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性欲海-家族的沉淪 09
第九章 老朋友歸來,私下的密言
輕輕從床上撐起,青年揉了揉腦袋,因疼痛而有些不太好的睡眠質量造成了他現在臉上那不太好看的表情。
其實本來打算再睡會兒的......但是他還是拿起鈴聲正在作響手機,看了過去。
猛地,陳詩傑有些朦朧的眼睛忽然睜大,臉上的睡意全被驅散開來。
他按下了接通鍵,凝聽起了那個名為“傻帽笙”的來電人的電話,那個已經好多年沒有怎麼聯系了的人。
除去那“嘟”的一聲之後,話筒那邊傳來了那悅耳歡快的笑聲:“哈嘍,呆小陳同學,還記得我咩~”
真的聽到這個老朋友的聲音,那熟悉的一如兩人小時候的聲音讓陳詩傑嘴角微微笑了笑,表情上彌漫開來了有些驚喜的表情:“笙子?”
“嘻嘻,是的呀,我從米國飛特倫市的飛機下來哦。”電話那邊那嘻嘻哈哈的笑聲,足以讓任何人都扔掉心中的煩惱,變得開心樂觀起來。
嘴唇微微張了張,臉上帶有喜意的青年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輕輕將背靠在了床頭,語氣里有著些許打笑的開口:“嚯......大忙人居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了?”
“當時走的也急,偶爾打電話給你也接的少,我還以為傻帽同學把我忘了呢?”嘴上這麼說著,陳詩傑臉上卻沒多少怪罪的意思,反而是蓄起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哈...哈哈......”電話那邊的楊曉笙笑聲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對不起嘛,誰知道老爹老媽突然就來國外發展了,我這個當女兒的肯定要去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來我老爹管的又嚴,來國外就更是這樣了,我一天要上五個補習班,五個!!!!”楊曉笙的聲音有些抓狂,又像極力地想解釋什麼似的:“所...所以肯定沒啥時間給你打電話啊......”
“後來我又上班...啊......”說道這里,電話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工作性質又比較特殊,需要保密的嘛......平常也是在一個非常偏僻,管理非常嚴的地方上班,所以和外界聯系就很少啦......不只是你,我老爹和老媽都沒怎麼聯系過......”
“現在不是工作一結束,就聯系你了嘛哈哈哈哈哈......”
聽著電話那邊像是擔心他生氣而在不停解釋的開朗嗓音,陳詩傑輕笑一聲,搖搖頭:“......行啦,每個人都忙自己的事嘛,畢竟我們都這把年紀了。”
“唉......情商高點啊死呆子,你知道作為一個女人聽到你這話心里又多難過嘛?”楊曉笙的聲音有些無奈,像是被青年這直男到不行的話給打擊到了一般,隨即很快又變成了一開始那幅笑嘻嘻的開朗嗓音。
“咋樣,我好不容易來一趟特倫市,聽說你搬來這邊才過來的哦,晚上出來搓一頓?”嘻嘻哈哈的邀請,一下就讓青年臉上的表情恍惚了一下,思緒似乎有一瞬間,飄回了幾十年前,那道同樣開朗,但是要稚嫩不少的少女嬌聲,說出了同樣一句話。
“咋樣?我好不容易才在搬家之前來找你一趟的哦,晚上出去搓一頓?”
時光的隔閡仿佛在這一瞬間消逝了,青年下意識的張開嘴,想要像依然還是小男孩那般回應。
但是頓了頓,陳詩傑才猛地清醒,無奈地笑了一下,輕輕開口:“......晚上我得在家做飯呢,我老婆和媽在家吃飯,秋雅和琳琳也......”
輕描淡寫的話語被溫和的嗓音說出,卻讓話筒那邊的活潑笑聲減弱,消停,直至僅剩下了一道淡淡的呼吸聲。
“......”“......”
話筒的雙方同時陷入了一陣緊錮著人的濃烈窒息和沉默,持續了數秒。
“啊.....哈...哈哈......”笑聲變得有些斷斷續續,但是任誰仿佛都能聽出話筒那邊的笑聲,已經不復剛才那般開朗與活潑的樣子。
“也...也是哈,呆子現在畢竟也成家立業了呢......”
聽著那邊有點低沉的聲音,陳詩傑表情有些古怪,輕輕開口:“聽你這麼說......你不會還沒結...不,還沒找男朋友吧?你可是和我同歲......”
“草,閉嘴!”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和惱羞成怒:“......老娘才不是沒人要,只不過是眼光高。”
“哈哈哈哈,對對對,你說是就是吧......”一聽自己發小這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陳詩傑少見的露出了一個有些壞心眼的表情,笑得非常開心。
“......所以說,出來搓一頓不咯......”笑聲過後,電話那邊的聲音好像又變得活潑了起來:“叫你老婆和唐姨來也可以的......我倒是也想見見哪個大神可以降服得住你這個神仙。”
“唉......晚飯肯定吃不了了,下次搓吧,今天家里還得招呼客人呢。”輕輕舒了一口氣,陳詩傑接著開口:“你要是這麼關心,當時婚宴我有給你發邀請吧......你自己又不來。”
“哼......婆婆媽媽的。”
一聲短短的冷哼聲,表達了電話那頭的楊曉笙對於聽到這句話的不滿,她沒有回答,反而是重新開口:“......行,下次再搓一頓吧,恰好我也得在特倫市找個地方住著......”
“你現在咋變成這種鬼樣子了。”
“...那晚飯後,出來喝酒唄?”緊接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發出了邀請。
“呃......”同樣是熟悉的邀請,下意識張開嘴想要答應下屬於發小的邀請,青年愣了兩秒後,還是無奈地笑了一下:“......講不好,多半是喝不了的樣子......我老婆是個小醋包,知道我出去單獨找女的,等我回家又得哭兮兮的了......而且現在我是有婦之夫,大晚上出去找女的喝酒算咋回事......”
“......”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頭的話音又沉默了幾秒,又重新開口:“那你不讓你老婆知道不就行了嗎?”
“噗......說啥屁話呢。”發小那幼稚的建議把陳詩傑逗笑了,“等以後你結婚了,我也叫你別和你老公說單獨出來找我?說啥話啊大姐......”
“而且......”脊背換了個姿勢靠在床頭,青年溫聲開口:“算了,等你這個男人婆找到男友就知道這種事了......只是不知道要多久咯。”
“草!”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邊的聲音又笑罵一聲:“追老娘的可是能繞整個大陸板塊圍好幾圈呢,傻杯。”
“不過......”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有些復雜:“......真的不出來聚一下嗎,我倆真的好久沒見面了......”
“我好想你。”
這句話讓青年表情怔了怔,有些無奈:“......你去米國把腦子弄傻了?說啥話呢,這話是現在能和我說的嘛......說你是傻帽你還真成傻帽了......我可是結婚了,有家庭了大姐......”
“唉......”雖然知道發小這話可能只是作為對老朋友的想念,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亦或者是性別換過來,很難讓人不想歪。
但是考慮到發小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他還是覺得她只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就是了。
不過......聚一下嗎......
靠在床頭上,青年的眼神往窗外瞟了瞟:“......我也不知道,待會兒我問問吧,你別報太多期待,我看我老婆她跟我一起去不。”
“嘻嘻......行,我找地方住去了,有信息打我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變臉一樣,又從剛才的低沉變成了嘻嘻哈哈,啪一下掛了電話。
“……傻籃子一個。”嘴上說著,陳詩傑放下了電話,臉上卻是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接到多年未聯系的發小的電話,還是難以抑制的讓青年臉上展開笑容,心情愉悅。
不過……
得做飯了……
稍微從比床上爬起來,收拾整理了一下,他走下了樓。
看著那依然傳來些許細微聲音,緊閉著的浴室大門,陳詩傑愣了愣,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
‘又不是什麼溫泉澡堂的,洗那麼久……’
對於女生們那難以理解的習慣,青年只能先獨自走進廚房,開始准備起飯菜起來。
看著兩姐妹走出教室門,神無月輝姬抿了抿嘴,自顧自地收拾著書包。
莉絲戴爾撇撇嘴,走到她桌子旁邊的陳秋雅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來。
“想什麼呢。”用手在閨蜜有些失神地面前晃了晃,莉絲趴在桌子上,有些無力地開口。
“…我在想……”將手中的書放進書包,神無月輝姬眼神盯著手中的書:“要不要找個借口,去看看那個先生……”
“就說,去琳琳和秋雅家玩,這樣的……莉絲你也很想看到他吧。”
“唔……”聽到這話,莉絲戴爾的小臉蛋變得通紅,有些羞惱地踢了一腳閨蜜的桌子:“說…說什麼呢……那種…那種普通的男人……”
“我才…我才不感興趣呢……”嘟了嘟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莉絲戴爾又趴在了桌子上,音調有些低沉,連帶著那一頭張揚的紅發都有些暗淡了起來。
“……”看著好友這幅不坦率的表現,神無月輝姬無聲地嘆了口氣,站起身,輕輕開口:“走吧。”
“…去哪。”
“去找塔茜婭呀。”輕輕揪起好友的袖子,輝姬輕輕開口:“…最近琳琳和秋雅的狀態不太對,我覺得可能和上次她們提的那個…菲萊娜有關,我們去問問吧。”
“唔…”小嘴撅了撅,莉絲戴爾才站起身,還沒從那羞澀與患得患失的中間狀態逃脫:“……走吧。”
緩緩地走在去校門的路上,陳秋雅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姐。”陳秋雅拉了拉長姐的袖子,表情有些復雜,“……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是不是不去找菲萊娜阿姨了比較好啊……”陳秋雅那平常無表情的小臉,此刻也變得有些擔心了起來。
每次回想起上次去找菲萊娜時所經歷的那些,陳秋雅總會臉色一紅,身體也連帶著產生些許陌生的異樣感覺來,但是……當冷靜下來後,她總會有些後背發麻的恐懼感。
自己和姐姐這樣,真的是正確的嗎……
爸爸和媽媽從小就教過姐妹倆,自己的身體是最寶貴的,不能隨意讓別人擺弄…對於子女的性教育和防范意識方面,陳詩傑夫妻倆還是挺負責的。
但是上次自己也是被姐姐的話語衝昏了頭腦,認為這樣下去可以讓爸爸對她們的觀念改變…多將視线放在她們身上一點。
但是…雖然菲萊娜阿姨是女的,但是這樣真的是對的嗎……父母的叮囑此時也浮上了心頭。
“……不行,我們還得繼續去。”稍微頓了頓,陳琳琳還是這樣回答道,聽到妹妹這句問話,一向開朗活潑的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輕輕轉過身,抓住了妹妹的肩膀,陳琳琳面色有些難以言明:“…秋雅你知道的吧……”
“爸爸…我們家的血脈,導致爸爸肯定還能活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總有一天,媽媽會離開爸爸的……”說起這個話題,陳琳琳表情也有些難過和低落:“…不這樣做,不這樣做的話……”
“…爸爸會被搶走的啊。”聲音微微的有些抖,說起這個可能性,陳琳琳小小的身體都顫栗了一下,聲音里都帶起了些許恐懼和難過的意味。
“不…那種事情不能的…我…我不想看到……”
聲音有些斷斷續續,難以聽清,但是看到姐姐那通紅的眼眶,陳秋雅卻是一下就理解了姐姐話音里的感情。
因為…她也是一樣的。
想到爸爸的目光,放在了別的陌生女人的身上,陳秋雅心中也會空虛般地產生莫名的恐懼。
她也不想爸爸那樣…不想看到爸爸和其他女人,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她想……她想……
她想爸爸那如同看情人似的眼光,只落在她身上。
“…所以…所以一定還得…繼續去找菲萊娜阿姨……”咬了咬嘴唇,陳琳琳表情有些執拗:“得讓爸爸…更關注我們才行……”
“而且…而且……”稚嫩纖細的兩只腿微微夾緊,陳琳琳只感覺身體里有股火焰冒出,表情有些難為情的看向一旁:“…沒什麼……”
另一個難以開口的原因,她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松開了陳秋雅肩膀上的手,繼續向校門口走去。
看著姐姐這幅姿態,陳秋雅面無表情,眼眸中的復雜感情卻是讓大部分成年人都望塵莫及。
姐姐的感情,她理解,非常理解……畢竟姐妹倆,在對待父親陳詩傑的方向上,幾乎是一樣的,但是……
‘姐姐啊……’她緩緩踏出一步,跟在了自己姐姐的身後,‘這種事情…爸爸知道了……會傷心的吧……’
‘而且就算我們這樣了,以後我們也是一定做不到什麼的呀,畢竟我們可是……’
‘父女啊……’
世俗的道德觀和倫理觀像一只大手,箍得陳秋雅,有些喘不過氣了。
而且,還有一個......
