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第一天來到城堡的時候,還是個剛被救出來的,髒兮兮的小泥猴,瑪麗廚娘為這個八歲的男孩洗去身上的髒灰,並告訴凱收留他的子爵是個怎樣的人——“薔薇子爵是一個儒雅而博學的人,既有著身為薔薇爵士的高貴氣質,又有著個人獨有的親和力。”這句話是城堡中仆人們的共識。當凱第一次見到薔薇子爵,並丟臉地愣在原地,而子爵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說“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的時候,男孩的小腦袋瓜才終於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並且更丟臉的抱住子爵的大腿嚎啕大哭,當時的場面一片混亂。
仆人們想將無禮的小侍童從子爵身上扯開,但被唐吉管家制止了。子爵和管家都知道,從遭遇可怕的變故到現在,男孩一直都沒哭過,這對孩子的身心都很不利,將悲傷引導出來才是最好的,但即便如此,唐吉管家看著毫不知禮的小侍童和哭笑不得的子爵,還是覺得調教小侍童的工作任重而道遠。
然後當晚,凱就被唐吉管家揪去城堡地下的懲戒室,狠狠收拾了一頓小屁股,莽撞的小家伙還敢動手反抗,搞得管家大人頗有一些狼狽,為此還被子爵私下里打趣了一番,這就不是當時趴在床上抹眼淚的凱所能知道的了。
一轉眼,凱來到城堡已經十二天了,而剛從王都回到領地的子爵和管家也逐漸理清領地內的大小事務,打算宴請相鄰領地的爵士們。薔薇子爵為了保住爵位,在外奔波有七八年,相鄰領地的爵士們在這期間可是很不安分,無論是為了打好關系還是予以警告,又或者是為了大皇子殿下吩咐任務能順利進行,都有必要來舉辦一場宴會。
子爵的意願貫徹下來,凱感覺到城堡中的人們更忙了,大量的食物陸續運來,在阿道夫大廚和瑪麗廚娘等人的手藝下變成隨時可以下鍋的食材;每一位仆人都被唐吉管家仔細矯正過宴會時的禮節,凱更是被重點照顧,小侍童都懷疑自己的屁股蛋更翹了;洛克和麥爾男仆押送完裝著食物的馬車,又很快騎著馬匹向周圍的爵士遞送請柬。騎在馬上遠去的身影讓趴在二樓窗口的凱好一陣羨慕,然後唐吉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對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個腦瓜崩兒。“哎呀!”雙手抱頭的小侍童眼角還含著淚,回過頭來就看到管家大人繃著的臉,立馬乖乖低頭認錯:“管家大人,下仆,下仆……”
一同刷碗的瑪麗廚娘嘴角帶笑,眼前的小家伙逐漸恢復了孩童的活力,唐吉管家也樂見其成,但還是板著臉對兩人說:“好好干活,瑪麗你也好好監督。”“是!”“知道了,管家大人。”等管家離開房間,凱老老實實坐下給瑪麗打下手,苦悶的小表情一看就是在發愁今晚的懲罰又要加幾下,瑪麗趁他不注意,給他的小鼻子上抹上泡泡,笑著打趣:“就這麼喜歡騎馬?一聽說洛克和麥爾要騎馬出去,就立馬跑來我這邊看?”“嘿嘿。”凱傻兮兮地笑,兩三下把鼻子上的泡沫抹掉,說:“我想當子爵大人的騎士,這樣就能保護大家了。”瑪麗想到凱的遭遇,不由心疼地捏捏臉蛋兒,說:“嗯,加油,子爵大人會很欣慰的。”“嗯嗯!”
