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ge Destiny Book Ⅰ

　　 轉命簿

　　 七月，江城西城區。

　　 正午的烈日像張火傘籠罩了整片天地，耀眼的天空像一大張燒燙了的鐵板，彩路邊垂柳的細枝一動不動，樹影縮成了一團，蒙著一層塵土的葉子都蔫蔫地打卷了。柏油路面也被曬得軟軟的，一陣炎風吹來，從地上卷起一股熱浪，向遠方望去，寂靜無人的馬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氣在升騰。

　　 在街邊小巷的陰涼處，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彎腰用手撐著顫抖的膝蓋，後背倚靠在牆壁上，顫巍巍的似乎站不穩。他的上衣已經完全濕透，五官擰在一起寫滿了痛苦，豆大的汗珠順著消瘦的臉頰滑落到地上，被炙熱的大地毫不留情的蒸干。

　　 “可惡，就差一點！”

　　 男人咬著牙吐出幾個字，蒼白的臉上，干裂的嘴唇已經脫皮，雙眼布滿了血絲，充血的雙眸惡狠狠的盯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一個女人，怒意升騰。

　　 女人的身上衣衫不整，面部被凌亂的頭發遮住，隱約可見姣好的面容，身上雪紡紅色連衣裙被掀在了腰上，白皙修長的腿上，肉色的絲襪從下襠撕破直至雪白的大腿根，露出黑色的蕾絲內褲，內褲的中間有個洞，隱秘的私處一覽無余。

　　 “大白天的穿情趣內褲，惡趣味嗎？”

　　 男人啐了一口，情不自禁的打量了幾眼地上的女人，那誘人的胴體令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忽然意識到非禮勿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清醒，他可不敢在此耽誤，晚點如果被別人看見這一幕，他肯定要被當作強奸犯了，於是掏出電話熟練的撥通了一個號碼，說：

　　 “我，韓斌，任務失敗，受害人又失去意識了。”

　　 又跑了，為什麼要說又呢？

　　 韓斌無奈的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這已經是第十三個受害者了。從三個月前成立專案組到今天，他們組員幾乎不眠不休的調查取證，可是每次都快要觸摸到真相的時候，到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那麼多天，除了受害人，他們連犯罪嫌疑人的影子都沒見過。

　　 “看來蜜月是度不成了。”

　　 韓斌放下手中的電話，癱坐在地上，滾燙的的地面像鐵板燒似得，燙的他渾身一激靈彈跳起來。同情的看了眼身邊幾乎半個身體都貼在地上的女人，癟了癟嘴將她扶起來靠在牆上。女人的俏臉紅撲撲的，身體燙的嚇人，紅唇微張，翹長的睫毛下的眼睛緊閉，像是做噩夢似得發出低聲囈語。

　　 韓斌好心將女人的連衣裙捋齊蓋過腿根，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咳嗽聲。

　　 “咳咳，你這算是趁人之危啊！”

　　 “趁你個頭，要不下次換你出來執勤？”韓斌不用回頭都知道是他的同事霍毅，沒好氣的轉過頭，這才發現除了霍毅身邊還跟著一個短發美女。

　　 “夏芷你怎麼也來了？”

　　 “韓隊，這次的受害者是女性，鄧頭覺得我來善後比較好。”夏芷蹲到韓斌身邊，皺著眉打量了一下昏迷中的女人，喃喃自語說：

　　 “又是綠茶類型的啊！”

　　 “什麼意思？”韓斌疑惑的看著夏芷。

　　 “不帶婊，純綠茶唄！”夏芷用手抬起女人白皙的胳膊，湊近聞了一下說：

　　 “雖然這個女人穿著暴露妝容濃艷，可是化妝手法十分粗劣，明顯不善於化妝。而且一般打扮風騷的女人身上都會帶有濃烈的香水味，從頭到腳必須精致無死角，穿著露趾的高跟鞋，哪有不塗甲油的道理，可是看她的指甲的長度就知道她從來沒做過美甲，而且身上只有淡淡的皂液清香，最關鍵的是……”

　　 夏芷說到這里伸手在女人的額頭上摸了摸，嘴角勾起用手一掀，居然將女人的褐色長發揭了起來，露出了原本烏黑柔順的短發。

　　 “看吧，這個樣子舒服多了。”夏芷得意的對著韓斌眨了下眼說：“所以，她的這些打扮並不是她本人的風格，和之前幾起案件一樣，應該又是被人催眠了。”

　　 “厲害啊！觀察入微啊！佩服佩服！”

　　 霍毅湊上前，接過夏芷手里的假發，嘖嘖了兩聲，剛准備繼續說話，卻見韓斌的眉頭皺起，說：

　　 “為什麼要挑這樣的女人下手呢，直接找那些妖艷婊……咳，妖艷女人不就行了。”

　　 “可能是尋求一種落差感吧。”霍毅摸了摸下巴說：“那些能使出這種手段的人，肯定不是平常人，愛好也比較特殊吧，讓清純乖乖女變成妖艷綠茶婊，禍害自己禍害家人，想想都挺刺激的。”

　　 “呵，你好像挺了解的啊！”夏芷推了一下霍毅，沒好氣的說：“快點干正事，別被路人發現了。”

　　 霍毅尷尬的摸了摸頭，朝身後招了招手，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員用擔架把女人抬進了救護車，韓斌揉了揉太陽穴，和霍毅夏芷一起離開了。

　　 兩小時後，警局會議室。

　　 “四一七特大失蹤案，自立案至今已過去三個月，受害人高達數十人，上面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再不抓獲嫌疑人，這間屋子里的人，就全部卷鋪蓋滾蛋吧！”

　　 會議室里，刑偵部的鄧昌華將文件夾摔在桌子上，一臉怒氣的看著坐在下面的組員，掃視一周後目光停留在了韓斌身上，說：

　　 “韓斌，你來說！”

　　 “鄧頭啊，我也很郁悶啊……”韓斌嘆了口氣，指著投影儀上的受害人照片說：

　　 “我們雖然找到了一些失蹤的受害人，可是這些受害人不僅不配合我們，反而干擾我們的行動，每次都是這樣的，上面請來的專家說是被催眠了，可是這樣的催眠手段，要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不會相信，這些人會把自己原先的事情忘了一干二淨，換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若不是我們找到他們，他們可以一直這麼生活下去。”

　　 “更奇怪的是，每次到了最後關鍵時刻，我試圖引導受害人說出一些信息的時候，這些受害人都會暈厥過去，然後……”

　　 韓斌看了眼霍毅，霍毅接過話說：

　　 “醫院那邊的消息，我們找到其中的七個受害人，在進行醫治之後，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各項生命指標均以正常，可是卻全部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換句話說，就是植物人。”

　　 “現在有些失蹤人的家屬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經聯名要求我們停止行動，因為與其被我們抓住了變成了植物人，不如在知道他們的位置之後遠遠的觀察他們，照顧他們，好歹也是鮮活的生命，總比躺在醫院里要強。”

　　 會議室里陷入了沉默，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奈，這次的案件是他們小組成立以來最為棘手也是最有心無力的一次，韓斌摸了摸無名指的戒指，他剛結婚第二天就被召回來，本想著快點解決這個案件去蜜月旅行，結果誰知一拖就是幾個月。

　　 “鄧頭，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韓斌將頭深深的埋下，沮喪的說出這句話，日夜不眠的超負荷工作，已經讓他們身心疲憊，整個組的組員都變成了國寶熊貓眼，而他本人也瘦了十幾斤，不僅身體熬不住了，脾氣也發生了些變化，連最支持他工作的老婆都覺得他不能再這麼干下去了。

　　 “哎……你們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最值得驕傲的學生啊……”鄧昌華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他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學生安安穩穩升值加薪過好日子，可是上面給的壓力除了韓斌他們組，其他的人更扛不起來，現在事已至此，看來只能用他的烏紗帽換學生們的前途了。

　　 會議室的組員全都低下頭，臉上有不甘，有郁悶，有憤怒，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大約一分鍾，一聲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鄧頭……我，我有個辦法！”夏芷的聲音從角落穿了出來，她是最晚入組的成員，所以坐在了最邊上。

　　 “嗯？夏芷你有什麼辦法？”

　　 鄧頭疑惑的看了眼夏芷，這個年輕的女孩警校畢業就被他塞進了韓斌這個組，看中就是她敏銳的觀察力，與生俱來的天賦幫助夏芷獲得了連續的未來之星的稱號，當然這也和她的勤奮努力密不可分。

　　 隨著鄧頭的話音，所有人目光都注視在了夏芷的身上，夏芷上一次被全體組員注視還是入組儀式的時候，情不自禁的臉有些發燙，緩了緩心情說：

　　 “我觀察了了目前的十三位失蹤人員，其中九位是女性，其中有七人都有著統一的特征，她們都是剛剛進入大學的女學生，家庭條件一般，生活比較質朴，但是，普遍長相都很不錯。”

　　 夏芷停頓了一下，看著鄧昌華的眼睛，堅定的說：

　　 “如果我可以接近這些失蹤人員，融入他們的生活，也許可以引出幕後的嫌疑人。”

　　 “夏芷，你想要用自己做誘餌？”韓斌眯著眼睛問。

　　 “是的，在場的人里面，也就只有我比較合適了吧。”

　　 “我不同意，萬一你被催眠了怎麼辦！”霍毅大聲呵斥道。

　　 “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催眠對我沒用。”

　　 “不行，太危險了，萬一被催眠最後可就成植物人了！”霍毅頭搖的像撥浪鼓。

　　 “霍毅！你先別說話，聽夏芷說完。”鄧昌華手抬起制止住了霍毅，盯著夏芷的眼睛說：“夏芷，你要清楚這件事的危險性。”

　　 “我明白，可是比之前韓隊去毒販窩里臥底，我這個臥底不過是再一次體驗大學生活，我相信自己可以順利引出幕後之人，請鄧頭允准。”

　　 “韓斌，你認為呢？”鄧昌華看了眼韓斌，韓斌低著頭，似乎在思考。

　　 “韓斌，你也不同意對不對？”霍毅有些著急了，死死盯著韓斌。

　　 韓斌眉頭緊鎖，他知道好友霍毅對夏芷有好感，甚至在一次私人聚會上，霍毅直接開口說夏芷就是上天賜給他的天使，除了她誰都不娶。夏芷對於霍毅的心意也心知肚明，只不過不想剛工作就談戀愛，於是就沒答應，這反而激起了霍毅的斗志，誓要追到夏芷娶為妻。