‘姐姐你忘了嗎,那個時候的爸爸......’
想起來兩人小時候發生的一件大事,心思比陳琳琳稍微細膩一些的陳秋雅抿了抿嘴,身體難以抑制地輕輕顫栗了一下。
那的確是可以影響姐妹兩人一生的大事,與害怕的不得了的姐姐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區別,經歷過那次事件的她,察覺到了一點點,父親身上也許隱藏著的東西。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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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雅,我好怕......”年僅六歲的女孩將腦袋放在妹妹的胸口,淚珠不止地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不該的,不該放學後還拉著妹妹在小路逗留玩到這麼晚的,不應該把李薇阿姨扔開的。
不然她們也不會被這些穿著狼狽的大漢給綁到這個地方來了。
從小在爸媽保護下的她,並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嬉笑著的大漢口中的什麼諸如“千金”“撕票”之類的話語,只能下意識地在陌生的環境中抱緊了妹妹。
“沒事,沒事的,姐姐......”強壓住了心底的恐懼和慌張,同樣僅僅六歲的陳秋雅輕輕拍著姐姐的腦袋,安慰著這個孤獨不安的胞姐。
稍微比這個姐姐冷靜和成熟一些的她,其實心中的不安比起陳琳琳還要越發滿溢。
畢竟從周圍人那凶惡的眼神和“撕票”的這種話語來看,也許她們這次的結果並不會很好的樣子......
“嗚......”
輕輕悲鳴一聲,吸了吸鼻子,被綁著的陳琳琳抬起頭,眼眶紅紅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眼神中帶有些許希冀地開口:“......琳琳,”
“爸爸呢......”
小手下意識地揪住了妹妹的裙角,她因流淚而有些斷斷續續的話音里充滿了恐懼和希冀:“......我,我好想爸爸......”
“......我,我真的,再也不嫌爸爸囉嗦了......我,我也會好好學習和聽話的......”
“......所以,所以......”又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晶瑩淚珠從小女孩那紅紅的眼睛里滾落,“......我真的,好想回去......”
“......”抿了抿嘴,陳秋雅只能壓下心中少許的悲切,輕輕和姐姐的身體靠在了一起。
也有真的到某些時候,身為“人類”的物種才會意識到自己失去前攥在手中的“東西”到底有多珍貴吧。
不過我們這次可能再也沒辦法見到爸爸媽媽了呢......
看著周圍那些男人臉上越發不耐的表情,和姐姐身體靠在一起的胞妹只能微微低下頭,微微張開的嘴唇中,喃喃著一句除了她自己以外沒人能聽到的稚嫩低語: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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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炸裂的火光咆哮喧囂震裂了整個夜空,驚醒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夢,被綁在工廠中間的兩個小女孩抖了抖,膽子較小的姐姐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紅地將嗚咽咽下,緊緊地靠在了妹妹的身旁。
那是周圍看管姐妹倆的犯罪分子換班的短暫空檔期,就這麼短短一分鍾不到的時間,姐妹倆周圍已經被耀眼的灼熱火光包圍了。
高昂的焰浪幾乎將整個工廠周圍都淹沒,任未經人事的兩個女孩身子一抖,恐慌而又茫然的看著四周的灼熱火光。
與被綁架時那隱晦的恐懼和不安不同,逐漸逼近兩人的滾燙與炎熱,那是真真切切的,逼近兩人的,能威脅到生命的事物。
並不是什麼堅強而又成熟的成年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小女孩,只能在這個時候,身體發抖地緊緊靠在一起。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呢?從始至終被綁在工廠中央的兩人無法了解,只能茫然而又在極致的恐慌中,等待著被噬人的火焰給吞沒吧。
而與始終因恐懼而早已六神無主的姐姐不同,她聽到了,那隱約從工廠四周傳來的求饒與慘叫,那是就在一分鍾前還在姐妹倆身邊守著的,綁架犯的淒厲慘叫。
那過於嘶啞淒慘的慘叫聲中蘊含的情感,讓陳秋雅地身子輕輕顫栗了一下,與那周圍傳來的灼熱滾燙,讓她也許比這世上大部分成年人都提前感受到了“地獄”的景象。
也許,這里便是……地獄吧?
手依然還在拍著那擠在自己懷中姐姐,早已抖成了篩子的身體,陳秋雅看著逐漸逼近自己兩人的火焰,有些呆滯的眼神中滿是無措和恐懼,那是哪怕以她這個時候再成熟,再理智的大腦,對這個場面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們真的要,在這里,死了嗎……?
媽媽……奶奶……
爸爸……
小小的稚嫩眼眸中,那嘯叫嘶吼的噬人焰浪,一瞬間被撕裂了。
只有那如同幻覺般的,往日姐妹倆最熟悉的腳步聲將這片“地獄”踩在了腳下,擊碎了兩人心中那幾乎將她們淹沒的不安。
“…沒事吧,琳琳,秋雅。”
那是獨自一人穿過火焰的青年身影,短短的黑色碎發劉海早已被熱浪燒的卷曲,身上那只是普通穿著平日上班的西裝也早已因各種原因而變得破破爛爛,露出了那底下看不見皮膚的鮮紅嫩肉,夾帶著被火熱灼燒的熏人焦味。
那張俊秀的臉上,也早已遍布了漆黑的痕跡與血跡,將青年的發絲粘在了額頭前,顯得有些狼狽。
但是那看向她們的眼神中,卻滿是發現她們安全後的溫柔和關心。
“…爸…爸?”
熟悉的聲音讓陳琳琳輕輕抬起頭,已經哭的有些腫了地眼睛有些迷蒙,看不清眼前的身影。
“嗯,是我。”
輕輕蹲下身,青年溫和地笑著,雙手正迅速而又溫柔的解著兩人身上的繩結,有些心疼地輕輕摸了摸,將兩人抱在了懷中。
“爸爸在呢,別怕,別怕哦。”
用有些破損的外套將兩人裹在懷里,青年像往常一般,輕輕將兩人靠近自己的臉蛋貼了貼,溫聲笑道:“只要有爸爸在,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害你們的。”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將嘴唇都咬破了的陳琳琳鼻子一酸,撲倒青年懷中,猛地將情緒爆發了出來,嚎啕大哭起來,抓住里面白色襯衫的小手抓的緊緊的,幾乎要將他的衣服攥破似的。
“好啦,沒事,沒事啦……”一只手輕輕在大女兒的發絲上撫
摸著,青年抱起了兩人:“咱爺女仨還是先出去,再上演感人的父母重逢戲碼吧!”像是打笑般似的這麼說著,青年看向同樣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一言不發的陳秋雅,笑問到:“…出去了哦,秋雅。”
“…嗯。”
將小腦袋埋到父親的頸間,她沉默著,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稚嫩的身子輕輕地顫抖起來。
只有這個時候,一直在姐姐面前表現得沉穩的她才能在青年的懷中顯露出她那壓抑已久的害怕。
“……好!”
