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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女裝】夏日苦旅

【被迫女裝】夏日苦旅 雪莉 45640 2023-11-20 12:54

   【被迫女裝】夏日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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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女裝】夏日苦旅

   我的母親是個愛海的女招待。我們全家生活在查塔姆外科德角的東南邊。兩個雙胞胎妹妹和我都繼承了母親對海的鍾愛。

  

   從我記事時開始,家里從來就沒有什麼余錢。家俱都是從舊貨攤上撿回來的,上麥當勞吃一頓簡直就是聖誕大餐。媽媽犯病後,家里情況更是每況愈下。在上個繁忙的夏季里,媽的身體更糟了。到了秋天,由於病假太多,媽媽失業了。

  

   疾病使得媽媽沒能找到新工作,我們不得不依靠救濟金生活。到了一月份,我們再也付不起小公寓租金了,只能搬到岸上的一個夏季供游客居住的吊腳樓上去。那是我們現在唯一能住得起的地方。按照協議,到了夏天,我們還得搬出這里。

  

   小樓里沒有取暖設備,又處在風口上。冬日里海上呼嘯而過的陣風透過薄牆送來了陣陣寒意。是我們的愛使棚屋成為了溫暖的家。學年剛剛結束。不同於大多數男孩,我並不盼望著夏天的到來。我知道那只會使我們的生存變得更加困難。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吵醒在我旁邊床上睡得正香的妹妹,一邊回味著早些時候媽媽那番古怪的談話。

  

   一到晚上媽媽就很壓抑。她本來話就不多,現在更加沉默了。最近兩個星期,她病得實在太厲害,我不得不幫她做幾乎任何事情。在我們把兩個妹妹安置上床後,媽媽讓我坐了下來。從她那絕望的聲音和毫無生氣的面容,我能看出她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克里斯托夫,你必須負起維系家庭的重任了,”她聲音雖弱,卻有著一種無庸辯駁的堅持。然後她靜靜地坐了好長時間。 看到她垂下頭掩飾眼中的淚水,我心里十分擔心卻又渾然無助。我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對頭。想到她剛才的命令,我記起了安頓妹妹睡覺時她與她們說的話。

  

   “琳迪,特莉,希望你們牢牢記住,我非常愛你們,”頓了頓,她說。“你們知道我病了,我需要你們聽話。”

  

   “當然,媽媽,”特莉點頭時,琳迪開腔了。

  

   “我要你們向我發誓,無論何時我走開,你們都要照克里斯說的去做,”媽媽說。

  

   “我們總是照克里斯說的去做的,”琳迪搶著說。

  

   “我知道,”媽媽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我要你們對我立下誓言。”

  

   也許是察覺到媽媽聲音里的絕望,雙胞胎姐妹聽從了。旁邊的我困惑不解地看著這一切。 現在……。媽媽抬頭看了看我。

  

   “克里斯托夫……,我要你好好照顧你的妹妹,“媽媽 的聲音小到我只能勉強聽清。

  

   “你知道我總是那麼做的,”我緊張地答道。

  

   “我愛你, 克里斯 ,”媽媽含著淚說。“請記住這點。”

  

   “那當然,”我完全被她的問題弄糊塗了。帶著傷感的微笑她把頭枕在手上,閉起了眼睛。

  

   15分鍾後我認識到她沒有什麼東西要交待了。我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她,也去睡覺了。

  

   走到臥室門口時我轉身看了一眼。我能看到媽媽正在抽泣,燈光下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多麼希望自己能減輕她的痛苦啊!爬上床,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和挫折感涌上我的心頭,眼淚也悄然垂下。我的思緒如脫韁野馬般飛奔。

  

   作為家中的老大,我一貫是孩子王。9 歲的雙胞胎妹妹是我忠實的小跟班。多年以來的經驗讓12歲的我學會了如何照顧妹妹和我自己。知道如何做一些我不樂意的事情來保護我們的安全。學校里的小孩常常會取笑我們破舊的衣服和生病的母親。對於我,取笑的理由還要多加一條:我比正常的男孩子要矮小得多。我是班上男孩個子最小的。比我小三歲的兩個妹妹個頭都和我差不多。而且我們外形也相似:一頭金發,身材苗條,肌膚雪白。由於經濟上的原因,我的頭發總是長長的。為此,我被迫進行了許多次戰斗來保衛自己和妹妹們。很多時候這些戰斗都是不公平的打斗。但我很少輸。即使輸了,對方也是損失慘重,絕對不敢再賽一場。幾次戰斗下來,那幾個壞小子再也不敢惹我們了。有了這樣的經歷,可以想像,學校里我們的朋友很少,這使得我們三個更加團結了。

  

   一陣倦意上來,我終於睡著了。

  

   半夜里我猛然驚醒,滿身冷汗。不對頭!在風浪聲中我聽到門吱吱作響,有人好像正搖晃著走過被風浪毀損的門廊。

  

   媽媽!

  

   我從床上跳了起來,飛快地向窗外瞟了一眼。媽媽正歪歪扭扭地走過沙灘向浪濤走去!

  

   我匆忙套上衣服衝了出去。我的心怦怦直跳。震耳的濤聲在我耳朵里是一片空白。門外空無人影。我只能看到沙地上一行蹣跚的腳印。順著走下去,它消失在一片怒濤之中。

  

   我徒然地在水面上尋找她的蹤影。寒冷的水已經淹到膝蓋了,我大聲呼喚著媽媽。回應的只有一個又一個的巨浪,打得我的胃生疼。我試著向前探了幾步,越來越大的洋流迫使我撤退了。盯著打漩的浪花,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滾滾而下。我麻木地回頭向房子走去,肩膀上感到沉甸甸的。

  

   現在我知道媽媽為什麼要我負責並且讓妹妹保證聽我的話了。

  

   當我孤獨地進入了小房子,一眼就看見了搖晃的桌子上擺著一個信封。媽媽在信封背後潦草地寫了幾行字。

  

   “很抱歉,克里斯,現在你知道我已經走了。不要難過,這種結局對我是最好的了。我得上了癌症,它是治不好的了。你也可以看到最後一個月我衰弱地有多快。我知道自己在世的時間不多了。 有可能再呆一天我的體力就不允許我實現計畫了……,你知道我愛海,現在我只是回家了。請記住是我選擇了這樣結束我的生活。否則,我要是再虛弱點,你就會堅持把我送到醫院。最終在一大堆急救儀器中死去。那是我不願意的。另外,一旦當局發現了我的病況,他們就會把你和你的姐妹送到養育家庭去……,我們的家很可能就被拆毀了。為了讓你能和你的兩個妹妹生活在一起,你必須把她們帶到你奶奶的農場。我知道只要你們出現在她面前,她會收留你們的。照顧好你的妹妹,維持好這個家。我愛你們。 媽媽。”

  

  

   桌子上又有人在埋頭哭泣,不同的是,這次是我。昏天黑地,我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淚水慢慢的枯竭了。“我理解你,媽媽,”我默默地說。我知道她會聽見我的。輕輕地,我打開了信封。里面是50美元和一封信。

  

   “Carol,過了這麼多年又得到你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可惜我只能寄去50美元。你的父親5年前就過世了,家里的經濟也不寬裕。如果你能回家的話,我們可以共同撐起這個家。哦,Carol,當年你發現自己懷孕時,真希望你來找了我。即使是你粗暴的父親反對,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幫你的。我愛你。母字。”

  

   郵戳的日期是 5 天前。回郵位址是馬里蘭州聖邁克爾的一個郵箱。

  

   這封信證實了我一直以來的懷疑:爸爸從來沒與媽媽結婚。我們的姓奧布賴恩……,與外婆的一樣。我的嗓子硬住了。信里懷上的小孩是我,那時媽媽才15 歲。為了保護愛人免受外公的雷霆之火,她毅然離家出走。這都是媽媽在病中告訴我的。至於我第二個父親,我恨透了他。我一點也記不起他的樣子了。我只知道當他發現媽媽懷上雙胞胎時就無情地拋棄了我們。我不知道外婆是否知道我的情況,是否知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對雙胞胎。但是從奶奶信的口氣我懷疑她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實現媽媽 的囑托,我知道必須制定好計畫瞞住妹妹。我有了奶奶的地址,按照媽媽 的安排,這是我們最好的歸宿。下面就是旅程的淮備了。我開始整理物品,淮備食物,放進破舊的帆布袋里。那還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我祖父的遺產。我淮備了3 條毛毯, 3 個大塑膠杯,一個長柄平底煎鍋,一只2 夸脫裝塑膠桶,一塊抹布,一把帶開罐器的小刀,湯勺,叉,刀子以及一整盒火柴。一切就緒後,我精疲力盡地坐在門廊上望著海……,還有媽媽。

  

   太陽出來了,刺眼的光线弄醒了我。我叫醒了妹妹,告訴她們媽媽到海上去了。我含含糊糊地告訴她們媽媽是到一艘魚船上去當廚師,按照吩咐我們要住到外婆那里去。我很嚴肅地告誡她們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沒有大人作伴。否則我們就會被分到不同家庭領養,媽媽也就會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看到媽媽沒有說再見就走了,女孩們很傷心。我提醒她們,昨晚媽媽要她們立誓的時候,就是按她自己的方式說過再見了。我們穿上衣服, 開始收拾自己最好的衣服……。大多數我們的衣服幾乎都破了,而且我想要行李盡可能輕點。這樣,我們只帶了很少幾件衣服。

  

   任何人看到我們離開吊腳樓,都不會看出任何異樣。我們都穿著牛仔褲,T恤衫,運動鞋。及肩長發松散地披在肩頭。打頭的背著一個帆布包。一路上,女孩們都為即將到來的旅行而雀躍不已。當我們走進鎮子時,我們被如潮的旅游者淹沒了,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幾個的。

  

   在公共汽車站我才發現面臨的財政困難。50美元只能把我們中的一個帶到紐約,還只是紐約!我一邊竭力不讓雙胞胎知道真相,一邊絕望地想著怎麼才能走到奶奶的房子。走?對,徒步走!我知道搭乘他人便車的方法對我們太過危險,這樣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走。至少那是當時我天真的想法……。

  

   我們三個到圖書館找到地圖列印了一張行軍路线,當然是讓我們最快跨越州際的。女孩們急切地寫下了公路號碼以及沿路的城鎮。將近中午時我們離開了圖書館。

  

   當我們走出鎮子時,我完善了一下計畫。我們可以有一個夏天的時間旅行。晚上不會太冷的。只要能擋風避雨,我們可以睡在任何地方。而且我肯定沿途我總能找到方法掙錢。當我把計畫告訴妹妹時,她們並不太高興。因為她們希望的是坐公共汽車旅行。幸好她們記住了對媽媽許下的諾言,我們就這樣出發了。

  

   剛剛六年級畢業的我壓根不知道這趟路有多遠,旅途有多麼艱難疲憊。更不知道最終我要付多少錢。現在回想起來,我要是知道這些的話,這次旅行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了。也許這正應了一句老話:“無知是福”。

  

   我們沿著28號公路走著,邊唱邊笑,興致高昂。走了一個小時後,我們已是滿頭大汗。女孩們把及肩長發在頭上高高地扎了個馬尾辮。我呢,覺得那也太女孩氣了。真正的男子漢是不會把頭發扎成馬尾辮的。於是我頑固地繼續走著。太陽似乎越來越厲害了。當頭上的亂發迷住我的眼睛的時候,我開始羨慕我的妹妹了。又是一個小時的烘烤,我開始重新認識馬尾辮。多年來我在家鄉的旅游點看見過很多扎馬尾辮的男人,他們好像也挺……酷嘛。於是在下一個休息點我也扎了個馬尾辮……,但是不同於我的兩個妹妹,我小心地讓它盡量靠近頸部。

  

   這樣走了大約 7 英里後,女孩說她們餓了。我讓她們在路邊休息,自己走進了路邊一家迷你超市。一條面包,一罐花生黃油,一罐果凍,一罐果珍和一夸脫牛奶花了我們15美元。吃過路邊野餐,我們將剩下的食物包好放到帆布袋里又出發了。

  

   吃過飯後我們又走了2英里多,太陽開始落山了。因此我們決定在公路邊一個簇葉叢生的區域露營。一條溪流就在旁邊。那晚我們睡得很不好。每輛卡車通過都會咆哮著卷起衝天塵土。最初旅途的興奮漸漸消失了。

  

   第一天我們走了9 英里。

  

   第二天早上清晨我們就起來了。把頭發里的灰塵撣淨後,我們在溪流中洗了把臉。女孩們做了三明治,我則用溪水衝了果珍。吃完早飯後,我們清理了一下又出發了。路上我們玩了一個游戲,看誰能看出颼颼而過的汽車是從哪個州來的。一路上風景很少,到處都是讓人惡心的廢棄物。在將近 11 個小時里我們步行了 17 英里,每半小時休息5分鍾,中間包括45分鍾的午餐時間。那天晚上我們住在一個廢棄的汽車加油站,吃完了最後一點面包。疲憊不堪的我們依偎著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我們走了 17 英里。

  

   醒來時我們發現天正在下雨。因為沒有雨衣或雨傘,我拒絕讓女孩子到外面去,自己出去尋找一些必需品。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用的舊桶。冰冷的雨把我打了個透濕。我們把在房子的後門收集到的一些木頭碎片放到桶里,哆哆嗦嗦地生起了火。坐在火邊我的衣服慢慢干了。我們用大杯接著雨水衝果珍喝。在這討厭的一天里,我們蜷縮在一起什麼地方也沒去。兩個小妹妹想要回家。我告訴她們我們的家就在奶奶那里。晚上惡夢連連,大家睡得都不好。 第三天我們走了 0 英里。 早上我們醒的時候,渾身都凍僵了。如果要繼續走的話,我們必須找些東西來取暖。往外一看,我看到了金光燦爛的太陽!我們匆匆收拾好東西,帶著新的希望衝進了那片絢爛的溫暖之中。快到午餐時間我們又餓了。在另一家迷你超市我花了10美元買了一些水果,面包,以及垃圾袋子。吃飯時間我告訴了女孩們垃圾袋子的功用:雨天它能當雨披,晚上還可以當鋪蓋。

  

   下午一早我們離開了28號公路,前往151號公路。我沒有告訴女孩子我們的錢越來越吃緊了。我已經花去了25美元——50美元的一半。當天晚上我們再次在一條溪流邊露營。 第四天我們走了16 英里。

  

   第二天出發不久,我們按照原路线又回到了28號公路。一路上,只要有機會做工掙錢我就會停下。當然這都是在女孩視线之外干的。大多數人告訴我沒有工作,也有少數人說他們不會信任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悄悄撈錢呢?

