亂。我狂笑著。諾亞在後面追我，嘴巴都沒有擦干淨的，嘴唇上粘的是讓他痛苦至死的辣油和芝麻，非常狼狽又囂張地，對我吼：“你這個……傻兒子！選什麼不好非要挑辣的！我回去又得洗澡了！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來抓住我啊。蠢兒子！”

　　 最後我們是一邊扭打成一塊，一邊摸出鑰匙打開門回到家的，希望沒被人看到，那畫面太過於狼狽。比如我的胳膊拐在他的腰部，他的手猛地從我長褲里抽扯出我的內褲……這樣的景象。

　　 和每一場盛夏一樣，“砰”的一下，我望窗外，風雨交織，電閃雷鳴。呼，那個笨蛋怎麼還沒回來，再不趕回家，怕不是從里到外都要濕透了。

　　 “咔啦”的一下，他回家了，並且關上了大門。這比我想的要早得多。諾亞氣喘吁吁的，似乎已跑了不少的路，他撇下帽子，無力地扔在鞋櫃上。胡亂地將自己濕透的鞋襪脫下，以及棒球工具也被扒拉下來。他顯得非常的無奈，我即便沒有看到他，腦海卻浮現出一副這樣的畫面——一條多毛的哈士奇在玄關處亂甩自己的濕毛，力度大得能把自己的狗耳朵給甩飛。

　　 “真倒霉啊！唔。下的這個糟心雨！球賽都被取消了……”他攙著牆壁，走了幾步，光著腳板的，在木質的地板上踏著一串雨水痕漬的巨大腳印。他弓著腰瞄了一眼，看到我在臥室里趕稿，強迫讓自己控制音量，走路的力度都輕微了一些。“那個，豪哥。”

　　 “嗯？”我抬頭望他。視野里是這個落湯雞般可憐的壯漢。髒兮兮的皮膚混合著外頭的雨水，顯得格外地老成和滄桑。手臂上全是斑駁的水漬，仿佛是經歷了一場上世紀的海戰。他好像很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弄髒臥室里面的地板，所以他推開門，只露了個頭——“我，得完成今天的訓練指標，必須在家里流汗一陣子。我可能會吵到你。見諒啊。”

　　 我沒有回應。那截腦袋就縮回外面去了。我聽到他解開那棒球褲的褐色皮帶，緩緩抽出來，褲子也脫下來了，仿佛能從這條運動的長褲上擠出好幾斤的雨水。他換上了很貼身的運動短褲。上身他似乎不需要穿衣服了。我透過牆面的反射看到外面打赤膊的一個人，他的肌膚偏古銅色，而且常年打棒球的緣故，本來穿戴手套的和短袖衣的那部分肌肉有些少曬的偏白。

　　 諾亞俯下身來，打算做幾組俯臥撐。身軀快速地俯下，然後通過雙臂的力量飛快撐起來，來回反復。他的動作快得嚇人，而且面不改色，最多也就是呼吸變得急促，汗水混合著殘留的雨水，從他剛毅的下巴處遞到地面上。“呼——呼——呼——呼啊——”他的雄渾吐息聲充滿了力量。強硬的四肢進行交接動作時與地面的摩擦，加以短快的呼吸，形成極快的混響節奏。

　　 我無法專心畫畫，我必須時不時往外面那個門縫的影子望去。那個男人，他的呼吸聲音無比的原始，明明是個人類，卻讓我聽到了雄獅那般的低吼之聲。還有時不時吞咽口水的喉嚨嗚咽聲，他在運動時震動地面的絲絲顫巍，都在涌入我的心靈。我……