用外套將懷中兩人捂得嚴實,又用雙臂環繞著將她們護在懷中,看著那周圍一下一下吞吐著焰舌的噬人火浪,陳詩傑眼睛微微眯起,猛地向那大門處的火牆衝出。
“……唔。”
被護在胸口處的姐妹倆只覺得身體周圍熱了熱,緊接著就脫離了那個令人可怖的灼熱地獄。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視野完全被青年的胸口和外套遮擋住,只有陳琳琳聽見了父親那細不可聞的輕哼聲。
“……呼。”
輕輕舒了口氣的青年將兩人放下,半蹲在女兒中間,摸了摸她們的頭。
“…好啦,好啦,沒事啦……”
陳琳琳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了看一片漆黑荒涼的周圍,身後那還在猛烈燃燒著的廢棄工廠劈啪作響,明亮的火光照亮了眼前身影的臉,那是哪怕不諳世事的她都能分辨出的疲憊和溫柔,有些狼狽的溫和臉龐上,只有對女兒們終於安全了的輕松和關切。
“……”
兩只小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陳琳琳嗚咽著,小臉早已被淚水和鼻涕打花:“爸…爸爸……我…我錯了……”
“我…我不該…覺得你煩……不…不該丟下李薇阿姨……到處亂跑……”
“我…我…真的錯了……嗚嗚嗚……”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滴落在地上碎裂,女兒那稚嫩哽咽的難過聲音讓陳詩傑抿了抿嘴,感覺心都要碎了。
本來還想稍微硬氣一下的心,一下就被女兒打得稀爛。
“好啦……知道錯就好了……你們這次真的是,嚇我一大跳……”
輕輕捏了捏陳琳琳的臉蛋,陳詩傑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不過也就看你爸我心軟吧,等你回家你老媽夠得收拾你們倆。”
“膽子大的沒邊了……”
嘴上雖然帶著些許數落,他卻依然輕輕拍著兩人的後背,溫柔地安撫著兩人的內心。
“……爸爸。”
“嗯?”陳秋雅的聲音讓青年轉過頭,眼神看向了她。
“…爸爸你,一個人來的嗎?”
“……”本以為是需要自己安慰的二女兒,問出的話語卻讓他的動作頓了頓,年上的表情也有些楞。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呢,爸爸我又不是超人。”經過了兩秒有些奇怪地卡殼,他笑著揉了揉陳秋雅的小腦袋:“……剛才有很多警察叔叔一起來啦,幫助爸爸找到你們兩個,然後把壞人們全都抓走啦。”
“……哦。”陳秋雅悶聲悶氣的回答了一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才沒有呢!”陳琳琳吸了吸鼻子,在此刻大聲叫道:“明明爸爸就是超人,肯定是一個人找到我們兩個,來救我們的!”
說著這些話的女孩,那通紅的眼睛布滿水霧,看向青年的眼神中卻帶有些許意味不明的光澤。
她踮起腳,靠近了青年的臉,嘴唇輕輕向他的嘴唇靠去。
“唉!”伸起一根手指擋在兩人之間,陳詩傑那剛才還沒怎麼生氣的表情此刻卻嚴肅起來了,“…琳琳!”
“我和你媽怎麼教你的?女孩子的身體是很寶貴的東西!自己的行為和……”
看見姐姐剛才的行為被阻止了,低著頭被父親訓斥,不知道為什麼,陳秋雅的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陷入了訓話場面的兩人,腳步稍微往旁邊挪了挪,看向了那剛剛一直有點在意的,門口的灌木群里。
“……!”
映入眼簾的東西讓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微微縮小的瞳孔在瘋狂震顫著。
扭過頭,她看向了青年那因救她們姐妹倆而有些磨損的皮鞋底部,火光微微地照耀下,看到了些許猩紅的痕跡。
“……”小手揪住了自己的裙子,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她還是跑回了青年的身邊,毫不在意的抱住了青年的身子。
“…嗯?怎麼啦。”被打斷了說教的青年拍了拍她的頭,溫聲問道。
“……”無言地搖了搖頭,她輕輕開口:“爸爸……”
“……我們回家吧。”
“……好。”輕輕撫了撫陳秋雅的小腦袋,看向了低著頭的陳琳琳,他有些沒好氣地開口:“…裝可憐也沒用了,你老媽這件事收拾完你,我和她也要好好再和你上一課,真是……”
站起身,拉著兩人的手,三個人的身影在那衝天火光的照耀下越走越遠。
“啪嗒”
是什麼掉落的聲音,隨之而從那個剛剛被女孩觀察過的灌木從中滾落出來的,是幾節血跡斑斑的殘肢斷臂,和兩顆充滿悔恨和恐懼的人頭。
從樣貌上看,和那將姐妹倆綁到這個地方的人,別無二致。
“啊,這兩個笨蛋,獨自跑去工廠玩,走丟了。”
“嗯,那邊又發生火災,危險得不得了呢。”
“幸好有當地的治安官們幫忙,才把她們帶出來呢。”
“……”
聽著那客廳中,父親苦笑著和母親談話著的言辭,陳秋雅沉默著,更將身體隱藏在門縫的黑暗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有在意,她沒有在意一些東西。
也許很多時候,向她這種年齡的女孩子,都會害怕和在意很多東西,但是發現了一些端倪的她,此刻只決定把這些東西埋在心底。
因為那是爸爸為了救她們,才做出來的事。
躺上床,看著身旁早已因過度傷心和恐懼睡著的姐姐陳琳琳,她也拉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一閃而過了,當時看到的景象。
闖入工廠的青年,那第一時間還未將眼神聚焦到兩人身上的時候,那眼眸中的,深邃到看不見底的漆黑虛無。
那是與她們的爸爸應該,毫不相關,沒有任何一點關聯的東西才對。
她……從來沒見過爸爸那個樣子。
見到她們後,那一如既往的溫和表現,讓她一時間差點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那深埋在眼眸最深處,最深處,幾乎無人能夠察覺到的…深邃的……惡質存在。
那穿過大火的淒厲慘叫,工廠外看到的東西也……
輕輕將身子蜷了蜷,她將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不過,爸爸是為了我們的話……
心中沒有一點害怕,想到了青年,陳秋雅地嘴角反而帶起了點點微笑。
心中,是難以平息的溫暖和安心。
慢慢地,她開心地,仿若依然躺在青年的懷中似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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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艱難地用那只沒受傷的左手顛了顛鍋,受傷的右手只能戴著手套,將鍋里的菜往盤子里倒好,青年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向廚房外看了看。
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洗完澡了的三人躺在了沙發上,菲萊娜百無聊奈的換著台,唐芊和趙斐月輕輕地靠在正中的菲萊娜肩上,似乎是正在聊著什麼的樣子。
“......”看著和妻子母親關系都這麼親昵的菲萊娜,陳詩傑微微笑了笑,壓下了心底那幾乎微不可查的一點點小小羨慕,開始給菜裝盤。
哪怕平常他感覺自己做得還不錯了,但是家中總歸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積郁的小毛病,但是當菲萊娜搬過來之後,家中的氣氛總感覺好了不少。
就是…明明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吧。
心里升起一點點讓他自己都有些好笑的幼稚“嫉妒”。
但是不能總是看菲萊娜的啊......畢竟身為一家之主的自己,做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也是自己那個時候的小小夢想啊。
畢竟只要自己想,一定是能做到的不是嗎?
只要自己想......
裝盤的動作停了停,陳詩傑揉了揉有些發昏疼痛的太陽穴。
自從那天以後,其實他已經忘記,不,起碼是讓自己忘掉了很多東西了。
但是自從剛才發小的電話過後,沉浸在腦海底部的某些東西又有著想要浮上來的感覺。
輕輕吐了口氣,將菜好好的裝好盤,聽見玄關那邊敲門聲的青年一愣,臉上浮出一個輕輕的笑容。
將圍裙脫下,走到玄關的青年看到的,恰好是那站在李薇兩側的小小女孩。
“爸爸!”像是乳燕歸巢一般,陳琳琳猛地撲到陳詩傑身上,小小的雙手抱住了青年的大腿。
陳秋雅也只是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他身邊,小手輕輕牽住了他的手指。
“好啦......都初中了,還那麼愛撒嬌。”低下身,青年抱住兩個女兒,讓兩人軟乎乎的臉蛋在自己臉上貼了一下,又站起身看向李薇笑道:“麻煩你了,李薇。”
“我的職責。”不苟言笑的女秘書點了點頭,身子向外退到了門外:“那我就先離開了,陳董。”
“要留下來吃個飯嗎,你老板我親自下廚哦。”兩只手分別牽著兩個女兒軟乎乎的小手,心情不錯的陳詩傑打笑著問了一句。
聞言,李薇那不苟言笑的臉上似乎有了些許波動,露出了一個少見的笑容:“......不用了,謝謝陳董。”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向著李薇輕輕點了點頭的青年發出了道別。
“好的。”在退出門前的一刻,李薇的動作頓了頓,表情上似乎有著些許的微妙和猶豫,但還是向著青年輕輕開口:“......陳董,也許平常你可以多留意一下家中的的夫人和小姐們......”
“不......也許是我想多了,陳董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吧,抱歉陳董,我多嘴了......”又閉上嘴的李薇臉上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表情,微微頓了頓,最終還是將門關上了。
留下拉著女兒的青年,表情有些微妙。
‘留意......留意什麼......’