  

   雖然找工作挫折不斷,經過奧提斯空軍基地還是十分有趣的。不時有飛機在基地出出進進。當天晚上我們在28號公路和6號國道交叉附近的一個大排水管里安營扎寨。

  

   第五天我們走了15 英里。

  

   第六天早晨當我們醒來時,天空烏雲密布。吃完少少的早餐後,天開始下雨了。看到水很快充滿了作為我們臨時避難所的大排水管,我竭力忍住內心的焦慮。我發誓今後永遠不在這麼容易被水淹的地方過夜了。頭頂著垃圾袋,我們靜靜地沿著6號國道冒雨走了一整天。那天我們實際走了21 英里……。比以前任何一天都多。因為我們都不願在那麼寒冷的天氣里停下來休息。

  

   那天晚上, 又冷又餓的我們住進了一間尚待完工的房屋。

  

   第二天我們吃完了所有的食物,這樣我們不得不在一個迷你超市再次補給食物的最後我們。這次花了我們15美元。走出店來,我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焦慮了,女孩們也認識到我們快沒錢了。一邊走我仍然在一遍遍徒勞地尋找工作。雖然天氣悶熱,挫折不斷,我們當天仍然走了17 英里。最後在一條溪流邊宿營。

  

   第八天我們走出了麻塞諸塞,進入羅德島。這里打工掙錢的機會更少了。我計畫在此穿過地處Narragansett 海灣的 Sakonnet 河入海口。在羅德島州立77號公路的一架鐵路公路橋邊我們停下來吃午餐。站在鐵路橋上看著汽車呼嘯而過真是一種享受。在我們穿過橋以後,女孩都咯咯笑了。我們沿著鐵路线走,直到發現了一間廢棄的信號棚屋才停下住宿。

  

   那天我們走了16 英里。

  

   第二天一早,當一列火車飛快地駛過我們的棚屋時,女孩子尖叫起來。我很高興自己的尖叫能夠淹沒在她們的叫聲之中。帶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我們匆匆走進了黎明前的黑暗。我們沿著鐵路线走到下一座橋,從那里的欄杆側身出來,在附近的一家迷你超市用最後的一點錢補充了給養。女孩們知道我們破產了。看到我焦慮的樣子,她們懂事地一言不發。沿著羅德島138號公路我們穿過了2 英里長的Narragansett 海灣大橋。當天我們走了14 英里。 在第十天的早上我們都成了啞巴。一路上很少說話,顯然對我們身無分文現況的擔心正在與時俱增。靜靜地我們離開了138號州公路,開始沿著著名的黃金海岸國立公路前進。雖然精神不振,當天我們還是走了17英里。晚上我們在伯林格姆州公園扎營了。

  

   其他野營者的篝火和快樂減輕了我們的消沉。野營大眾秀真是賞心悅目。第二天我們沒有繼續行程,而是在公園里休息玩耍。我們遇見了其他同齡小孩,有段時間都忘記我們的麻煩了。有一位母親注意到了我們簡陋的午餐。她邀請我們晚上參加她的家庭野餐會。天啊,好久沒吃到味道這樣好的漢堡包和熱狗了!直到填飽肚子,我才發現她正關注地看著我們狼吞虎咽的樣子。當她說想見見我們的父母時,我認識到她怕我們是孤兒或離家出走的孩子。幸好我及時給了妹妹撤離的信號。搪塞過她的問題後,我們向她道了謝,回到露營地,收拾好東西,轉移到遠離野營地的森林中。那天晚上我們睡的很不安穩,一點點小響動都會把我們驚醒。

  

   黎明前我喚醒了妹妹出發了。一路上我們小心地防著員警。直到我們穿過邊境進入康涅狄格州才放下心來。我們貪婪地吃光了最後的一點食物。如果再找不到方法掙錢,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做賊或把自己交給當局。辦事決不半途而廢的性格讓我們決定再次出發,真希望能遇上個奇跡。

  

   就在剛剛午餐之後,大約進入康涅狄格州1英里的地方,我們聞到了誘人的芳香: 糖栗子…… 蛋糕…… 苹果餅…… 剛出爐的面包! 在我們正在走過的長街上找到這家小面包房並不困難。象看到火焰的飛蛾一樣我們被拉到店門口。看著櫥窗里美味的食品,我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當我看到兩個妹妹的口水時,我的心都碎了。可我們沒有錢!我告訴女孩子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是否有工作。進去後我問在櫃台後面微笑的人是否能與經理談談。

  

   “我就是經理,”他說。 “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我們剛剛搬到這里,”我說謊了。

  

   “我的母親今早不得不去工作,但是我們找不到任何食物,她也沒留下任何錢。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工作讓我們干,我們可以以此交換你的糖栗子。”這時我的兩個妹妹已經耐不住香味的誘惑走進來了,站在我的兩邊。很顯然,美味打敗了我的命令。我無奈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手臂搭在她們的肩頭。

  

   “她們是我的妹妹,” 我說。

  

   我們都乞求地看著他, “恩,我確實不需要任何幫助,”他斷然說,滿臉堅定。

  

   “我從不放棄任何東西。” 然而看到我們垂頭喪氣的樣子,他的語調溫和了。

  

   “但是既然你提出的報酬是糖栗子,我看看能給你們找點什麼事做。” 他笑了。

  

   “在這里等著,女孩們。” 說完,他走進里間。 我簡直不能相信。終於有人肯給我工作了!也許開始我就該讓妹妹們陪我一起去申請工作! 這時我的兩個妹妹同時咯咯笑起來。

  

   “不要笑,”我嚴厲地盯了她們一眼,厲聲說。

  

   “如果你們不安靜,他會把我們趕走的!到底什麼事這樣滑稽?”

  

   “他認為你是一個女孩,” 特莉咯咯笑著說。

  

   “當他告訴我們等待時,你沒聽見他把我們稱為女孩們嗎?” 她和琳迪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這次輕柔多了。 我的臉紅了,她說的是真的! 我完全被工作迷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把我也看作了女孩! 當女孩繼續吃吃笑時,我的心情很亂,滿腦子胡思亂想。 我想著各種方法對他說明我的真實性別。 還沒想好時我感到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吧,年輕的女士,如果你和你的妹妹清掃乾淨我的儲藏室的話,我會給你一些足夠吃好幾天的糖栗子的。滿意嗎?”他看著我的臉,問道。

  

   “當 ……,當……,當然。我們會干好的。”聽到他的建議我激動得話都講不利索了,糾正他錯誤觀念的事早拋到腦後了。 當我男孩的怒火又要冒頭時,老板臉上和善的微笑讓我決定把他的錯誤作為一個秘密。

  

   “那我們成交,”他笑了。 他把我們帶到里間,給了我們掃把和抹布讓我們開始工作。 當他回頭帶來一個有了3份糖栗子和3杯蘇打水的一個托盤時,女孩們仍然在笑我的“女兒身份”。

  

   “這是給你們的小費,”他微笑著說完,轉身回到前面櫃台了。 我們高興地吃著香甜的食品。填飽了肚子,世界顯得多麼美好啊。 我看著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兩個妹妹,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我傷心地發現如果老板知道我是個男孩,他可能就不會幫助我們了。12歲的我早就看出大人們對男孩女孩態度不同,但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點。

  

   女孩們被視作弱者。當男孩與女孩處在同種境地時,人們更多同情於女孩。甚至我的姐妹和我也得照社會尺碼生活著: 女孩們是漂亮可愛的,男孩們是粗魯粗暴的。這個新見解迫使了我開始分析一路上打工的遭遇。我發現以前我總是喜歡昂首挺胸地展示自己男子漢的氣概,結果是屢遭碰壁。那些人顯然被我粗暴的形象嚇住了。學校里我不得不戰斗以保護自己和妹妹。我要做個強壯的男人才不至於被人欺負。現在我認識到正因為人們認為我是個強壯的男人才不會來幫助我!這真是命運古怪的扭曲。

  

   看著妹妹滿意地舔著嘴唇,我第一次發現我的女人氣的外表也能使我們受益。 不管怎麼說,從外表看我們穿的衣服幾乎相似,甚至頭發也都是馬尾辮。唯一的區別是她們的辮子扎在頭頂上,而我的在頸子邊。也許如果人們認定我是一個女孩,他們將更願意幫助我們。 當我吃完最後一塊糖栗子時,我決定如果任何人把我誤認作女孩我都不爭論了……。但是為了平息我受辱的男子氣概,我決定不告訴任何人我是一個女孩。 如果他們把我當作女孩,那是他們的錯,隨它去吧。我這樣想著,男性的自尊覺得舒服了許多。

  

   我平靜地把我的結論告訴了妹妹。並讓她們保證如果任何人犯了認為我是一個女孩的錯誤,不要揭露我真實的性別。 謝謝她們的理解和同意……,但是她們卻在繼續竊笑。 吃完速食後,我們著手工作並且很快使房間一塵不染。

  

   “很好,你們干得太漂亮了,”經理在檢查完我們的工作後說。

  

   “我就知道 3 個女孩能把這整理得乾乾淨淨。那肯定是女孩子的本能。” 他的這番話讓我認識到男性沙文主義是多麼地得勢。想到自己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真讓我羞愧。

  

   “讓我們到前面為你們支薪水,”經理說。 當我們看到他走近“隔天”陳列櫃時,我們的嘴里垂涎欲滴。

  

   “如果我從這個櫃台拿,我能給你們兩倍的報酬。你們願意嗎?”他和藹可親地問。 我們都熱情地點著頭。他微笑著往袋子里放了2打糖栗子,三條面包,一打大的小甜餅和一個櫻桃派。

  

   “非常謝謝,”我接過袋子說。

  

   “太謝謝了,”當我們離開微笑的老板時,雙胞胎姐妹齊聲說。 我們坐在外面的一張凳子上享受糖栗子……,突然發現上面有一張嶄新的10 美元鈔票。我回頭看到面包店老板正站在他店的走廊上向我們微笑呢。我向他揮手致謝,他也向我們揮手致意。我衝他甜甜地笑了。

  

   看樣子,把我誤認為是個女孩並不算壞。這個發現一定程度上平息了我感到受辱的自尊。 面包房的隔壁是一個雜貨店。填飽肚子的我四處張望。我發現有很多拄著拐杖的老人和帶著兩三個小孩的年輕母親都在費力地把購物袋塞進自己的車里。一個想法跳進了我的腦海。我把它告訴了兩個女孩,她們都熱情地同意了嘗試一下。

  

   我們把帆布包和糖果袋寄存在了商店的存包處。然後在商店的出口處為那些負擔重的人提供服務。我們幫他們送貨上他們的汽車。當天剩下的時間里我們時時收到被幫助者的感激和微笑……,當然還有從15分到幾美元的小費。 等到夜幕降臨,商店關門,我們掙了47美元。再加上面包店老板的10美元,我們第一次掙了57美元!這真令人鼓舞。我們到商店的背面用紙板盒子搭了個避風處。雖然今天我們只走了11英里,但我感覺就像是走了好長時間似的。

  

   兩個妹妹依偎著我很快入睡了。我卻難以入眠。當我幫助別人拿行李時,我決定試驗一下人們會怎樣依據我的外表對待我。每次當我男子氣十足地靠近別人時,等待我的總是拒絕。而當我怯怯地走到顧客邊時,每個人都微笑著接受了我的提議。也就是說,當他們認為我是個野性十足的男孩時,我就會被拒之千里;而當他們認為我是個誠實可愛的女孩時,我就會被微笑著接受。平生第一次我懷疑自己頑固堅持男孩的立場是否錯了。

  

   真的,雖然我的決心已經下了,但我頑固的舊思想總是冒頭,讓我覺得所做的一切是多麼讓人痛苦。 現在我終於意識到了被誤認為一個女孩的好處。這更加堅定了我早先的決定。出於對男性氣概的妥協,我暗暗發誓永遠不親口告訴別人我是個女孩。 第二天商店開門後,我們進去采購一些生活必需品,順便梳洗一下。

  

   女孩們把我拖進了女洗手間。 由於里面已經有位女士了,我實在不能當場就衝妹妹大發雷霆,只能盡量溫柔得像個乖女孩。當她離開洗手間時,這位女士還回首向我們輕輕笑了笑。兩個妹妹咯咯笑個不停。她們肯定是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想起了以前我是怎麼用拳頭扞衛自己男子氣概的吧。 我心里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起來。但一想到現實我就像沒氣的皮球般軟了下來。我只是嚴厲警告了她們不要再玩類似的鬼把戲。買好東西後,我們在停車場吃了一頓簡短的早餐:糖栗子加橙汁。女孩們想要留下來掙更多的錢,被我阻止了。因為,我向她們解釋說,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一天時間對我們都是危險的。於是我們繼續長征。

  

   那天我們僅僅走了 8 英里。 噢,我本來是打算走多一點的。但是我們遇上了……米斯提克海港。對任何愛海的人來說,那里就是天堂!傳統建築與出沒在其中的輪船交相輝映。它是海港,又是博物館。因為買不起門票,我們只能站在入口處貪婪地看著。

  

   “真是個奇妙的地方,”一個友善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 拐彎處我們看見一個微笑著的女人和一個男人——我猜是她的丈夫。看上去他們有60多了。 妹妹禮貌地衝他們點了點頭,轉身又過去看大輪船了。

  

   “它看起來確實挺好,”我一邊警惕地防著這對夫婦,一邊跟在妹妹身後保護她們。

  

   “看起來你們像是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到這里,”看到我們的衣服和那個大帆布包,女人說。

  

   “你的父母親去買票了吧?”

  

   “他們去泊車了,”我匆匆隨口答了一句,一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一手拾起帆布包。 “那好,小妹妹,讓我們一起去找爸爸媽媽吧。我可不認為你在這里會找到自己的父母,” 這個女人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說。

  

   “我看的不錯的話,你們壓根沒有大人陪著。” 我的心都到嗓子眼了。腦子里竭力想著怎樣應付即將到來的災難。

  

   “得了,女士,讓我們走吧,” 特莉勇敢地看著這個女人說。

  

   “是啊,我們又沒有損害任何東西,”琳迪接著說。

  

   “好嘛,一群調皮鬼,”當她放下我的手臂時,這個女人暗自笑了。 看著我的眼睛,她說: “小姑娘,如果你能看著我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告訴我你們不是從家里偷偷溜出來的,我就答應不叫員警。” 雖然我的男孩氣對再次被錯認為是女孩有點抵觸,但我並沒有因此而猶豫。因為我希望它能再給我們帶來好處。

  

   “我們不是離家出走的,”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堅決地說。

  

   “我相信你,”女人帶著更濃的微笑,款款地說。

  

   “但我仍然相信你們是獨自在這里的。對於象你這個年齡的女孩這是相當危險的。你的父母親知道你在這里嗎?”

