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正從包里拿車鑰匙，卻被莉莉攔下。“開你的車？”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呢，一連下了兩天小雨，今天也不知還會不會再下。我最喜歡這樣的天氣，詩意滿滿，我想去看海”莉莉說

　　 “看海？”

　　 “恩，你熟悉路嗎？”莉莉說

　　 雯雯搖頭，“不熟悉”

　　 “我也不熟悉，所以誰都別開車了。”其實莉莉對路程並不陌生，之所以要坐地鐵倒公交，就是為了讓雯雯多走路吃點苦頭。

　　 莉莉偶爾喜歡一個人去看海，帶上一本書，或者像詩人那樣發呆。看著夕陽染紅天邊，並用鉛筆在本子上把遠處的景象淺淺勾勒，直到夕陽沉入大海，在余輝中離開海灘。開車駛離那里一條條華燈初上的街道，這樣在天黑一小時之內，莉莉就能到家了。

　　 大海在這城市的最東邊，而她們則住在市中心。雖說是同一個城市，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現在是11點半，估計我們兩點多點就能到了”莉莉說。

　　 “我估計也差不多”雯雯說

　　 兩人向地鐵站走著，“你沒想再找一個？”

　　 “找什麼？”雯雯說

　　 “男人呀”

　　 “暫時沒想過，不過我倒是把親戚家的孩子接來陪我住了”

　　 “誰呀？”

　　 “他叫小雨，遠房親戚領養的孩子，親戚又在意外中去世，於是這孩子就被接到了我父母這邊，再傳給我，這孩子也是可憐，從小就沒有父母了”

　　 “多大了？”

　　 “11歲，男孩。長得挺秀氣，仔細看還有點像我呢。不過說來這孩子還真是有點奇怪呢”

　　 “怎麼？”

　　 “我發現他對舞蹈之類的很敏感，也很感興趣。自己還偷偷劈叉，小腿倒是蠻軟的。還有……我的絲襪和內衣各少了一件”

　　 “有你這樣的小姨，教不出真正的男孩。當女孩養吧”

　　 “不關我的事，他才來我這幾天。而且當天就偷偷劈叉，練的腿一個勁的打顫。事後我問他怎麼回事，他也是躲躲閃閃。這和我沒關系吧，第五天，我的內衣就被他……偷偷……拿走，這怎麼辦。”雯雯把聲音減弱再減弱，最後幾乎變成耳語。

　　 “也許只是一時好奇呢？小孩子嘛”莉莉說

　　 “不像，他偷偷練習這些的行為很有規律呢。而且，我的裙子和高跟也被有他動過的跡象，還不止一次。這才住我這里幾天。”她們的談話被樹上的鳥兒覆蓋，樹葉間透過的柔和光斑在兩人的身上劃過。

　　 “看來還真不是你的問題，可是，這就更麻煩了……”莉莉說。

　　 “這不會是他天性使然吧，要真是那樣，也許難辦了”

　　 “也許是他天性如此吧，也許是他從幼年時期就潛移默化的形成的偏好，無論前者還是後者，矯正都是極為困難的”莉莉說的很肯定，莉莉的母親就是心理醫生，因此對心理學也頗有些了解。

　　 “那怎麼辦呢？放任還是糾正？”

　　 “改變是有可能的，但多數都是抑制，表面上治好了，可是本人卻要承受來自內心的壓力和束縛，了了一生。真正的矯正是很難的，精神分析派認為行為偏好是後天形成，但要找出根源卻很難，而且效果也未必明顯。今天的心理學將此類問題越來越多的歸因於天生，認為這是受基因控制的，與後天關系很小。因此這更成了無解的難題……其實矯正還是放任在於觀念和文明程度。”此時的莉莉像一位醫生。兩人並肩而行，高跟鞋發出的清脆的響聲和著鳥叫隱沒在遠處若有若無的蟬鳴里，而蟬鳴又隱沒於更遠的車流中。

　　 聽後，雯雯覺得放松了不少。其實雯雯也是這麼想的，莉莉的話剛好暗合了自己的想法。

　　 “話雖這麼說，還是再觀察一下吧，尊重他自己的意願”莉莉喝了口水，說道。

　　 “是，也好”

　　 地鐵上人不算多，但還是沒有座位了。她們是整節車廂唯數不多站著的人，因此格外惹眼，除了瞄著兩人姣好的面容以外不少人還偷偷盯著莉莉的腰身和雯雯的足部打量再三。她們也有察覺，於是相視一笑。