秘書那有些沒頭沒尾的話讓青年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還是暫且拋到了腦後,一臉傻父親笑容的牽著兩個小女孩走進了家中。
“來得正好,今天恰好我親自下廚招待你們的菲萊娜阿姨哦。”青年臉上像是要和女兒顯擺一般地露出了笑容:“你們洗個手就可以去吃飯咯。”
“......”本來因為牽著父親手而心態平靜不少的姐妹倆聽到這個消息,心髒一瞬間似乎停跳了一拍,互相對視了一眼。
“菲萊娜阿姨今天......來家做客嗎?”陳琳琳的話音里情緒有些復雜,淡淡的心虛和期待混雜在一起,讓她有些不太敢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嗯,今天聽話點啊。”拍了拍倆人的小腦袋,陳詩傑一邊收拾著餐具,一邊開口說道:“……快去放書包洗手,准備開飯。”
““嗯””姐妹倆的應答聲都有些不太輕松的樣子,路過客廳的時候埋著頭,噔噔蹬地跑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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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曉笙好像從國外回來了,現在也在特倫市。”輕輕喝了一口湯當做收尾,擦了擦嘴的青年開口說道。
“啊……那孩子。”
稍微愣了愣,唐芊放下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們一家去國外應該有快20年了吧……”
“……”聽聞陳詩傑口中的這個明顯女性化的名字,趙斐月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張了張嘴,聲音輕輕地問著:“…詩傑……”
“…這個曉笙……是誰啊……”
看著妻子臉上那隱隱約約的不安,陳詩傑苦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啦,你不認識也是正常的,畢竟和她斷開聯系之後隔了一段時間才和你認識的。”
“不過放心啦,不是前女友也不是曖昧對象,僅僅是小時候的好朋友而已。”
“哦……”
菲萊娜夾菜的手輕輕頓了一下,緊接著又像若無其事一般,繼續著自己輕描淡寫的進食行為,臉上那從始至終掛著的些微笑意也從未有過改變。
“她今天來特倫市了,說好久沒見了,想和我聚一下……”熟練的把妻子喜歡吃的炒菜夾到了她的碗里,青年捏了捏妻子的瓊鼻,笑了一下:“…怎麼樣,要和我去一趟嗎?”
“她也說對你很感興趣呢。”
“唔……”人妻的嘴里含著筷子,本來因前半句話而有些不安的心,聽著後半句來自丈夫的主動邀請而稍微有些放下了。
女的發小,多年未見……
“去一下也可以啦……”趙斐月的聲音輕輕地,緊接著又想重新開口:“我……我也想……嗯————!”
人妻的身體突然輕輕顫了一下,細膩的些許汗珠從腦袋上滑落,臉上也飄起些許紅潮。
突如其來的異狀,吸引了餐桌上幾乎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了,斐月?”陳詩傑心中有些擔憂,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部分碗筷,看向了她。
“我…我……嗯♥……”
“趙姐姐不太好意思說,我來說吧。”輕輕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桌下的異域美人笑了笑,輕輕開口:“今天趙姐姐在車上一直說有點累,不太想再出門了,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呢。”
“…是這樣嗎?斐月?”陳詩傑站起身,隔著桌子擦了擦妻子腦門上的香汗,擔心地看著她:“……要是你實在不舒服,那今天的聚會就取消吧,我在家里陪你。”
“我……哼♥……”抿了抿嘴,人妻輕輕開口,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沒…沒事,我就是…太累了……詩傑…你…你去吧……嗯♥……”
其實她的確是對於陳詩傑這個“發小”的事情很在意,也想和他一起去,放心一些,但是……
感受著身旁那熟悉的手指輕輕隔著內褲在摩挲著她敏感的軟肉的觸感,她也只能咬了咬唇,這麼說道。
“真的沒事嗎?”用手背感受著妻子臉上那明顯有些滾燙的溫度,陳詩傑的話語中充滿著不放心。
“好了…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猶猶豫豫的。”放下筷子,唐芊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不快的樣子:“別人曉笙好不容易來一趟,約你出去聚一下就去吧…斐月也說想在家休息,難不成你還想強帶著斐月一起去啊?”
“倒也不是啦……”青年訕笑著撓了撓頭。
這不是擔心她麼……
“放心吧陳先生,”一只手在桌子上撐著臉,菲萊娜歪了歪腦袋笑道:“家里的事我會幫你看著點的,唐姐姐趙姐姐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一把手的,你就放心的出去吧。”
“呼……那就拜托你了,琳琳和秋雅也是。”輕輕靠在椅背上,他看向自己的兩個女兒:“有什麼事可以和菲萊娜阿姨說,別調皮搗蛋給菲萊娜阿姨添麻煩,知道了沒?”
看著沉默點頭的兩姐妹,他又看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桌子上,將臉埋在雙臂中間不停輕顫著的妻子,關切的問道:“…真的沒事嗎,斐月。”
“不去也沒關系的。”
“嗯…嗯……♥”盡量把顫抖嗓音中的甜膩壓下,趙斐月使自己有些粗重地呼吸盡量平穩一些:“…沒,沒事……”
“……”老婆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壓下心中那淡淡的不安,輕輕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溫聲開口:“今晚我和老婆大人你保證,一定不會在外面過夜的,一定會盡早回家。”
手指輕輕撫過妻子那有些顫抖的光滑手背,看著埋頭輕顫沒有答復的趙斐月,陳詩傑嘆了口氣,只能有些不舍地松開了手,走進樓上自己的房間開始換衣服。
看著那趴在桌子上,身體輕輕顫抖著的母親,陳琳琳晃了晃腳,有些擔心地跳下了座位,想要走近母親:“……媽媽…”
“唔嗯~♥?琳琳…別…別過來……”
輕哼一聲,微微從埋起的手臂中抬起半張臉的趙斐月眼中一片朦朧,臉上是難以消退的紅暈:“先…先回去坐好…吃飯……嗯♥……媽…媽媽沒事……”
“哦……”嘟了嘟嘴,陳琳琳只好坐回位子上。
前門處,換好衣服的青年探了探頭,喊了一聲:“那我出發了哦,麻煩你了菲萊娜小姐,我也會盡早回來的!”
“放心吧陳先生……”菲萊娜臉上笑著,輕輕開口:“我會好好幫忙看著你的家人的,呼呼……”
“…那就麻煩你了。”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青年獨自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桌上陷入了一陣無言的沉默,半晌,面帶笑意的菲萊娜輕輕從桌面下收回手,含入嘴中輕輕吮吸,留下了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息著的人妻。
身旁是依然想著什麼,有一口沒一口吃著飯的姐姐,陳秋雅那無波動的眼神在菲萊娜和母親之間微微移動了幾許,突然,某個異想天開的可能跳進了她的腦海,讓她整個身體都有些震顫起來。
‘那種事......’
‘媽媽......’
‘女生和女生之間也......’
‘應...應該不會的......’
‘要是那樣,爸爸的話......’
一股冷意從脊背開始將陳秋雅小小的身體貫穿,讓她的心靈開始動搖起來。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菲萊娜招了招手,奶奶也起身附耳過去,菲萊娜就輕笑著在兩人耳邊耳語了什麼。
“......”“......”
母親和奶奶的臉紅了紅,母親的眼神還瞟了一下姐妹倆,有些無力,最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呵呵......”
“......秋雅,琳琳。”菲萊娜看著唐芊將有些無力的人妻攙扶起,看向了兩姐妹,笑了笑:“你們的媽媽今天有些累,我就帶她去阿姨家那邊稍微按摩一下,身體會好一些,你們兩個在家里乖一點哦。”
看著唐芊帶著母親先走出了家,剛才還有些心不在焉的陳琳琳猛地蹦了起來,走到了菲萊娜旁邊,扯了扯她的手:“菲萊娜阿姨......”
“上次我們,我們做的那個......”
“多久弄下一次啊......”
聲音不復她平時激動活潑的性格,反而是有些羞赧的輕輕夾了夾大腿,稚嫩的小臉蛋上臉紅紅的,帶著些許難以言明的希冀。
“啊......”輕輕撐了撐臉,菲萊娜臉上帶著些許有些深邃的笑意:“那個呀,菲萊娜阿姨要和你們說抱歉了呢......”
“趙姐姐,也就是你們的媽媽呀......”眼眉微微眯起,將深刻的惡意藏在眼底,“不允許菲萊娜阿姨再給你們做那種增加女人味的按摩了呢......”
“啊......怎麼會......”陳琳琳的眼睛猛地睜大:“媽媽她......發現了嗎......”
“是呢......”手指輕輕在陳琳琳的小臉上摩挲著,菲萊娜臉上的笑意越發深厚:“......因為兩個小公主已經很漂亮了,可能趙姐姐......唔......”
手指在自己臉上點了一下,菲萊娜笑著說:“擔心兩個小公主和她搶陳先生吧,呵呵......”
說道了心中最心虛的東西上,讓陳琳琳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那...那個......”
“呼呼......”碧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菲萊娜輕輕站起身:“好啦,你們兩個在家乖乖的哦......菲萊娜阿姨我准備去給你們的媽媽做‘按摩’去了呢......”
陳琳琳咬著唇,看著菲萊娜離開家門的背影,沉默不語,陳秋雅則是為心中那點淺淺的不安而捏緊了筷子。
不管是菲萊娜剛才說的話,還是她腦海中那個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誕的猜想。
“就是這里嗎......”
在停車場停好車,看著那微微亮著光的招牌,陳詩傑走了進去。
踏入店中,裝修簡潔的典雅清吧中,除了那坐在前台此刻正拭擦著杯子的服務員外,似乎並沒有別的客人的樣子。
看著就像還沒開業一樣......
‘那傻籃子不會是說錯地址了吧......’
這里的環境的確不錯,處於西區和南區的交界處,作為特倫市新興建設的南區,這里倒是從來不缺少活力,但是這間清吧的位置倒是不太好找,因此,看上去客人也沒有多少的樣子。
就在這時,青年的視野被一雙嬌嫩柔軟的手掌遮住了。
與此同時傳來的,則是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嘻嘻嬌聲:“嘿嘿......猜猜我是誰?”
“噗......”有些失笑地輕笑出聲,陳詩傑的聲音里有些無奈:“你叫我出來的,還叫我我猜......你這傻籃子外號果然沒叫錯。”
“唔......”女人的聲音里帶有點點不滿:“你這呆子,就不知道陪我演一下嗎......說你是呆子也真沒說錯,哼!”
松開手,女人從背後像一道風一樣的刮到了青年的面前,笑嘻嘻地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啊,呆子。”
僅僅在肩膀處的黑色中發微微分開,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額頭,明亮張閉的大大眼眸像是會說話似的,在清吧昏暗的燈光中泛著光澤,精致英氣的美麗臉龐依然能看出那年少時的假小子痕跡,長長的白淨脖頸下,一身帥氣的整潔風衣和內襯,被那顯眼的飽滿給頂的緊緊的,黑色的皮褲上點綴著些許帶子,將那豐滿高挑的腿型也完全承托了出來。
一米七的女性,在女人中也算完全不矮的高挑身材了。
輕巧的小靴子踩在地上,踢踏作響。
那耳旁微微掉下的靚麗耳墜,是青年在記憶中沒看見過的形象,不由得讓他晃了晃神。
“唉,唉。”在青年的臉前晃了晃手,英氣的女人嘻嘻笑著:“說你呆子真變呆子啦?咋了,看老娘看呆了?”