  

   “媽媽知道,” 想到媽媽會在天堂照看我們,我輕柔地回答道。

  

   “媽媽工作很忙,” 特莉插話說。

  

   “她讓琳迪和我聽克里絲的話。”

  

   “我想你們倆是雙胞胎吧,”看著我的兩個妹妹,女人燦爛地笑著說。

  

   “你肯定是克里絲了。象你這樣的年齡照看兩個小妹妹,責任可不小啊。”

  

   “我會做好的,”雖然心里打著鼓,我還是毅然地說。

  

   “我們得走了,”為了敦促雙胞胎妹妹快走,我加了一句。 就在我們快要走到街口時,那個男人趕上了我們。

  

   “請等等,克里絲,”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招呼說。 看到那邊有警衛盯著,我只好停了下來,轉身面對著那個男人。莫名其妙的雙胞胎緊跟在我身後。

  

   “我叫弗蘭克.斯派德,”他告訴我們說。

  

   “剛才你遇見的是我的妻子莎拉。我為嚇到你們而道歉。我和妻子都是退休教師,都喜歡孩子,尤其是像你們這樣懂禮貌的孩子。我們只是在擔心你們的安全。“

  

   “弗蘭克,你真是沒出息,” 斯派德太太趕了過來嚷嚷道。

  

   “看,女孩們,我和弗蘭克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自從退休後,我們一直希望能有孩子在身邊。看到你們沒錢買門票,我們希望你們能和我們一起進去。”

  

   “真的嗎?!” 特莉激動地喊著。

  

   “那可太棒了!” 琳迪也快樂地附和說。

  

   “聽起來挺好的,”我說。

  

   “但是我們不能要你們的錢。”

  

   “我們能理解,”一只手放在我的背後,斯派德先生笑了。

  

   “但是你沒向我們要啊,是我們自己願意的。現在,不要再爭論了。如果我們還不快進去,可就不會有時間欣賞景色了。”

  

   幾分鍾後我們的帆布包安全地存放在檢票口。我們在架著巨大天頂的人行道上跑著,前往各種各樣的展覽區。 我們參觀了制繩店,海用品商店,博物館以及許多古老的船。時間過得飛快。我們甚至還在燈塔邊木制的碼頭上進行了野餐。 弗蘭克和莎拉再沒有問我們任何關於我們的父母或是我們在哪兒生活之類的問題。

  

   我們只是享受著相聚的歡樂。那天我們學會了很多。我現在知道一個女孩最重要的是乾淨。我甚至可以不必演個女孩,只要放松下來顯露本性就可以了。不用裝酷的感覺真好。 我們愉快地呆在展覽區直到關門。斯派德先生禮貌而堅決地拒絕我們獨自上路,他們堅持要送我們回家。 當我告訴他們我們獨自在外面宿營的時候,他們緊盯著我。看得我都要蔫了。

  

   “哦,請相信我!”我請求地說。

  

   “我們的母親知道我們在哪兒,只是她現在到不了這里。如果你們聯系員警,我們就可能會被拆散到不同寄養家庭的。媽媽是個好母親,她盡了全力來照顧我們,雖然這並不容易。求求你們,別把我們交給員警!” 斯派德夫婦明白我的立場後,他們轉向了我的妹妹。看著她們的眼睛,他們問雙胞胎我們是否是離家出走的。

  

   兩個妹妹眼睛眨都沒眨地照實說了。斯派德夫婦互相看了看。

  

   “你們無家可歸了,是嗎?” 斯派德先生輕聲問道。

  

   “是的,”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真希望我對這對夫婦了解得夠多,至少可以部分地信任他們。“但是媽媽告訴我們,等新學年開始,我們將有一個家。請讓我們走吧。”

  

   “我覺得這可不好,” 斯派德太太告訴我們。

  

   “你的母親現在甚至不在附近,是嗎?”

  

   “她作為一個廚師出海了,”特莉解釋說。

  

   “我們自己照顧自己都快有 2 個星期了。我們會生活得好好的,直到她回來。”

  

   “2 個星期?!” 斯派德先生驚奇地看著我們。

  

   “你們可真特別……。不過我認為我們還是應該通知當局。”

  

   “弗蘭克,瞧你又嚇著女孩們了,” 看見我們臉上恐怖的神情,斯派德太太說。

  

   “克里絲是正確的。一旦通知當局,他們就會被拆散到不同的寄養家庭。而她們的母親一旦回來,可能也會被判入獄。盡管我不同意她們繼續這樣走,克里絲顯然控制著局勢而且她的妹妹也很合作。她們的表現太神奇了,因此我認為到目前為止她們的母親是稱職的。我認為我們應該幫助女孩們而不是橫加干涉。對於這樁事我們知道得越少越好。你總還記得里斯家的教訓吧。”

  

   “對,你總是對的,”帶著一肚子委屈,斯派德先生同意了。我們注意到,當他的妻子提及里斯家庭時,斯派德先生臉色頓時變得一片蒼白。 女孩們和我對看了一眼,滿腹狐疑。

  

   “好了,好了,弗蘭克,” 斯派德太太摟住她那失魂落魄的丈夫,柔聲說。然後她祈求地看著我們。

  

   “請來到我們船上與我們一起度過這個夜晚吧。” 一提及他們的船,女孩們和我立即振作了起來。想到我們將在一只船上過夜就不由得讓人興奮不已。

  

   “好吧,”我輕柔地答道。我能感到他們對我們是多麼的關心。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比我們更需要對方。 我們沿著1號國道向前走。越過米斯提克河上的吊橋,來到了碼頭邊。一路上,大家都保持著沉默。穿過一個矮橋墩後,我們登上了一艘光滑的帆船。 等我們在主艙內坐好,斯派德先生終於鎮靜下來。

  

   “2年前我們在一所小學任教,”斯派德太太慢慢地說。

  

   “在學校里有 3 姐妹, 里斯姐妹。她們象你們一樣,有禮貌,有愛心並且互相關愛。她們的父親失蹤後,母親成為一位艷舞女郎。大多數的教師, 包括弗蘭克和我,都驚慌地認為這樣一種工作會對這麼單純的女孩產生極壞的影響。最後我們決定集體向兒童接待署反映。接待署工作人員帶走了女孩,然後把他們拆散到不同的寄養家庭。不到一個星期,最大的那個女孩就被她的禽獸養父糟蹋了。她縮成一團,從此不再說話。得知此事後,她的母親發瘋般的開槍殺死了那個禽獸養父,結果自己也被關進了監獄。現在,孩子的母親還在監獄里。最大的女孩進了精神病院,其他孩子也仍然生活在各個寄養家庭。”

  

   “所有的教師都有一種犯罪感,” 斯派德太太繼續說。

  

   “但是弗蘭克情況更糟。因為他就是報告的起草人。那年歲末我們就退休了。我們賣了所有的一切,買了這只船,從此開始到處漂泊。我們試圖享受生活,但所有的一切只是空虛……。直到今天,當我們看見你們時……,你們讓我們又想起了里斯姐妹。幫助你們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聽完斯派德太太的故事,我們都哭了。

  

   斯派德先生更是揮淚如雨。後來的情景不用多說了。女孩們想要我告訴斯派德夫婦,我們的目的地是奶奶在馬里蘭的家。我拒絕了。因為這樣斯派德夫婦就會出於內疚感把我們送到那里,或是出於安全考慮把我們送到當局。出於家族的自豪感,我們不會接受他們把我們送到奶奶那里去的慈善之舉。出於安全考慮,我們也不能去當局。

  

   而拒絕斯派德夫婦的好意只會增加他們的內疚感。我們怎麼能傷害這麼善良的人呢?聽了我的解釋,兩個妹妹都理解了我的決定。 海浪輕輕拍打著小船,女孩們睡著了。不久,我也進入了夢鄉。我做了怪夢。在夢里,我不再是裝做女孩,我就是女孩。我和兩個妹妹成了里斯三姐妹。我是老大。就是那個被侮辱後在精神病院蜷成一團的女孩!我一下子驚醒過來。滿頭大汗,渾身發抖。被侮辱的想法象根木樁似的戳著我的心。做女孩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好。接著我開始想到更多恐怖的事。如果我們被發現是孤兒,按照這副女孩模樣被抓住,然後再被拆散到不同的寄養家庭。然後有人想侮辱我,發現了我的秘密……。

  

   想到這里,我真是要反胃。不用說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 早上我們在小浴室里梳洗完畢後,和斯派德夫婦共進早餐。這真是幾個月來我們最溫暖的早餐。盡管我現在對裝成女孩又討厭又害怕,我還是不得不繼續下去。我沒辦法突然告訴斯派德夫婦我其實是個男孩。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會吃驚地把我們交給當局的!我發誓,一旦我們離開斯派德夫婦,我再也不會讓別人把我誤認為女孩了。 第五章 購衣 等我們吃好,斯派德夫婦想讓我們告訴他們等母親回來後,我們打算在哪兒生活。但每次我們都禮貌地避而不答。看到我們不願透露我們的計畫,他們堅持說,因為我們的衣服實在太舊了,我們至少應該允許他們為我們買幾件新衣服。 開始我們拒絕了。但是看到他們不折不撓的堅定勁,我最終讓步了。我同意他們為我們每個人買兩套衣服。

  

   我的胃又緊張了。既然斯派德夫婦把我當作女孩,我們買的也只會是女孩衣服。但一想到在我這個尺碼段,男孩女孩衣服也差不多,我的心又定了。只要買那些讓我看起來像男孩的衣服不就行了嗎?上午余下的時間我們就在米斯提克的店鋪里度過了。 當斯派德太太在店內挑選時,斯派德先生通常在外面欣賞風景。我多麼羨慕他能男子氣十足地拒絕購物呀!而我卻不得不裝出女孩子買東西時的高興勁。當我們選擇了新內衣後,女孩們看到我的難堪樣咯咯笑了。

  

   她們堅持我們要買那些在腿部和腰部飾有粉紅色花邊的粉色棉織短褲。我實在想不到藉口反對妹妹的建議,只能狠狠盯她們一眼,但那只是讓她們笑得更歡。幸好斯派德太太把我們的小動作看成了女孩子們購物的嘻嘻哈哈。 買好內褲後,我們走進了更衣室。女孩們急切地脫下她們的牛仔褲和運動鞋,換下破舊的內衣,穿上綴有蕾絲花邊的短褲,然後轉身看著我。我背對著她們,勉強脫下了破舊的運動短褲。深吸一口氣,迅速地套上短褲。

  

   特莉和琳迪淘氣地抓住我脫下的運動短褲,沒等我反應就把它撕成了碎片。我最親密的……,最有男孩氣的……衣服就這樣破破爛爛地丟到了兩個妹妹舊短褲的一堆!我的內心在呐喊。一想到在可預見的未來我一直要穿這件短褲,我就一陣胃痛。兩個妹妹明智地在我爆炸前穿上了她們的牛仔褲,溜出了休息室。獨自一人的我還沒來得及自我感傷一會兒,斯派德太太已經在敲門問我是否淮備好了。 我迅捷地穿好衣服。盡管十分懊惱,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新短褲實際上相當舒適……比我以前的運動短褲舒服多了。穿上破舊的牛仔褲,女孩氣的粉色短褲終於從視野中消失了。

  

   我的怒火這時才稍稍平息。 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新襯衫……, 也許稱新罩衫更確切。知道我在斯派德太太面前無法反對或報復,兩個妹妹又在玩鬼花樣了。

  

   “克瑞茜,你想要什麼顏色的?”拿著一件鮮艷的T恤衫,特莉淘氣地問。 聽見特莉把我叫做克瑞茜,我的火又上來了。她也太放肆了。當我看清她拿的衣服後,震驚取代了憤怒。我驚訝得嘴都合不上了。她從貨架上揀的不是通常的T恤衫,而是一件配有法式花袖口的女式棉織上衣。袖子,頸部,腰縫都飾有同色蕾絲花邊。可供選擇的顏色只有粉紅、淡紫或黃色三種。

  

   “你揀這些干嘛?!”我衝著她吼道。

  

   “我不能穿這些……, 還有,別叫我克瑞茜!”

  

   “但是克瑞茜,這些衣服多漂亮啊,” 琳迪的大嗓門吸引了斯派德太太的注意。 妹妹的詭計再次得逞了。

  

   “穿上那衣服,你會變得非常漂亮的,” 斯派德太太高興地向我笑著說。 雖然我知道她講的可能是實話,她的評價還是激怒了我。我相信穿上這些衣服我和兩個妹妹都會看起來很漂亮。我無奈地選了一件淡紫色罩衫。斯派德太太讓我們試試看是否合適。打扮好後,我往鏡子里看了一眼。不好,一點也不好。以前,我至少還可以安慰自己看上去還象一個長頭發的男孩。

  

   現在我卻毫無疑問地看起來像個女孩……一個漂亮的女孩。我那破舊的襯衫也和妹妹的舊衣服一起丟進了垃圾堆。我確實很壓抑。不讓自己再次被誤認為女孩的誓約不可能實現了。如果任何人認為我是個男孩……,他淮是瘋了。 當兩個妹妹看到我木然的表情時,她們摟住了我。

  

   “我們至少仍然在一起,” 特莉悄聲說。

  

   “而且就算你看起來確實像個女孩,我們仍然知道你是我們的大哥……。克瑞茜!” 聽到她再次把我稱為克瑞茜,我氣得真想打她一拳。斯派德太太的注視讓這個計畫流產了。看到我們“姐妹”高興的樣子,她顯得也很高興。 我的心緒十分混亂。一方面自己“美少女”的外表以及兩個妹妹調笑式的改名讓我氣急敗壞,另一方面妹妹剛才的表白又讓我感受到親情的溫暖。我緊緊地摟住了兩個妹妹……,真希望她們能借此冷靜下來。

  

   走出商店時我們已經成了漂亮可人的三姊妹。看到我們,斯派德先生幸福地笑了。在下一家店我們買了新的牛仔褲……女式牛仔褲。由於女式牛仔褲和男式牛仔褲之間差別很少,而且女孩們明智地選擇了常規式樣。我的怒火有點被平息了。畢竟女孩衣服也可以允許我在某些部分看起來像男孩啊。除了繼續把我稱為克瑞茜外,雙胞胎也不再取笑我。接下來的運動鞋更合我心了。它們很容易被誤認為男鞋。完成購物的折磨前我承受了最後一個恥辱。

  

   斯派德太太給我們每人買了一件粉紅色的,印有“米斯提克海港”字樣的紀念衫。 中午我們在一家好餐館吃了午餐,然後回到了船塢。斯派德先生宣布他將要帶我們在長島海峽進行一次短暫的航行。下午就在航海的歡愉中度過了。我幾乎忘記自己在世人面前象妹妹一樣是個漂亮女孩了,直到斯派德太太堅持我應該梳個跟她們一樣的馬尾辮。平生第一次我體會到了馬尾辮隨著我的運動而搖晃的感覺。輕微地與頭發摩擦,就像清風……,事實上感覺真不錯。

  

   那天晚上我們再次在斯派德夫婦的船艙里睡覺。明天早上我們與這對善良夫婦的質朴插曲就要結束了。他們將要按照旅行計畫繼續前進。我的想法開始被我現在越來越明顯的女孩外貌打亂了。當我看起來像個女孩時,我怎麼能堅持男孩的誓言呢?男式衣服已經丟了,我的衣服都是女孩式樣,我能做什麼?