　　 我想了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以及對今後和他之間抱有的諸多未來的鋪設。

　　 “呼——呼……呃啊……”他似乎累壞了，稍微停歇下來，身體坐起來，左臂搭在自己左邊彎曲的膝蓋上，褶皺的小腹緩緩呼吸。他決定換一組動作。就在房門外，至此他的聲线變得更加飄忽，使我看到了一些畫面：他的靈魂在炙熱燃燒，卻透支了體力。這個體育生趴倒在瑜伽墊上面，任憑自己大臂和後背的肌肉上熱汗狂飆。而我現在，十分想擁有這個像是戰士的英偉靈魂。我想擁有他，諾亞。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來。走了幾步打開了門，發現仰面的他，正在虛弱地望向天花板喘氣。這個男人四肢筋肉發達，汗水從毛發處穿梭流下。我從未如此直視他運動時休憩的樣子，他現在的軀殼盛放著足夠濃的荷爾蒙，空氣里全是他燥熱的汗味，幾乎使得我的喉嚨都有些嘶啞。

　　 “……呃？”他發現了我，再度勉強用手肘將自己身體支棱起來，鼻尖似有似無地重呼吸一下，“怎麼了豪哥？我不會又吵到你了吧。”

　　 “那個，諾亞……”

　　 我望著他那很有神采的眼珠子，以及那棱角分明的強悍臉型。他明明比我更加年長成熟，卻擁有著如此溫順的內在心靈。我的手攥緊起來了，肺葉里緊張的空氣在互相撞擊。“諾亞。”

　　 “怎麼了啊？”他說。

　　 “我，我想跟你說，”我呼出一口氣來，燥熱的環境、窗外撲通撲通滴落的雨聲都在讓我心髒里激蕩，“雖然你確實是……挺招我嫌棄的。大大咧咧又頭腦簡單，但現在我……我、我，我希望你……”我閉上眼睛。“做我的男朋友。可以嗎？”

　　 “……”

　　 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音了。我一瞬間頭腦有些空白，甚至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也許我做了一個非常白痴的決定。這不像是我，這不該是每天努力趕稿偶爾埋汰那吵吵鬧鬧的運動男的我所應該說的話。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我必須承認我喜歡他。我無法招架諾亞身上那讓我著迷的魅力。

　　 我聽到了細微的響動，瑜伽墊上臥著的諾亞他站了起來。——他的手指，粗糙而又沾上濕滑汗水的，現在正在捻起我後頸的頭發。我難以置信，他正在抱著我的脖子，這個一直以來不修邊幅傻里傻氣的家伙，竟然如此向我靠近。確實是的，他的身體親昵過來，讓我們距離很近很近。諾亞他那濕噠噠的堅硬手臂正在環繞著我，讓我的呼吸當中，全部都是他溫和的氣息。

　　 “……”

　　 “……嘿。”

　　 他的嘴唇貼了過來，我的嘴部被這個凶猛的靈魂所占據。諾亞的胡渣很多，特別是靠近下巴的位置，刺刺的，卻帶著他本人某種硬朗的質感。他的嘴唇前端很硬實，完全緊挨著我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的就全是這個男人的柔軟了。他的舌頭伸了進來，在我唾液繁多的狹小空間里翻滾、掠奪，他讓我飽嘗這個家伙的口氣。咸澀，又無比的腥臊。“啊、啊……”他的說話聲音輕如細雨，喉結的震動滿是曖昧，“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心情……你知道我等了你這句話多久嗎？豪哥。”

　　 “……諾亞。”

　　 “沒事，我沒事，豪哥，”他暫且遠離了我，猛地眨了幾下眼睛，仿佛得用眼瞼來回眨動去驗證這並非是夢。他的雙手抓住了我的兩邊肩膀，呼吸保持，他的肌肉也一樣難以抑制地緊張顫動。“我也很難相信，你能喜歡我這個混蛋。……嘖，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他決定不說話，熱汗涔涔的軀體再度靠近過來，將我徹底擁攬入懷——

　　 他徹底將我抱住。這個比我高壯得多的大塊頭，讓我的胸膛去接觸他那硬邦邦的胸肌，感受他劇烈又真實的心跳。還有他身下，那條短短的運動褲，現在有更加充血的東西，在抵著我的身體。我現在明白了，他也是喜歡著我的，而且很久很久了。這根陽具的狀態便是一個證明。