“去去去。”回過神的青年將楊曉笙的臉擠遠,“我只是覺得你變化太大了,都快認不出來。”
“嘻嘻,”楊曉笙站直身子,手輕輕在自己的身體曲线上拂過:“哪變得大啦?身高?腿?還是......”
手輕輕在那被頂起一大團的凶器下托了托,楊曉笙臉上滿是惡作劇的笑意:“還是這里呢?咋樣?比小時候營養好多了是吧?”
“喂!”沒想到這個多年未見的發小膽子有這麼大,有些面熱的青年側過臉:“傻籃子你注意點形象!你可是個女人呢!這里也是外面!干嘛呢!”
“切......”看著青年移開視线的表現,楊曉笙有些無趣地撇撇嘴,似乎是對這所謂的“紳士風度”很是不屑的樣子。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坐懷不亂的好男人啦。”楊曉笙很自然地牽起青年的手,將他拉往清吧內側:“過來坐吧。”
“唉唉唉唉!”突然被一只嬌嫩的異性手抓住,青年下意識地往回收了收,但是還未等他掙脫,手的主人已經主動放開了。
抬起頭,看向已經走到一個空座位上就坐的女人,有些不滿的看向他。
“咋了?老娘拉你這麼不樂意是吧?我手上有x還是有x啊?”
“倒...倒不是這種說法啦......說話文明點嘛......”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陳詩傑揉了揉手,為發小這彪悍的言辭有些汗顏。
“畢竟現在咱倆一男一女,拉手還是......”
“唉,好啦好啦。”楊曉笙像是有些不耐似的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語:“......不拉就不拉嘛,真是......”
“你現在怎麼婆婆媽媽的,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楊曉笙嘟嘟囔囔的,有些氣惱地從桌台底下提起一打啤酒,“啪”地一下摔倒了桌子上。
“喝酒!”
聽著發小那有些孩子氣似的氣急敗壞的喊聲,陳詩傑有些無奈地笑了,搖搖頭:“你啊......長這麼大了,還是和小時候沒啥變化。”
這樣說著,他也還是從命的把外套脫下,把袖子挽起,學起了小時候兩人之間的說話語氣:“那爺就舍命陪美女咯。”
“呼......”英氣的美麗面龐上聽到這句話,露出了明顯的喜意:“這才像話嘛!”
本來有些生澀的關系,在酒局中逐漸融化。
將喉嚨中的冰冷酒液完全咽下,楊曉笙“啪”的一下將玻璃杯拍在了桌子上,那巨大的聲響讓青年有些擔心地朝前台看了看,害怕老板過來錘人。
“喂,傻籃子,你動作小點啦。”
“切......怕個x。”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楊曉笙又往杯子里倒滿一杯酒,看著那逐漸上升的酒花氣泡,表情一時間有些呆滯。
“對了......你今晚沒把你老婆帶來啊?”帶著酒氣的香甜氣息從楊曉笙的鼻腔中吐出,她看向了坐在對面的青年:“......是不是覺得我不配和她認識一下啊?”
“啪”
輕輕給了發小一個腦崩,陳詩傑有些無奈的開口:“說啥屁話呢......要不是你,別的人和我說這種話,我早翻臉了。”
“我們一家昨天去那片人造海灘玩來著,一直到今天才回來……她今天有點累,就在家休息一下了。”
“哼……”伸手捂住了有些通紅的腦門,楊曉笙撇撇嘴:“…好啦好啦,我說話不該這麼衝的……”
“不過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才能降服得了你這個呆子的……”
“哈…哈哈……”聽到這麼夸張的說法,陳詩傑撓了撓頭,笑容有些尷尬:“有那麼夸張嗎……”
“比我這說法……夸張多了。”
一只手撐著臉,楊曉笙那璨璨的眸子就那麼緊緊地盯著青年,眼神里還帶著些許難以言明的意味:“……你現在,真的變了好多。”
“…呆子。”小靴子踢了踢他的小腿,楊曉笙趴在桌子上,明媚的眸子卻一直未從青年身上移開:“…你還記得咱們小學的時候嗎?”
“啊……”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青年笑笑:“……記不清了。”
“…畢竟太久遠了嘛。”只不過,他的視线卻隨著杯子里的酒花而上升浮沉,像是有些不太想討論這個話題似的。
“呼……”楊曉笙趴在桌子,只感覺四肢有些無力:“記不得了……嗎?”
她的眼神穿透了冰冷的酒杯和酒液,似乎聚集在了青年的臉上,又似乎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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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說什麼女生,可是就是男生嘛。”
“惡心,惡心……說自己是女生,就可以和女生玩,進女廁所了嘛。”
“死人妖……”
淚眼婆娑的短發少女握緊了小拳頭,小小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在顫抖。
‘不能…不能動手……已經是……第三次轉學了……’
嘴唇都已經咬破了的少女顫抖著,卻無法抑制那臉頰上滑落的溫熱。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無論換了幾次學校,換了幾個城市,都還是這樣...這樣的......
爸爸......媽媽......
“......別吵。”
一道有些低啞的稚嫩男聲從她身旁傳來,那是她今早剛剛轉入這個小學班級中時,那個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沒有動彈的男孩子。
明明只是沒太有什麼情感波動的一句話,卻讓那幾個在同齡孩子中顯得比較高大的熊孩子不由得打了個顫,合上了嘴,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個沒爹的家伙......”
“一個沒爹的雜種,一個死人妖,幸好坐一起了......”
那斷斷續續的話語傳進小女孩的耳朵中,那時候的她還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充滿惡意的言語,但是她心中卻像是突然明悟了什麼一般,那就是......
‘找到同類了。’
這對於在新環境卻依然承受惡意的小女孩來說,無異於天降甘霖。
女孩搓著手,有些手足無措地等到了放學,那代表著一天學業結束的鈴聲響起後,在課桌上趴了一天的男生像是個機器人似的,突然從桌子上坐直,提上了今天也沒打開過的書包,向著教室外面走去。
“......唉!同學!”
稚嫩的少女聲音讓少年的腳步頓了頓,扭過頭。
“......”有些長的劉海沒怎麼打理,能把半張臉都遮住的發絲自然而然地就將少年的表情給掩藏。
只有那從發絲縫隙中露出的眼眸,那是沒有一絲屬於“少年”特質的眼眸,讓任何人都會感覺到恐懼的“空洞”,被嵌在了少年稚嫩的臉上。
“......什麼事?”
依然是沒有什麼感情波動,猶如機器人般的發言,話音中除了嗓音的稚嫩,同樣無法找到任何屬於“少年”這個年齡段該有的任何東西,仿若一潭沉寂了成千上萬年的死水。
平常只需要少年的“注視”和“問詢”,就會讓來者知難而退的東西,仿佛在今日失了效。
少女沒有被這些東西影響,反而是很自然地牽起了少年的一只手,那雙明媚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
“......”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間泛起了一點波動,轉瞬間又沉寂了下去,少年依然如機械一般,再次發出了問詢:
“什麼事?”
“......”小小的手心全是汗,哪怕都還是沒有多少男女觀念的小孩子,跟男生主動做出這麼大膽的行為還是讓女孩抿了抿嘴,臉頰漲的通紅。
還好大部分小學生的本性依舊是貪玩和活潑,暮日夕陽下的教室中,現在也獨留了這其他人眼中顯得“古怪”無比的兩人了。
“......做......”
像是嘀咕一般的低語讓少年皺了皺眉,張開嘴:“......大聲點。”
“......做朋友!”少女昂起頭,漲得通紅的小臉蛋看得出來,能夠喊出這句話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算是極限了。
沉寂的教室中,突然刮過了一陣未明的輕風,似乎將某潭死水給激起了些許難以察覺的波瀾。
“......好。”
同樣不明白“朋友”一詞概念的他,下意識地回應了同意。
就這樣,“呆子”和“傻子”成為了好朋友。
看著夕陽下,坐上一輛只在電視上看過的豪華跑車的男孩,少女的手抓緊了胸前的衣服。
略顯孤獨的心里,記下了第一個“朋友”和她交換的名字。
腦袋望著車外快速滑過的車景,少年一如既往地沉默無言,只有老管家的一句話,引起了機械的注意。
“少爺。”陳三有些年邁的臉上帶有些許的驚喜,輕輕拉住了少年的手:“......您會笑了?”
笑?什麼意思。
附和著老管家的動作,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讓他愣了愣。
隨即,那面上剛剛浮起的,被稱為“笑意”的東西,馬上便從少年稚嫩的臉上消失了。
看到這副樣子的陳三輕輕嘆了口氣。
“少爺......請不要記恨夫人。”
“夫人這幾年一直在幫忙穩定老爺給少爺留下的東西,壓力真的很大......沒有經常回家也......”
“夫人真的很愛少爺的......馬上,馬上......還有一年左右,夫人就能多在家里陪著少爺了......”
“我......”少年張了張嘴,古井無波的灰暗眼神依舊沒有什麼波動:“我......不會恨媽媽的......”
“畢竟,我也不知道‘恨’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作為收尾,少年停下了說話的動作,那盯著窗外的身影如同一個雕塑,沒有動彈。
“唉......”
陳三輕嘆一聲,輕輕撫摸著少年的頭。
一生沒有子嗣的老管家,看到視為自己親孫子的少年這樣,只能心中悲切地感嘆世事無常了。
畢竟少年這幾年,是真的沒人教啊。
老爺離開了,夫人要幫少年守住財產,少爺只能懵懵懂懂長到了七歲,他才有機會從那些老一輩不負責的陳家支脈老人手中將少爺接過來。
少爺......