　　 “夏芷，你有幾成把握？”韓斌抬起頭，堅毅的目光射向夏芷，夏芷坦然面對，說：

　　 “九成！”夏芷停了一下，看了眼霍毅，瞪著他說：“剩下的一成，只要沒人搗亂，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我同意！”韓斌沉著的說道。

　　 “韓斌！”霍毅的眼睛里要噴出火來，轉而焦急的看向鄧昌華，只有他能否決這個提議了。

　　 “就這麼辦吧，這個案子不能再拖了。”鄧昌華無視了霍毅求助的眼神，整理了一下面前的資料，說：

　　 “夏芷，需要什麼你讓韓斌幫你准備，社會關系那邊，我會親自去幫你辦妥。散會！”

　　 會議室里的組員全體起立，目送鄧昌華走出會議室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注視在霍毅身上，眼瞅著霍毅抓住韓斌的衣領就要把他提起來，可是沒人敢上前阻止。就在這時，霍毅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人薅住了。

　　 “你要死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你想干嘛？！”

　　 夏芷氣衝拽著霍毅就往門外走，一個一米六不到的嬌弱女子揪著一米八幾的大漢的頭發，大漢彎著腰眼淚都被扯下來卻不敢反抗，這場景非常的滑稽而又震撼。

　　 “喂，下手輕點啊！”韓斌有點愧疚的喊道。

　　 “家事，不用韓隊操心！”夏芷的聲音從門外飄來，隱約可見霍毅的嘴角上揚似乎挺高興的。

　　 一個小時後，警局門口的便利店，韓斌握著手里的咖啡，看著霍毅那腫紫的左眼，想笑卻又不敢笑。

　　 “哎，你就笑吧，還好兄弟呢，看著我被揍也不幫一下。”霍毅用便利店給的冰塊敷在左眼上，疼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幫什麼？幫夏芷捆住你的手腳？她可說這是家事，我可不能插手。”

　　 “嘿嘿，雖說是家事，可你這樣太不夠義氣了！”

　　 “拜托，我看你是樂在心里吧，這件事之後，夏芷和你關系是不是更進一步了？”韓斌眯著眼打趣的問道。

　　 “嗯，她剛剛答應這個案子結束就和我正是處對象。”

　　 “哎，也是苦了你。”韓斌瞄了一眼還在偷樂的霍毅，說：“讓夏芷去做臥底，這個方案咱們一個月前就討論過，雖說那個時候你沒反對，可是你心里肯定不放心，今天夏芷自己提出來，雖說是順水推舟做了場戲，幫你倆關系推進了一步，可是臥底必定有風險，我們還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備。”

　　 “嗯，我知道，也只有這樣可以讓組里看清夏芷的能力，這樣她才能坦然呆在咱們組，和我正大光明的談戀愛。”

　　 “我看後者才是重點吧！”

　　 “屁，那也是我們家夏芷能力強！”

　　 “行了，趕緊去幫夏芷處理相關事宜吧，要讓夏芷以全新的身份進入校園接近受害人，要做的准備可不少。”

　　 “嗯，對了，你和嫂子的蜜月准備去哪？我也考慮一下和夏芷去哪度蜜月。”

　　 “滾，這手還沒牽上就想度蜜月，你咋不想想你倆的孩子姓什麼！”

　　 “對哦，姓什麼？”

　　 “你……無藥可救……”

　　 一個月後，江城外國語大學。

　　 韓斌和霍毅縮在校門口不遠處的一輛面包車里，遠遠看著夏芷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走出校園，男人的手不安分的撫摸著夏芷的纖腰，夏芷的臉上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若不是知道她是故意接近這個男人，霍毅估計會直接衝上去手撕了這個敢褻瀆他女神的男人。

　　 “喂，冷靜點，跟上去吧！”

　　 韓斌感受到身邊霍毅的氣息開始急促，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隨即下車跟在了夏芷二人身後。

　　 “這王八蛋居然敢摟夏芷的腰！”霍毅咬著牙發出低沉不滿的聲音，緊握的拳頭都掐出了血絲。

　　 “她現在不是夏芷，是外國語大學的大二轉校生呂詩琪。她身邊是男友陳默然，名副其實的戀人關系。”韓斌冷冷的提醒霍毅。

　　 “我知道，這是融入他們必須經歷的一關。”

　　 “你繞到前面去，看看夏芷有沒有什麼訊息給我們。”韓斌低聲吩咐到，霍毅點點頭，抄小道到了夏芷二人前方，壓低帽沿帶著耳機佯裝在聽音樂，刻意放慢了腳步，等著夏芷超過自己。

　　 霍毅用余光注意著夏芷的舉動，按照之前約定的，夏芷需要每周通過和陳默然外出約會的機會向他們傳遞一次消息，可是這次夏芷像是不認識霍毅似得，挽著陳默然有說有笑的徑直走了過去。

　　 “什麼情況？”韓斌在身後也發現了異常。

　　 “不清楚，是不是不方便傳遞消息？”霍毅不方便再次接近夏芷二人，只能退回到了韓斌身邊。

　　 “我觀察了四周，並無異常，夏芷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韓斌疑惑的掏出手機，向留守車里的伙伴發了訊息，讓他們按兵不動。

　　 “我覺得有點奇怪，但是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霍毅皺著眉若有所思。

　　 “先跟著看看情況。”

　　 韓斌與霍毅謹慎的跟著夏芷二人，通常夏芷會和陳默然一起去看電影，可是這一次竟然來到了一家賓館，看著陳默然在前台開了房，摟著夏芷上了電梯，霍毅的臉刷的白了。

　　 “韓斌，我沒看錯吧！”

　　 “你先冷靜點，這或許是夏芷的計劃。”

　　 “什麼計劃需要去賓館開房說啊？”霍毅覺得自己快炸了。

　　 “清醒點，你是警察，你要相信夏芷！”韓斌也有點摸不著頭緒了，事情發展的太快有點超出了他的預期，在預案里可沒有夏芷和男人開房這個環節。

　　 “你在這里守著，我進去找機會看看情況。”

　　 韓斌下了指令，不等霍毅拒絕，獨自走進了賓館，前台的服務人員正在登記信息，韓斌默默記下了夏芷的房間號，要前台開了旁邊的一間房。

　　 刷卡進房，鎖門，觀察了一下窗外環境，幸運是這里比較隱蔽，也許這也是這家店的老板選擇這里開賓館的原因，韓斌探出頭看了眼，窗外預留了放置空調外機的位置，韓斌比劃了一下空間大小，輕手輕腳的翻出窗外，躲在夏芷房間的窗戶底下，將手機舉起打開錄像觀察室內情況。

　　 此時夏芷正對著窗邊坐在床上玩手機，雙腿自然的張開，包臀牛仔裙里的白色內褲清晰可見，而私處的部分似乎有什麼東西鼓出了一個小包，韓斌趕緊轉過頭深吸了口氣，對著天空說了聲抱歉，定了定心神繼續觀察。

　　 夏芷沒有任何的異常表現，一直坐在那里玩手機，忽然狡黠一笑，將荷葉領的一字肩上衣往下拉了拉，露出了白皙的嫩胸，從乳縫擠壓的形狀上看應該是墊了東西，夏芷用手揉了揉胸，似乎不是特別滿意，又伸手進去將酥胸挪了挪位置，這才滿意的舉起手機，自拍了幾張照片，得意的發送出去。

　　 韓斌對於夏芷反常的舉動十分困惑，這可不是他印象里的夏芷，那自拍時的神情，居然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猥瑣。

　　 就在韓斌疑惑的時候，陳默然赤裸著上半身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了。

　　 “你怎麼這麼慢啊！”夏芷不滿的站起來，用手勾了勾陳默然，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哎呦，這麼迫不及待了啊！”陳默然壞笑的將夏芷摟緊懷里。

　　 “好不容易溜出來，你別告訴我你不期待啊？”

　　 夏芷露出狡黠的笑容，小手塞進陳默然的浴巾往他的下體掏去。陳默然渾身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再也忍不住喘著粗氣吻在了夏芷的唇上，大手順著夏芷婀娜的身體上下撫摸，最後從裙底伸進摸到了夏芷的私處，在內褲凸起的位置摸索了一陣，夏芷忽然發出一聲嬌喘，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身體酥軟無法站穩，渾身顫抖的說：

　　 “先……先把那東西拿出來！”

　　 “怎麼了，不是你要塞進去的嗎？”

　　 “不行……震的……太厲害了，身體……受不了了！”

　　 “還以為你多厲害呢！”陳默然癟下嘴，似乎有些不滿意。

　　 “待會在床上，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夏芷用手勾住陳默然的脖子，酥胸蹭在男人的袒露的胸肌上，眼里全是嫵媚。

　　 “想不到，這女人外表看起來挺清純，騷起來也是夠淫蕩啊！”陳默然嘴角向上翹起露出一絲邪笑，大手握住了夏芷俏彈圓潤的臀部，用力一捏，夏芷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聲，那嬌媚的聲音令陳默然的浴巾支起了帳篷，說：

　　 “哦，不對，應該是是大飛你扮女人夠淫蕩！”

　　 “說什麼呢，我是呂詩琪呀！”夏芷眼神迷離的主動吻在陳默然嘴唇上，兩人的嘴角拉出一道晶瑩的絲液。

　　 “呂詩琪？哼，還好查到了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否則被警察臥底進來可就麻煩了，話說這女警叫什麼名字來著，夏什麼？”陳默然得意的用手揉搓著夏芷的胸部，順勢兩人倒在了床上。

　　 “夏芷……”夏芷被陳默然摸的渾身發燙燥熱，忍不住扭動起來，眼里全是欲望。

　　 “夏芷啊……”陳默然忽然來了興趣，雙手將夏芷胳膊舉過頭頂死死按住，故意凶狠的說：“夏警官，你潛伏到我們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壓在身下的夏芷被陳默然的突然大呵嚇了一跳，明亮的雙眼先是疑惑，隨即會意輕咬下唇，眼神魅惑迷人，說：

　　 “陳默然，你現在的行為算是襲警哦，還不放開我？！”