　　 “你，的尺寸不小嘛。”我說，有些戲謔地用手去試探，去摸他那潔白短褲下宛如石膏般壯碩的東西。

　　 “摸吧，隨便你摸。”他揚起笑容，放心將身體交給我。那宛如陽光一樣和煦的熱血表情，讓我倍感信賴。我確實摸到了，那宛如岩石一樣堅固的男性器官，正在褲子里突兀地隆起。我摸了一下尖端，它那會發癢地稍稍抽動。“唔，我，我還是，直接給你吧。”

　　 諾亞拎動自己內褲的兩角，輕飄飄的貼身棉絨在他硬朗的肌體表面上滾動。內褲正循著身材的曲线退到腳踝，諾亞就好像是掀開了我至今從未敢掀開的幕布一樣，我看到了……他的雄偉。那十幾到二十厘米長的黝黑根莖，包皮之下的血管似乎在滾動著沸騰的氣血。就連那兩粒蛋蛋也是沉沉的，非常有分量的，正微妙地懸停。

　　 諾亞抓著我的手，讓我的手輕輕地握住他這個大家伙，並且說：“想要的話。它，聽你使喚喔。”

　　 這……他的聲线仍然是如此老實巴交的，而且這種富有真情實感的腔調……讓我……難以冷靜。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屁股後面從未如此空虛過。這個巨大的性器，甚至還散發著誘人的熱量和氣味，我真想……真想好好享受一下它，不僅僅是這樣握著它而已，我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它的雄渾。

　　 諾亞輕輕吻了我的額頭。並且坐了下來，那個沾滿汗水的瑜伽墊上，仿佛旁邊有一個高貴的賓客位置。諾亞正在邀我入座：“來吧，就做一下，我會注意分寸。”

　　 “……呼。”我開始期待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了。我也慢慢蹲坐下去，緊挨著他那汗水如注的側臉。任憑這個粗野的男人撩開我的上衣，讓我的脊背感受到冷風以及他溫熱的手掌那兩種溫度。慢慢的，他脫掉我的所有的衣物。我的身材顯然是不如他的，但是他“哇”了一聲，贊許我久未接觸過陽光的胴體，“很久沒去健身了吧？你這白花花的胸已經足夠軟踏踏了，鍛煉回來一定非常好看。”“要你管？！”“唔！我不逼逼了，我錯了行了吧。哈哈。”

　　 諾亞輕輕地扛起我的兩只小腿，讓我坐近一些。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像是在扒拉著我的屁股，看著很急不可耐，但是觸碰到我肛毛的那一刻，我的臀部肌肉會很應激地收縮一下，他也能感受到我的應激發應。隨後，諾亞便會小心謹慎起來。

　　 “唔……”我的後背被他按住，然後，我聽到身後他一只手打開了潤滑液的聲音，“待、待會，可別那麼凶猛啊。我真的很擔心你那公牛一樣的體育生性格……”我承認我有些害怕，目前就到了這個步驟也是我意想不到的。我希望諾亞能夠溫柔一點。

　　 “別害怕。”諾亞的聲线盡可能溫柔，甚至我的耳旁就是他喉嚨的振動。“我不會傷害到你的。呼……”像是抹好了油，自己的那截手指在閃爍瑩光，他知道自己正在“侵犯”自己生活已久的舍友，而且“愛人”這個身份對自己而言還尚未熱乎，他得花一些時間來轉變。“那，就慢慢來了。”他說。

　　 我閉著眼睛。不知不覺，自己的鼻腔里充滿他的氣味。他頭發的一些汗味，和他下巴處那創可貼藥膏的草本植物味道。然後……嘶，他的指頭進了我的肛門里面。我輕微地“啊”了一聲。他問我疼嗎？我說還可以，不算疼。

　　 他用大腿稍微擠著我的屁股，讓我的身體稍微抬高一些。我的視野漫過他的頭頂，他那短短的碎發真是好看。而他的手指也找到了更加合適的角度，“兩根了哦。”他小聲提醒了我一下，隨後，擠壓感襲來，我的呼吸又變得粗重。