“呆子,想聽故事嗎。”拿著一本嶄新的故事書,在少年身旁轉了轉的少女嘻嘻笑著,像是要顯擺一般把書在趴在桌子上的少年面前晃了晃。
“......沒興趣。”
“唔......”少年無機質的聲音讓她嘟了嘟嘴,有些不滿。
“不行!我就要說給你聽!”
發出了這樣不容置疑的嬌聲,少女將腦袋靠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自顧自地打開書,開始念了起來。
“......”沉默的少年眸子向著少女方向歪了歪,沒有說話。
就這樣,放學後的教室里,屬於兩人的“故事會”進行著。
“......”張了張嘴,少年斜過眼睛,看向了少女:“......所以說,你剛才念的,我聽不太懂。”
“所謂的夫妻,家人,親子,朋友......概念我有從老師那里學過。”
“......但是‘愛’這個東西,剛才你的嘮叨里出現了很多次吧。”
說到這里,少年的聲音頓了一下,緊接著,有些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愛,是什麼東西啊?”
“啊......”還沉浸在剛剛自己念出的一個愛情故事中的少女臉紅了紅,因為少年的問題而顯得有些猝不及防。
“真是的......呆子你是故意的嗎?”臉熱熱的少女輕輕用腦袋撞了一下少年。
“......”
少年沉默著,只是那空洞的眼神依然看向少女,此刻的他,似乎眼中出現了一種名為“求知欲”的情緒似的。
“哼......”少女有些不依不撓地拿腦袋在他肩膀上轉了轉,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撓了撓有些發紅的臉。
“......其實我也不知道啦。”合上書,不知道為什麼,少女只感覺臉變得好熱,心跳也變得好快起來,她抿了抿嘴,繼續說道:“......這些都只是故事書和小說里出現的東西啦。”
“但是媽媽從小和我說的,以及我看過的故事里來說的話......”輕輕靠在了男孩身上,聞著少年身上好聞的味道,少女只感覺好安靜啊,安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見。
“那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東西吧?”
“‘愛是神藥,可以讓人為他們愛的人付出所有,並能從所愛的人那里獲得美好;愛也是毒藥,讓人抓不住,求不得,讓人困苦至極。’”
“‘若是有愛的話,人們就可以把自己的心駐扎在那個地方,就不會因外界的東西而動搖。’”
“這是我媽媽和我說過的啦......但是我自己的話,其實也不是很理解啦......”小身子扭了扭,少女只感覺身子熱熱的,平常活潑的聲音也在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變得有些嬌憨起來。
“但是有‘愛’的話......”抬起頭,女孩的眼睛璨璨有神,倒映著男孩的臉:“......媽媽說我就會自然而然的成為一個好女兒,好母親,以及......好妻子。”
“呆子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好兒子,好父親以及......好丈夫的吧......?”
說到這里,女孩的聲音已經變得細如蚊呐,和她平常張揚活潑的性格完全不符,她也完全無法搞清楚自己這個時候腦子里在想的東西了,整個身體在不停的發燙,小小的心髒在小小的身軀中碰碰作響。
少年的話語卻把少女這個姿態無情的破滅了。
“不知道。”
冰冷沒有情感波動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給少女澆了個透心涼。
“......什麼意思嘛!”輕輕踹了少年的小腿一腳,羞怒的少女有些不依。
“就是......不知道啊。”小腿處的疼痛讓少年下意識地收了收腿,不過聲音里依然是沒什麼感情波動的樣子:“......什麼我都,不知道。”
“愛是什麼,我不知道。”
“成為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也......不知道。”
“我的確是......不理解。”
“......”少年那空虛的眼神讓少女的心髒一緊,抓住少年衣服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那......”抿了抿嘴,少女站起身,踩到了少年的桌子上。
出格的動作,也第一次讓少年的眼眸中出現了又一個的新情緒,那是被成為“驚訝”的波瀾。
“那以後,就由我來教你!”
“......”張了張嘴,少年輕輕開口:“好。”
雖然他對於一個不懂的人能教會另一個不懂的人什麼東西不抱期待就是了。
只是,本該枯萎的某個土壤里,的確埋下了名為“感情”的種子。
春日的茂密枝丫下,兩個半大的孩子蹲在陰影里。
“要......分擔家人們的困難嗎?”話音有些遲疑,少年看向了少女,“……而且盡量不要讓家人擔心…嗎?”
“嗯!這是作為一家之主必須做的哦!”少女點點頭,話音里帶著肯定。
“......我盡量。”
“......你這家伙,不能說盡量呀!!!”
夏日的烈烈朝陽下,坐在河邊的兩人,對話也還在繼續著。
“要......好好的保護孩子嗎?”
少年的頭發聽從少女指揮的剪短了,顯得清爽不少,露出的眸子中,似乎不再是一潭死水,反而多了不少靈動的樣子。
“對!‘當我們成為父母,我們就已經成為孩子的守護靈了……你會因為孩子的悲傷而心碎,你同樣會因為孩子們的快樂而發自內心的喜悅。’這是媽媽和我說的。”少女有些自得地點點頭,似乎又因自己在少年面前“教導”了這麼一個深刻的道理而感到滿意。
“…明明你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看著少女臉上那自得的表情,少年低著頭嘟囔著。
“……!”猛地被戳破自己在少年面前作為“人生導師”的表象,臉皮薄得不得了的少女小臉一下漲得通紅,羞惱地一腳踢了踢少年的小腿。
“疼!”
把公園椅子上的枯黃樹葉掃走,少女扯著滿臉不情願的少年,繼續著自己的說教。
“…作為兒女的我們,畢竟是被父母養育長大的。”少女輕輕說道,“…所以說,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試著為父母分憂呀……”
“畢竟……沒有他們,你也見不到這個繁華美麗的世界了…世界上不再會有父母那樣,無私對自己的人了。”
少女的話,讓本來有些不耐地少年稍微平靜了下來,最近他以前總是沒有波動的臉上,名為“情緒”的痕跡越來越重了。
少年想起了這幾年很少回家的,被稱為“媽媽”的美婦。
媽媽臉上總是好累好累的樣子,但是就算是這樣,在見到他時,也總會撐起一個開心的笑容。
三叔說,媽媽是因為他的事而讓自己這麼累的……父母,可以為孩子做到這樣嗎?
一潭死水的內心又泛起一圈漣漪,他摸著胸口,還是不太能理解這心中的動容是什麼。
“當一個好子女,要知道自己去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嗎……”
“…好。”
頗為寒冷的風從這間小小的奶茶店外刮過,滿天的白色凋零卻無法影響店內的兩個小精靈。
“然後就是…最重要的啦。”坐在椅子上縮了縮手,輕輕嘬了一口熱奶茶,感受著身體里那逐漸被驅散的寒意,少女為今天自己把這個“最後一課”的課題而有些臉紅。
“…愛情嗎?”學著少女嘬了一口奶茶,少年那好奇的眼神看向了少女,頗有些沒情商的開口問道:“可是…我倆都是小孩子,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說,是最不明白的吧?”
“唔……”嘟了嘟嘴,少女雖然對於前面這個論點很不滿,但是就這一點來說,她的確是沒有反駁的理由。
“那……反正,反正我也比你懂得多!”少女羞惱地撞了撞少年的肩膀,“…死呆子只要好好聽我說就行了。”
“哦……”少年有些不置可否地敷衍了一聲,“區區傻籃子一個……”
“哼!”有些不滿地輕哼一聲,少女自顧自地打開了專門為少年准備的“教導筆記”,開始看了起來。
“媽媽有和我說過……”少女一邊翻著手上的筆記,小眉毛也微微蹙了起來:“愛情…是所有的愛中,最復雜和奇妙的一種東西了……它可以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因為這種東西而締結這世上最神秘也最幸福的契約關系,婚姻。”
說到這里,少女的臉紅了紅,稍稍偷看了一眼還在皺眉沉思的少年,又有些歇氣,繼續開口:“每個人作為生物的天性,是自私的,雖然這種自私可以被‘親情’這種東西稍微融化,哪怕是‘友情’,有時候也不一定能完全敵過這種生物的自私本性,但是純粹的愛情,卻有時候能將完全不相關的兩人互相綁定鏈接在一起,成為對方的港灣。”
“…只要心駐扎在港灣里,就是幸福和安穩的,人的內心就不會因外界的東西而動搖。”
“你會因為伴侶的喜悅而感同身受,也會因伴侶的悲傷而悲痛欲絕。”
“你會費盡全力想帶給她最好的,你的潛意識也會希望從她那里得到最好的。”
“‘愛情…真是一種幸福而又危險的東西呢。’……這是我媽媽和我說的。”想到母親和她說這句話時,看著她父親的表情中,那一臉溫柔和幸福的樣子,少女雙腿晃了晃,心中慢慢浮起點點希冀。
“…好難懂。”少年趴在了桌子上,看著那透明的飲料杯中在奶茶里不停上下沉浮的珍珠,語氣里充滿了無力。
“……比你以前說的,當一個好爸爸和好兒子,還要難懂好多。”
“我……不是很明白。”
嘴上這麼說著,回想起剛才耳中聽到的話語,少年那那平靜的內心,仿若突然丟進了一顆石子,激起了驚濤駭浪。
‘只要心駐扎在那里,就是幸福和安穩的,內心就不會因外界的東西而動搖嗎……’
淺淺的希望浮上腦海,少年的表情有些發怔。
‘我這樣的人……也可以嗎?’
“而夫妻關系,也是世上最神聖而又純潔的一種契約關系,以雙方與心髒最近的,無名指處的戒指為媒介,代表了雙方互相被對方‘馴養’了,互相忠誠,白首不離,願意付出生命的象征。”
“而那也是……兩人愛情的見證。”
耳邊,少女那有些害羞和生澀的話語依然在響徹,讓少年本該空洞生澀的內心土壤,突然被灌入了幾滴甘露。
……
想……
想……想成為那樣的夫妻,想要組建家庭……
少年的手抓緊了胸口,無神的眼睛中,純粹的感到了羨慕。
“…呆子你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呢。”
真的……嗎?