　　 “我就襲警你能把我怎麼樣？你舍得我把你放開嗎？”陳默然扯開夏芷的上衣，趴在夏芷的酥胸之間猛吸了一口，隨後用舌頭挑逗夏芷胸前的兩粒櫻桃，表情十分的陶醉。

　　 “嘶……”夏芷渾身像是被電擊了似得，雙腿情不自禁的夾緊扭動起來，呻吟酥媚入骨：

　　 “快點……好癢！”

　　 “癢什麼啊？我還沒開始呢！”陳默然不緊不慢的脫掉上衣，夏芷舔了一下嘴唇，不滿的瞪了陳默然一眼，說：

　　 “快點，這女人……身體……太敏感……快不行了！”

　　 “還不是你，臨走前非要塞個跳蛋，一路上自己玩的挺開心，現在你說你快不行了。”陳默然一邊說一邊幫夏芷脫掉了牛仔裙，撩開蕾絲內褲用手勾住小穴外的一根細繩用力一抽，夏芷身體向上弓起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面色濕潤潮紅，雙眼盡是媚意。

　　 “呼……好爽……”夏芷緩了一會，雙腿抬起夾抱住陳默然的腰，閉上眼撅起嘴唇向陳默然索吻。

　　 “大飛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真有點不習慣。”陳默然賤賤的說道。

　　 “你說什麼呢，我是夏芷啊！”夏芷見陳默然沒有舉動，雙腿用力將他往下一拽，面對面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夏芷吐氣如蘭囈語道：

　　 “你還從來沒干過女警吧？不想品嘗一下女警的身體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陳默然話音剛落，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此時夏芷的小手已經伸進了他的短褲，下身的小兄弟已然提槍上膛，陳默然煩躁的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信息讓他打了個冷顫，趕緊跳下床接起電話，說：

　　 “菲姐，哎，對，我們逛街呢，好，好，馬上回來！”陳默然恭敬的點頭哈腰，床上的夏芷見狀，無奈的癟了癟嘴，郁悶的看著陳默然。

　　 “好的好的，你放心，不會出問題！”

　　 陳默然掛了電話，放松呼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床上，擦了下頭上的汗，說：

　　 “我靠，好險，菲姐這電話真……會挑時間……”

　　 “怎麼了？佟雨菲有什麼事嗎？”夏芷疑惑的坐直身子。

　　 “不知道，就說讓我們馬上回去。”

　　 “為什麼啊，真掃興，這才剛剛開始呢！”夏芷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忽然狡黠的一笑，色迷迷的對陳默然說：

　　 “要不然先爽一把？”

　　 “還是別了，菲姐好像挺生氣的，我可不想回去被罵。”陳默然搖了搖頭，望著床上夏芷衣衫不整楚楚動人的樣子，到手的天鵝肉沒吃到，郁悶的嘆了口氣。

　　 “切，膽小鬼！”夏芷嘟著嘴一臉不開心，嘀咕道：“我這剛剛得到呂詩琪的身體，都還沒仔細看呢。”

　　 “好啦，以後有的是機會。”

　　 陳默然無奈的笑了笑，穿上衣服和夏芷離開了賓館。

　　 而此時躲在窗外的韓斌身上已經全部濕透，炎熱的天氣外加空調外機吹出的熱風，讓他感受了一回露天桑拿，然而身體的燥熱是其次，心神上的躁動才是最主要的。

　　 夏芷，不，是眼前的夏芷太反常了。

　　 韓斌翻回自己的房間，腦子里只有這麼一句話，再然後想到的就是：

　　 絕對不能讓霍毅知道這件事！

　　 韓斌眉頭緊鎖坐在椅子上，焦躁的用手扯了扯衣領，從兜里掏出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結果把自己嗆的咳嗽起來。

　　 他其實不抽煙，隨身帶煙是這麼多年做刑偵的習慣，有時候遞根煙給小販，就能獲得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信息，而現在，他只不過是想通過尼古丁的刺激讓自己清醒一些。

　　 剛剛的半小時里，他所聽到的看到的，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夏芷的表現像是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從她嘴里說出話，仿佛有人在控制著夏芷的身體，而夏芷本人卻無法反抗，只能任人蹂躪。

　　 世界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麼樣的催眠手段可以實現這樣的效果？

　　 意識轉移？思維控制？還是……靈魂入替？

　　 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韓斌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心中的信仰像是被人掄了一錘子搖搖欲墜快要傾塌。

　　 在這炎熱躁悶的天氣里，韓斌止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渾身顫抖起來，看來他們之前偵查的方向都是錯的，失蹤的受害人也許根本不是原先的他們，而是被他人控制了身體，為了隱瞞身份而改頭換面，所以當他們找到這些受害人的時候，他們才會那麼慌張。

　　 韓斌想起之前在小巷里的那個女人，原本清純的女學生被他人奪取了身體，打扮妖嬈著裝暴露成為風塵女子，身體肯定被玷汙了不知道多少次，這些要是被這個女生的家人知道了，他們肯定會崩潰的。

　　 而現在，夏芷也變成了那樣。

　　 韓斌痛苦的用手捂住腦袋，他很想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可是他不能，霍毅還在樓下。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韓斌看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那里面有剛剛半個小時的錄像文件，猶豫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點了刪除。

　　 霍毅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守在樓下的他看到夏芷和陳默然走出了賓館，夏芷似乎不太高興，嘟著嘴跟在陳默然身後，霍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松了口氣。

　　 才半個小時，應該沒干什麼出格的事情。

　　 望著二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來，霍毅想了想，瞄了眼手里拿著的冰可樂，趁夏芷從身前走過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撞到了夏芷，將可樂灑到了夏芷的身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霍毅慌忙的道歉。

　　 “我艹！”夏芷露出厭惡的表情，本來心情就不爽，現在被潑了一身，啐道：“你眼瞎啦！”

　　 “嗯？”霍毅愣住了，心里冒出一萬個問號，夏芷這是怎麼了？

　　 “看什麼看啊！把老子的衣服弄髒了你賠得起嗎？”夏芷嫌棄的看著霍毅，大咧咧的用手抖著被打濕的上衣，一遍的陳默然見狀打了圓場，拉著夏芷就走，說：

　　 “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走吧走吧！”

　　 “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霍毅點頭哈腰的道歉，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給夏芷，夏芷接過紙巾胡亂的在衣服上一擦，反而粘上了更多的紙屑，面色更加不悅了。

　　 “走吧，時間不早了。”

　　 陳默然皺著眉，拉著夏芷走了。霍毅眯著眼站在原地，他遞給夏芷兩張紙巾，第一張是用來擦得，第二張里面寫了字，可以通過對碼解讀出來，夏芷應該將第二張紙巾順勢收起來才對，可是現在卻被她隨意的丟在了地上。

　　 這一幕被剛從賓館出來的韓斌正好看到，韓斌快步走到霍毅身邊悄悄比了個手勢，霍毅會意，兩人分兩個方向離開了。

　　 二

　　 警局會議室里，韓斌的面前堆了一桌文件夾，全是失蹤案件的卷宗，之前獲得其他組員的消息，夏芷已經和陳默然回到了學校，路上並未有其他停留，所以這次的溝通算是失敗了，夏芷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消息給到他們。

　　 霍毅坐在桌子對面，嘴里咬著筆帽，皺著眉，眼睛盯著天花板出神，忽然眼里像是閃過了什麼，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嚇了韓斌一跳。

　　 “我知道哪里不對勁了，夏芷今天噴了香水！”

　　 韓斌沒有抬頭，仍然埋在那隊文件里，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聽到我說的了嗎，夏芷一直推崇天然美，平時連妝都不怎麼畫，根本不會噴這麼濃烈的香水！”

　　 霍毅盯著韓斌，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站起來探出身子說：“你怎麼了，從回來到現在都快4個小時了，一直在查看以前的卷宗，這些人咱們不是都找到了嗎？”

　　 “嗯，有些地方需要確認一下。”

　　 “有突破口了？你是不是在賓館已經拿到了夏芷的信息？”

　　 “算是吧。”韓斌抬起頭看了眼霍毅，隨後繼續埋頭看資料了。

　　 “我就說嘛，夏芷對我那麼凶，估計是我太多事了，她怕被人懷疑了。”霍毅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哎？不對啊，那為什麼你不說出來？”霍毅想起之前向鄧頭報告，韓斌說無信息傳遞。

　　 “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出來。”

　　 “嗯？什麼意思？”霍毅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我剛剛和鄧頭溝通了，夏芷那邊你別跟進了，這個人你負責盯一下。”韓斌將一個文件夾推給霍毅，鄭重的看著對方。

　　 “為什麼啊，我未來的媳婦我肯定要自己盯著啊，這個人算什麼啊！”霍毅嘴上抱怨著，手里拿起文件夾打開一看，更加莫名了。

　　 “佟雨菲？學生會主席？”霍毅疑惑的說：“她不是失蹤名單里面的人啊。”

　　 “對，可是她有問題，你去查查她的家庭背景。”

　　 “這是夏芷給你的消息？”

　　 “嗯，夏芷讓我交給你去查，順藤摸瓜你倆夫妻檔一起立功。”韓斌笑著說。

　　 “哎呦，這多不好意思！”霍毅聽到是夏芷特意吩咐他做的，將文件夾抱在了胸前，像是怕被人搶了似的，傻笑兩聲轉身就走了。

　　 韓斌看著好友離開，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

　　 另一面，外國語大學的攝影社團里，夏芷和陳默然安靜的坐在暗房的椅子上，他們的面前掛著一排剛剛衝洗好的相片底片，相片後面站著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柔順的長發扎成了馬尾辮，緊身吊帶背心包裹著豐滿的胸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下身穿著高腰的闊腿褲，露出筆直修長的美腿，因為暗房光线不佳，看不清女人此時面部的表情，手里拿著一張底片說：

　　 “你倆好大的膽子啊！”

　　 “菲姐，我們啥都沒干呢……”陳默然擺手道。

　　 “沒干，是沒來及干吧！”菲姐冷笑一聲，將面前的底片移開，瞪著對面二人，說：“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呃……我和呂詩琪周末經常一起出去逛個街看個電影啥的，現在大飛入替了呂詩琪，不，是夏芷，我倆既然是情侶，去賓館開個……”

　　 “開個屁，你倆去逛逛街看個電影也就罷了，現在直接去了賓館，這麼飢渴嗎？”佟雨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

　　 “你也知道呂詩琪的真實身份是夏芷，夏芷是誰，是警校的優等生，是鄧昌華的得意門生，是警察！”