　　 我顯得很坦然。“我的天。真不知道得用幾根手指來讓我的屁股適應你的巨根。”

　　 “你這是在夸我嗎？唉不著急。我們慢慢來。”他輕聲道。他的手指仍然往我的里面探去，鑽入、輕輕彎旋，是個很調皮的手指頭呢。這感覺真刺激，我甚至能用肛道感受到他的那指節的突兀感。“下一根了哦。”

　　 “……嘖。”

　　 “沒事吧？”

　　 “當然沒事。舒服了……我感覺應當是適應了。”

　　 他的眼神仍然是抱有萬分的關切。這和往日與我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他的粗糙臉頰上流淌著我少見的溫柔：“那……痛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他彎曲膝蓋，身體徹底放低。而我的腰部被他抱著，兩條腿分別在他身體兩側，“那我就‘開始’了。豪哥。”

　　 “好的。”我向下望著，看著他握住自己那根玩意。諾亞巨大的根莖抹好油後是晶瑩剔透的，深紫又紅潤的樣子仿佛充滿了隨時爆發的力量。我想我已經准備好了。他的巨莖在我的穴外兜了一圈，執拗地找到了正確的路，然後油滑地，進入了淺層的肛門里。

　　 “……呼。”我的眉頭忽然凝起來。

　　 “難受嗎？”

　　 “還好，還好。你大可放心。”

　　 他緩緩地把自己的東西溫柔地挺進去。唔，我的腸壁充分地包裹住這樣一個大家伙，讓他在越來越窄的隧道里面穿行。呼，呼，還有半截吧，它就能“全身進入”了。我現在還在忍耐，放任那玩意在我濕滑的肛內游動——啊啊！

　　 諾亞的聲音讓我心里癢癢的：“我還有一點，就頂到里面了。”

　　 “唔！”

　　 “那，豪哥，我就，”他提起自己的臀部後，伸出雙手，環抱我的身側，緩緩讓我的肌肉變得松弛。他拔出來半截。那晶瑩剔透的、尺寸健碩的巨莖，現在可是散發著無比濃烈的性欲啊。果不其然，他見我稍微平靜一點後，再向我屁股里面捅進一截。我疼痛得“唔呋”一吼。

　　 “沒事吧，豪哥。”他的手正在撫摸我的側臉，那粗糙無比的掌紋狠狠地銘刻在我的記憶里面。

　　 “我沒事，繼續。被你干，居然有點爽。”

　　 “別……別這麼說，”他顯然也很害羞，“豪哥你，你也讓我，挺舒服的……”諾亞輕輕咳嗽了一下，再度調整好姿勢，從我身體里面退出，之後循循插入，再慢慢退出來。

　　 唔，我這是，唔啊，真是，唔嗯嗯……我張著嘴巴，發出忽快忽慢的低吼聲音。這家伙，正在攪動著我屁眼里淺淺的水。那緊緊包裹著他的薄薄的肛壁，現在正在陷入醉生夢死地亢奮當中。我無法停下嘶吼，諾亞那大玩意正在無比生猛地卷動我所有的神經，不讓我有任何分神的余地。我喜歡這樣，那大雞巴上每一根凸起的血管我現在都能數得清清楚楚，靠，這玩意。我爽得不能自已。“日了，怎麼，那麼爽！”

　　 “嘿嘿。”他仍然憨笑著。

　　 他似乎稍作休息，我油滑的腸道將它“吐出”來。我後面的填充感消失一空，現在轉而是那只手正在捏動我的鼻尖，讓我腦袋昂起來，之後，我得到他一個無比濃重的吻。他的嘴唇里全是發酵的氣味，縱情一次後，他的口腔也是如此興奮呢。我用舌頭不斷翻卷他的唇內，吸納他獨有的粗獷氣味。