  

   第二天早上斯派德夫婦為我們做了早餐。他們又問我們還有什麼要幫忙的。我們再三為他們的幫助致謝,並告訴他們,他們做的已經太多了。我們在船塢邊的扶手旁站著,看著他們駕駛著船通過。當我們揮手告別時,眼淚在我們的眼睛里直打轉。我把他們的聯系地址同奶奶的信放在一起保管得好好的。我保證,一旦我們搬進新家安定下來,一定給他們寫信。他們知道我是說話算話的。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了,我們才再次出發。

  

   情況與最初的旅程不同了。主要的差別在於我們現在穿了新衣服,並且每人還有一套換的。缺點是所有我們的新衣服毫無疑問都是女式的。不僅我從頭到腳穿著女孩衣服……,而且我看起來像個女孩……,一個漂亮的女孩! 早上兩個妹妹堅持我應該仍像她們那樣把馬尾辮扎得高高的。穿著配有法式花袖口,蕾絲花邊的淡紫女式罩衫,我怎麼能反對呢?事實上我發現這下走路更涼爽呢。我感到自己越來越沒有男孩氣。

  

   沒有男孩氣只有兩種解釋:膽小鬼或是女孩子。沒有男孩想要成為一個膽小鬼。也許當個女孩更好點……,只要沒有人發現我是個男孩。 我告訴女孩,她們購買衣服時的取笑和選擇對我是多大的傷害,她們也都懊悔不已。然而我們都認識到,既然我要被迫裝成女孩,我們應該比平常更親密。這使旅途更容易了。我們步履似乎比以前更輕松,生活也更好了。我們決定每走2天路,花1天時間掙錢。由於我們既禮貌又安靜,大多數地方都接納我們做工。

  

   我們幾乎干過所有工作。從洗窗戶到耙草。也曾為了掙5分錢四處收集空飲料瓶子和罐頭。當然我們吃的也更好了……,有時還會上快餐館呢。漢堡包和法國煎餅味道從來沒這樣好過!出於安全考慮,我們仍然是打一槍換個地方,每次員警走近,我們也都警惕萬分。 在離開米斯提克後的9 天里,我們走了100 英里。除掉花去的錢,我們還掙了80美元。國慶日我們是在一個小鎮上度過的。還特別欣賞了長島海峽上空的焰火。旅途中,我和兩個妹妹感情更加深厚了……,盡管她們常常把我稱為克瑞茜。

  

   我也不怎麼在意。我們遇見的每個人都認為我是一個女孩,這讓我們行動更加方便。我的自尊暫時接受了現在的女孩身份,至少我還沒穿裙子嘛!我們面臨的唯一問題是越靠近紐約可供宿營的開闊地越來越少。居民越來越不友善,一些男人的表情真讓人害怕。里斯女孩中老大的命運一直在提醒我謹慎從事。謝天謝地,當時我們還不怎麼清楚強J犯的概念,更不知道我們其實有多危險。現在回想起來,我還不寒而栗。 在斯坦福德城開始看到黑幫後,我知道我們再不能步行通過紐約了。

  

   如果購買到新澤西州新不倫斯克的折扣票,我發現我們還能余下20美元。唯一不方便的地方是我們要在紐約總站轉車——大約耽擱一個小時。抱著新不倫斯克將把我們帶出紐約市危險輻射帶的希望,我們上了車。為了避免任何潛在的危險,我們一直坐在司機正後方。一路上,樹木和草地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水泥,玻璃,鋼鐵,還有瀝青。在紐約站,我做的第一事情就是尋找我們的轉車地點。一路上,我一直緊緊地抓住妹妹的手。從廣闊的大廳四下看,到處都是人,如同沒頭沒腦的螞蟻般雜亂無章。好在似乎沒有人注意我們。能上公共汽車離開這里,我們都很高興。水泥和鋼鐵再次讓路給了樹和草。

  

   太陽落山時我們到了新不倫斯克。 為了盡可能不引人注目我們去了一個公園。在那里我們找到了一棵大松樹。它的一根主枝垂到地面又生根了。主枝下是個天然的小窩棚。地面上厚厚的棕色松針鋪成了一張舒適的軟床。我們睡得是如此舒服,直到我的頭被松枝碰了一下才發現天開始下雨了。雨不大但連綿不絕。我本來打算就在這個小窩棚里過一天,很快我就發現水已經開始透過粗大的樹干往下滴。這樣下去我們的小巢不久後就會浸水的。

  

   收拾好東西,用垃圾袋子雨披蓋住自己後,我們出發了。 沿著1號國道走了大約 5 英里,我們到達130國道。與往常一樣,我打頭陣,兩個女孩並排跟在我後面。午餐時間我們走過了城郊。猛然,特莉踏進了一個5 英寸的水坑,一個趔趄倒在了我身上。琳迪及時抓住了她,我卻被這一擊摔倒在高速公路邊上。

  

   一輛路過的大卡車高聲鳴著喇叭警告我離開道路。等我轉到路邊時,女孩們被這通喇叭嚇壞了。她們三步並作兩步地跳過了公路。琳迪在路邊的排水溝邊滑倒了。幸好受傷不重,但她的垃圾袋雨披卻被徹底磨壞了。糟糕的是我們也沒有多余的袋子。雖然無論我的穿著還是外貌都像女孩,但我實際上還是大哥的角色。我把自己的袋子讓給她,繼續出發。塑膠袋捂熱了琳迪的身體。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不久,我全身都被浸濕了。雖然是7月,我還是打著冷戰,渾身發抖。那天我們走了大約 17 英里。

  

   第二天仍然在下雨。我用我們最後的錢買了食物和垃圾袋子。中午時分雨停了,我們的日子終於好過一點了。我沒讓女孩知道我在打冷戰,發燒,但她們知道我不太對勁。那天我們走了16 英里,從130國道轉到了新澤西539號公路。當天晚上,我整夜冷得發抖。幸虧第二天陽光普照,一片溫暖。炎熱的白天雖然暖了我的身子,但我還是在發低燒。女孩們知道我病了,只有我還是頑固地拒絕承認它。這就是我,克里斯?奧布賴恩,一個不斷斗爭以證明自己並不懦弱女孩氣的人。

  

   當天我的男子氣概讓我堅持走了21 英里。下午5點鍾,一場雷陣雨到了。令人窒息的酷熱被涼爽的雨水驅散了。當我們繼續前進時,寒冷再次吞沒了我。將近天黑時,精疲力盡的我們發現了一個公園。我們引了堆火,用最後的食物做了晚飯。女孩們能看到我又在發抖了。吃完飯後,靠近火堆甚至與女孩們縮成一團,還是無法停止發抖。

  

   當晚女孩們照料著篝火,我則在發燒中昏昏睡去。

  

   早上,特莉搖醒了我,“克瑞茜,你還好嗎?”她擔心地問。

  

   “當然,”我掙扎著坐起來說。當我想站起來時,天旋地轉。 琳迪看起來很害怕。等到我相對好點後,她總算安心點。

  

   “媽媽確實過世了嗎?” 她安靜地說 她的問題讓我吃驚不小,特別在我現在頭腦一團糟的狀態下。

  

   “為什麼你問那個呢?”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後,我迎著兩個女孩凝視的目光問。 她們的臉上浮現出的是成熟和擔心……,這種表情我以前從來沒在她們常常咯咯笑的臉上看過。

  

   “你發燒了,”特莉輕柔地說。

  

   “你整夜在說胡話。你問媽媽她為什麼不得不死。” 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當她們看見我的眼淚時,她們知道了真相,哭著鑽進了我的手臂里。我們緊緊的摟在一起哭了很長時間,但就是她們的體溫也沒能停止我的冷戰。我向她們說明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告訴她們為什麼到奶奶那里去對我們這麼重要。如果任何人發現我們並且知道媽媽死了,我們就會被拆散到各個養育家庭。

  

   當人們開始到達公園時,兩個妹妹幫助我站了起來。盡管我仍然虛弱不堪還發著燒,我們還是出發了。特莉扛著我以前背的帆布袋,琳迪攙著我走。一會兒後,我就暈了,如同走在雲里霧里。我能想到的就是要和我的妹妹堅持走到奶奶那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完全暈暈乎乎的我跌倒在路上。 突然有喇叭大叫一聲,昏迷中驚醒的我可以聽到妹妹的尖叫聲和汽車可怕的刹車聲。當時我癱倒在路上,琳迪正在竭力幫我站起來,特莉扛著帆布袋呆站在路邊。

  

   我能看到一輛汽車正向我猛衝過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勁我一下子把琳迪推離了路面。我想那肯定是本能。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又一次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妹妹懷里,她們正在我身邊哭泣。依稀看見有人在我旁邊蹲著檢查我的腿。好像是個驚慌的女人。

  

   “我……我還好,”我用力說道。

  

   “你只是蹭了一下我,我……我很抱歉嚇著你了。” 她仔細看了我,仍然十分擔心。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很糟,看,你都快燒著了!” 她看著我的兩個妹妹問,“她象這樣多長時間了?” 特莉小聲說,聲音里充滿著恐懼。

  

   “這是 第3 天。”

  

   “你們住在哪兒?我會把你們帶回家的。這個可憐的女孩現在需要護理。”她堅定地說。

  

   “不,謝謝,”我竭力說。

  

   “我們會自己走到那里的。”

  

   她看了看我,“我要帶你回家。如果我讓你呆在這里,你可能會死的。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不會把你留在這里的,年輕的女士。現在告訴我,你住在哪里?” 我把她推開,試著站起來。又是天旋地轉,一片漆黑。

  

   當我再醒來時,我正坐在一輛行進中的汽車駕駛副座上,系著安全帶。我瘋狂地四處尋找我的妹妹。她們正坐在車後的座位上。看到我醒來了,她們傾向前方安慰著我。

  

   “你在干什麼?讓我們出去!” 我簡直是在衝著駕駛汽車的女人尖叫了。

  

   “我正帶你去醫院。你的妹妹告訴了我你們沒有家。”她斷然地說。

  

   “不!” 我呼喊著,“不,他們會把我們拆散到各個養育家庭的,請讓我們一起留下來吧。這是我的誓言,請讓我們出去!” 我開始哭了。

  

   “我不能讓你去。你病得太厲害了。沒有適當的護理你會死的,” 她也幾乎要流淚了。

  

   兩個妹妹尖叫著大哭起來,“別,克瑞茜,你別死,我們需要你。先是媽媽,現在是你, 克瑞茜,你可千萬別死啊!”

  

   “我們要到馬里蘭州我們的祖母那里去,”我啜泣著說。

  

   “太遠了,我們現在失敗了。”

  

   “你們走了多遠?”她拍拍我的手臂問。

  

   “從科德角出來我們已經走4 個星期了。” 琳迪告訴她。 女人的嘴驚訝得半天沒合上!

  

   “你們在開玩笑,你們三個不可能獨自走那麼長的路。”

  

   懷著對這種不信任的憤慨,女孩們嘰嘰喳渣地我們的一路上的冒險經歷告訴了她。 這個女人還是不相信地看了看我。

  

   琳迪從帆布袋里掏出奶奶的信給她看了。

  

   等她停下車來看完信,便條,地址,郵戳日期,她驚訝地搖了搖頭。 “我的老天,”她敬畏地低聲說。“你們真的是這麼一路過來的。難怪你害怕去醫院。我不能責怪你們。但我不能讓你們走。” 沉默片刻後,她說,“這樣吧,我把你們帶回我家,我們看看我丈夫有什麼意見……,也許我們能幫助你。” “謝謝。” 我虛弱地咕膿著笑了笑。 然後我又失去知覺了。

  

   我能記得的下一件事情是我正被一個大男人從汽車里輕輕抱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無力地反抗著。

  

   “安靜,克瑞茜,”他溫柔地說。“我正把你帶進我們的房子。你的妹妹已經進去了。” 我安靜地任他把我抱進屋,然後放在沙發上。

  

   女人給我帶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看到偎在枕頭上的我十分虛弱,她一勺勺地喂著我。 他的妻子正在照顧我時,那個男人讀了我們的信件並問了我的妹妹幾個問題。 等我吃好,他走了過來,“很好, 年輕的女士,你能走到這里真是奇跡!現在,該給你們幫一把了。你們都將留在這里等你痊癒。我將看看能否聯系到你的祖母並且把所發生的一切告訴她。”

  

   我幾次徒勞地試圖打斷他的話,想告訴他我是個男孩或是阻止他與奶奶聯系。我擔心奶奶會不要我們。而一旦我們到了她門口,她再拒絕我們就不太可能了。至於男孩問題,我又想起了讓人誤認為我是個女孩所帶來的好處。既然無法決定優劣,最終我決定保持沉默。 “我是尼爾森太太,”我猛然從沉思中驚醒。“吃過之後,你再洗個熱水澡吧。泡在溫水里對驅寒可是大有好處哦。”

  

   第八章 洗澡 尼爾森太太幫我站了起來,把我帶進了他們的洗澡間。等我歪歪扭扭地走進去,她開始向浴盆里放熱水,還往里面加了不少沐浴露。房間里很快充滿了花的清香。以前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誘人的洗浴。

  

   她幫我站了起來,開始幫我脫襯衫衣服。 我很快從昏沉沉的狀態中猛醒過來,“恩,”我輕聲說,“我寧願自己脫下衣服。” 我按著那件淡紫色的罩衫,滿臉通紅。 她笑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們了解還不深。大多數你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對自己的身體都挺害羞的。我記得我的女兒也是這樣。不過你現在還很虛弱,自己做不了啊。

  

   不如這樣,我讓你的妹妹來幫助你,行嗎?” 看到我點頭同意後,她離開了。片刻後我的妹妹進來了。她們幫我脫下衣服,把我扶進了浴盆。特莉揉搓著我的頭發。等我躺下後,她先梳理了一陣,然後用吹風機把它吹干。我的長發現在變得如絲般柔順光亮。溫暖的水,溫暖的空氣,吹風機的嗡嗡聲,潔白的泡沫,飄溢的芬芳,一切的一切把我帶入了甜美的夢境。

  

   我不知道我在浴盆里睡了多久,但是女孩們最終弄醒了我。當特莉與我呆在一起時,琳迪和尼爾森太太一起在她的小閣樓里找到了她女兒過去穿的一些衣服。兩個女孩都赤裸著, 包了條毛巾等著我從浴盆里出來。我擦干身子後自己包了條毛巾開始尋找我們的衣服。 “尼爾森太太把它們帶走了。它們都需要好好洗一洗。”琳迪說。“我們先幫你穿好衣服,然後再洗澡。” 我疲倦地點點頭。“那好,我穿什麼呢?” 特莉指了指門後鈎子上掛著的3條粉紅色, 滾著褶邊,飾有蕾絲帶子的法蘭絨女睡衣。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我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無奈默許的神情。女孩們咯咯笑著開始給我穿衣服。特莉笑著拿起了一件點綴著白色蕾絲的粉紅色尼龍女內褲。那與我前幾天穿的棉織內褲有很大不同。以前的內褲我還能自我安慰說至少質料還和我們男孩的差不多。可現在的這條我能說什麼呢?這可絕對是女孩子的衣服啊。

  

   我軟綿綿地靠在琳迪身上,特莉跪在我面前撐開了美麗的短褲。咽了口唾沫後,我稍稍猶豫一會兒穿了進去。然後她們幫我把內褲拉到位。絲織的尼龍內褲感覺比棉織短褲輕軟得多,它緊緊地包著我的小弟弟,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我知道一個男孩有這種感受是錯誤的,可我不能否認這種感覺真美好。接著是長長的女睡衣。兩個妹妹輕柔地幫我從頭套好,緩緩把衣服整平。然後她們從睡衣中抽出我的長發,讓它自然披散在肩頭。雖然我感覺非常舒服,可我內心仍然有幾絲尷尬無奈。女孩們看著我咯咯笑了。

  

   “當我們住在這里時,你不得不扮作一個女孩,克瑞茜。放心吧,不會有麻煩的。因為你穿上這衣服真的很漂亮。” 就在這時,我又一次猛烈地顫抖起來。房間在我眼前旋轉。要不是兩個妹妹及時扶住了我,我差點就摔倒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那美麗衣服散發的溫暖和興奮引起的,因為現在看到美麗的衣服,我還有這種感覺…… 等我好了點,女孩們叫來尼爾森太太,把我交給了她。她一邊用胳膊用力地撐起我的肩膀,一邊熱情微笑著說,“天啊,你可真漂亮!就算病成這樣也擋不住你的美麗。現在,我美麗的公主,你該找張又暖和又舒服的床休息了。” 她把我帶到了一間臥房,拉開了一張巨大的華蓋床的被褥,輕輕地扶我上了床。然後溫柔地幫我蓋上了被子。

  

   經過將近4個星期的天當鋪蓋地當床的行軍生活,我在這香軟的大床上幾乎立即進入了夢鄉。等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我猛然發現屋里幾乎任何東西都裝飾著粉紅色和白色的花邊:窗簾,梳粧台台布,床的床罩,所有東西!看到撲面而來的女性氣息,我都有點慌了。我顯然住在一個女孩的臥房里! 終於我看到了在床邊一張椅子上看書的尼爾森太太。

  

   她見我醒了,關切地俯下身看著我。我的臉上肯定是一片迷惘。她輕輕拿起一塊冰敷布幫我擦去了額頭的汗珠。我感覺好多了,失去的記憶也爬回了我的腦海。

  

   “姑娘,現在感覺怎麼樣?”她關心地笑著問。

  

   “一一啊 ...,”我乾渴的嗓子里發出了一串奇怪的音符。 喝下一口水後,我的嗓子總算行了。

  

   “感覺好多了,只是還有點犯困,渾身酸痛。”

  

   “那當然了,”她慈祥地說,“你都昏迷 2 天了。當時我都幾乎淮備送你去醫院呢!” 恐懼一下子抓住了我。如果我昏迷了 2 天,她肯定會發現我的秘密的! “啊……,恩……,我肯定把床搞得髒兮兮的吧。” 我小心地問 我臉上恐慌的神情肯定被尼爾森太太注意到了。她衝我笑了笑,說: “不用緊張。這幾天你的兩個妹妹堅持每天3 次帶你去洗澡。這兩個小丫頭,還真有點頑固呢。跟你性格真像!”