　　 佟雨菲走上前，指著陳默然的腦袋說：“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她一個警察會和你真的談戀愛嗎？還開房，你信不信你剛把衣服脫了就有一群警察破門而入把你突突了？”

　　 “這不是沒有嘛……”陳默然想起剛剛在賓館，他和夏芷其實只差最後一步。

　　 “我現在還不知道夏芷是怎麼和她同事傳遞消息的，她的手機電腦我也都查了，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佟雨菲轉過身從桌子上抽出幾張照片扔到夏芷身上，說：

　　 “這些照片是我從學校監控里面截下來的，夏芷進校以來接觸過的人都要小心，這段時間你要全心模仿夏芷，扮演好她的角色，最好能掌握她和警方的聯系方式。”

　　 “菲姐，你費勁做這些事情，為什麼不直接把警局那些人的名字寫進轉命簿，把我們的人換進他們的身體，這樣警局不就是我們的了。”陳默然小聲嘀咕道。

　　 “你以為轉命簿的名字可以隨便寫嗎？”佟雨菲鄙夷的看了眼陳默然，說：“你能把全天下的警察的名字都寫進去嗎？就算讓你成為警察，你能保證不被人發現嗎？”

　　 陳默然無話可說，看了眼身邊的夏芷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無奈的嘆口氣。佟雨菲平復了一下心情，用手指勾起夏芷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說：

　　 “每個人名字只能在轉命簿上寫一次，如果轉命之後的身份被人發現點破，你是知道後果的，所以別露餡了，呂詩琪。”

　　 菲姐說完轉過身繼續擺弄她的底片去了，陳默然和夏芷走出暗室，夏芷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陳默然盯著她看了許久，忍不住問道：

　　 “詩琪，你怎麼了？”

　　 “默然，呂詩琪的身份是怎麼發現的？”

　　 “聽說是通過監控探頭，菲姐有一個發小轉命獲得新生後，用換來的女人身體玩的太招搖，被警察追緝逼近了小巷，靈魂被轉命簿強制剝離了，當時在場的就有夏芷。”

　　 陳默然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無奈地說：“其實菲姐一開始並沒有留意夏芷，畢竟學校里的轉校生太多了，但是是她主動接近我並成了我的女朋友，菲姐才不得不去查了她，看資料照片時覺得眼熟，無意中想起小巷里的那個監控，這才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

　　 “菲姐就那麼確定呂詩琪是夏芷？”夏芷覺得有點太巧了，這些警察千算萬算做了那麼多准備，卻因為一個監控輸掉了全局。

　　 “因為呂詩琪的名字寫在轉命簿上無效啊，轉命簿只有寫真實的身份信息才有用。”陳默然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四周無人繼續說：

　　 “現在還不清楚夏芷掌握了我們多少信息，反正她和我談戀愛這些日子，我是沒發覺有什麼異常，但也不能保證一點信息都沒流露出去，所以菲姐決定先下手為強，當機立斷把夏芷的名字寫進了轉命簿。”

　　 夏芷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夏芷的這個身體真的很棘手啊，如果我被發現不是夏芷本人，我也會被轉命簿強制剝離她的身體，到時候我可就魂飛魄散了。”

　　 “誒，所以菲姐才會那麼緊張。以往轉命之後，因為沒有記憶無法延續本人身份繼續生活，所以只要把這些人送往遠離他們的生活圈，就可以開始全新的人生。可是夏芷是警察，菲姐應該是想來個無間道，讓你用夏芷的身份潛入警局，破壞干擾他們的行動，這樣至少可以給那些轉命者爭取一些時間。”

　　 陳默然摸了摸下巴，抬頭望著天空，像兄弟似得拍拍了夏芷的肩膀，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動作有些不太合適，尷尬的收回手，說：

　　 “其實菲姐也挺不容易的，他奪……”

　　 “什麼？”夏芷疑惑的轉過頭，看到陳默然欲言又止，有些奇怪。

　　 “沒什麼，大飛，不，夏芷你……你也不容易。”

　　 殷紅的夕陽墜入道路的盡頭，夜幕像張看不到邊的灰布，悄悄地伸開來，罩住了整個城市。遠處的路燈，把淡而蒼黃的余輝投在狹窄而肮髒的小巷里，隨著愈來愈濃的夜色，閒游的男人愈來愈多，他們在這陰黯朦朧的巷子里，像鬼影那般活動著。

　　 幽深的小巷里，閃著微弱光芒的星星燈火，投影在鬼魅游動的人臉上，那空洞的表情像是被抽出了三魂六魄，令人望而生畏。

　　 霍毅手里拿著一張名片，站在小巷口，忽然一陣混合著潮濕腥穢的陰風迎面撲來，在這炎熱的夏季驀地的掛出這樣一陣風，實屬不尋常。

　　 “居然是這里！”

　　 霍毅苦澀的搖了搖頭，再次確認了手中名片的地址，無奈的嘆了口氣。早些時候他拿著韓斌給他的資料，暗中調查了佟雨菲的身份信息，出於職業習慣，繞著她家附近轉了三圈，無意間看到佟雨菲的母親出門丟垃圾，其中撕碎的紙片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有哪個普通家庭會把紙撕成那樣，仿佛怕被人從中發現什麼似得。

　　 在那堆撕碎的紙屑里面，有幾片黑色的紙片尤為醒目，霍毅好奇的將其拼接起來，上面印著一串詭異的字符和一個二維碼，掃出來是一個導航，終點就是霍毅現在所在之處。

　　 千夜巷，取自一千零一夜。相傳在這座城市初建之處，有一位神秘女子在這里開了一家會所，只有憑著特制的邀請函才能進入，幾十年來，有資格進入會所的不足十人，而凡是進去過的人，就沒有再出來過。

　　 久而久之，這里就成為了江城最為神秘的地方，沒有人知道這家會所還是否存在，可是每晚九點整，小巷盡頭的無字牌匾下都會亮起一盞黑色的燈籠，燈籠上用朱砂畫著復雜的紋路，燭光從赤紅的紋路中滲出，肅穆而又詭異。

　　 有膽大的人想要揭下燈籠，可是在觸碰到燈籠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停止了舉動，漠然轉身像是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身體僵直瞪著雙空洞的眼睛，直到餓死都未閉合。

　　 於是，這里就像是一道詛咒，再也沒有人敢輕易靠前。而有些不怕死的人則借著這個神秘的傳說，在小巷里開了各種店鋪，吸引著那些好奇的人前來消費，時間久了這里就變成了江城的地下黑市，魚龍混雜連警察都不願染指。

　　 “千夜巷中萬生跪，無字黑籠葬神淚。”

　　 霍毅嘴里喃喃的念叨著江城老人口中最熟悉的諺語，猶豫要不要進入小巷，左思右慮之後還是咬著牙邁出步，就在腳掌踏進千夜巷的那一瞬間，仿佛穿過了一道封印之門，隔絕了背後的世界。

　　 “真他媽的詭異！”

　　 霍毅感覺自己後脊一陣發涼，左右打量了一下，小巷里的店鋪零散的開在兩邊，全都沒有牌匾，街上沒有路燈，只能依靠每家店鋪微弱的燈光將巷子照亮，有紅光有黃光有藍光，甚至還有綠幽幽的燈光，要不是霍毅知道自己還喘著氣，在那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踏進了黃泉步行街。

　　 更令人覺得怪異的是，這里像是被下了禁咒，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街上有背著包的年輕情侶，也有佝僂著腰的老阿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畏懼。

　　 霍毅皺了皺眉，忽然覺得汗毛一緊，陡然發現小巷深處的一家店鋪前，有一個中年男子正盯著自己看，那眼神仿佛像是在看獵物似得，讓人很不舒服。霍毅和那個男子對視了一眼，男子咧嘴對他笑了下，露出了上牙膛的金牙，對著霍毅勾了勾手。

　　 霍毅眯著眼睛思索了幾秒鍾，心想自己是警察有什麼好怕的，於是走到了那個男子面前，這才注意到，這個男子左眼只有眼白沒有黑瞳。

　　 “第一次來吧！”男子開口問道，沙啞的聲音像是破舊齒輪金屬摩擦的聲音，讓人心里發毛。

　　 “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就是看你站在巷口的樣子，不像是旅客，你是來辦事的？”男子笑著說道，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根煙，遞給霍毅說：“我叫白眼，是這里的百事通。”

　　 “百事通？”霍毅拒絕了白眼遞來的香煙，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百事通百事通，自然百事都通，無論是打聽人還是打聽事，我都能告訴你。”

　　 “哦，這里有什麼規矩嗎？”

　　 “規矩？千夜巷里沒規矩，但也有規矩。”白眼吸了口煙，嘴角一撇吐出一股雲霧，說：“規矩就是無論買賣見不見得光，出了巷口就兩不相欠。”

　　 白眼嘿嘿一笑，對著霍毅伸出手說：“百事通速打聽，一百塊錢一次，剛剛那個問題算送你的，後面的問題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啥玩意？”

　　 霍毅有些跟不上節奏，這還有信息咨詢費？剛想轉身就走，可是看到白眼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壓根不怕自己走掉似得，猶豫了一下問：

　　 “這里面的店鋪，有哪一家用的是黑色名片？”

　　 白眼依舊伸著手笑眯眯的沒有動，霍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元扔給他，白眼樂呵呵的接過來，說：

　　 “整條巷子共有二十一家店鋪，其中四家用的是黑色名片。”

　　 “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白眼沒有回答，而是又將手伸了出來，笑眯眯的看著霍毅。

　　 霍毅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大傻子，虧的自己還是警察，與其在這里問東問西，不如直接一家一家的看看，干脆直接轉身，朝巷子的第一家店鋪走去。

　　 白眼見霍毅不再理睬自己，也沒著急，仍舊露著他的大金牙，笑眯眯的望著霍毅逐漸走遠，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約莫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白眼仍舊站在那里，地上已經零散扔著幾根煙頭，看到霍毅一臉郁悶的走向自己，又露出了標志性的微笑。

　　 霍毅站在白眼面前，臉上寫滿了愁怨和不甘。剛剛他把二十一家店鋪全部逛了一遍，可是無一例外都被轟了出來，這里的店鋪都只做熟人生意，換句話說就是在致敬那家神秘會所的邀請制，只有熟人介紹來的，答對了暗號，才能和老板坐下來談。