我也可以嗎……
在這一刻,少年冰冷失色的童年人生中,突然有了顏色。
“……好。”
“…好是什麼意思呀?!呆子你別敷衍我!”
“好。”
“你只會說‘好’是嗎?!”
少年少女的吵鬧聲,穿透了飲品店的窗戶,也穿透了嚴寒的冬雪。
今天…傻籃子沒來。
看了看今天空了一天的,同桌的位子,少年沉默著,又將視线轉回了正在授課的老師上。
他要為以後的未來…開始准備了。
三叔說,這段時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了,他很高興。
母親也……過完年就回來了,聽說不會那麼忙了。
捏緊了筆,少年的心中開始有了動容。
已經回不去以前那樣,千篇一律,毫無波瀾的心境和狀態了。
他偶爾也會為胸口這莫名的波瀾而不安,但是這股感情卻總讓他從身心深處,泛起深深的暖意。
成為一個好兒子,成為一個好爸爸,成為一個……好丈夫嗎?
他抿起嘴,開始主動往自己的書上開始做筆記。
代表著放學的鈴聲再次響起,可是沒有往常那樣如同松了一口氣的少女嬌聲讓他怔了怔,看向了隔壁桌。
依然是…空蕩蕩的。
為什麼……今天傻籃子沒來呢?
就在他的表情愣住的時候,那些走出教室的嘈雜聲中,有那麼幾句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唉,唉…那死人妖要轉學了!”
“那不是好事嗎…他和那個沒爹養的,一個雜種一個人妖,晦氣死了。”
“而且…開學時那幾個看她不爽的,准備在她離開前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然就沒機會啦!”
“哈哈,還有這種事?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
話音落下沒到兩秒,那個說話的小胖子已經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整個身體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倒在了地上,掐住了脖子。
“……楊曉笙在哪?”
少年的手如同鉗子一般緊緊地卡在了胖子的脖子上,那無波動的嗓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如同九幽惡鬼。
“我…我……咳咳……”胖子的臉漲得通紅,那卡在他脖子脂肪處的手在不斷收緊,讓他面部開始發紫,說不出話。
“你…你干嘛……陳同學。”旁邊,胖子的結伴同學慌張地想要幫胖子從這種情況中解脫出來,卻發現少年那輕輕側過的臉頰上,那雙眸子中,詭異深邃的虛無空洞。
仿若一個連接著深淵的通道,擇人而噬的惡鬼洞穴一般,讓這個同學腳步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我說……”視线又放回了胖子身上,少年喉嚨中擠出來的嘶吼更加可怖:“……楊曉笙在哪?!”
掐住脖子的手沒有一點點的松懈,反而更加花費了全身力量去一點點的收緊,胖子肥頭大耳的臉已經完全發紫,眼神往上翻起,說不出話,身體在劇烈顫抖著。
“在…在操場!楊同學在操場!”
圍觀的慌張同學中,有人這麼喊了一句。
“……”松開手,少年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從樓梯間跑下樓,獨留下脖子上有著一道清晰的青紫色手印,已經失去意識了的小胖子。
這時候慌亂的圍觀小學生中,才慌忙響起了諸如“快通知老師”這樣的喊聲。
‘…在哪?在哪里?’
大步跑在操場邊緣,他一邊跑一邊用眼神快速巡視著整個操場。
不明白,不明白此刻心中的東西又是什麼。
洶涌翻騰而上的煩躁,憤怒,緊張,慌亂……以及想要撕碎眼前一切的欲望。
身體里仿佛有個大火爐,隨著少年每次粗重地呼吸而一下一下向外噴吐著熱意。
不是那邊,那邊是三年級的…那邊一年級區早就沒人了……眼神一轉,滑過了六年級區,少年的動作一頓,整個人的動作停住了。
那是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六年生圍在中間的,緊緊地蜷著身體在地下顫抖著的身影。
嬌小稚嫩的身影身上,不知道布滿了多少鞋印。
有個個子偏矮的男生站在了那個小小身影的面前,抓住了她的頭發,提了起來。
聲音里帶著的笑意與惡意,讓人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小學生會做出來的事:“來,我哥他們都在旁邊聽著呢,快說給大家聽,你是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才…才不是!”少女的嗚咽有些嘶啞,臉上的青紫色和灰塵已經被淚水打花了,她依然昂著臉,滿臉淚水地倔強喊到:“我……我就是女生!”
話音剛落,一個六年生的腳踢在了她的肚子上,打斷了她的話語。
嬌小的身影捂著肚子,在嬉笑的六年生的包圍中輕輕顫抖著。
啊……
啊…………
虛空中,像是有什麼斷掉了的聲音。
銀瓶乍破的清脆響聲,在少年的腦中回轉。
他抓起了身邊的一根什麼東西,朝著那個方向衝了過去。
血紅血紅的殘陽下,剛剛那僅僅傳來了一會兒的淒厲慘叫與求饒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個不停揮棒的少年身影,一下,一下地揮擊著,捶打著……
地上那幾團已經發不出聲音來的肉團。
一下,一下……感受著那順著手臂傳來的血肉破裂敲擊觸感,少年面無表情地依舊一下一下往下揮動著手中的鐵棍。
哪怕他的臉上和衣服上,早已布滿了猩紅滴落的腥臭液體。
高高舉起手,他舉起了早已被染成猩紅色,沾滿了些許固體和骨碴的鐵管,猛地向下一用力————
“呆子!”
響徹了耳邊的喊聲,還有那拉住他手臂的小手,讓他的動作停住了。
“…可以了。”
“啊……?”
“我說…可以了……呆子。”
少女輕輕從後面抱住了少年。
“…這樣就夠了。”
“……”
手指一松,手中的鐵棍便“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好。”青年嘶啞的聲音這麼回答道,本來充斥著眼眸的濃烈惡意與攻擊性,逐漸被逐漸取回的神智壓在了最深處。
“嗯…對的……對的,好,謝謝。”老管家掛了電話,看向後視鏡中那沉默坐著的兩個孩子,笑了笑,開口:“沒事了哦,少爺和這個……小小姐,這件事不會影響你們的。”
“謝…謝謝爺爺。”糯聲回答道,少女輕輕朝著陳三禮貌地點了點頭。
“哈哈,沒事沒事。”少女的這聲爺爺,快把陳三的心都喊化了,他笑著開口:“…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沒事的……而且你平常陪著少爺玩,少爺的性格好了不少,夫人知道這件事,同樣也很喜歡你呢。”
“嗯……”少女轉過臉,有些擔心地看向剛剛換了一件衣服,沉默不語的少年,抿了抿嘴。
“…呆子,你剛才這麼衝動啊。”
少女的聲音讓少年回了神,同樣轉過臉去看向她:“……啊。”
“看到你被欺負了,下意識就這樣了。”
“……”少年的回答讓少女抿了抿嘴,一股熱意從心底溢出,蔓延至那小小身子的全身。
“真是的……以後可別那麼衝動呀!像個暴力分子一樣,嚇死人了……”嘴上這麼說著,她拉住少年衣擺地手卻抓的緊緊的,沒有松開。
“萬一以後你的女朋友,你的妻子不喜歡你這樣你怎麼辦呀…?”
“啊?”少女的問詢讓少年愣了愣,面目上開始出現一些慌張:“這…這樣嗎……”
“那…那怎麼辦啊……”
“真是的……”看著少年那臉上恢復了少年心性的慌張,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談到這個這麼擔心啊。”
“‘那,就為她改變就好了呀。’”
而少女心里也隱藏著後半句話,並沒有說出。
少女的面容在穿透車窗的夕陽下璨璨發光,讓少年愣了愣。
只能輕輕張嘴,以一個字作為回應:
“好。”
看著身後這兩個孩子的對話,陳三輕輕舒了一口氣。
對於少爺來說,遇到這個小小姐的確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隔著窗子,和少女互相揮了揮手,看著少女那走入小區一蹦一跳的身影,少年輕輕地深呼吸一口,看向自己的老管家。
“三叔。”
“嗯?”
“今天這件事,不用和媽媽說了吧。”
聽到這句話,陳三有些驚訝的眼光從車內後視鏡投過來。
“我……不想讓她擔心了。”
兩只腿曲起,雙手抱住,少年將表情埋在了雙腿中。
“……好!”陳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驚喜的顫抖。
那是為自家少爺,中午開始理解“感情”這一東西而感到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不過……
五個人,三個重傷,兩個……
雖然處理這種事對於偌大的陳家來說,並不算什麼麻煩的事,對方家里也不是什麼可以相提並論的家庭,而且是對方有錯在先,但是……
陳三將一點點的擔心壓在了心底。
“你…你要走了?”少年看著身前的少女,聲音里帶著些許無措。
“對呀,難得在搬家前出來找你一趟呢?”少女的眼睛眨了眨,笑嘻嘻的,“…咋樣,出去搓一頓?大少爺請客。”
“我……”沒有理會少女那口中輕描淡寫的玩笑,少年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緊張”和“無力”是一種多麼惡劣的情緒:“可是…我還沒學會…還沒學會怎麼當一個好兒子,好爸爸,好丈夫……”
“…我還沒有學會,愛是什麼。”
“……”少女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雙手再身後交纏著,撐了撐。
“那就…先試著成為一個好人吧。”少女的眸子璨璨發光,“先成為一個好兒子,至於好丈夫和好爸爸……”
“…如果未來我回來的時候,呆子你還沒學會,那時候我再來教你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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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真的變了好多……’
‘你遇到…教你當好丈夫的那個人了嗎……’
‘呆子……’
看著眼神已經開始迷離的楊曉笙,陳詩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傻籃子?笙子?喂喂喂?”