  

   “我的妹妹在哪兒?”我放下心來輕柔地問。

  

   “她們正在廚房里洗盤子。有了她們倆,我可輕松多了。” 尼爾森太太熱情地說。

  

   “她們告訴我們你堅持不乞討東西,還要求靠打工掙錢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我真高興你能那麼做。養了這樣的好兒女,你們的母親真是太偉大了。” 一提到母親,眼淚頓時充滿了我的眼睛。 尼爾森太太無言地拍著我的手。然後她給我喂了一些湯,把我兩個妹妹叫了進來。 女孩們穿著短袖夏裝、短襪和細帶涼鞋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好久沒看到她們穿得這樣整齊了。可能有一年多時間了吧。她們爭先恐後地問我感覺怎麼樣,然後開始嘰嘰喳渣地告訴我尼爾森夫婦對她們有多麼好。 當我問到她們的衣服時,她們告訴我那是尼爾森太太給她們淮備的。正說著,尼爾森太太手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回來了。

  

   “噓,出去玩吧。讓你們的姐姐好好休息休息。” 尼爾森太太小聲說著,開始喂我。我掙扎著想坐起來自己吃,尼爾森太太攔住了我。說我應該好好放松休息休息。 吃完後,她靜靜地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再次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好多了。現在坐起來也不會頭暈。兩個妹妹甜甜地睡在我的兩側,身上穿著和我一樣的女士睡衣。 尼爾森太太經過時伸頭看了看我們。看到我醒了,她走了進來。輕輕地她喚醒了女孩,告訴她們去洗澡間洗澡穿衣。

  

   女孩們看到我好點了,高興得一把摟住了我。嘻嘻哈哈一陣後才從舒服的床上下來向門口跑去。 尼爾森太太在床邊坐下摸了摸我的前額。 “克瑞絲汀,你好多了,” 尼爾森太太和藹地笑著說。“你也要像你兩個妹妹那樣洗個澡。我覺得你現在的體力完全可以自己洗個澡,穿上衣服,再四處走走恢復恢復。” 我想知道為什麼她把我叫克瑞絲汀而不是克瑞茜,但是沒有機會。 她把我帶進了另一間浴室。讓我坐在關上的便桶上給我洗頭。她的手指用力地按摩著我的頭皮,梳洗、吹干我的頭發。這真是愜意地享受。我從來沒感到這樣放松。 我知道一個男孩假裝成女孩是錯誤的。但是一股慢慢孕育的力量讓我忽略了那一點,只是享受女人的幸福。

  

   尼爾森太太用發卡把我的濕頭發盤在頭頂,然後笑著離開了。 我慢慢脫下了睡衣,走進了淋浴間。

  

   面色蒼白,渾身發抖,我走進了客廳。尼爾森太太看到我就站了起來, 走到我身邊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她安慰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琳迪和特莉正坐在沙發上。看到我時,她們的嘴驚訝得半天也合不攏。我知道她們被我靚麗的外表震呆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們才發自內心地微笑著向我衝了過來。也不管我還在和尼爾森太太擁抱就一把摟住了我。快樂的淚花在我們所有人的臉上閃光。

  

   後來女孩們告訴我這套衣服是她們幫助挑的。本來只是想和我開個玩笑,沒想到我穿上後會看起來這樣自然。等大家都平靜下來後,我注意到兩個女孩和我穿著類似的衣服。她們微笑著,顯然在為自己有這麼標致的“大姐”感到驕傲。 等我們吃完,我們趕到廚房去掃尾,我逮了個機會問妹妹我怎麼成了“克瑞絲汀”。

  

   她們靦腆地笑著承認這都是她們的錯,差點我的秘密都要給泄漏出來了呢。 那天,尼爾森太太說她不喜歡叫昵稱,問她們我們的本名是什麼。特莉搶著回答說:“我的名字是特莉,琳迪名叫琳迪,只有克瑞茜的名字不同,叫克里斯托夫。” 幸虧講到一半她發現了錯誤,於是支支吾吾成了:“克里斯……恩……”。尼爾森太太顯然根據這個發音作了合理的想像,於是我就成了“克瑞絲汀”了。看上去一切的一切只是讓我越來越深地陷進所扮演的角色。 等我們收拾好餐具,我們回到了起居室。尼爾森先生正坐在椅子上與他的妻子談話。他看到我時咧開嘴笑了。還發出一聲清脆的口哨。

  

   我一下子覺得臉上發燙,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低下了頭。看到我害羞的樣子,女孩們都咯咯笑了起來。我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你干的好事,”尼爾森太太很自然地罵起了尼爾森先生。“沒看見你在讓她難堪嗎?快為剛才的冒失舉動道個歉。”

   過去我也常常色迷迷地看著漂亮的女孩吹起狼哨。感覺相當的愜意。現在作為被動方感覺就完全不同了。我又對男人的自以為是有了新的認識。

  

   “對不起,克瑞茜,我只是情不自禁。你真是位年輕可愛的女士。要是我能年輕40歲還是單身的話……。”看到尼爾森太太臉上的怒色越來越濃,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聽到這種道歉,我的臉更紅了。 尼爾森太太微笑著摟住我讓我坐下來。等到兩個妹妹不再咯咯笑了,我也終於平靜下來。我們開始討論我們的旅途。

  

   以前妹妹曾經向尼爾森夫婦大致地講述過我們的旅程。這次我補充了一些遺漏和細節。對我們的毅力和成績夫婦倆十分驚訝。他們又把我們好好地贊揚了一番。尼爾森先生告訴我們他是一個退休偵探,正在運用他的關系查詢任何與我們有關的消息。估計兩三天內就會有結果,一有情況他會通知我們的。這兩三天我們就住在他們這里。 “我們賺大了,請了三個不要工資的零工!” 尼爾森太太打趣說。

  

   2 天眨眼就過去了。我們很快安定下來,融入了井井有條的家庭生活。每天一早我們會熨洗衣服,然後做早餐,洗碗碟,上上下下打掃房屋。我們把尼爾森太太閣樓上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找出合身的衣服放起來。晚上要麼玩游戲要麼看電視。充實的生活使我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我的本來角色。當我坐下時,我發現我會下意識地弄平裙子,自然地交叉雙腿。走過鏡子時我總會打量一下,看看頭繩有沒有散啊,衣服有沒有亂啊。不只一次地我責備自己怎麼女性舉止這麼自然,怎麼這麼容易地融入了穿裙子的生活。一切都太自然了。

  

   雖然我和我的妹妹都對這樣地生活很滿意,我們知道,我們的旅程還沒有完。

  

   在我康復後的第四天吃午飯時,尼爾森先生說他已經得到了所有的回饋資訊。午餐後,我們舉行了嚴肅的討論。

  

   “女孩們,如你們所知,根據你們的故事以及你們奶奶的信我展開了調查。”等我們在客廳坐好,他開始了。 “首先我與麻塞諸塞州員警聯系,發現他們在過去4星期里一直在尋找你們 3個。你們母親的屍體也在沙灘上被發現了。”他傷感地說。 女孩們和我竭力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你們不必擔心。我是通過他們的電腦網路獲得這個消息的,因此他們不知道我的查詢。” 他說。“你的祖母獨自生活在切薩皮克灣的一個小農場,距離聖邁克爾鎮大約有幾英里。大多數我問過的人都認為她……,怎麼說呢……,稍微有點精神失常。我設法得到她的電話號碼並且給她打了電話。她知道她女兒有個孩子,但是直到麻塞諸塞州的員警通知她才知道還有雙胞胎。我把你們的旅程告訴了她,並告訴她我將把你們帶到她身邊。但她只是都囔了幾句,就把電話掛起來了。”

  

   我們臉上滿是擔心和害怕。不知不覺地大家縮成了一團。 尼爾森太太繼續說,“我知道你們的擔心。我們討論並做了這樣的決定……,當然這要征得你們的同意。從這里到你奶奶那里坐車大約要5個小時。我們把你們送過去。如果你的奶奶不接受你們或者你們不喜歡她,我們很高興你們能和我們一起住在這里。我們的孩子結婚了,住在加利福尼亞。直到你們三個進入我們的生活,我們才認識到自己有多麼孤獨。你讓我們感到這把老骨頭還有點用。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尼爾森先生的眼睛也潮了。

  

   用震驚來形容我們此刻的感受太膚淺了。我的頭腦里簡直是山崩海嘯。如果奶奶精神失常,看到她唯一的孫子在她面前裝成女孩她會怎樣想?她會不會只是笑笑,然後把我們趕出去?我能解釋清楚我為什麼裝扮成女孩嗎?如果她確實不要我們,我又怎麼開口告訴尼爾森夫婦真相呢?特別是尼爾森先生還對我的“美貌”青眼有加?他們可能會認為我是變態把我送到當局的!當局又會怎樣對待男扮女裝的我呢?無數的想法如焰火般在我的腦海里閃過。我的臉上寫滿了懷疑、擔心、恐懼、憂慮。

  

   “你還好嗎,克瑞絲汀?” 尼爾森太太側過身衝著我擔心地看著。

  

   “哦……,是,是的,我……,我很好。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們,我們還沒淮備好。”掩飾著內心的恐懼,我趕忙回答說。 也許作為一個女孩, 最好的方法就是聽天由命吧……。 我接著說:“我從來就沒奢望過這麼好的提議。你們為我們考慮得太周到了……。我願意做任何有益於我妹妹的事。”頓了一下,帶著強擠出來的微笑,我吐出了下一個句子。“我們很高興地接受你們的提議。” 命運的色子就這樣擲下去了。兩個妹妹激動地跳到我面前,三個人緊緊抱成團。

  

   她們的反應給了我一絲安慰,我想我是作出了最好的決定。尼爾森夫婦臉上的微笑告訴我他們也很高興。 這天余下的時間我們都在淮備這次旅行。尼爾森太太讓我們試試從頂樓上挑出來的衣服。這簡直是一場小型時裝展示會。我一邊掩飾著換裝的尷尬,一邊不得不承認樂在其中。幾場秀下來,我們每個人都有了一大堆漂亮的女內衣,鞋子,短襪,裙子,罩衫等等等等。看到我們每個人的衣服都夠塞滿小衣櫃了,雙胞胎非常高興。對於我卻是恐懼甚於興奮。我寧願用這所有的衣服換一件男短褲,但這卻不可能。整夜我都沒睡好,一直想像著即將到來的種種可怕的結果。

  

   第二天清早,醒過來的雙胞胎精力充沛,熱情高漲。我卻又害怕又疲憊。我都不能清醒地思考了。所幸兩個妹妹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們幫我完成了出發前的淮備。洗好澡後我們回到了臥室。我就像是個木頭人似的,任憑兩個妹妹擺布。 我穿上了一件粉紅色綴有白色蕾絲花邊的尼龍短褲。當它滑過我修長光滑的大腿時,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的小弟弟現在被絲質的蕾絲包圍了。它顯得那麼纖小,藏在下面都要看不出行蹤了。

  

   接下來是一件配套的粉紅色蕾絲花邊的尼龍加墊胸罩。在它溫柔的束縛下,我的乳T漸漸變硬了。然後我套上了一件粉紅色蕾絲的襯裙。只要我一移動,齊大腿的蕾絲縫邊就輕柔地摩擦著我光滑的皮膚,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我渾身瑟瑟發抖。在這樣的挑逗下我怎麼還能保持自己的男孩氣呢? 特莉注意到了我的驚慌,她笑著問:“克瑞茜,你怎麼了?是不是喜歡上穿這些漂亮衣服了? 琳迪和我都喜歡穿這種衣服的感覺。真高興你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分子。現在你能理解我們女孩子的感覺了。”兩個孩子咯咯笑著摟住了我。 聽了她的話,我心里一片混亂。我知道她們不是在嘲笑我。

  

   我認識到以前我對她們太嚴厲了……,只顧驅使著她們向我們的目標進發,直到現在……。當我穿上裙子後,我才更溫柔,更加善解人意。她們確實更想要一個知心姐姐。 女孩們簇擁著我來到梳裝台邊坐下。特莉給我穿上了一件粉紅色的絲襪和一雙白色的真皮細帶高跟涼鞋。她細心地把絲襪拉緊,讓襪口的蕾絲花邊在我腿上盡情地綻放。然後她幫我修剪好指甲,並小心地塗上粉紅色亮晶晶的指甲油。琳迪也沒閒著。她在幫我打理那一頭金黃色的長發。

  

   首先她把幾絲頭發往前打,然後在比眉心約高半英寸的地方打齊,一個秀氣的劉海就形成了。接著她讓其余的頭發扎了個熟悉的馬尾辮,用一條粉紅色的緞帶綁好。隨後她們扶我站了起來,給我套上了一條粉紅色尼龍短袖連衣裙。這是一條褶迭裙。透過外面半透明的粉紅色尼龍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里面優美的粉紅色緞面底裙。裙邊落在我膝上約 3 英寸處。等匆匆忙忙把我打扮好,她們把我帶到了穿衣鏡前。 我站在鏡前盯著自己,目瞪口呆。