　　 霍毅想過掏出警官證，可是只怕掏出來更麻煩，畢竟這里有太多見不得光的生意，只能咬著牙將怨氣咽進肚子里，無奈再次找到白眼。

　　 “這里有一千塊，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知道多少告訴我多少，多出的錢就當送你了。”

　　 霍毅忍痛從錢包里拿出錢遞給白眼，白眼接過來直接放進口袋里，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四家用黑色名片的都是做什麼的？”

　　 “進入巷子分別是音像店，小酒館，手辦屋和攝影室。”

　　 “他們的交易暗號是什麼？”

　　 “無可奉告。”白眼聳了聳肩膀，說：“這里只做熟人生意，暗號各家都不一樣，而且經常更換，只有自己人才能知曉。”

　　 “給了錢都不說？”霍毅一臉不解。

　　 “不說，說了我會有麻煩。”

　　 “那自己人是什麼意思？”

　　 “千夜巷在暗網里面有個論壇，論壇里的就是自己人。”

　　 “網址呢？”

　　 “無可奉告。”

　　 “又無可奉告？！”霍毅瞪著白眼，對方那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實在令人手癢癢，說：

　　 “那好，我換個問法，如果我想找他們買東西，我又沒有熟人介紹，我該怎麼做？”

　　 “出巷左轉五百米有個大超市，你可以去那邊買你想要的東西。”

　　 “……”

　　 霍毅覺得自己被坑了，忍住想要揍白眼一頓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白眼那只沒有黑瞳的白眸，問：

　　 “這幾家店分別位於什麼位置？”

　　 “進巷左手第三家是音像店，第五家是小酒館，右手第一家手辦屋，第四家是攝影室。”

　　 “三五一四……”霍毅默默幾下店鋪的位置，忽然覺得這幾個數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這幾家店，哪家店的名片上印了二維碼？”

　　 “二維碼？”這回輪到白眼一愣，用手摸了摸下巴稀疏拉碴的胡子，思索了一會說：

　　 “你確定是印在名片上的？”

　　 “確定。”

　　 “不應該啊，千夜巷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名片只寫各店符文，電話地址什麼的一律都不寫。而且名片不發生人只給熟人，遇到拿著名片的人相當於自己人，可以開門做生意。”

　　 白眼疑惑的看著霍毅說：“你一直在打聽名片的事情，是不是手里有這里的名片？”

　　 “沒有，只是在朋友那里見過。”

　　 霍毅不打算將名片拿出來，一是不知道這張名片代表什麼，二是自己臨時用透明膠粘起來的碎紙片，這樣的名片任誰看了都會起疑心。

　　 就在這個時候，霍毅忽然發現白眼往後縮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似得，背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白眼，幫我查查這個女人是誰。”

　　 霍毅迅速轉過頭，一位畫著淡妝的女人映入眼簾，身穿黑色的吊帶連衣裙，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的雪肌玉膚,比完全曝露出來更多了一份讓人心癢難耐的撩人誘惑，往下看去，滾圓的小腹將衣裙頂起一個球，舉手投足間散發的孕味與這里的昏暗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哎呦，我的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我再替你去查，我在千夜巷就混不下去了。”白眼雙手作揖，苦著臉說道。

　　 “少廢話，老子讓你查你就去查，別管那個死鬼！”孕婦瞪了一眼白眼，用手指著白眼的胸膛說：“老子為了他付出了多大的犧牲，天天挺著個大肚子我容易嗎，他居然還敢出去找別的女人！”

　　 “倩姐，你和孫總的恩怨別扯上我啊，上次幫你去查，孫總知道了把我好一頓收拾，我只是混口飯吃，饒了我吧！”

　　 “我不管，你必須幫我解決她，否則我就把你和我……”

　　 “倩姐！”白眼聽到倩姐嘴里快要吐出的字，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渾身嚇得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說：“口下留情啊！”

　　 “怎麼了，你害怕了？”

　　 倩姐見狀，露出狡黠的表情，也不嫌髒，居然用舌頭舔了一下白眼的手掌心。白眼迅速將手抽回，一臉震驚的看著倩姐，瞟了一眼霍毅說：

　　 “倩姐，這里還有人呢！”

　　 “有人又怎樣，那王八蛋背著我找女人，我就禍害他老婆的身體，看誰玩的過誰！”倩姐氣呼呼的說：“給你兩天時間，把照片上這個女人的信息查出來！”

　　 倩姐說完轉頭瞄了一眼已經呆愣的霍毅，忽然媚眼一轉，說：“這位小哥長得不錯啊，身板挺結實的啊！”

　　 “啊？”霍毅更加莫名了。

　　 “呵呵，有時間來柏天墅找我呦，我叫李倩倩。”

　　 李倩倩玉手輕輕拂過霍毅結實的胸膛，拋了媚眼笑呵呵的走了。白眼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嘆了口氣。

　　 “她怎麼回事？”霍毅指著李倩倩遠去的倩影說，他居然被一個孕婦調戲了。

　　 “沒事，你也別當真，你惹不起。”

　　 白眼似乎回憶起什麼痛苦的事情，手里拿起李倩倩給的照片看了眼，閉上眼用手按了按太陽穴。霍毅奇怪的看著白眼，余光不自主的瞄到了照片上，眼睛一下睜大了。

　　 佟雨菲！

　　 白眼並未察覺到霍毅的反常，迅速將照片塞進口袋里，對著霍毅說：

　　 “抱歉，今天不接受咨詢了，我要去還債了。”

　　 “還債？”

　　 “是的，還債！”白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白眼說的還債自然不是還錢債，而是還情債，救命之情的情債。

　　 而債主此時正坐在西城區一幢豪華的私人會所的貴賓席上，歐式宮廷的裝飾配上舒緩的小提琴曲，面前擺著精美的餐具和誘人的美食，這是只有上層人士才配享有的奢華晚宴，不過他此時卻毫無胃口，望著迎面而坐的女人，說：

　　 “佟會長，我該做的已經做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遺憾。”

　　 “孫總，開門見山吧，這些沒意義的話就不用說了。”佟雨菲拈起桌上的葡萄酒杯輕輕晃動，赤紫色的葡萄酒在杯中輕漩，飄出沁人的酒香，說：

　　 “祁桐留在本市的消息，除了我只有你知道，當初我們的協議里面，要求你為他提供一個新的身份，可是直到他被警察發現，你依然遲遲沒有辦成這件事。”

　　 “佟會長，這可怪不得我，他用那個女人的身體出去招搖，天天紙醉金迷夜不歸宿，我派去的人都被他趕回來了，結果被她的家人發現告訴了警察，這才被逮住，如果他能聽你的，獲得新身體就去外地安份的生活，也不至於被剝離了。”

　　 “確實，這里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你們財團也並未盡力，或者說盡全力。”佟雨菲抿了一口葡萄酒，說：“這麼多的失蹤人口，我讓你用錢去買通那些家人，讓他們聯名上書給警方壓力，讓警方不要再查下去，可是從我獲得消息來看，好像並沒有給警方造成多大的影響。”

　　 “錢都已經給了，輿論造勢我也派人做了，可是你是知道鄧昌華那個人的，不打破砂鍋查到底，他是不會罷休的。”孫總似乎想起了什麼，說：“對了，那個逮住祁桐的警察叫韓斌，就是鄧昌華的得意門生，刑偵組的隊長。”

　　 “我知道，是個難纏的角色。“佟雨菲抿了一口酒水，淡淡的唇印留在杯口，說：“不過托他的福，讓我發現了警察潛伏進學校的臥底。”

　　 “臥底？”孫總有些吃驚，不由坐直了身子：“警察開始懷疑你了？”

　　 “應該還沒有，就算有，以後的情報也是我說了算。”

　　 “什麼意思？”

　　 “這個臥底現在是自己人了。”

　　 “哦？警方這回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孫總明白佟雨菲話里的意思，笑著說道。

　　 “你出國一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還好都有驚無險，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警方應該會有新的舉動，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嗯，想必鄧昌華現在很頭疼吧，畢竟在警局也算功績累累勞苦功高，臨退休前如果被絆住了，換誰估計都不會樂意。”

　　 “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吧！”佟雨菲淡淡的說道，絲毫不懼。

　　 “對了，佟會長，為了以防萬一，我想請你幫個忙。”孫總用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思索了一下說：“你也知道我們的合作有風險，現在既然警察查過來了，我也有必要留個後手准備了。”

　　 “你想要我做什麼？”佟雨菲眉毛一挑，望著孫總的眼睛。

　　 “我這有個人選，如果出了什麼差池，我希望可以……”孫總眯著眼睛，嘴角上揚，雖然話未說完，可是佟雨菲懂了。

　　 “好，你放心。”

　　 “好，那麼現在，還需要我做什麼？”孫總見佟雨菲答應下來，輕松的靠在椅背上。

　　 “告訴畫家，讓他黑掉學校與旅館附近的所有監控探頭，把這幾天的影像全部刪除。”

　　 “好。”

　　 “李倩倩最近怎麼樣？”

　　 “她？還和以前一樣。”孫總無奈的笑了笑，有些頭疼。說：“眼看著肚子越來越大了，她的脾氣越發古怪，代入感也越來越強，要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我早就……誒！”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等孩子生下來，就送她離開吧，她也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唉，到時候再說吧！”

　　 孫總嘆了口氣，舉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悶了，佟雨菲眼神一凜，她從孫總的表情中看出一絲不一樣的意味，沒再說話，安靜的品嘗起面前的食物。

　　 佟雨菲從會所出來時已經銀月高懸，漆黑的夜空，像浸透了墨汁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她婉拒了孫總安排送她回去的豪車，獨自一人走向街口的公交車站，坐上了747路公交車，消失在朦朧的夜色當中。

　　 孫總眯著眼看著佟雨菲離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對著路邊漆黑的樹叢里喊道：

　　 “出來吧！”

　　 樹叢里一陣躁動，茂密的枝葉被一只大手撥開，鑽出來一個男人，低著頭恭敬的站到孫總身後。

　　 “找我有事嗎？”孫總看都沒看旁邊的人一眼。高高在上的語氣和之前與佟雨菲談話時判若兩人。

　　 “孫總，倩姐來找我了……”

　　 “她找你做什麼？”孫總濃眉皺起面露不悅，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她去了千夜巷？”