看著臉色通紅迷離的女人,青年輕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恰好,也差不多十點了,可以回家了。’
已經幾次夜不歸宿了,再不回去估計老媽和斐月真的得好長時間不理他了。
這樣想著的他,准備翻出李薇的號碼,叫李薇來把這個傻兮兮的發小送回去。
“啪”的一下,他的手腕被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抓住了。
“你…你想干什麼,呆子……嗝……”
輕輕扯了個可愛的酒嗝,楊曉笙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嬌哼,滿臉迷離地看著青年。
“我叫我秘書來送你回去……不能喝還主動叫我出來喝,你不是傻籃子誰是…”輕輕嘟囔著,終於翻到了李薇電話的青年剛想按下撥號鍵,手就被按住了。
“…咋了大姐。”陳詩傑的表情有些無奈,“……你難不成還想在酒吧里睡啊?小心被老板轟出去啊。”
“我…不要送。”楊曉笙伸了伸腿,露出了一個嬌憨的笑容,向他伸出了手:“……呆子背我。”
“……說什麼傻話呢,不合適不合適,我可是有婦之夫。”青年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准備撥出李薇的電話。
“……”楊曉笙抓住他的手更用力了,讓他有些無奈地把視线從手機轉到了她身上,正准備說教兩句,表情卻突然愣住了。
“……”哪怕是昏暗燈光下,依然能看到的璨璨雙眼,此時卻眼眶通紅。
遍布水霧的眼神里浮上了些許壓抑不住而漂浮上來的情緒,名為“委屈”。
“……呆子背我。”好聽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些許哽咽。
“就…就這一次……”吸了吸鼻子,楊曉笙很想壓下心中的酸楚,卻只能撐起一個難看的笑容:“……背…背我回去,酒店不遠的……”
“以後,以後也沒機會了,不是嗎……?”趕忙擦了擦從眼角滑下來的溫熱,楊曉笙對著眼前的這,名為絕望的希望,展露了微笑。
“……”
看著楊曉笙這個表現,青年的心髒一緊。
空出來的手握成了拳頭,松了又緊,又有些無力地放開。
“唉……”
‘傻籃子……’
‘……對不起,斐月。’
輕輕簇著的眉頭讓表現出了他並不是很輕松的內心,哪怕明白這只是背一個醉酒的老友回家,男女單獨的親昵相處還是讓他心中浮起不少罪惡感。
要是斐月和他一起來,傻籃子肯定是不敢說這種話的。
他的確不可能,放傻籃子一個人在這里。
回家以後得老實和斐月說,希望斐月能好好原諒吧……
你老公我可的確是老老實實的啊……
站起身,青年沉默著走到了楊曉笙面前,轉過身,將背部面對了楊曉笙。
“…搞快點。”陳詩傑的聲音有些沒好氣,“……果然和你有關的事就沒啥好事。”
“…嘻嘻。”
猛地從座位上蹦起,楊曉笙猛地一撲,整個身子就纏到了青年背上。
“喂…!”身子猛地一沉,陳詩傑下意識地托住了那柔軟的腿彎。
哪怕隔著冬日兩人厚厚的衣服,都能感覺到兩團柔軟的碩大頂在了背部,豐滿柔軟的觸感和漸漸傳入鼻中的,混雜著酒氣的淡淡香氣讓他臉熱了熱。
“…麻煩死了。”
輕輕抬了抬,青年嘟囔一聲,伴隨著女人嘻嘻的清脆笑聲,帶著推開門鈴的叮鈴作響,青年踏出了酒吧大門。
“啊……!下雪了!”
“對。”
“嘻嘻,真好呢,一來就能看到雪。”
“嗯。”
“啊…別那麼敷衍嘛呆子……剛夸你變了好多,你就又變回以前那樣了。”
“好。”
“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家伙……!”
“傻籃子,你住的酒店在哪邊。”
“…哼,那邊那邊……駕!駕!呆子號衝啊!”
“喂!別抓我頭發!傻籃子一個!”
“嘻嘻…不裝高冷啦?”
“嘖……”
“對啦呆子。”
“嗯……?”
“你真的變了好多呀……”
“……”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只要你想做……大呆子就是無所不能的!”
“……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別夸了。”
“…那麼,老師就要來好好檢驗呆子同學獨自學習的學習成果了哦。”
“…你好無聊。”
“嘿嘿…提問一!呆子現在是一個好人了嗎?”
“啊……這麼回答可能有點自賣自夸的感覺,不過…大概……是吧…?”
“唔……不允許用疑惑口吻啦!”
“你事真多。”
“那麼問題二!呆子現在是一個好兒子了嗎?”
“……應該,算是吧…?畢竟我還沒掌握公司的時候,媽的確很辛苦……現在讓她享點福也是應該的。”
“嘿嘿…是個關心父母的好兒子了呢,唐姨應該好好感謝感謝我呢。”
“喂!和你沒關系吧?”
“問題三!呆子現在是一個好爸爸了嗎?”
“……這種問題應該問我的女兒們比較合適吧……嘛,應該算是吧……直到真正當父親,我才開始領悟到你以前教我的那些東西……子女都是父母心頭上的精靈,我們會為她們的悲傷而心碎,也會為她們的開心而發自內心的喜悅……只要她們,能夠快樂健康的長大,成人,大概人生的目標就已經完成了大半吧。”
“哼哼……領悟很深嘛,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你這幅莫名其妙的自得嘴臉真是從小留到大……嘶,疼。”
“讓你多嘴……”
“那麼……就到結業考試了哦。”
站到酒店門口,聽著那身後傳來的微微顫抖的聲音,青年抬起頭,任憑冰冷的雪花飄落到自己的臉頰上,融化,然後再次滑落。
“問題四……”
青年能感受到胸前的手力度在逐漸增大,他抿著嘴,沒有說話。
“…呆子同學!現在成為了一個……一個…一個……”楊曉笙咬緊了唇,還是無法阻止臉上那滾落的淚珠,她只能更用力,更用力地,抱緊了身前的人,眷戀地嗅著她可能……此生最後一次能聞到的氣味。
話音中的哽咽是那麼強烈,又是那麼低,低到不是有心人就無法聽清。
“…成為了一個……好丈夫了嗎?”
終於,不想發出的問詢,還是脫口而出。
說到底,不想問這個問題原因其實也是很簡單明了的吧?
答案什麼的,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啊……”青年溫潤如水的聲音輕輕響起,那話語中的復雜,也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吧。
“嗯,我成為一個……好丈夫了。”
“…那個老師就這麼好嗎?好到呆子同學可以……收起獠牙,改變自己嗎?”
“…嗯。”
“在那個老師教會了你…‘愛情’之後,呆子同學幸福嗎?”
“……”
“…不如說,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了。”
從電梯走出的青年,站到了楊曉笙所說的門牌前,用她遞給他的鑰匙,輕輕刷開了門。
哪怕是這個時候,談論起妻子,青年的臉上依舊是不自覺地浮上了些許溫和的笑意。
‘只要心駐扎在那里,就是幸福和安穩的,不會因為外界的東西而動搖。’
時隔了那麼久,青年終於才深刻地理解了這句話。
輕輕推開門,插下房卡,青年的耳邊又傳來了發小那深深壓抑著自己的悲傷,卻又強顏歡笑地顫抖語音。
“那…那麼……恭喜呆子……”
“…成功畢業!哈…哈哈……”
青年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此刻背負的不只是一個人的重量,還有一顆在破碎邊緣的心的質量。
一顆心的全部感情,又怎麼樣去衡量呢?
輕手輕腳將哭花了臉的她放在了床上,陳詩傑抿了抿嘴,轉過身向著房外走去。
“不…不知道老師還有沒有機會再和呆子課外輔導呢?我…老師還有沒機會教導你的東西……”有些慌張地話語將青年的動作頓住了,站在了門口。
“那…那就是成為一個……”
“成為一個……好情人的方法喲?”
話音里的恐慌和希冀讓青年握緊門把手的手非常用力,指節都用力到有些發白。
那是溺水者,對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渴求。
輕輕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濁氣,青年側過半張臉,看向那張臉上帶著渴望和希冀的美麗臉龐,苦笑道:“……抱歉呐,老師。”
“……這個課程的學習的話,可能要留到下輩子了呢。”
說罷,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關上了房門。
與房門隔斷的兩人的視线,同樣讓楊曉笙臉上僅剩的希冀與渴望被陰影覆蓋,泯滅。
“……”
“……”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悲傷哭泣聲穿透了木質房門,扎進了青年的心里,讓他的臉有些蒼白。
他咬了咬牙,硬起心腸,轉過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不能…一點都眷戀都不能留下,只能是朋友,只好是朋友。
不能……
哪怕以前再美好,那也是過去了……不是嗎?
一腳踏出了酒店大門,看著自己哈出的氣在風雪中逐漸升騰成白霧,消失,青年肩膀無力地耷拉下來,似乎渾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口氣中被吐了出來。
沒事的…傻籃子只是喝了酒……以後一定會沒問題的。
青年這樣想著。
只是……
為什麼身體會這麼冰冷呢?
一步,一步踏往了自己停車的方向,他只感覺到吸入肺部的空氣突然變得......好冰冷。
他…知道的,知道的。
楊曉笙對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畢竟那是從少女懷春時就一直保留到現在,像是一瓶存放了多年的美酒,那濃烈深厚的感情,就像是十里飄香的酒香一般,快要溢出來似的……很輕易的就能讓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但是……有些東西不能接受,有些感情沒有例外。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斐月放心讓他一個人來,那是妻子對他的最大信任。
哪怕是正常的妻子,聽到丈夫要出去單獨見一個“多年未見的異性發小”,遇到這種情況也會憂心不已吧…?
但是斐月哪怕是那麼不安的人,都放心大膽的將那份信任給予他了不是嗎?
他也不能……對不起斐月。
啊……雪大了。
得趕緊回去了,斐月在家應該等急了吧?
媽,琳琳,秋雅……
斐月......
青年的心逐漸回暖,他開始大步向著車的方向跑去。
【未完待續】
作者言:寫了那麼多字的清水文,對於想看澀澀的大家抱歉了......但是這是對於整部文章劇情很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的鋪墊,要是有欲海的資深粉絲還是希望大家能努力看完,這是為後面的一些劇情做鋪墊和伏筆的章節,也是對於小陳這個人物形象的豐滿,希望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好男人”,而是形象更加飽滿一點......
最後,感謝大家對欲海的喜愛,在這里真的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