　　 雖在一個城市，但地鐵不能直達，出地鐵還要再坐兩次公交。最後一次下公交車已經可以看到遠方的大海了，有人選擇步行有人則會打車。

　　 “你要是走不了路就打車”莉莉說

　　 雯雯確實確實低估了這雙鞋，多年來這雙腳早已被她調校的乖巧溫順至極，平日里就是再高的高跟鞋穿一整天也沒這麼難受過。看來今天確實難熬了，可她又不願示弱，多年來她為自己一雙美足引以為豪也是賞罰分明的。怎麼能連這點苦都受不了。“誰說走不了路，腳和鞋不就是用來走路的嘛，這離海邊也不遠了吧，坐公交也就是兩三站地，不如我們走著去如何？”雯雯和自己較起勁來，它要疼就讓它疼去！

　　 “你受得了？”

　　 “什麼受得了？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雯雯如是說

　　 莉莉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雯雯的腳，依然那麼美，難不難受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吧。莉莉賭氣似的喝了一 大口水，“好吧，走著去也不遠了，其實”

　　 “你怎麼這麼渴呀，一路上一直喝水，一瓶水都喝完了，我這瓶還沒動呢”雯雯這麼說是想給莉莉一點暗示，擔心她的身子。

　　 “女人本來就是水做的嘛，當然要多喝水啦”

　　 六月末七月初的時候，沒有太陽直射便不覺得熱，加上前日的細雨，更是舒爽。兩人說笑走來，一刻鍾就到了。

　　 雖是海邊這里卻沒有一望無際的沙灘，沿著細沙上的石板台階一步一步就下到離海水幾步之遙的岸邊了。背後幾百米之外還是繁華的街市，眼前卻是大海。這里雖不是什麼旅游景區，可靜下心來，散散步還是不錯的選擇。海邊散布著幾家賣飲料水果的小攤，有的在沙灘上，有的在石板路邊。小攤的周圍豎著幾朵供客人用的遮陽傘以及桌椅，生意既不冷清也不興隆。海里還有幾艘小小的游船，悠閒的劃過水面。

　　 莉莉手捧著兩個大椰子過來，“這樣才有海邊的感覺嘛”插上吸管，兩人邊走邊喝。此時天上的雲隱隱厚了。

　　 看著莉莉大口大口的喝著清澈的椰汁，雯雯也不知該勸阻還是觀望，一不留神腳踩在石板的沙粒上，險些滑倒。 莉莉連忙伸手接了雯雯一把。雯雯也順勢倒向莉莉腰間。

　　 “幸好沒摔倒，萬一你隨著這台階一節節的摔進海里漂走了怎麼辦呀……哎，這也能不怪你。妹妹腳小站不穩嘛……”

　　 “切，才不是。我不就是滑了一下嘛，還至於漂走？”雯雯說

　　 海風吹過，鳥兒在天空盤旋，誰都不曾注意雲層悄悄厚了起來。路邊的攤主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著海鮮。

　　 兩人從昨天到現在還未進食，看到他們吃的這麼香，便眼饞起來。“看見他們我也想吃了，晚上就住我家吧，咱們也吃這個。我都餓死了，從昨天和你從美容院出來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莉莉說

　　 “我也是，一直都沒吃東西。可是家里還有個孩子呢，我不回去他怎麼辦？”

　　 “對了，忘了你還有個孩子呢。”

　　 “小雨這孩子，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雯雯說

　　 “正偷偷穿著你的小裙子練劈叉了”莉莉半開玩笑的在雯雯耳邊小聲說道。

　　 “但願他沒這樣吧”

　　 “這可說不好，這事想攔也攔不住的。你多加留意哦”

　　 “我知道，我觀察他好幾天了。而且還在觀察中……”雯雯把“觀察中”三個字加重了聲調，仿佛在暗示什麼。

　　 “你不會是用了什麼偵查手段吧”

　　 雯雯笑而不語。

　　 “攝像頭？”莉莉問

　　 “恩，其實攝像頭也不是為小雨安的。離婚前那房子不是一直沒人住嘛，前夫怕他收藏的那些字畫什麼的丟了就裝了幾個攝像頭看家……離婚後那幾個攝像頭就再沒再開過，不過今天……我也是想試試攝像頭還能不能用”

　　 “行了吧，別找借口了。監視人家就坦白承認嘛……”

　　 “恩……”

　　 “萬一看到那孩子真的又在穿你的小裙子練劈叉……你怎麼辦？”

　　 “……”

　　 “要是我，我就順其自然。把他送到舞蹈班，當女孩養”莉莉輕松而認真的說。

　　 雯雯笑了，那是壞女人才有的笑，卻壞的很美。

　　 “我想上那里看看”莉莉指著水中的一個小島，遠遠望去那小島孤零零的，比足球場大不了多少。

　　 “我也想看看，走啊。”說著她們朝小船的售票處走去

　　 “這個掛牌，別弄丟了，是你們的返程票，返回的時候只要把這個給船員就可以上船了。”售票員叮囑道

　　 天漸漸暗了，是烏雲遮住了天空。船上只有她們兩個乘客。“咱們還去嗎，好像要下雨了。你看除了咱倆，連個同行的都沒有”雯雯有些猶豫的說

　　 “索性已經上船了，走吧。”莉莉說道

　　 走近才發現小島遠比她們想象的大，而且人煙稀少，黑漆漆巨石透出一陣陣陰森的氣息。她們隨著平坦些的石塊往前走，一塊酷似頭骨的更是叫兩人不寒而栗。島的盡頭隱約有一個釣魚的老人一動不動的背對著她們，分不清是雕塑還是真人，安靜的可怕。烏雲又近了一點，慌張的鳥兒驚叫著從天空掠過。

