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在雨中孤獨的行走，終於停下腳步。

　　 她站在大樓下，抬頭看去，聯邦學生會的SHALE辦公室依然亮著燈。

　　 諾雅：老師，我來了。

　　 諾雅幽暗的瞳孔映照不出任何光彩，一抹冷酷的微笑揚起，就這麼進了樓。

　　 老師在辦公室里忙完了最後的工作，准備收拾收拾回家了。基本上這一層其他人都回去了，畢竟天氣非常不好。

　　 諾雅：老師？您還沒回家嗎？

　　 老師：啊，是諾雅啊，你怎麼來了？我這正准備走呢。

　　 看著諾雅，老師覺得她有些反常，一股違和感從心中升起，但是面對諾雅，他還是放松了警惕心。

　　 諾雅：老師，我有些事想要咨詢您……

　　 老師：你說吧，老師無論怎樣都會幫助你的！

　　 諾雅俏臉一紅，有些扭捏地走了過來。

　　 諾雅：這里不方便說，我們一起在路上邊走邊說吧？

　　 老師：嗯，好吧。

　　 老師和諾雅兩人並肩走在路上，老師一人撐了一把大傘，讓兩人一起在傘下，也正是這個原因，兩人挨得很近，手臂甚至都碰到了一起。

　　 雨聲淅淅瀝瀝，不時地雷聲響起。在這樣地壓抑氛圍下，兩人都還沒有開口。老師為了尊重學生，他決定等諾雅開口，不然自己就不主動問。

　　 諾雅：老師，你是怎麼看待我的呀？

　　 老師：啊，呃，你是個非常優秀又能干的學生…….呃……

　　 老師被這突然的問題一驚，沒辦法想出合適的答案。

　　 諾雅：你又怎麼看待優香的呢？

　　 老師：優香？優香啊……這姑娘，可不得了。她可是唯一一個敢正面指出我的壞毛病的學生，說我粗心大意，一根筋之類的，雖然她說的都是對的，可是我有時候就是改不了。結果她還是不厭其煩地提醒我，多虧了她，我現在才能變得更好啊。她也是個優秀的學生，開朗活潑，還是個計算能手，畢竟都有個“冷酷的計算使”的外號。

　　 老師說著優香的時候，又變得放松下來，說著這個不在眼前的人，他津津樂道，好像就在描繪眼前的人一樣。

　　 諾雅：……而我，僅僅只是一個優秀又能干的學生，嗎……

　　 老師：嗯？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諾雅：沒什麼，話說老師你確實會粗心大意呢，這點我也認同優香。

　　 老師：哈哈，你也這麼說我呀。

　　 老師爽朗的笑了起來，試圖打破一股凝重的氣氛，可是諾雅沒有附和著露出她甜美的微笑。

　　 諾雅：老師，我多希望你能聽進去優香的告誡，不要粗心大意啊。

　　 老師：？

　　 兩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一個陰暗的拐角，此時停在幽暗巷子里的一輛面包車，靜靜地打開了車門。

　　 諾雅：……老師，我愛你。

　　 諾雅終於露出了笑顏，不過這是老師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的話語和看到的最後的場景——一個悲傷的笑顏。

　　 隨著電擊槍的聲音響起，一伙人把失去意識的老師拖進車里，揚長而去。

　　 而悲痛欲絕，眼角垂淚的諾雅，失魂落魄地淋著大雨，往千禧本校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渾身濕透的諾雅，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此刻她頭痛欲裂，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思維很亂，以及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明明她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自己的記憶力。

　　 打開電腦，她看見一條陌生的鏈接，她點了進去，是一個視頻。

　　 看完視頻，她一瞬間仿佛墜入了無間地獄，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刺骨的寒冷灼燒著的她的心，在焦急地查出地點後，她顧不上別的了，立馬往那個地點趕去。此刻她已經沒有了余裕和冷靜。