忙忙碌碌地准備了兩天半,第三天中午的時候,管家帶著凱來到他的房間。管家的房間在二樓,跟凱的房間差不多大,但多了一扇窗戶,房間里貼牆放著一個書櫥,上面的書架上放著幾本書;書櫥的對面是一張大床,被褥都是更好的面料;窗戶下面是一套桌椅,桌子的一角放著一盆綠植,另一角放著墨水和羽毛筆,凱雖然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卻沒來得及學習文字,因此好奇地多看了兩眼。管家從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一套侍童的禮服,這是在凱到來的第一天就著手准備的,但是城堡的繡娘工作太多,直到現在才做出來,這套禮服是普通的四件套——白色短袖襯衫、黑色小馬夾、黑色長褲、紅色領結,都是用王都帶回來的面料制作的,顯眼的地方都繡著薔薇花的暗紋。
唐吉管家也知道凱以往沒有接觸過這種禮服,便打算親自教他怎麼穿,賜予仆人華美的衣物,讓他對主人心懷感激,也是管家職責的一部分。“凱,把衣服都脫掉。”唐吉管家喚回正好奇觀察的小侍童。凱一愣神,順從地脫掉身上的侍童服,由於每晚都會在懲罰室被打屁股,凱雖然害怕管家大人,但在他面前也放得開,凱的侍童服下面什麼都沒穿,無毛光滑又白白嫩嫩的小雀雀就這麼暴露在唐吉管家面前。這倒讓管家皺了皺眉,習慣了王都那邊流行的內衣風潮,這種情況讓他有些不舒服,不過宴會在即,只能把這件事記在心里,等事後詢問子爵的意思。
先將黑色長褲遞給小侍童,看他穿上,長褲沒有兜,正反面很明顯,這本不是問題,但男孩穿上後兩人發現,褲子的尺寸略小,這讓面料有些緊繃,不過正常地走動和蹲起倒不受影響;然後是白色短袖襯衫,也是一樣的問題,肉肉的小身體將將能穿上再扣好扣子。唐吉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侍童,有了一個猜測;凱也似乎反應過來這是為什麼,悄悄羞紅了臉。“你這幾天長胖了?”“好,好像是的。”“……”“……”唐吉沉默著把黑色小馬夾遞過去,凱默默把它穿上,並在馬夾束縛下挺直腰杆,然後管家蹲下身給小侍童系上領結。
唐吉管家系完領結後就這麼看向小侍童的臉,凱雖然也看著他,但是臉蛋卻越來越紅,兩人一對視,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哈哈!”孩童清脆的笑聲伴著寬厚的男聲,兩顆心靈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凱兩條眉毛都躍動起來,露出嘴角的兩個小酒窩;唐吉嘴角一咧,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整張臉都生動不少。
唐吉管家站起身,揉了揉男孩的一頭短發,然後說:“好了,別笑了,今天的晚宴該做什麼記住了嗎?”“記住啦!”小侍童的語氣依舊雀躍著:“要跟在子爵大人身後聽從吩咐,禮節要周到,不懂的事要向您詢問。”“嗯,把換下來的衣服放回房間,然後在三樓書房門口等子爵出來。”“知道啦,管家大人!”語氣中完全沒有以往的小心翼翼,這讓唐吉管家心中哭笑不得。
也就換身衣服的功夫,從管家房間出來的凱明顯察覺到宴會的前奏。樂師在二樓的角落演奏,悠揚的鋼琴曲通過回音壁很好地傳遍大廳,卻沒有產生混音;極薄的紗帳配合燈光,巧妙地遮住仆人的住所和後廚,就仿佛那里只是一面牆壁;一樓大廳兩側擺放著長桌,這是供赴宴爵士們的侍從們享用食物的地方。大廳正中間早已換上新的紅毯,一路鋪到兩條對稱的樓梯上,鎏金的扶手彎曲著連接上二樓的護欄,護欄也是鎏金的。
正對大門的二樓小廳才是爵士們宴會的地點,那里的裝飾更加華麗,既有傳承下來的古老裝飾,又有王都當下流行的風尚;城堡的仆人正忙著裝點餐桌,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凱小心翼翼地避過正在忙碌的人們,從角落的旋轉樓梯登上三樓,這一層是子爵的居所,樓下的聲音隱約傳來,更顯出這里的寧靜,小侍童踩著軟軟的地毯,輕輕走到書房門口站好,窗戶和魔法燈將走廊照亮,牆上掛著歷代薔薇爵士畫像,正對著他的是一位衣著古典的老爵士,頭發花白,和藹可親地對著凱笑。緊身的禮服約束著男孩抬頭挺胸,安靜無聊的環境讓他慢慢對著畫像發起了呆。