　　 “是的……”

　　 “白眼，我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孫總冰冷的語氣字字刺骨，在這炎熱的夏季夜晚，居然令白眼打了個寒顫。

　　 “是我不好，當時我正在賣消息，那個買家擋住了我的視线，等我看到倩姐想躲開已經來不急了。”

　　 “她讓你干什麼？”

　　 “讓我調查一個女人。”

　　 “女人？”孫總疑惑的看著白眼，幾秒後露出狡黠的笑容，說：“她居然也會吃醋了？”

　　 “好像……還挺生氣。”白眼苦笑了一下，說：“倩姐的脾氣是越來越……”

　　 白眼話音說到一半，驀地的醒悟過來自己的身份不適合說這樣的話，趕緊閉上了嘴，微微抬頭瞄了眼孫總，發現他好像並沒在意，揚起的嘴角似乎有些得意？

　　 “她要你查的女人是誰？”孫總居然有些好奇。

　　 “呃……剛剛見到了……”白眼唯唯諾諾的說。

　　 “見到了？”孫總眉毛一挑，疑惑的看著白眼，恍然大悟說：“佟雨菲？”

　　 “是……倩姐不知道從哪搞到了她的照片。”白眼將照片遞過去，畫面里孫總和佟雨菲交談甚歡。

　　 “這是把佟雨菲當小三了？”孫總哭笑不得，說：“大著個肚子在家家還不老實，真把自己當我老婆了？”

　　 孫總看著照片思索了一會，不得不說成功的男人身邊配上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只不過這個女人可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的。

　　 “隨便找個人的糊弄一下她吧，佟雨菲的身份可不是她能接觸的。”

　　 “好的，我這就去辦。”

　　 “她還說什麼了嗎？”孫總轉過身往會所走去，白眼緊緊跟在後面，說：

　　 “沒……沒了。”白眼不敢將李倩倩說的話原封不動告訴孫總，萬一孫總發火他可就成炮灰了。

　　 “白眼，你弟弟最近怎樣了？”孫總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白眼聽到渾身一凜，差點噗通跪下。

　　 “好，挺好的。”

　　 “下次小心點做事。”孫總瞥了一眼白眼，揮了揮手，白眼立即停住了腳步，目送孫總離開。

　　 與此同時，剛剛白眼待過的樹叢里，忽然晃動了一下，隨後恢復了平靜。

　　 三

　　 霍毅黑著個眼眶來到警局的時候，發現韓斌似乎也一宿沒睡，雙眼充血布滿血絲，頭發被他抓撓如雜亂的雞窩，面前散落著各種檔案，霍毅隨手抽出了其中一本，竟然是江城外國語學院的學生名冊。

　　 “你看了一晚學生檔案？用得著這麼一個個查嗎？”霍毅不解的問道。

　　 “不止是學生檔案，還有這個。”韓斌抽出一本檔案扔給霍毅，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

　　 “江城十強企業？”霍毅的眼睛一亮，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說：“這個對你應該有幫助。”

　　 韓斌疑惑的翻開霍毅遞過來的資料，居然是一個豪宅別墅的資料，抬起頭莫名的看了霍毅一眼，說：

　　 “給我看這個干嘛，我又買不起，哪怕我再奮發工作天天通宵，我也買不起柏天墅的房子，那可都是……”

　　 韓斌話音突然刹住了，眼睛里閃過一道亮光，驀地的想起了什麼，迅速翻看著十強企業的資料，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一家企業上。

　　 “孫長興，眾健制藥集團總經理，今年五月剛剛從前董事長王遠鵬手里接過公司，掌管眾健制藥一切生產銷售事宜，實質性的一把手。”韓斌手指指著孫長興的照片說：“他就住在柏天墅，你給我看別墅的資料，是查到什麼了嗎？”

　　 “昨天你讓我查佟雨菲，順著线索我去了千夜巷，遇到一個叫李倩倩的女人，她找千夜巷的百事通查一個女人，巧的是，她要查的就是佟雨菲。”

　　 “她查佟雨菲做什麼？”韓斌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轉了轉，嘀咕道：“李倩倩，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今年三月，孫長興在某家會所留宿，酒後亂性搞大了里面一個服務員的肚子，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這個服務員要孫長興賠償她的損失，都上了晚間新聞，那時正是眾健集團董事會任命新總經理的時候，孫長興是熱門候選人，所以孫長興用錢擺平了這件事，而這個服務員最後也失去了蹤影，她就是李倩倩。”

　　 “對，我想起來了，當時鄧頭還說一家制藥公司負責人干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們家的藥也不會良心到哪去。”

　　 韓斌回憶起當初的情況，皺著眉說：“看來這個李倩倩是被孫長興包養了啊，可是她查佟雨菲有何目的呢？這兩人八竿子也不到一起去啊。”

　　 “聽李倩倩當時的口氣，好像佟雨菲是孫長興在外面找的小三。”

　　 “小三？”韓斌挑了挑眉，鄙夷的說：“他們這個層次的人還需要找小三嗎，招招手估計有一大波女人就圍上去了。”

　　 “嗯，佟雨菲的波確實挺大。”霍毅一本正經的說道。

　　 “靠，能不能嚴肅點！”韓斌翻了個白眼，將文件丟到一邊，雙手背到腦後托著後腦勺說：“我總覺得這些案子背後有強大的財團支持，可是並沒有明確的线索指向孫長興，光有他和佟雨菲的交集並不夠足以說明什麼，畢竟佟雨菲目前也只處在懷疑階段。”

　　 “那天夏芷和你說了什麼，為什麼讓你調查佟雨菲，是她發現什麼了嗎？”霍毅拉了把椅子坐下，變魔術般掏出兩個三明治，扔給韓斌一個，自己拆開一個大口啃了起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佟雨菲作為學生會會長，可能接觸的人會更多一些，你看她這不就勾搭上孫長興了嗎。”

　　 “我覺得並波是這昂。”霍毅嘴里嘟囔，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色名片放在了桌上，正是他在佟雨菲家扔的垃圾里撿到的那張，咽下嘴里的食物，說：

　　 “這個佟雨菲肯定不簡單，這張名片是從她家的垃圾里找到的。”

　　 “這是什麼？看起來這麼詭異。”霍毅拿起名片仔細打量著，盯著上面的字符皺起眉頭，說：“咦……這個文字……梵文？”

　　 “你認識這些字？”

　　 “大學里面跟著一個考古的老師學過一些，讓我想想。”韓斌目不轉睛的盯著字符，沉思的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好一會嘴里緩緩的吐道：

　　 “轉……命……簿……”

　　 “賺民布？”霍毅跟著念道

　　 “轉命簿，這名有點邪啊。”韓斌用筆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字，用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子。

　　 “確實，怎麼有點生死簿的感覺……”霍毅癟了癟嘴，想起之前自己去的千夜巷，忍不住說道：“難怪二維碼指向的是千夜巷，那個鬼地方確實有些陰森。”

　　 韓斌拿手里掃了一下名片上的二維碼，可是這一次卻什麼都沒顯示出來。霍毅疑惑的用自己的手機也掃了一遍，也什麼都沒有。

　　 “奇怪，我上次一掃就彈出了一個導航，我跟著導航就到了千夜巷的入口，怎麼現在掃不出來了？”

　　 “可能這個二維碼只能掃一次，之後就失效了。”

　　 “一次性的？”霍毅摸了摸腦袋，咂了下嘴說：“那我掃出來算是湊巧了，可是這名片是從佟雨菲家里發現的，難道她家里沒人掃過嗎？”

　　 “看這名片被撕成這個樣子，應該是不想被人發現，也許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對，千夜巷那個地方確實夠邪門的，我花了一千塊錢才打聽到里面有四家店鋪用的是黑色名片。”

　　 “重點查一下這四家店鋪吧！”

　　 “查不了。”霍毅無奈的攤開雙手。

　　 “為什麼？”韓斌有點驚訝，這世上還有警察沒法調查的事情嗎。

　　 “千夜巷的傳說你應該也知道，里面的店鋪全部效仿里面的那家神秘會所，采用邀請制，除了熟人或是對上暗號，否則你連店鋪大門都進不去。”

　　 “不能強行調查嗎？”

　　 “我的韓隊啊，千夜巷如果好下手，早就被取締了，哪里輪得到我們，他們背後的關系錯綜復雜，可不敢隨便得罪啊。”

　　 “那就去搞到他們的暗號。”韓斌對於這樣的地方本身就很反感，官商勾結在哪里都存在。

　　 “我已經讓信息技術部去他們的暗網論壇找了。”

　　 “嗯，你辛苦一些，看看佟雨菲和那四家店鋪哪家有關系，說不定是個突破口。”

　　 “嗯，先把一千塊的咨詢費報銷了吧。”

　　 “……”

　　 佟雨菲並不知道李倩倩的舉動引起了警察對她的注意，畢竟作為品學兼優的學生會會長，再怎麼也不會和那些失蹤人員聯系在一起，更何況她已經將警方臥底在學校里的夏芷收入囊中，不僅不用擔心任何的信息外泄，還可以用夏芷的身份做些文章。

　　 晨曦透過黎明的天空，喚醒了沉睡的大地，金色的陽光透過黃色的紗幔映到房間，佟雨菲慵懶的斜躺在床上，薄滑的絲綢睡裙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軀體，白嫩無暇的肌膚像是嬰兒一般彈潤光滑，淡淡的晨光在她身上仿佛籠罩上了一層金黃的輕霧，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昨夜從孫長興那里回來，不知為何非常的疲憊，居然坐在公交車上就睡著了，要不是司機好心提醒她，估計她就該在終點站醒來了。

　　 可是現在不是睡懶覺放松的時候，雖然夏芷的身體已經屬於大飛，可是大飛想要完美扮演好警察臥底這個角色，還是很有難度，她必須再盯緊一些，只有從警局內部瓦解他們，才能給轉命簿上的那些名字真正實現換體重生。

　　 佟雨菲翹起筆直白皙的長腿，用手輕輕從小腿撫摸到大腿根，然後滑到了兩腿間的私密處，用手指一挑，冷不丁的渾身打了個激靈，俏臉一下就紅了。

　　 “還是忍不住啊！”

　　 佟雨菲自言自語的用手撫摸了一下發燙的小臉，坐起身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自己的容顏身材非常滿意。