　　 她乘坐快艇來到了目的地，一艘巨大的游輪赫然在眼前。一個繩梯放了下來，明顯就是為她准備的。

　　 她一上船，一群武裝警衛就圍住了她。

　　 警衛A：解除你的武裝！

　　 諾雅嚇得一激靈，顫抖著把自己的槍和其他武器丟了出去。隨後，上來一個警衛，對她進行搜身。

　　 諾雅隨身還帶著一個大包。

　　 警衛A：這是什麼東西？

　　 警衛翻看了里面可疑的東西，確認它沒有危險。

　　 諾雅：這個，我准備給你們老大。

　　 警衛A：你的手機，還有這個包，先由我們保管。此外你也別想用其他通信設備，船內有強電磁干擾。

　　 諾雅低著頭，面如死灰，此刻她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失敗了，沒錯，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就是這個錯誤，自己的計劃徹底泡湯，不僅讓老師陷入危險，自己也搭了進去。

　　 諾雅絕望地想著，她害怕自己親眼見到老師淒慘的樣子，畢竟那是因為自己的肮髒的私欲而害的。

　　 她被帶到一個會客廳，一個不良學生模樣的人，坐在沙發上。

　　 ？？？：哼哼哼，現在感覺如何啊？生鹽諾雅？

　　 諾雅戰戰兢兢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定就是“包租婆”了。

　　 “包租婆”：好家伙，沒想到，你竟然敢騙我？！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結果被我發現了沒想到吧，竟然敢低估我的實力！你以為我查不到你的小手段？我非得讓你吃點苦頭！

　　 諾雅：老師，現在……

　　 “包租婆”：不用擔心，沒怎麼過分對待他，我們可是知道他的價值的，當然要好好利用的。雖說到頭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我們綁架SHALE的老師，不過按結果來說，你的這個決定可真是給我們幫大忙了啊，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自作聰明的蠢女人！

　　 “包租婆”獰笑了一下，把玩著手上的棋子。

　　 “包租婆”：現在，我的重心全在你身上，書記同學。我可真是被你惹毛了。……來吧，下棋吧。

　　 “包租婆”身邊一個手下，在桌子上放好西洋棋盤，擺好雙方的棋子。

　　 兩人開始下棋，剛開始局勢就對於諾雅非常不利。

　　 “包租婆”：後翼棄兵？你怎麼打的這麼保守，你不是很激進很大膽的嗎？呵呵。

　　 諾雅緊咬嘴唇，額頭冒汗。此刻她的思考完全不能集中，都在別事情的上面。

　　 “包租婆”：看來你說的那個“大魚”確實上鈎了，哈哈，待會就讓那個家伙也來看看你的丑態。

　　 諾雅知道，優香一定會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事情的。她愧對於優香，她做了這麼多對不起優香的事，怎麼有臉再去期待她會站在自己這邊呢，甚至不希望優香過來救她，她知道憑優香勢單力薄也不可能解決事態的。

　　 “包租婆”吩咐人准備了攝影機，然後完成了拍攝，滿意地看著視頻。

　　 “包租婆”：話說回來，你還帶了個什麼東西上來？

　　 諾雅：那個就是我之前說的，想要占為己有的違法發明。

　　 此時手下心領神會，把那包東西拿了出來。

　　 諾雅：我打算拿這個東西和你做交易，求求你放了老師還有過來的學生，我願意聽憑處置。

　　 “包租婆”：就這？我看也沒什麼科技含量嘛，做工這麼粗糙。

　　 她隨手拿出來把玩一陣，然後露出嫌棄的眼神。

　　 “包租婆”：黑市里的二手軍火都比這個好看。所以，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魅力， 讓你堂堂研討會書記都趨之若鶩啊？

　　 “包租婆”露出玩味的笑容，她估摸著諾雅會鍾情於這個玩意一定有什麼理由。說不定和那個聯邦學生會的秘密有關，她既要偷機密，同時又要這個裝置，一定有蹊蹺。由於聯邦學生會的文件加密方式非常特別，就算黑市的家伙偷到了這個機密文件，也無法解讀，於是就暫且擱置。但是想來，千禧科學學院的諾雅應該是能解讀的。

　　 諾雅：我想你也猜到了，這個東西其實和聯邦學生會的機密有關。

　　 “包租婆”：嚯？我來興致了。你給我趕緊說，你的好閨蜜正在一路殺過來呢。

　　 諾雅吞了口唾沫，看了看四周。

　　 諾雅：能不能，先讓這些人回避一下？

　　 “包租婆”：這可不行，我現在可一點兒也不能放松警惕，誰知道你現在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不是也在演我啊？我可不會掉入相同的陷阱，你以為我是怎麼在道上混過來的？還有你現在配和我談要求嘛？