　　 隨後，他蹲著後退了半步，將我推倒在瑜伽墊上。我還有些恍惚。忽然，他的身體的影子變得非常的高大起來。他俯視著我，誘人的乳粒和層疊汗水的肚臍，都在讓我目光吸引過去。

　　 “豪哥，豪……”他對我說著話，喉結因吞咽而起伏，“我可能有些粗魯，但是，我很想和你一起……”

　　 “沒事。干我。”

　　 “唔……”我能看到諾亞的雞巴忽然晃動了一下。仿佛自己的欲望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大腦皮層的瘙癢讓他不禁用自己的手使勁去撓，“那就……徹底來爽一波吧。”諾亞忽然攥起我的兩只腳腕，我的腿部被抬起來了。

　　 他注視著我的胴體，從小腿開始，諾亞的視线穿過我的膝蓋、大腿、生殖器……他的目光讓我肌膚瘙癢，此時此刻我自己甚至想被他用熱烈的性器官好好在我身上留下痕漬。

　　 他繼續拎起我，作為體育生來說，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並不困難。他完全可以將我的臀部撐起來，嗅我下半身的味道，就像是猛虎嗅著蓓蕾的薔薇。他看著我濕漉漉的屁股，以及那穴里褶皺無比的毛發和肉質。諾亞的喉結動了一下，陰莖仿佛很想一次攻下我的整個身體。

　　 但事實是……噢，他用自己的那個大家伙，對著我被迫抬高的屁股，進行了新一輪的進攻。

　　 這可比前一次的姿勢可刺激多了。我下半身給撐起來——被諾亞的陰莖給撐起來。它筆直地刺入我的肛門。靠，我的下半身被諾亞的手掌拎起來。完全不留情面，巨莖頂著我的腸道仿佛在翻滾。連我的表情也不知不覺猙獰了起來。爽，爽得讓人幾欲昏迷……

　　 然後，我凝視這個精力旺盛的家伙，他在不斷地半蹲或者站起，以及不斷地稍微抓緊我、稍微放松我、再度抓緊我、再度放松我。讓我配合著他，使得他的肉棒放肆又保持律動地在我整塊抬起的屁股中穿插，靠，太猛了吧這個姿勢。我、我有點……

　　 諾亞緊緊閉著眼睛，堅固的體育生小腹肌肉在凝著什麼力量一樣，褶皺著那些皮肉，那里面夾藏著汗液，肌肉的表面也變得晶瑩剔透起來。他的胯下卻未曾停歇過，陰莖仍然對我後面發動進攻。粗實的陽具懸掛著更加迷人的水潤色澤，這並非是他的汗漬，那更大一部分來源於我的體內，還帶著我這部分咸澀的滋味。“小諾亞”每進入半寸，我的體液和他的體液快速而且洶涌地糾纏，快感讓我和他都忘掉了當下的現實。

　　 他享受著我體內給予他的擠壓和濕熱感，他的屌顯得無比貪婪，每一次抽出都會沾上一層又一層新的油亮。“呃啊……嗚啊啊……啊啊……”我卻享受著他那不斷激蕩我大腦皮層的瘋狂快感，我嘶吼著，仍然高翹著大腿和臀部，固執地保持著被操的姿勢。他每頂起我，都會若有若無地劃過我那一處極其敏感的點，我渾身的皮肉仿佛都被觸電一般。我的胳膊反勾著他的小腿，那傲人的腿部肌肉時刻閃爍著剛硬的线條刻在我的視界里。

　　 他的小腿肌肉繃直了一會。整個人體的姿勢有那麼一秒僵硬了一下。我看著他，諾亞高仰腦袋，喉結深深吞咽了一口濃重的口水：“我，我……豪，我要……”

　　 “來吧。”

　　 “我……啊！——”

　　 狹窄又濕潤的地方，開始噴涌一股又一股的渾濁濃郁的白精。它們在衝擊著我，將我那穴內徹底變得混沌一片，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拉壞了肚子一樣。我看到諾亞悄悄放下了我的雙腿，退後了一步，那傲人的大屌仍然勾著一絲綿長的絲线。從我，連接到他；從他，連接到我。