也不知過去多久,大腦放空的凱聽到唐吉管家到來的腳步聲,趕忙小聲地行禮:“管家大人。”管家朝他點點頭,然後敲敲門走進書房,知道宴會快開始的凱把自己的任務回想一遍,看到子爵和管家從書房中出來,趕緊跟在子爵身後,二樓悠揚的鋼琴聲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新任薔薇爵士在領地的第一次宴會,受邀的爵士們悉數到場,有的打算試探薔薇子爵的態度,有的則想打探王都上層的消息,大家心思各異,明面上卻非常熱情,貴族之間的雅言辭藻華麗、意味深長,這讓小侍童聽得迷迷糊糊的,不過幸好子爵的吩咐能聽懂,並沒有因此丟臉。
可愛的小侍童自然被爵士們注意到,子爵對邪教徒的討伐他們也有所聽聞,這其中很有可能就有在座哪位的默許,但大家都不說破,只是用隱晦的視线掃過。默默侍立在子爵左手旁的凱能隱約察覺到爵士們的視线,如臨大敵的男孩努力讓自己不顯得慌亂,眼神卻直直地盯著桌布,稚嫩的表現被爵士們看在眼里,也算是一種愉悅的調劑;一位紅楓爵士甚至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幸好小侍童聽不懂雅言,否則怕是要臉紅出丑。
被雅言繞暈的凱還迷糊著,等聽到子爵大人提起“騎士”、“變強”等詞匯時,立馬豎起了耳朵。原來,薔薇子爵在王都——其實是大皇子那里——獲得一種騎士速成的秘術,它需要在孩童時施展,代價較小,培養出來的騎士也會有某些弊端,但相比起正常的花費劃算很多。凱心里非常激動,還渴望了解更多;可惜參宴的爵士們都不動聲色,很快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這讓男孩有些心不在焉。
華麗的宴會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斜陽下,一輛輛華麗的馬車陸續駛離城堡;除非關系親密,很少有爵士會在另一位爵士的城堡中過夜,這是血的教訓。直到宴會結束,也沒有哪位爵士提起關於秘術的事,都打算回去調查清楚後再做出決定,子爵也不著急,他相信王都那邊會把相關信息准備好並散播出去,或許唯一著急的就只有凱這個小侍童了。
等到夜深人靜,凱老老實實地來到懲戒室,盯著魔法提燈發呆,直到唐吉管家坐到石墩上才突然驚醒,局促地向他行禮:“管家大人好。”“今天犯了什麼錯?”“下仆,下仆好像沒犯錯?”凱自己也是一愣。“嗯?”唐吉管家跟著一愣,細想之下確實沒發現什麼錯處,那今晚就不用懲罰了?這讓他莫名地有點不爽,問:“那晚宴過後為什麼心不在焉的?”提到這個,凱立刻帶著希冀的眼光看向他說:“管家大人,子爵大人在宴會上說有一種成為騎士的方法,我想成為子爵大人的一名騎士,可以嗎?”管家又是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男孩的意思,那種騎士速成的方法……管家問:“為什麼向成為一名騎士?”凱低著頭,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那樣就可以保護子爵和大家,不會再被邪教徒欺負了。”聯想到男孩的遭遇,管家心中明悟。
剛散布完秘術消息的子爵,恰巧需要培養一位少年騎士來驗證秘術效果,而凱的渴望正中下懷。知道這一點的唐吉管家,很快就知道該怎麼做,他讓小侍童先回去休息,然後在第二天找子爵說了這件事。薔薇子爵對昨天宴會時的小侍童還有印象,思考過後對唐吉管家說:“晚上把他叫到書房來吧,我檢查一下他的身體是否合格,秘術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謹遵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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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