　　 “包租婆”：這些人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姐妹，你但說無妨。

　　 諾雅：好吧。其實，那份機密文件的內容，一言以蔽之，是關於意識傳輸的。原理的話可能是用調制後的電磁波極化後，對特定腦功能區域進行……

　　 “包租婆”：呃，你講的通俗點，我早就輟學了聽不懂。

　　 諾雅：就是這個東西能直接往腦子灌輸信息。比如很復雜龐大的知識，通過這個裝置，可以直接輸入大腦里。然後你就都會了。

　　 “包租婆”：這，這也太離譜了吧。你們千禧可真牛逼。

　　 諾雅：但是，這個只是試作品，我是拿了那些學生的樣品，結合機密文件改裝後才具備這樣的功能。目前還沒有用過，所以不知道效果如何。本來它只是一個刪除和添加記憶的裝置，但是它現在直接可以把聯邦學生會的加密方式破解了，也就是說可以讀更多被聯邦學生會封鎖的知識了。

　　 “包租婆”思考了一會，看向諾雅。

　　 “包租婆”：這個東西，看起來確實值得和老師交換，但前提是這東西要真的有用。

　　 “包租婆”用狐疑的眼神緊緊端詳諾雅，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破綻，看她有沒有說謊。可的的確確，她一副驚弓之鳥、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像是在演戲。而且她人就在這里確實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出了意外立馬就能解決她。

　　 “包租婆”吃了虧後，絕對不會再掉以輕心。正是有了這樣的鐵律，她在基沃托斯的黑暗面才能混到這個位置。

　　 “包租婆”：那成，再給你一次機會吧。你不是說這個東西還沒試驗過嘛？你親自使用一下，看看結果。如果有用，那就交易；如果沒用，就不行。如果說是陷阱，你就自討苦吃吧！

　　 在“包租婆”和她的親信的嚴密監視下，諾雅顫顫巍巍地戴上了裝置。她此刻已經近乎崩潰，但是為了老師，她只能賭那微乎其微地可能性。

　　 “包租婆”隨機指定了一本書，是名著《罪與罰》，她再隨機指定了一個片段，要用這個裝置輸入諾雅的大腦里，然後，讓諾雅一字不差的背誦出來，那就算是成功。中間也排除了諾雅作弊的可能性。

　　 隨著親信按下啟動按鈕，諾雅臉上浮現出些許痛苦的神色。所有人都緊張得看著她，生怕出什麼岔子。

　　 過了一會兒，諾雅睜開了眼，長嘆一口氣。

　　 “包租婆”：你感覺怎麼樣？

　　 諾雅：頭有點疼，其他還好……

　　 “包租婆”：那好，你背誦一下輸入你腦子里的書本片段，看看能不能對上，記住要一字不差！

　　 諾雅：……“您干嘛，您這是干嘛？跪在我腳下！”索尼婭喃喃地咕噥著……

　　 ……拉斯克爾尼科夫立即站起身來。“我並非向你下跪，而是向全人類的所有苦難下跪。”……

　　 ……“你之所以是罪人，主要的是因為你徒勞無益地毀掉了你自己，出賣了你自己。”……

　　 ……那麼究竟是什麼在支撐著她呢？總不會是淫欲吧？這全部可恥的生活顯然還只觸及她的身體，真正的淫蕩還絲毫不曾入侵她的靈魂……

　　 “包租婆”吃驚地看著書本內容，周圍的人也面面相覷。顯然，她真的一字不差地背下來指定的片段，而諾雅是事先不知道“包租婆”選的什麼片段的！

　　 “包租婆”：這太神奇了！這玩意絕對是超越現有所有科技的發明，你可真是天才啊！

　　 “包租婆”如痴如醉地拿起那個裝置，仿佛是在供奉祭品一樣捧著它。

　　 “包租婆”：哈哈哈哈，有了這個東西，我不是直接稱霸基沃托斯了？

　　 周圍的親信也歡呼雀躍，彈冠相慶。“包租婆”又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包租婆”：沒想到你這麼老實啊？本來呢，我想的是就算這東西確實有用，我也要撕票，你的趕來的同伴，還有你，統統給殺了。就留著老師這一個活口繼續當籌碼敲詐聯邦學生會。不過我現在改變注意咯，你可真是個天才，殺了你就太可惜了。你就感激涕零吧，我竟然遵守約定了。把我的船搞得亂七八糟的那三人，我想也不會輕易掛掉。我就不繼續動用底牌，對付她們了。她們就自求多福吧。