  

   這完全是一個正在發育的漂亮女孩!花邊絲襪和涼鞋襯托得她的腿越發光滑,勻稱。美麗的短裙隨著她每個細小的運動在她的大腿邊輕搖。剪裁得體的內衣突出了她那剛剛發育的乳房。美麗的面孔無需化妝也那麼清純可人。金色的頭發、美麗的劉海,她渾身都在散發著少女的魅力——小鳥依人,冰清玉潔。 我看到她的臉上先是驚訝,然後是迷惘,接著是——微笑。天啊, 我竟然在對鏡子中的“女孩”微笑!我怎麼會喜歡這種感覺呢?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卻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兩個妹妹蹦蹦跳跳地繞到了我旁邊,一人牽著我的一只胳膊。鏡子里出現了 3 個可愛的女孩。

  

   她們的容貌,她們的神情都明白無疑地告訴人們她們是美麗和睦的三姊妹。我也隨著兩個妹妹咯咯笑了,雖然心中有著揮之不去的犯罪感。 我們手挽手去吃了早餐。每一次衣服與我肌膚輕柔的摩擦都會讓我臉紅。我一面享受著這異樣的舒適,一面又感到強烈的羞愧。疾病,泡泡浴,衣服,一步步我從內心接受了女孩的感覺。每一次的掙扎都只是讓我更深的陷了進去。我的陽剛之氣敗了——還是慘敗。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能這樣強烈地又愛又恨同樣的一些東西。如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坐在兩個妹妹之間我開始了我們的旅程。一路上我總是時不時地把自己的短裙拉到膝下。

  

   女孩們看到我這副樣子都咯咯笑了。她們也不時幫我弄平裙子,整整發帶或是輕輕拍拍我的手,貼著我的耳朵說兩句悄悄話。她們的行動清楚地告訴我:我就是女孩中的一員!我沉浸在這份感覺里,心緒萬千。怎麼也想不出個辦法:既能向奶奶說明真相而不惹她生氣,又能不讓尼爾森夫婦發現我的謊言。

  

   新澤西中心的丘陵景色很快讓路給了南部沿海的平原風光。我們幾個饒有興致地看著車窗外林立的船塢和數不清的小船。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到達了新澤西的最南端。我告訴尼爾森夫婦這 80 英里按我們以前步行速度要走 8 天。他們驚訝了半天。在這里,我們看到了從所未見的大渡船。以前我們見過的只能運一輛汽車,而它一次能運一百輛呢!甲板上有桌子椅子,甚至還有速食店和紀念品櫃台。尼爾森夫婦帶我們走出船艙。

  

   藍天,白雲,還有許多海鷗在我們身畔飛翔。這些貪嘴的家伙歡快地追逐著人們丟出的食物,我一直緊張的心也輕松了許多。尼爾森先生給我們買了面包,我們與海鷗共同分享了這份美味。兩個妹妹拉著我和尼爾森夫婦開心地奔向了船首。 潔白的浪花襯著蔚藍的大海,海風吹過,送來帶著咸味的新鮮空氣,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清風拂動著我的裙子,隨風而動的襯裙和蕾絲花邊輕輕撫摸著我的大腿,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沉醉在這份舒適中,壓根沒有想到要象兩個妹妹和尼爾森太太那樣手按著裙子。這時,一股調皮的風猛然鑽了過來。如同瑪麗琳?夢露那個經典鏡頭一般,我的裙子一下子被吹了上來,露出了我精美的內褲。

  

   恐怖頓時抓住了我的心。我尖叫著匆忙按住我的裙子,雖然屈辱的折磨僅僅持續了 2 或 3 秒,我卻感覺仿佛過了10 年。我心虛地四下打量著,看看是否有人看到了這尷尬的一幕。 顯然兩個妹妹對剛才的情形盡收眼底。我看到特莉的臉脹得通紅,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琳迪則在一旁掩口而笑。糟糕的是我發現旁邊還有兩個男孩! “好漂亮的底褲啊!”一個家伙一邊指著我的裙子,一邊大聲嚷嚷著。“再給我們看一眼怎麼樣?”

  

   “真希望我有一台攝像機!”另一個孩子嘻笑著喊道。“出個《裙下春光》的錄影帶,我就可以租給所有人看啦!” 我的臉上熱辣辣的。真希望能在甲板上挖個洞一頭鑽下去。僅存一點的男孩的驕傲如同陽光下的薄雪被這羞辱一點點烤化了。在這麼多人面前……,兩個妹妹、尼爾森夫婦、兩個壞小子,尤其是那兩個壞小子!我知道他們會到處宣揚這個得意的故事:一個傳統漂亮的女孩是怎樣被風掀起了裙子,讓他們得以一覽無余。

  

   糟糕的是我卻無力阻止! 唯一的安慰是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沒有看出我其實是個男孩。他們都以為我是個真正的女孩……,但這又是什麼安慰呢?如果被所有人看作是女孩,我還能算是男孩嗎? 無助的眼淚沿著我玫瑰紅的臉頰悄然墜下。在此之前,我從來沒認識到暴露內衣對一個女孩有多麼可怕。窺視女孩內衣既能滿足一個男孩的好奇心,又不會讓他冠上女孩氣的帽子。過去我也常常盯著風中的女孩——希望善解人意的風能撩起粗心女孩的裙子。又使我還會親自出馬想些招來完成這項工作。每次陰謀得逞,我總是充滿著勝利者的歡欣和自豪。我就在這歡欣中鍛煉著男孩的氣概,也悄然培育著對女孩的興趣。

  

   然而現在……,我成了犧牲者。這種屈辱、這份心痛讓我認識到以前我的行為是多麼的無賴!我真想告訴所有男孩,我們的歡樂是建築在女孩的淚水上的。從這件事上我也認識到,這樣下去我的生活會有多大的改變。 尼爾森太太注意到了我的處境。她無能為力地看了看尼爾森先生。看到我流下了眼淚,她一把將我摟在了懷里。特莉和琳迪也不笑了。尼爾森先生小心地把她們帶向船尾,我隨著尼爾森太太回到了旅客休息室。等我們坐下,我頭埋在尼爾森太太溫暖的懷里哭了夠。

  

   這不僅僅是為了暴露的屈辱,更是為了失去的陽剛。從剛才妹妹的眼神里我能看到幾絲疑惑。是啊,現在的我怎麼這麼柔弱? 我一直是一個自制的、強壯的男孩。不惜用拳頭來維護自己的尊嚴。然而32天前母親的死亡迫使我發生了改變。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我帶著兩個妹妹踏上了艱難的尋親之旅。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一路上我不停地妥協忍讓。每次情況都迫使我裝扮成女孩繼續行程,從不給我回到男孩的機會。我只有越來越深地陷進女孩的生活。更糟糕的是我開始喜歡……做女孩!

  

   幾個小時後我就會見到奶奶。她發現了我的偽裝又會怎麼看?昨晚的失眠加上虛弱的身體讓我感到迷迷糊糊的。這些頭疼的問題是在理不出個頭緒,聽天由命吧。 等尼爾森先生和兩個妹妹回來,我的情緒也安定下來。我又成了那個嫺靜美麗的少女。我們花了70分鍾越過了17英里的特拉華海灣。雖然兩個妹妹都有點舍不得離開海,但一想到就要見到奶奶,她們還是非常高興。我們從特拉華的路易斯拐上了公路。交通狀況不算很好。我們花了2 個小時趕到75 英里外的馬里蘭州聖邁克爾。

  

   20 分鍾後,我們到了通往奶奶家的簡易公路。路過一個蓬亂但果實累累的果園,我們停在了一間磚房前。 房子窗戶和門廊上的油漆脫落了不少,斑斑駁駁。房前乾淨整齊的草坪對面是一個小小的,刷成明紅色的谷倉。房子四周都是樹,既可以遮蔭,又可以擋住寒冷的北風。整個房子建築在土包之上,下面是一個狹長的谷地。整個形狀猶如靜水中的一個小小船塢。

  

   汽車的馬達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從房子里走出了一個婦人。看樣子她 快50了。看到她和母親是如此相像,我和兩個妹妹吃驚地張開了嘴。尼爾森先生趕忙下車迎了上去。尼爾森太太招呼我們下車,還幫我們整理好衣服帶子。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的嘴唇在發抖,我的手握得發青。尼爾森先生和奶奶的對話我一句也沒聽清。我只是呆呆地站著,任憑尼爾森太太上上下下打整著我的裙子。 尼爾森先生叫他太太把我們帶上前。我慢慢地跟在雙胞胎後面,渾身發抖。

  

   我突然很想上洗手間。我偷眼看了看奶奶,她好像正厭煩地看著我!奶奶知道我是一個男孩嗎?她會當場戳穿我的謊言,狠狠地責備我?她會把我們扔在外面嗎?我感覺血直往太陽穴衝,我的心在胸罩下一陣狂跳。恐懼牢牢地抓住了我。絕望中我感到大腿一熱,一股溫暖的液體沿著大腿流了下來。天地一片漆黑。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舊式的鴨絨床上,蓋著溫暖的被子,頭上還有一塊敷布。雖然我熱得冒汗,心里卻在發抖。我已經完全清醒了。我坐了起來,四下打量。

  

   房間乾淨整潔,雖然不象尼爾森家臥室那麼女性氣息十足,但顯然是一個女孩的閨房……。我看到身上穿著的是柔軟的法蘭絨睡衣。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最後的情形。可我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過了不久,門開了。我看見有人站在門口,那是奶奶!她那美麗的藍色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猶如有穿透力一般。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幾乎再次暈倒了。 “你最好躺下。你的身體還很虛。”無論聲音還是語氣,她都那麼象我的母親!她一點都沒有精神失常的樣子。我聽話地照做了,很快平靜下來。

  

   “這個夏天你過得太艱苦了。”她說著在床旁邊坐下,給我換了一塊敷布。感覺到家人的溫暖,我的眼睛潮濕了。 “奶奶……” “放心吧,一切都好了。”奶奶說,“確認你沒有大礙後,尼爾森先生把你們的冒險經歷都告訴我了。當我表示要收留你們時我注意到他們好象有點失望。我對他們所做的一切道了謝。

  

   我能看得出來他們其實很想把你們留在身邊。所以我告訴他們任何時候都歡迎他們過來玩。考慮到要讓我們一家人互相熟悉,他們很有禮貌地告辭了。然後我和你的兩個妹妹給你洗了澡,換了衣服,扶你上床休息。”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臉色更加蒼白了。 “那……那你知道……” 奶奶笑著輕輕摟住了我。“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你是個男孩。雖然你的母親沒有告訴我但她寫信告訴了她的一個最好的女朋友。她的朋友知道我是多麼地擔心Carol——你的媽媽,所以這封信也給我看了。

  

   不過你的雙胞胎妹妹我是直到員警通知你死訊時才知道的。你也不必為自己的裝扮而羞愧。女孩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了。我想這對你真是太艱苦了。你肯定是有足夠的自信,相信無論別人怎麼打扮你也無法淹沒你的男孩本質。大多數男孩都不會有你這樣的毅力來維護家庭的完整的。” 我的心里一陣狂喜。我做到了!奶奶接受了我和兩個妹妹!我一把抱住奶奶,嗚嗚地哭了。

  

   “下面我要說些必要的逆耳之言了,請不要生氣。” 奶奶輕輕地說。“你穿著女孩的衣服看起來很自然並且很漂亮。你的兩個妹妹告訴我你的行為舉止也如同女孩一般。她們都希望你能還當她們的姐姐。當然我不要求你那麼做,但我希望你能老實地告訴我……,你喜歡穿……裙子嗎?”

  

   我不自然地在奶奶懷里扭了一下。我喜歡穿上柔軟美麗女孩衣服的感受,但又時刻飽受罪惡感的煎熬。考慮再三,最後我還是點下了頭。 奶奶激動地推開了我,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的臉說:“我很高興你能誠實。你所做的一切犧牲真是了不起。我承認開始我很害怕收留你們……。當你們的母親離家出走時,我就成了位失敗的母親。

  

   當我聽說她已經死了,你們也失蹤了,我的心空蕩蕩的。是尼爾森先生喚醒了我重建家庭的欲望……還有一點擔心。當他告訴我三個孫女都很好時,我決定收留你們,順便看看你怎麼成了我的孫女。你一下車我就注意到了你。可以看出來你不太舒服,扮演女孩的角色讓你感到緊張。不過……,你看起來真漂亮……” 我垂下了頭,臉漲得通紅。真高興她能理解我!

  

   “不過我們還有一個問題,”她嚴肅地說。“我的收入很有限。你們母親的葬禮幾乎花掉了我所有的積蓄。她埋葬在她父親的旁邊,總有一天我也會去陪伴他們的。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我沒有錢給你買男孩的衣服。我必須先給你在社會救濟署報上名。一切手續辦妥可能要花掉幾個月的時間,而這期間我的收入只能夠供你們基本生活所需。” 我的心又沉下去了。

  

   我知道她的話意味著什麼。我不得不穿尼爾森夫婦給我們的衣服。由於我沒有選擇,我也不必感覺有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奶奶看出了我的心亂。“我很抱歉。真希望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先好好睡一覺吧,你需要休息。” 等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感覺好多了。我們有了一個家……,兩個妹妹的苦旅終於結束了……,但我呢?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拖鞋上洗澡間。不得不承認,我越來越適應我的法蘭絨睡衣了。我喜歡每走一步裙擺蹭過我的腳踝的感覺,我喜歡它那從上至下流暢的感覺,我喜歡穿它。真高興我還能繼續穿它……,哪怕只是一段時間。

  

   等我梳洗完畢我習慣地看了一眼鏡子。我發現我不自覺地又在頭上扎了個馬尾辮。系著粉紅色的帶子,那個馬尾辮正在我的頭頂上調皮地搖呢。

  

   輕輕嘆了口氣,我回到臥室整理床鋪。然後我脫下了睡衣和短褲,小心地迭好放在了我的枕頭下面。我驚慌地發現我做的一切都如女孩般自然。不管怎麼說……,我仍然是一個男孩……,不是嗎?

  

   我穿了一件花邊短褲。當我把自己的小弟弟小心地藏好時,我忍不住地在笑。衣服溫柔的撫摩讓我心跳臉紅。既然我不必繼續偽裝成一個女孩,只是不得不穿女孩的衣服,我決定不戴胸罩,直接穿上了一件襯裙。然後是一件短袖連衣裙。我穿上了一雙短襪,不假思索的把短襪的花邊翻到腳面。最後是一雙懶漢鞋。

  

   我情不自禁地站在了鏡子面前。看起來我又像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不過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看了又看還是沒找出來。嘆了口氣,我離開了臥室。突然我想到什麼地方不對了。這兩天我已經習慣於象一個剛發育的女孩那麼穿衣服了。現在我感到不自然,暴露,如果沒有胸罩的話!