　　 自我陶醉了一會，佟雨菲鎖上了房門，從書架上熟練的抽出一本黑色的本子，小心的擺放在桌子上，用手輕撫了一下封面，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一本純黑色的筆記本，漆黑的紙質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的光芒，封面上隱約可見淡淡的符文，流轉著微弱的紅光像是浸透了鮮血一般，描畫著三個梵文字

　　 轉命簿

　　 佟雨菲將目光從封面上移開，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可是每次見到這三個字總會有種靈魂被吸入的感覺，無法長時間凝視。

　　 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扉頁上寫著這麼幾句話：

　　 轉命簿，

　　 逆生死，

　　 改乾坤。

　　 三魂本，

　　 七魄根。

　　 凝伏矢，

　　 奪他身。

　　 注胎光，

　　 衍凡塵。

　　 撰之名，

　　 獲新生。

　　 得其軀，

　　 始無痕。

　　 運周天，

　　 順經輪。

　　 破混沌，

　　 願終成。

　　 陰司判官所持。

　　 佟雨菲已經將這段扉文熟記於心，作為新一代的大學生，起初她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或是哪部電影遺失的道具，可是當他無意中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名字之後，後面引發的詭異事件令他從震驚，到害怕，最後變成了興奮，

　　 望著第一頁草草寫著幾個人的名字，那是第一批實驗者，也正是這一批實驗者，讓佟雨菲確認了這個筆記本的真實性，它真的如扉頁所言，可以逆天改命。

　　 只要是寫在本子里的人名，就意味著鎖定了他（她）的身體，並在七天之內於紙張反面相同位置寫下需要轉換之人的姓名，片刻之後就會完成轉換，獲得新生。

　　 但是這其中也有一些問題，就是獲得新的身體卻無法繼承記憶，如果被他人點破原先身份，那麼入替之人就會被強制剝離出軀體，因為三魂七魄不完整，只能變為孤魂游鬼，飄蕩於浮沉之間。

　　 翻開轉命簿的第二頁，整夜紙上只在正中間寫了一個名字，佟雨菲輕輕撫摸著這個名字，嘴角上揚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在懷念什麼，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繼續往後翻了幾頁，停在了最新的一頁。

　　 正面寫著夏芷，反面寫著俞飛。

　　 佟雨菲思索了一會，雙手合十默念幾句，然後小心翼翼的從轉命簿上撕下了一頁空白紙張，整整齊齊的疊成一個小方塊，塞進了胸罩的夾層里面，輕撫著飽滿圓潤的酥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雨菲，你的小男友又來了哦！”門口傳來男人的竊笑，佟雨菲聞言翻了一白眼，雖然已經習慣了表哥猥瑣的笑聲，可是依然會覺得惡心。

　　 佟雨菲癟癟嘴探出窗邊往下看去，一個帥氣的男生依偎著腳踏車抬頭也正看著她，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那干淨的笑容令人十分舒服。

　　 “昊然，等我一下。”

　　 佟雨菲露出笑容，朝著男生揮了揮手，然後走到衣櫃前，望著那各式各樣的衣裙，隨手挑出幾件扔在床上，然後脫下睡裙全裸站在鏡子前。

　　 吹彈即破的肌膚，千嬌百媚的身段，美艷精致的臉孔，柳眉翹鼻，櫻桃紅唇，佟雨菲眼神迷離，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情不自禁的撫摸著身子，喃喃自語：

　　 “呼，真的太美了……”

　　 “雨菲，快點啊，別讓你的小男友等著急了。”忽然門口又傳來了令人煩躁的聲音。

　　 “知道了！真囉嗦！”

　　 佟雨菲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小嘴嘟起一臉不爽的樣子，驀地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如此小女人的姿態，冷不丁的呆愣了幾秒，然後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熟練的拿起床上的衣服穿起來。打開房門看見表哥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惡狠狠的說道：

　　 “佟雲誓，你下次再敢大清早的大呼小叫，我就告訴爸媽你偷穿我的衣服！”

　　 “呃……我這不也是替你著急嗎？”佟雲誓像是被拿住了七寸，露出諂媚的笑容說：

　　 “姜昊然早就到了，怕打擾到你所以一直沒出聲，我也是正巧看見了，所以善意提醒你一下。”

　　 “善意？”佟雨菲眯著眼睛，將佟雲誓推到一邊，鄙夷的說道：

　　 “那麼大聲房頂都要被你掀飛了，我看你是故意給爸媽通風報信吧！”

　　 “哪有，你誤會我了。”

　　 “哼，反正我已經是大學生了，談戀愛很正常，可是你一個大男人偷偷摸摸在房里穿我的絲襪，要不要跟爸媽探討一下正不正常？”

　　 “噓，小點聲！”佟雲誓下意識的脖子一縮，左右看了下沒引起注意，緩了口氣說：“大不了我賠你幾雙絲襪就是了。”

　　 “呵，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

　　 佟雨菲一臉嫌棄的走進洗手間，幾分鍾後洗漱完畢，簡單的塗了點粉底畫了眼线，無需精心打扮就已光彩照人，天生自帶美顏效果，佟雨菲將黑直的長發在頭頂扎起馬尾，對著鏡子轉了一圈露出滿意的笑容。

　　 門口的姜昊然打了個哈欠，他已經在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可是他並沒有任何怨言，反而有些興奮。

　　 佟雨菲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已經一個月了，平日在學校里，因為佟雨菲學生會主席的身份，為了避免閒言碎語，他只能和她保持距離。

　　 不過好在佟雨菲每周末都會回家住，所以每個周一，姜昊然都會守在她家門口，陪她一起去學校，而這短短的半小時路程，是難得的屬於他二人的甜蜜時光。

　　 “嘿，等久了吧！”佟雨菲拍了一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姜昊然，笑容甜美。

　　 “等女神是一種享受。”姜昊然像變戲法似得從包里掏出一個漢堡，遞給佟雨菲說：

　　 “還沒吃吧，香辣雞腿堡，你的最愛。”

　　 “大清早的吃漢堡，你是想把我喂成一個胖子吧！”

　　 佟雨菲瞪了眼姜昊然，嘴上雖有些抱怨，可是手卻很誠實的接過了漢堡，剛咬了一口，蠶眉微皺，油膩的炸雞肉驀地讓她覺得有點惡心。

　　 姜昊然察覺到了佟雨菲的異樣，又掏出了一杯豆漿遞過去，說：

　　 “怎麼了？不舒服？”

　　 “沒，就是突然間沒什麼胃口。”

　　 “你最近口味變化挺大啊，以前喜歡吃的東西現在都不愛吃了。”姜昊然砸了砸嘴，疑惑的說。

　　 “是嗎？”

　　 佟雨菲愣了一下，經姜昊然這麼一提醒，她忽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確實發生了一些改變，好像口味習性越來越接近原本的她了。

　　 “你難道忘了，咱倆第一次出去吃飯，我問你想吃什麼，你說想吃漢堡包，我當時還挺奇怪的，你這麼自律的一個人，怎麼會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而且還是無辣不歡。”姜昊然摸了摸下巴，無奈的聳了聳肩說。

　　 佟雨菲經姜昊然一提醒，腦海里浮現出倆人第一次約會的情景，那天她特意穿上低腰熱褲，筆直修長的美腿，配上緊身的吊帶上衣，露出白皙的鎖骨凝脂纖細般的皓臂，依稀記得姜昊然眼都直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嘴巴長得老大，口水都流了出來。

　　 佟雨菲想到這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故意嫵媚的看了眼姜昊然，打趣似的說道：

　　 “我這樣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好！”姜昊然趕緊說道，眼神確信無疑。

　　 “哼，那下次可沒人陪你去吃黑暗夜市燒烤攤了！”佟雨菲佯裝威脅說道。

　　 “那我也不吃了，那玩意也沒啥好吃的。”姜昊然滿不在意的聳聳肩，嘴巴里念叨著：“總覺得那種地方和你的風格很不搭，全校有名的學生會美女主席，叉著腿坐在路邊大大咧咧的喝啤酒擼串，第一次都把我嚇到了，那段時間背後都有人在議論，你這個仙子是為誰墮入凡塵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嗎？這麼引人注意嗎？”佟雨菲真沒想到，自己去夜市吃個燒烤還能引起議論。

　　 “那可不，在眾人的眼里，你是屬於那種高高在上的女神，這種髒亂差的夜攤簡直就是玷汙你的身份。”姜昊然一本正經的說道，當說出女神兩個字的時候，眼里似乎都冒出了星芒，虔誠而又羨慕。

　　 佟雨菲見狀，先是錯愕了一瞬，轉而苦笑的搖了搖頭，幸好她自己也發現了身份的問題，所以去夜攤吃過一次之後就沒再去過了，沒想到還是被關注了。

　　 “走吧，去學校吧。”

　　 佟雨菲用手捋了捋翹臀的裙擺，熟練的坐在姜昊然單車的後座，姜昊然傻呵呵的一笑，跨上單車，用最慢的速度向學校騎去。

　　 身後樓房的某扇窗戶里，一個人的身影隱入黑暗，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點擊發送。

　　 江城外國語大學，205女生寢室。

　　 呂詩琪，不，是夏芷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手里拿著佟雨菲給她的照片，秀美緊鎖，銀牙輕咬紅唇，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詩琪，你怎麼了？”室友周冉晴疑惑的靠上前來，說：“你都盯著這張照片好久了，這是從哪來的？”

　　 “沒，沒什麼……”夏芷回過神來，趕緊蓋住照片，她剛剛專注在回憶照片里的一個人影，都沒注意到室友回來了。

　　 “你最近有些奇怪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周冉晴嘟了嘟嘴，說：“以前周末你最喜歡逛街了，今天卻一個人呆在寢室里對著照片出神。”

　　 夏芷愣住了，曾經她是男人的時候，對於逛街毫無興趣，甚至覺得與其漫無目的逛商場，不如約幾個朋友一起去網吧開黑。所以哪怕現在成為了呂詩琪，她依然沒有改變這種觀念。

　　 “啊，我知道了！”周冉晴忽然大聲喊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看著夏芷的眼睛，兩眼放光的說：

　　 “你是不是有新歡了？”周冉晴的八卦天賦瞬間激活，一把奪過夏芷手里的照片，舉在眼前仔細的研究著，喃喃道：

　　 “咦，這臉也看不清啊，誰拍的，水平這麼差！”周冉晴嫌棄的癟了癟嘴。

　　 “哎呀，你還給我！”夏芷焦急的搶過照片，對這個一驚一乍的女生無語了。

　　 “這個男人臉都看不清，看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有錢人，難道比陳默然帥？”周冉晴用手摸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推理說道。