　　 諾雅：……

　　 諾雅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嘴角露出了微笑。

　　 “包租婆”：事不宜遲啊，就讓我親眼看看那份機密文件吧，就當是我邁向全知全能的第一步！

　　 她心滿意足地拿起裝置，戴在頭上，然後讓親信連上自己的那份機密文件。

　　 “包租婆”舒舒服服地完成了傳輸過程，然後睜開了眼。

　　 “包租婆”：嗯，感覺真不錯，哈哈。

　　 隨後，她再次看到了諾雅，愣了半晌。

　　 “包租婆”：呃……

　　 諾雅：……

　　 諾雅一言不發地和她對視了一會。

　　 周圍的親信也好奇地看著老大。“包租婆”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撓了撓頭。

　　 “包租婆”：你們都出去吧，回到本來的崗位去，已經沒事了。

　　 親信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包租婆”：干嘛，沒事的，去吧。我有事單獨和她說。

　　 於是，親信們乖乖離開了。

　　 這個時候的諾雅，突然一改之前懦弱無助的樣子，身體放松下來，舒服的靠坐在椅子上。修長的大腿相互交叉，翹起了二郎腿，然後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用手托著臉頰。打了個呵欠，一臉無趣的看著“包租婆”。

　　 諾雅：哼，你現在感覺如何啊？“包租婆”？

　　 “包租婆”傻站在原地，像個木頭人。與其說是木頭人，不如說是只有接收主人的命令才會做動作的機器人。

　　 “包租婆”：感覺很好。

　　 諾雅：是嗎？老師的位置在哪？

　　 “包租婆”：在這間暗室後面另一個暗室里。

　　 “包租婆”指出了怎麼進入暗室的方法。

　　 諾雅：藏得還挺深的啊？行了，你先回到你的位置，我馬上解除你的心理暗示，在你的人面前繼續扮演原來的角色，然後照我說的做……

　　 諾雅想起來了一切，在她戴上裝置，開始傳輸書本內容的時候，她當時被暫時屏蔽的記憶和意識全部都回來了。事實上，機密文件的真實內容是，講述了學生頭上光環的一個功能，那就是保存學生的記憶和情感，原理類似硬盤。諾雅改裝了裝置，然後使得它能和光環發生鏈接。諾雅決定把一部分記憶和情感通過裝置修改和刪除，還不止如此，她把那些記憶“備份”到了光環里，給裝置設置了一個特殊啟動條件，那就是感應到是自己後，立刻下載存儲在光環里的內容到大腦中。原封不動，按照時間順序，絲毫不差地還原回去，就像從電腦回收站里點擊還原一樣。然後就是對“包租婆”的陷阱，說實話，諾雅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只要“包租婆”一直保持非常謹慎的態度，這個陷阱還是無法成功，就算自己恢復記憶也束手無策，但只要能忽悠她，戴上那麼一下，就能成功。因為諾雅設置了一個硬件級別的陷阱，所以通過技術檢測，難以發現紕漏。戴上裝置，感應到非諾雅的人，就會修改對方的意識，相當於把人腦當作電腦，留下一個後門，只要對方和諾雅對視，作為一個觸發條件，就使得對方像機器人一樣對自己言聽計從。

　　 說到底，諾雅要求“包租婆”進一步綁架老師，也是為了嫁禍給她。反正無論如何，罪魁禍首都只有這幫蠢貨了。自己是清白的，同時能把老師弄到手。不過，諾雅決定和優香攤牌一切，這是決定事項。

　　 已經被妒火和幽怨徹底改變的諾雅，通俗的講，已經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病嬌了。她滿腦子獨占欲和隨之而來的瘋狂，讓她做出了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情，不惜把自己也當成賭注，也要徹底占有老師。

　　 而且她已經馬不停蹄地在醞釀下一個瘋狂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