  

   我皺起了眉頭。對我來說,這實在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我是男孩。我僅僅需要女孩的衣服來蔽體。我不需要一個胸罩!我輕松地走出了臥室。 我的臥室在樓上。沒走一步,我就感到不舒服和緊張的感覺深一層。還沒等我走到樓梯口,一股力量把我拽回了臥室。我很快脫下衣服,選了個胸罩戴上,再穿上所有的衣服。我又走到了鏡子前。鏡子里的姑娘再也不是“太平公主”,我也沒有暴露的羞辱感了。什麼不舒服,什麼緊張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在精神上正在成為一個女孩嗎?帶著這份困惑我下了樓。

  

   奶奶和雙胞胎正在等我吃早餐。我們邊吃邊聊,就好象大家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多年而不是不到一天。我感覺有點尷尬。在這里我是……,一個男孩。房間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穿著漂亮女孩衣服的男孩,可他們從來沒對此說一個詞。我就那麼象女孩嗎?我不想行為舉止象女孩般,可是由著蕾絲花邊撫摩著我的大腿,尼龍衣服摩擦著我的肌膚,我怎麼能回到男子氣概呢? 當奶奶上樓時,我們整理好了餐桌。過了一會兒她下來了,還為鋪床的事表揚了我。她打發兩個妹妹上樓整理好自己的床鋪,還叫她們以後要以我為榜樣,起床都要鋪床。然後我們倆一起洗碟子。

  

   “克瑞絲汀,”她說。“我想在你穿女孩衣服的這段時間我們最好還是叫你這個名字。真高興你這麼漂亮。沒有人會發現你的秘密的。”

   我紅著臉接受了她的贊揚。我知道我只有繼續做我的乖女孩了。這時兩個妹妹也蹦蹦跳跳地過來幫忙。大家七手八腳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那天我們和奶奶彼此熟悉,同時也了解了這個小農場。 我發現花園里奶奶種的蔬菜長得真好。奶奶告訴我們這也是收入的一部分呢。我們也知道了關於爺爺的事。

  

   當媽媽離家出走時,奶奶被深深刺痛了。爺爺只是往傷口上撒鹽。知道爺爺逝世,奶奶才認識到他是多麼頑固守舊。從那以後她開始變了。現在相當開明的她卻被周圍那些仍然保守的鄰居戴上了“精神失常”的帽子。媽媽給家里的最後一封信彌補了鴻溝,奶奶高興地立即發出了邀請信。一個星期後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不知道媽媽現在經濟情況怎麼樣呢。於是她又發了第2封信。正是她邀請媽媽回家的第2 封信讓員警知道媽媽死後該與誰聯系。

  

   我們發現奶奶僅僅才47歲。我和兩個妹妹的生日都在旅途中不知不覺地度過了。推算起來,我生日那天正是在面包房打工的那天。那也正是我向女孩走出第一步的日子……。12年的分離導致了另外的故事。 夏天已經過去一半了。學年剛結束我們就離開了麻塞諸塞州。路上我們度過了6月的最後 2 個星期和7月的頭 2 個星期。然後我們和尼爾森夫婦度過了一個星期。這樣算下來我們離開學只有不到 6 個星期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第二天早飯後,我們坐下來開始把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列於表上。首先通知麻塞諸塞警方我們已經和奶奶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要求取消搜索。然後要通知本地學校有2個四年級生和1個7 年級生要注冊。接下來是社會救濟署。我們要告訴他們我們的處境,作為孤兒我們應該享受救濟金。我所考慮的最重要的事是就算我不得不在家穿女孩的衣服,我至少應該得到一套男孩子的衣服好穿著上學……。想想看幾周前我還強烈反對哪怕是穿上一丁點女孩的衣服,現在我卻暗暗希望自己能有機會穿整套女孩衣服!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開始喜歡裝扮成女孩。 午餐後,奶奶開始打電話。等我和兩個妹妹清理好碟子,整理好房間,奶奶的電話也打完了。

  

   “一切都好。”奶奶笑著告訴我們。“我甚至還找到了個地方可以為克瑞絲汀籌到一些男孩子的衣服。現在,我們去浪漫一回怎麼樣?” 今天的天氣很好。奶奶建議我們全家到海灣去野餐。我們很快收拾好東西,來到海灣邊一張野餐桌旁坐下。奶奶和我展開桌布,還叫雙胞胎去菜園揀一些新鮮的番茄。看到雙胞胎帶著幾個大番茄和一個員警模樣的人回來我嚇了一大跳。那是一個高大、強壯、英俊的將近30歲的男子。整整一個夏天我都在躲避著員警,看到他們我就有一種條件反射似的恐懼。幸好我很快認識到我們是安全的,放松下來。

  

   “下午好,奧布賴恩太太,還有各位女士,”他禮貌地說著,向所有人點了點頭,但眼光一直在盯著我。

  

   “下午好,Leroy鎮長 ,”奶奶回答說。“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這該不是公務訪問吧。” “是,是的,媽媽。”他整整帽子,緊張地回答說。“是公事。麻塞諸塞州員警給我打電話詢問3個失蹤小孩的事。” 我的心在發抖,我看到兩個妹妹也是滿臉緊張。“他們說接到了一個據稱是孩子奶奶的電話,說三個小孩都安全地呆在聖邁克爾,和他們的奶奶在一起。我只是來驗證一下。” 我們都松了口氣。

  

   “這些肯定都是Carol的女兒吧,”他的語氣出奇地溫柔。“看起來與他們的母親真象。當年她可是全鎮最漂亮的女孩之一。”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我。“我已經見過特莉和琳迪,你一定就是克瑞絲汀了。”他頓了一下,“你長得真象你母親……”他的聲音變得嘶啞。“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她……”說到這里他硬住了,眼眶也紅了。 等了一會,他恢復過來,繼續說:“當年我們一起上學校……,你的母親和我……。我們倆關系很深。是你讓我的記憶復蘇了。”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紅著臉低著頭緊張地摸著自己的裙子。 深深嘆了口氣後,他繼續跟奶奶談起來:“我要告知麻塞諸塞當局他們是安全的。還有社會救濟暑。我要告訴他們你有了3 個可愛的孫女。你幫他們聯系到學校了嗎?”

  

   “是的,今早我給他們打了電話,” 奶奶衝我們笑著說。“謝謝你的夸獎……,他們確實很可愛。” “好了,打擾你們時間也夠長了。好好享受你們的野餐吧。女孩們,歡迎你們回家!”留戀地看了我一眼,他離開了。 奶奶叫我們大家都坐下。我下意識地弄平了我的裙子,小心地坐下。

  

   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奶奶正在注視著我。當雙胞胎在嘮刀著鎮長的一切時,我也在緊張地考慮著這位鎮長怎麼會盯著我看個不停。

   奶奶講話不多。看到她正盯著我時,我開始變得不自然。終於我忍受不住了。“奶奶,有什麼事嗎?”我脫口而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我們恐怕有問題了。”

  

   兩個妹妹和我都直楞楞地望著她,恐懼在我們的心底滋長。歷盡艱險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家,現在卻有問題!我真擔心自己就是那個問題。

  

   “克瑞絲汀,你長得太象你的母親了。”奶奶繼續說。

  

   “我不得不告訴你一些事……,一些不能到處亂說的事。它傷害的人太多。Leroy鎮長並不只是和你的媽媽有很深的關系。事實上,他們戀愛了。我不知道誰是琳迪和特莉的父親。因為自從你的母親離家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系。但我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我和雙胞胎妹妹都吃了一驚。睜大了雙眼互相看著。我們一直以為我們的父親是同一個人呢! “克瑞絲汀,剛才那個男人就是你的父親。”

  

   我睜大了嘴巴,看著剛剛離去的背影。 他是我的父親! 那個高高大大的、強壯英俊的男人是我的父親! 我的心在呼喊。我終於有了自己的父親!而他以為我是個女孩……。我無言地流下了眼淚。

  

   “親愛的,” 奶奶愛憐地說。

  

   “這件事你誰也不能告訴。他現在結婚了,有了兩個兒子。一個7歲另一個6歲。他愛他的家庭。他也知道你的母親是帶著他的孩子離家出走的。因為爺爺威脅說如果知道是誰強J了他的女兒他會殺掉那個兔崽子的。那就是你母親跑開的原因……保護他。他們兩個年齡相般,只有15歲。即使你的父親熬過了你爺爺的狂怒,他也不得不輟學,找工作來養家糊口。你的母親實在太愛他了,不願意成為他的拖累,所有的包袱她一個人扛起來了。這個傻丫頭!”奶奶的眼睛里浮現了淚花。

  

   一邊回味著奶奶的話,我們靜靜地吃完了野餐。手挽手回到了家。晚上我們看了奶奶的相冊。在那里我看到了照片。Leroy鎮長的話是對的,我和她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我怎麼能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 當我們正淮備上床睡覺時,我們聽見有輛汽車停在了門口。我和奶奶走到門口開了燈。我的心在蓬蓬亂跳。我的父親又回來了! 他微笑著下了車,一只手放在背後走向我們。

  

   緊張地清了清嗓子,他說:“晚上好,女士們。我,啊,我……” 奶奶笑了。“過來吧,和克瑞絲汀在門口秋千上坐坐。我已經把所有的一切告訴她了,並讓她發誓保守秘密。我想還是讓你們倆單獨呆一會吧。”說完,她轉身回房了。 我們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對方好久。終於父親向我走了過來,我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他一把把我摟在了懷里。

  

   感受著父親的溫暖我也一把抱住了他。我又硬住了。他摟著我到秋千邊坐下。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他說:“我一直在尋找你的媽媽……,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給我任何消息。你奶奶甚至不告訴我孩子是男是女。直到今天下午我終於看見了你。” 我一下子僵住了。他看到自己夢想的孩子,以為我是個女孩!我垂下頭,看著自己裙下白皙的雙膝。如果他知道真相,他會怎麼想?他是本地的鎮長。他可能已經將我的事欣喜地告訴他認識的每個人了。

  

   “克瑞絲汀長得真象她的媽媽Carol,她們都是那麼漂亮!”我怎麼能告訴他我其實是個男孩?上學後我又怎麼面對大家疑問的眼光?我不能失去我的父親!現在我該怎麼做?! 我做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淚水如決堤的江河一般滾滾淌下。父親發覺了我的緊張悲痛,他牢牢地抱緊了我。

  

   “好了,好了,克瑞絲汀。別哭了。我在你旁邊呢。整天我都在考慮你的事,不,我想你都想了快13年了。你是我的女兒!我愛你。你應該有個父親,感謝上帝,我終於找到了你!我要告訴我的妻子,她知道你在這里。她是這里學校的護士,空閒時也幫忙干些秘書活,比如新生報到什麼的。我已經告訴她你們是3個可愛的女孩。她也曾經是你母親最好的朋友。雖然難以啟齒,但我今晚一定要告訴她真相。明天我們會過來和你好好談談。放心吧,所有事情都會變好的。”

  

   他緊緊地抱住我,直到我哭得精疲力盡。

  

   “好了,好了,現在我得回家了。乖女兒,你現在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充滿希望地看著他那充滿關切的眼睛。看到有人關心我,一股暖流在我心中激蕩。我微微衝他笑了笑。 他站了起來,走下門廊。突然轉身回來遞給我一件禮物。大約4 英寸長,2英寸寬,2英寸高。包在一張破破爛爛的耶誕節紙包里,上面是一張同樣破爛的標簽。

  

   “我差點忘了這個,”他緊張地說。我能看到他的眼睛濕潤了,聲音也有點發酸。

  

   “這是今晚我挖出來的。13年前我買了它,本來是淮備給你母親作為聖誕禮物的。如果她不……”他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輕輕的接過禮物,眼淚又開始在眼睛里打轉。我一遍遍撫摩著它。這麼多年了,爸爸一直保存著它,當年他和媽媽是多麼相愛啊。標簽上寫著:“Leroy 送給 Carol”,下面是一行花體字:“我愛你”。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

  

   “現在它是你的了,請……請打開它吧。”爸爸結結巴巴地說。 我輕輕地打開包裹。小心翼翼地不損壞任何地方,因為我想把它永遠留下來。等我打開包裝紙,我看見一個藍色絲絨蓋住的珠寶盒。屏住呼吸,我打開了盒蓋。在里面金色的緞子襯里上安躺著的是一個墜子……一個媽媽夢寐以求的墜子!有時她會向我們談談少年時的憧景,這就是她說起的那個墜子!閃光的翠玉掛在長長的做工精美的金色鏈子上,看到它我就仿佛看到了媽媽向往的神情。

  

   “每天放學後,你的母親和我都會經過伊文珠寶店。她總是在這條項鏈邊流連。我知道她愛它。那個秋天我四處打工,終於攢夠了錢給她買下了。雖然花了我一大筆錢可我認為這值得。當你的母親發現項鏈被賣掉時是多麼傷心啊……”父親的聲音又咽住了。

  

   “我知道,”我悄聲說。看著父親的臉,我繼續說:“她常常告訴我們,她是多麼憧景哪天自己的白馬王子能夠把那項鏈帶給她。” 我和父親都哭出來了。 父親小心地從盒子里取出了項鏈,掛在了我的頸上。借著門廊的燈光,我能看到那美麗的翠玉在我的“乳溝”內閃光。我猛然打了個寒顫。我感到自己在改變,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夠象真正的女孩那樣擁有自己的乳房! 父親彎下腰,愛憐地在前額上吻了我走了。我呆呆地坐在秋千上,緊緊地抓住那塊翠玉,一言不發。一直等到看不見他的車燈。

  

   奶奶打開門走了出來。我看著她在我旁邊坐下。她的眼睛看到了禮品包裝紙和打開的盒子。然後她看了看我緊緊握住的手。 “這是爸爸淮備的聖誕禮物。現在他把它給了我。”我輕輕說著,展開了手掌。 “天啊,”奶奶小聲說。“那正是你媽媽想要的。當時她總是想著這件項鏈。可你爺爺認為買這種東西純屬浪費。我只好試著從生活費中節省下足夠的錢。可當它被人買走時,我才攢了300美元。那項鏈要賣600美元呢。Leroy從哪里弄到那麼多錢?他又怎麼保存了這麼多年?” “他告訴我他節省下每一分錢,為了掙錢什麼工作都干。因為他太愛媽媽了。他願意為她干一切事情。奶奶,我該怎麼辦?現在他把這項鏈給了我!他以為我是他的女兒。可我怎麼能告訴他真相呢?” 我顫抖著哭了出來。奶奶緊緊抱住了我。

  

   “(嗚)他說他的妻子(嗚)是學校護士(嗚嗚)並且他告訴她說(嗚)我是個漂亮的女孩! (嗚——嗚)鎮上每個人(嗚)可能都認為(嗚嗚)我是個女孩!(嗚——嗚)他說他愛我。(嗚嗚)自從發現媽媽懷了我,(嗚嗚)他一直在想我。(嗚嗚)他說我需要一位元父親。(嗚嗚)他就是我的父親!(嗚嗚)他還說今晚他就要告訴妻子真相,(嗚嗚)還說他的妻子也曾是媽媽最好的朋友。(嗚嗚)他們明天就會過來!(嗚嗚)” 我完全失控地倒在奶奶懷里,雙手緊握著項鏈墜子,哭個不停。

  