　　 我平坦地躺下來。我的小腹緩緩呼吸，我有些難受。雙腿自然地撐開，那些東西很像無法鎖住的，悄悄從我的後面流淌出來。

　　 諾亞上前來，他手臂撐在我的脖子旁邊，臉部緋紅地望著我。“……呃。”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渾身燥熱的彼此的肉體，讓我們更加的心有靈犀，我們沐浴在彼此的溫熱的空氣里，讓狹小的罅隙里繼續肆意流淌我和他的粗重呼吸。

　　 我和他越靠越近。諾亞給了我一個吻，厚實的、成熟的、充滿溫熱的一個親吻。他用手輕輕抬起我的腦袋，瞧著我這渾身熱汗的模樣。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辛苦了。”然後他用粗糙的額頭碰了碰我的。

　　 “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確實有些乏力，手摸去，摸到他的脖子，摟起來，那里的皮肉像是動物的鬃毛一樣堅硬，“你真是讓我安心啊，諾亞。”我伸長了頸部，嘴巴去嘗嘗這位“獸王”的喉結。我的舌尖觸碰到他皮膚的厚重，諾亞仍然有些緊張，呼吸很失措地錯亂了一下。

　　 我的舌苔上全是他的味道。常年運動的男人應該有的濃郁汗味，喉嚨上短短的體毛，都盛放著異樣的香味。我循著他滴汗的肌肉往他身下望去，密密麻麻的毛發從淡色趨向古銅，然後再過渡到禁忌的黝黑。草叢當中的，是他那垂下來的深褐色的巨物。他的堅硬即便疲軟下來了，但仍然保持著不俗的長度。它一圈粗糙的包皮裹著仍然燥熱的巨龍，頂端濕潤得宛如能滴下水來。那里的味道……更加讓我著迷。

　　 “這……想嘗嘗嗎？”諾亞苦笑了一下，他低著頭，用腹部稍微頂一頂，“那玩意”忽然又有些振作起來，粗長的玩意裹著熱汗的皮囊再度堅挺，抵到了我的身體上……

　　 我先是斟酌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彎起身體，“呼，那我就……”我用起了手，將那個巨大的玩意，吞沒入我的口腔。

　　 腥臊的味道立刻衝入我的身體內部每個角落。它是不久才射過的，那種焦熱和濃烈味道仍然存在著，很重而且很稠。它現在被我的口腔所包裹，那種辛烈被我的唾液慢慢化解。我嗦動他的陽具，勉強衝淡這種令我皺眉的猛烈感。呼，它真的很粗大啊……

　　 我手抓住了它。配合著我頭部的一退一進，瘋狂品味著他的真實滋味。我抬著眼睛，看見那副享受又沉浸的表情。諾亞的眉毛低低的，嘴巴不禁哈出體內無法消化的熱意。“啊……啊……”他很配合地用腰部發力，讓自己支棱的玩意攻入我的嘴巴，“豪哥，啊，爽啊豪哥。”這表情沉醉至極，有那兩坨厚實肌肉的胸脯正暢快地呼吸。

　　 我仍然吮吸著。忽然，不知不覺地，我所品味的大家伙慢慢膨脹著，柔軟的肉體開始變得剛硬，血管在快速運輸著什麼東西——我嘗到了一口他的精味。僅僅只有幾股，但那硬漢一樣的熱血味道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了，這是諾亞的子孫味道。我吞咽了一些下去。

　　 諾亞的手臂撫摸著我的後背，他的手部肌肉很疲憊，肉體的线條變得很厚鈍。這只大手按壓著同樣松軟的我的背部。我們四目相對。他的身軀高大，為了我，他稍微蹲坐下來。諾亞整張臉熱騰騰的，仿佛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棒球賽一樣。表情無比滿足，而且眸子里充滿了愛意。“……豪哥。”他的小腹肌肉收縮了一下。

　　 “嗯？”

　　 “我……愛你。”