　　 天黑漆漆的“我們快回去吧”雯雯說道

　　 莉莉也有些害怕了，於是兩人慌慌張張的往下船的地方走。這時，天更陰沉了，兩人加快了腳步。

　　 此時，剛好有一條小船要往回返。大雨就在她們下船之後下了起來。大雨將至，周圍的所有人都顯得慌張。兩人趁地還未濕透，朝前面的街市跑去。街市不過百米有余，在淋濕之前，兩人已跑進一家咖啡店里。

　　 雯雯在慶幸沒被大雨淋濕的時候才發現包不見了，直到這時莉莉還未察覺到自己的包在哪……

　　 “呀……！我的包也沒了”莉莉說

　　 “手機和錢都在包里”

　　 “我也是，而且連丟在那里都不知道”

　　 莉莉心有愧疚，自己偏要出來丟了東西也就算了，還連累了雯雯。

　　 雯雯看出了莉莉的心思，於是對著莉莉笑了起來。“雖然東西都丟了。可我今天玩的很開心。想想剛才那個“恐怖島”就覺得刺激。明天一起去買手機，買完手機順便再逛逛”

　　 “手機我去買，明天你在家看孩子吧”莉莉說。

　　 雯雯明白莉莉的意思，莉莉是想負這個責，於是搶著說“要去明天一起去。如果你執意自己去我就不理你了，現在我就回家，走回家……”

　　 看到雯雯這麼認真，莉莉也笑了。

　　 “現在怎麼辦”雯雯的視线落到了手中的果汁上。“不如，我們溜掉吧，你先走，我有辦法脫身”

　　 “被發現了怎麼辦。我想想……”突然莉莉的眼里閃出光來。“我可能還有錢”說著，在自己連衣裙腰线的位置摸索起來，在裙子內側的腰圍處有個打火機大小的暗口袋，去年秋天她一時無聊就隨手把幾張零錢疊好之後放進去了。之後天氣轉涼，裙子洗干淨之後放進衣櫥，今天是第一次穿她。

　　 莉莉伸手將錢拿了出來。“至少可以離開這里了吧”

　　 雯雯高興的手舞足蹈。伸手去抱莉莉，摸著她裙子的腰线“我摸摸，還有沒有。”她伸手摸到了裙子，裙子是空的。不僅沒有錢了，連莉莉的腰都沒能碰到，直到手深深沒入裙子，才碰到硬硬的東西，那是繃緊的束腰。在看不見的連衣裙里面她把腰束到了自虐的程度。再看她從坐到這里就交疊的雙腿，就知道莉莉此時有多難受了。

　　 莉莉趕緊推開雯雯，她不希望此時雯雯知道自己把腰束的這麼緊。

　　 “恩，還真沒錢了。不過至少能出這個門了”雯雯未提及束腰的事

　　 莉莉為了緩解尷尬，喝起果汁。

　　 雯雯一把搶過她的杯子，“我嘗嘗橙子味的好不好喝”一口氣將杯子喝了個干淨。她怕莉莉再喝她的這杯，緊接著把自己這杯也喝完了。

　　 雨沒有天色所預示的那麼大，不到半小時就過去了。兩人結賬之後還剩了20多塊錢。之後就在咖啡館里等路上的積水退去。這些錢坐公交地鐵回家也差不多夠了。

　　 “雯雯！”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雯雯去找這聲音，才發現是當初一起練舞的同學，流鶯，她的妝容冷艷妖嬈。黑色的絲襪包裹她細的驚人的腿，她比以前更瘦了，是那種骨感墮落的感覺 “原來莉莉也在呀。好久不見了”

　　 流鶯是她們的同學，因為她們覺得流鶯這人過於風塵，畢業後便不怎麼聯系了。

　　 “是流鶯，幾年不見你更漂亮了”兩人同時開口。

　　 “是呀，好久不見了。一直挺想你們的，難得見一面，走去喝兩杯”流鶯說

　　 雯雯和莉莉身無分文，怎好去赴約呢。便百般推辭。在流鶯一再邀請下只好道出原委。

　　 “怕什麼，晚上我讓人送你們回去，走吧。”

　　 流鶯雖然風塵，但也不壞，待人義氣。現在自己開了家KTV,事實上更接近會所。過的不錯。在流鶯的再三邀請之下，便赴約了。

　　 “不如就去就去我那里玩吧，也不遠，先喝點酒。一會點幾個菜讓他們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