   “(嗚嗚)我愛這墜子,(嗚嗚)那對媽媽意味著很多,(嗚嗚),而且……(嗚嗚)還有爸爸。(嗚嗚)我終於有爸爸了!(嗚嗚)奶奶,(嗚嗚)可是(嗚嗚)這墜子應該掛在一個女孩的胸前,(嗚嗚)在她的乳房之間!(嗚嗚嗚嗚)爸爸需要一個女兒!(嗚嗚嗚嗚)奶奶,(嗚嗚)我要當個女孩!(嗚嗚嗚嗚)必須是值得他們驕傲的女兒!(嗚嗚)” 奶奶抱著我,輕輕晃動著秋千。 “我知道, 克瑞絲汀,我知道……”她輕輕哼起了催眠曲。那正是當我們生病或需要照顧時,媽媽哼的調子!我哭著靠在她的胳膊上,秋千的搖擺和奶奶的曲子讓我放松下來,進入了夢鄉。 等我醒過來,我發現奶奶正睡在我旁邊。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爆發,我的心里是一種莫名的輕松……。我知道昨天晚上的請求是發自內心的,如果不說出來,一輩子我都會難過的。我就像是在黑夜中摸索的旅人看到了光明一樣。不管後果如何,我心靈上的擔子終於放下來了。

  

   我一邊等著奶奶醒來,一邊微笑著靠近了她。她的溫暖又讓我想起了父親。

  

   午餐前爸爸打電話過來了,與奶奶談了好長時間。我聽見奶奶邀請他們全家都來,讓大家相互認識一下。我的心蓬蓬直跳, 等她掛上電話,我們開始淮備晚上的盛宴了。當然對於晚上的見面我也很擔心。我就要見到與我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父親現在的妻子了。奶奶只是告訴我那個女人已經知道父親和母親的關系以及我和父親的關系了。幸虧整個下午我都很忙碌,壓根沒有時間來考慮即將到來的會面。否則我肯定又要忐忑不安了。

  

   預計他們就要到時,奶奶叫兩個妹妹布置餐桌,她把我帶上樓做淮備。兩個妹妹對我找到了自己的父親都很高興。對我仍然是她們的姐姐,當然是如願以償了。奶奶讓我洗了個澡,渾身撲上了玫瑰香粉。她讓我穿上我最漂亮的粉紅色底褲和胸罩,一雙粉紅色的褲襪,然後給我塗上粉紅色指甲油。我照她說的照辦了。當我坐在屋里等指甲油干時,奶奶告訴我她要上閣樓去找件東西——一件讓我吃驚的東西。 等奶奶回到我的房間,我理解了吃驚的含義。那是一件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裙子,還有相配的襯裙和高跟鞋。 “這是你媽在你這個年紀時我給她做的。”奶奶笑著說。“我肯定你穿上一定很合身。對於這種特殊場合,我想這種打扮是恰如其分的。”

  

   “奶奶……,它太漂亮了。”我小聲地滴咕著,完全被這衣服迷住了。“你真想要我穿上嗎?” 我只是對自己當女孩的決心還有點害怕……,另外……,你知道嗎?穿上那件衣服意味著我將徹頭徹尾地成為女孩! 奶奶先讓我穿上了粉紅色襯裙。它是我所穿過衣服中最柔軟、最光滑、最多蕾絲的。它溫柔地包裹著我,猶如我的第二皮膚。裙子的花邊輕輕拂過我赤裸的大腿,麻絲絲的,給我一份激動。帶花邊的緊身胸衣突出了我的胸部。我真希望自己那里不再是海綿造成的效果而是我自己的,是的,我自己的,真實的酥胸! 我又糊塗了。我是一個男孩!我怎麼會喜歡打扮成一個漂亮的女孩呢?哦,對了,我想要成為一個女孩。這種打扮正是我的願望,不是嗎?煩惱和興奮讓我的臉脹得通紅。奶奶給我拿過來外衣。過了一會兒,我穿上了。 無袖的內裙由光閃閃的粉紅色緞子做成。裙邊及到我的膝蓋上方大約3 英寸高,比我精美的襯裙蕾絲花邊大約高1英寸。緊身胸衣塑造出我完美乳房的輪廓,大開口圓領讓我的酥胸若隱若現。

  

   外裙是由透明的白紗制成的。透過它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下面的一切。胸前是一片刺著花紋的白紗。一副長長的泡泡袖更加襯托得我的玉臂修長勻稱。下面的裙邊拖到了我的膝蓋上面大約1英寸處,剛好蓋住了我的襯裙和內衣。接著奶奶又在我腰後系住一條潔白的拖地長幅。幫我穿上了2英寸高鞋跟的高跟鞋,系上那細細的鞋帶。 我小心地邁出了一步,沒有問題!我快步在房間中走著,渾身發抖,滿心歡喜。感覺這美妙的衣服輕輕按摩著我的身體,真好!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完美,我陶醉了。

  

   我情不自禁地轉了個圈,腰間的拖幅擺動起來,猶如一片雲彩。我開心地笑著看著奶奶,她的臉上流下了熱淚——高興的熱淚。我跳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她。她梳理著我的一頭長長的金發,臉上滿是歡笑。 看到一切淮備妥當,奶奶拿出一根和我身上衣服同樣料子的花邊緞帶發結在我的頸部打了個花。現在我的頭發垂在肩膀下面1英寸處。我輕輕地拿起翠玉項鏈,掛了起來。襯著我現在美麗的胸部它真漂亮!我走到鏡子前,好一個美人!我還記得奶奶相冊里媽媽穿這身衣服的相片,我看起來就和她一樣!只是加了一樣可愛的墜子。

  

   想到就要和父親的相見,我就渾身發抖,我知道他會喜歡我的。. 我和奶奶下樓去淮備飯菜。當然了兩個妹妹搶著干這干那,決不允許毀壞我光輝的形象。大約15分鍾後,我們聽見了汽車聲響。奶奶趕忙叫我們去迎接客人。走出門前,我最後一次在鏡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門時,正看見他們走了過來。爸爸右手摟著妻子的腰,左手搭在大兒子肩上。他的妻子左手拿著小拎包,右手牽著小兒子。當他們看見我時,兩個人都呆住了。

  

   “我的老天,……那件衣服……那人……那是Carol!”那個女人吃驚地小聲對爸爸說。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爸爸安靜地說。 經過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後,我的父親帶頭走上了門廊,他的家人隨後來了。當他們盯著我時,我緊張地站在那里微笑著,手一直在擺弄我的裙邊。

  

   “派特,” Leroy 開始正式介紹。

  

   “這是我的女兒克瑞絲汀。克瑞絲汀,這是我的妻子派特麗夏。孩子們,這是你們的姐姐克瑞絲汀。克瑞絲汀,這是Leroy Jr,旁邊那個是彼得。” 彼得是那個小點的孩子。

  

   我輕聲說:“你們好,我很高興認識你們”。 派特放下了她的兒子向我走來。

  

   “這根項鏈……,Carol最喜歡的伊文珠寶店里的項鏈,Leroy……,你居然保存了這麼多年!”我硬咽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Leroy伸手牽住彼得,緩緩地說:“我為Carol買了它。現在我要把它交給克瑞絲汀……,我想,你能理解。”

  

  

   派特麗夏靜靜地從頭到腳看了看我。“是的,我理解。” 出乎我的意料,她一把抱住我,哭了起來。 我很快發現女孩間哭是很容易傳染的。我很快加入了這個陣營,摟住派特麗夏哭了起來。與我從前的生活相比,我發現那個星期我哭的最多。

  

   等我們都平靜下來,她一手摟著我的肩膀,轉身對自己的兒子說:“男孩們,向你們的姐姐問個好。” 兩個男孩被我們的爸爸輕輕推了一下,安靜地走上前。等他們來到我面前,我緊張地微笑著伸出了手。我想握手對他們要輕松點,因為我記得自己還是個男孩時是多麼地憎惡擁抱。真奇怪,我怎麼有時還會想到自己過去的一些事……。

  

   當我們在交談時,我看見我的兩個新弟弟被房子里飯菜的芳香誘得直舔嘴唇。男孩終究是男孩,我懊悔地笑著,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是其中一員了。我邀請他們進屋並把他們介紹給其他人。奶奶他們早已認識了。對於我的雙胞胎妹妹兩個弟弟可有點犯糊塗。怎麼我是他們的姐姐,我的兩個妹妹卻不是他們的妹妹。

  

   派特麗夏耐心地向他們解釋了這個復雜的問題。 這頓飯我們都吃得很香。瞅著雙胞胎妹妹、奶奶和派特麗夏一起收拾的空兒,我、爸爸還有兩個弟弟一起去散步了。我知道所有男孩子喜愛和厭惡的活動,顯然運動是他們的最愛。我有點嫉妒了。真的,一想到將來我玩運動的機會少多了,我還有點舍不得。將來我即使有機會運動,方式、專案也大不相同。好吧,我還是做我的漂亮寶貝吧。也許我可以從我弟弟身上發現男孩子的樂趣。 等我們散步歸來,我們看到所有的人都在門廊上坐著,我們也坐了下來。大人們談論著種種關於***事情,每個人都陷入了回憶中。

  

   派特麗夏時不時地瞟我一眼,看得我的心里一陣發緊。 “

  

   克瑞絲汀,你想去散步嗎?我想和你談談,女孩間的那種。”她愉快地說。 我怎麼能拒絕?我點了點頭。於是我們向海灣走去。我們找了塊岸邊的石頭坐下,默默地看著海上的小船。看得出來,她象我一樣緊張。

  

   “以前你的母親和我經常在這塊岩石上看海。就是在這里,她告訴我懷孕了。我們是那麼的親密,我真的很想念她……。我相信你也是這樣的。她離開後,我只一次得到過她的消息——就在你出生後。” 說著,她轉身看了看我。雖然她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但每個字都象錘子般砸著我的心。她知道我是個男孩!我渾身發抖,咽了口唾沫,顫驚驚地望著她的眼睛。

  

   “你是一個男孩。”她輕輕地說。不過語氣里沒有絲毫惡意,僅僅是擔心 “我的父親知道嗎?”我緊張地問。

  

   “沒有,”她回答說。“我從來沒告訴他。我想你的奶奶知道這件事,是嗎?” 我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講述我那段長長的故事。她認真地聽著,臉上帶著微笑,時不時還問幾個問題。然後,她問了個關鍵的問題。 “你現在淮備怎麼辦?” “昨晚我跟奶奶說了。爸爸給了我這個墜子,我想擁有並能戴上它。因為這對媽媽是多麼重要而我又是這麼象媽媽。我想幫她完成她的心願。我想成為媽媽希望的女孩,我想讓爸爸開心。

  

   既然現在每個人都以為我是個女孩,我想我能成為一個好女孩的。”我輕輕地但又堅定地說。 沉默片刻後她說話了。

  

   “看樣子你已經做好決定了。你的奶奶顯然同意了你的決定,否則她也不會讓你穿那套衣服。那是你母親當年最喜歡的衣服。我會盡力幫助你的。我將要和我的婦科醫生談談,她會幫助我們的。你現在還沒有開始發育。如果加以適當的荷爾蒙治療,再去除你的小弟弟,我想到耶誕節你就不需要加墊的胸罩了。除了醫生,你的姐妹,奶奶,你和我知道外,沒有人會知道真相。等到16歲我會給你安排手術,讓你成為徹底的女孩。” 我感到一陣暈眩。她願意幫助我成為一個女孩!

  

   “什麼時候我們能夠開始?”我問。

  

   “我希望我能盡快接受荷爾蒙治療和去除……。”(我實在不想吐出後面幾個字),“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樣我就不會再煩惱了。” 派特麗夏的手臂挽著我的肩膀。

  

   “太好了,我很滿意你的態度。我認為你做了正確的選擇,這種事情我們越早著手,效果越好。” 我們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回家了。我們看到雙胞胎妹妹和兩個弟弟正在房邊玩耍。爸爸和奶奶坐在門廊上笑著看著。我們也在門廊上坐了下來。

  

   爸爸說話了。 “這些小家伙一直在玩捉迷藏。他們似乎相處得很好。簡和我一直在談關於你的事。”他看了眼奶奶,轉身看著我。

  

   “我想要你和我們住在一起。”

  

   我和派特麗夏都吃了一驚。

  

   “不要驚慌,”他衝我們笑笑說。“我只是說我們討論了這件事。事實上,克瑞絲汀,你不願意離開你的兩個妹妹,是嗎?(我點了點頭)我們住的公寓也很擠,再給你安排個房間實在很困難。你奶奶也不願意放棄你或你的妹妹。可你奶奶經濟並不寬裕,農場的管理也是個問題。” 這時奶奶開腔了。

  

   “因此我建議,如果沒有人反對,我們和Stubbs(我父親的姓)家住在一起。”她頓了頓,想看看派特麗夏的反應。

  

   “這幢房子有 5 間臥室。一個給我,一個給你們倆,克瑞絲汀占一間,兩個雙胞胎妹妹占一間,還有一間給你們的兩個兒子。我們需要增加一個洗澡間,把那間洗衣房改造一下就成了。洗衣房可以移到地下室。那里還可以開辟一間娛樂室呢。另外,我還有一個很大的廚房,很好的餐廳,大大的客廳,甚至可以給 Leroy 提供一個辦公的房間。這麼大的房子,還有谷倉。我認為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 你不反對的話,我不介意有3個女兒,”看了看派特,爸爸說。“我們甚至可以接受琳迪和特莉。你怎麼看?”

  

   派特麗夏看了看爸爸,奶奶,她的兒子,雙胞胎還有我。“我會愛上這個大家庭的。”她笑了。

  

   事情在那以後進展得很順利。星期四下午,爸爸找來了個木匠。我們現在有了一間新的洗澡間,一個化裝室,洗衣房重新裝修了一番,地下室里建了一間新的娛樂室。 星期五早上派特麗夏和兩個男孩回去收拾好了東西。他們打算周末搬進來。午餐後,她讓奶奶照顧好兩個男孩,自己帶我上鎮子里去買點東西。 在鎮上她開了張處方,買了些急救用品,然後把我帶到一家診所前。門口的牌子上寫著:“鍾斯博士,婦科醫生”。

  

   我飛快地看了派特麗夏一眼。她意味深長地笑著把我帶了進去。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等我們完成後,我知道自己不再是個男孩了。處方和急救藥品都是為我淮備的. 派特麗夏是正確的,在耶誕節我確實擁有了美麗的雙峰——我的胸罩里再也不需要襯墊了。我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看著鏡子里的妙人兒,我的心里充滿著喜悅。

  

   派特麗夏告訴爸爸在艱苦的旅途中,我的婦科器官發生了感染。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經常要去看婦科醫生,要開荷爾蒙藥,也為我16歲時的完整手術埋下了伏筆——那時我將不得不進行“子宮切除”。16歲的我終於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 我以全班第一的成績畢業了。在學校里,我是最受歡迎的女孩,按照爸爸的說法,也是學校歷史上最漂亮的校花。

  

   我從來不想約會。直到上大學時我才遇見了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在他向我求婚後,我告訴他:如果他知道我的秘密後仍然堅持要娶我,我就嫁給他。 你現在讀的就是我的秘密。明天黎明,我們將在一處能夠俯瞰整個海灣的高崖上舉行婚禮。父親將要護送我參加婚禮,兩個雙胞胎妹妹將是我的伴娘。兩個弟弟是我的禮賓官而派特麗夏將是我的首席女儐相。我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你難道不希望像我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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