　　 “噗。”我抬起手，去揉揉他那有些堅硬的濕濕的頭發，這個大男孩，現在是我的愛人。我有些感慨。“我也是。”我回答他。

　　 他眯著眼睛，憨厚地笑著。雙臂這樣展開，摟抱我，再次讓我感受到他那火熱又壯碩的身軀。很不巧的是，我也流了太多的汗。髒兮兮的，身上全是兩個人的渾濁氣味。看來我和他都需要洗個澡。就像是所有愛人都幾乎做過的那樣，清潔彼此的身體……

　　 熱水開起來，浴室里煙霧繚繞。諾亞他的身材真的很棒。我和他擦著彼此的身體，有些不好意思，諾亞也很沉默，因為自己正在和別的男人洗澡，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這種事情就連自己最親密最要好的棒球隊哥們都沒有體會過。

　　 “……那個。”

　　 “水很燙嗎？”

　　 “不，還行啦。”

　　 我都忘記了如何說話了。然後鬼使神差地，我向他那壯碩的背肌上拂去一抔熱水。我就想看看他那背肌紋理的走向，是如何在引導溫水的過程里勾勒完美的线條的。

　　 我卻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好啊小豆包你居然敢偷襲我！”

　　 “沒有！我只是……”我話都沒說完，突然被他用蓬蓬頭的熱水攻擊了一道。“呸，呼！果然啊，我沒有錯，你就是個傻兒子！”我急忙打開水龍頭，向他甩水！

　　 “嚯！別、別這樣！好冷啊！……哈哈哈哈我錯了爸！”

　　 “哈哈哈哈哈哈！”

　　 傍晚，暴雨停了。沒有備好晚餐食材的我們，再度穿好衣服下了樓。

　　 下完雨有些冷，我穿了條長褲……唉，諾亞的體質比我好太多了，他仍然穿著運動短褲，漆黑的文化衫將他的上半部分的軀體緊緊貼合，每一次抬臂，衣袖部分的肌肉運動時的肌理便被我給看得一清二楚。和衣服的圖案那道閃電logo一樣，繃緊的胸大肌充滿了勁爆又冷冽的能量。這樣很性感，但是，還是諾亞穿起潔白的棒球服——套好手套，戴穩那帥氣的棒球帽——那時的諾亞身段更加完美一些。

　　 “怎麼了，豪哥？”他咧著微笑，下顎骨那貼著的創可貼的部分肌肉似乎也跟著上揚起來。無論如何，諾亞仍是隨時隨地都充滿了魅力。但他現在是我的。他現在就在我身邊，我能夠盡情地欣賞他。

　　 此刻他是在我左側，用自己的手掌輕輕搭在我的右邊肩膀上，有些蠻橫地將我的身體朝他那邊摟過去，攜著我走在這個喧鬧的街道上。街上有的是形單影只的路人，現在卻多了一對互相攙扶摟抱的“好兄弟”。

　　 “老規矩，你決定吧。我們吃啥？”他還露出一個微笑，充滿了親昵的信任。

　　 “哈哈哈，我已經‘吃’飽了。”我指了指他的褲子。

　　 “別鬧！哈哈。”這種葷段子少有的和他講過。我們都適應了這種關系，享受著這種逐漸曖昧的感覺，“這以後你想‘吃’的話……我小弟弟這里要多少有多少。啊正常些正常些，走吧，找家新店，我肚子餓了。”

　　 “行，我就不拿麻辣香鍋來整你了。”

　　 “嘁，我不怕。吃辣又怎樣，哈哈哈，大不了再洗個澡，”諾亞笑得十分地爽朗，按著我的肩膀的那只手將我摟得更緊了。

　　 我也抬起手，慢慢地摸這只粗糙又帶著繭子的大手。我慢慢不會懼怕路人偶爾瞟來的奇怪眼神，當下我正在摩挲這男人的手指關節，欣賞這只手如何陪伴了這個運動健將走過的滄桑歲月。“行啦，不整你了。去家新店吧，吃點沒怎麼嘗過的。”

　　 “好啊。可以啊。”

　　 這，就是我和諾亞的故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