　　 “話說陳默然那小子其實也不咋地，追你的人那麼多，也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他。”周冉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氣搖了搖頭。

　　 “哎，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夏芷翻了個白眼，將照片收好，這才注意到周冉晴今天打扮的格外成熟，連妝都是精心畫的。

　　 “你今天這打扮……”夏芷疑惑的問道。

　　 周冉晴是典型的南方嬌小女生，平日里穿著都是可愛的風格，可是今天卻打扮非常正式成熟，修身的白色襯衫勾勒出纖細的腰肢，灰色的包臀置業短裙下是筆直白皙的美腿，一雙小腳踩著八厘米的細跟高跟鞋，完美的五官配上清新的淡妝，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怎麼樣，好看嗎？”周冉晴得意的轉了一個圈，興奮的說：“佟學姐給我介紹一個翻譯的兼職，今天第一次上班，怎麼樣，還不錯吧！”

　　 “不錯，很不錯。”夏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如果他還是男人，見到這樣的美女，肯定忍不住想撲上去一親芳澤。

　　 “嘿嘿，看來我也可以駕馭OL風，我先走啦，拜拜！”

　　 周冉晴對著夏芷拋了一個飛吻，扭著腰肢離開了。

　　 夏芷望著離去的倩影，右手情不自禁的往襠下摸去，可是摸了個空，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女人了，低頭凝望著胸前高高聳起的胸部，透過寬松的睡裙，隱約可見白皙的乳房，瞬間鼻腔一熱，趕緊抬起頭，深吸了口氣。

　　 “還是不太習慣啊！”

　　 夏芷緩了緩心神，自從占有這具女人的身體，盡管已經偷偷摸索過很多次了，可是依然會讓他感到興奮。

　　 佟雨菲讓他盡快熟悉夏芷的身份，可是沒有記憶，想完美扮演一個人是何其困難，況且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還是一個警察，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會被發現。

　　 所以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欲望，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些，否則按照原先俞飛的性子，可以用女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入女生寢室，與女生一起洗澡，他肯定會做出一些猥瑣變態的事情，不計後果，縱情巫山雲雨。

　　 “誒，真的太難了！”

　　 夏芷嘆了口氣，正當她沮喪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抬起一看，是她這個身體的男友打來的。

　　 “什麼事？”夏芷接起電話，沒好氣的說。

　　 “呃……怎麼了？怎麼語氣這麼凶啊！”電話那頭的陳默然錯愕的說道：“誰惹你生氣了？”

　　 “我說了你能幫我揍她嗎？”

　　 “誰啊？說出名字，我帶人幫你揍扁他！”陳默然大義凜然的說

　　 “佟雨菲。”

　　 “呃……”陳默然啞火了，半天憋出兩個字：“別鬧……”

　　 “哼，就知道你怕她。”夏芷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這麼逗了一下陳默然，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哎，你換個人，換個人我一准去幫你揍他！”陳默然拍著胸脯說到。

　　 “得了吧，你有多大能耐我還不知道？”夏芷癟嘴說到，手指繞著發梢，湊近鼻前聞了聞，洗過之後秀發余留的清新香味讓她十分享受，似乎想起了什麼，說：

　　 “對了，佟雨菲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怎麼給周冉晴找了一個兼職？”

　　 “哦，周冉晴跟你說了啊！”陳默然一點都不意外，說：“菲姐怕你不適應，所以安排了一個兼職給周冉晴，然後再用一些借口讓她搬出宿舍，這樣至少在寢室，你不用怕被人發現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佟雨菲安排好的嘍，可是能這麼容易就讓周冉晴搬出去嗎？就算她搬出去了，萬一再搬進來一個新的室友呢？”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菲姐會安排好的，畢竟現在，你是重點關注對象，在沒有打入警方內部之前，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萬一出了意外，我會…自責的。”陳默然鄭重的說道，語氣十分嚴肅。

　　 “呵，真不知道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你的女友。”夏芷聽出了陳默然字里行間里流露出的關心，自嘲的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小女友變成植物人的。”

　　 “你錯了。”陳默然醞釀了一會，說。

　　 “什麼錯了？”

　　 “你是呂詩琪。”陳默然頓了一下，補充道：“是夏芷，一輩子都是。”

　　 呂詩琪聽到陳默然的話，愣了幾秒，醒悟過來。

　　 沒錯，他已經不是俞飛了，從佟雨菲將他的名字寫進轉命簿，他就和俞飛的身份說再見了，從經往後，他是呂詩琪，也是夏芷。

　　 “好啦，我知道了。”

　　 夏芷掛斷了電話，坐起身子走到落地鏡前，凝視著已經看了無數遍的面龐，熟悉中又有些陌生。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臉頰，然後脫掉了睡裙，赤身裸體站在那，閉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男人，雙手緩慢的撫摸著滑如凝脂的肌膚，手指捻了一下胸前凸起的粉嫩乳頭，冷不丁的渾身打了個機靈，嘴里發出一聲嬌喘，雙眼緩緩睜開，盡是嫵媚之色，忽然覺得雙腿間有一絲清涼，伴隨著輕輕的瘙癢，夏芷伸出手指往下一抹，黏黏的滑滑的，好奇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食指，澀澀的有些腥味。

　　 “這味道，還真不錯……”

　　 夏芷有些陶醉了，這具身體還是處女，私處粉嫩干淨，從未被人開采過，他很慶幸上次和陳默然去酒店時被佟雨菲打斷了，否則就這麼被那小子奪去第一次，那就太可惜了。

　　 夏芷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的身體，看著鏡子里楚楚動人的樣子，驀地一愣，什麼時候自己開始注意是否是處女了？為什麼被陳默然破處會覺得可惜呢？自己以前和陳默然在酒吧遇到清純的女孩，不都是直接下手先干為敬嗎？

　　 夏芷想起過去那種渾渾噩噩的酒肉生活，莫名的覺得有點惡心，習慣性的從抽屜里掏出香煙，點燃猛吸了一口，一下被嗆住了，聞著那刺鼻的尼古丁味，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玩意怎麼這麼難抽了？”夏芷咳嗽了幾下，以前他的煙癮可不小，一天兩包煙都不在話下，居然還能被煙給嗆住了？

　　 夏芷惱火的用手扇了扇繚繞的煙霧，忽然意識這是自己成為夏芷以來第一次抽煙，而這個身體似乎很討厭煙味，眼睛被熏得都快睜不開了。

　　 嫌棄的癟了癟嘴，夏芷起身打開了窗戶，新鮮空氣涌入房間，這才讓她好受了一些。涼風拂過身體，夏芷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想起自己沒穿衣服，本能往後退了幾步。

　　 “看來，要習慣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夏芷喃喃自語，抬起手看了眼指縫里夾著的香煙，猶豫了一下捻滅了煙頭，嘆了口氣躺回床上，眼睛失神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般說：“

　　 “呂詩琪，不，夏芷，既然你的身體歸我所有，從今往後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陳默然不知道夏芷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心態發生了轉變，在掛斷電話之後，他在校門口看到佟雨菲和一個男生並肩走來，菲姐似乎心情不錯，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那種女生特有的羞澀笑容，一時間竟讓陳默然有些恍惚。

　　 短暫的遲疑後，雖然不情願，可是陳默然還是決定上前打破這份美好，因為他的手里，拿著一份剛剛獲得的消息。

　　 佟雨菲此時也注意到門口的陳默然，見對方一臉慎重的樣子，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復原樣，用手肘碰了碰姜浩然，用兩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先進學校吧，我去對面商店買點東西。”

　　 姜浩然點了點頭，他知道在學校里，佟雨菲是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兩人的關系，於是獨自推車走進了學校，臨近校門口余光暼了眼陳默然，擦身而過沒有說話。

　　 陳默然從佟雨菲的眼神里會意她的意思，手機攥著一份文件，在佟雨菲進入商店之後不久，自己也走進商店，輕車熟路的穿過貨架，打開了商店的後門，佟雨菲正皺著秀眉等著他。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佟雨菲似乎有些生氣，說：“我們之間的聯絡不能曝光，你不知道嗎？”

　　 “菲姐，你先消消氣，我知道這次是我魯莽了，可是這個東西我必須第一時間交給你。”陳默然將手里的文件遞過去，佟雨菲疑惑的打開一看，臉色一下變了。

　　 “這是誰給你的？俞飛，不，呂詩琪知道嗎？”

　　 “今早孫總派人送來的，大飛應該還不知道，我之前特意給她打了電話，她的語氣表現如往常一樣，警方應該還沒有接觸她。”

　　 “該死，沒想到這個女人的身份這麼復雜。”佟雨菲來回踱步，文件里的資料讓她有些措不及手，不甘心的用手扶住額頭，說：“她爹居然是慶州的市委書記，這麼一個官家小姐，跑來江城做一個小警察，到底是怎麼想的？”

　　 “讓一個市委書記的女兒來做臥底，鄧昌華膽子也是夠大的！”陳默然苦澀的搖搖頭，心里為大飛捏了把汗，驀地靈關一閃，說：

　　 “或許夏芷的身份鄧昌華並不知曉？他手下的學生那麼多，最近半年又退居二线准備退休，有可能沒在意新人，把夏芷當成普通的警校畢業生對待了。”

　　 “不，沒那麼簡單，這件事是我大意了，以為夏芷只是因為年齡合適而被派來臥底，現在看來，夏芷進入警局之後就跟著韓斌那組，而韓斌是鄧昌華默認的接班人，這樣一個新人警察，不經過幾年基層歷練，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進入警局的中堅隊伍。”

　　 佟雨菲娥眉緊鎖，越想越覺得蹊蹺，腦海里仔細回憶著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從夏芷用呂詩琪的身份進入學校，到主動接近陳默然成為男女朋友，最後名字寫進轉命簿被俞飛占據了身體，這一切都是順水推舟，似乎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可是如此一來，想再用夏芷的身份做文章，會非常困難。

　　 “菲姐，按照你的意思，這一切難道都是鄧昌華故意安排的？讓夏芷臥底進來其實是他的計劃之一，可是他圖什麼呢？”

　　 陳默然用手撓了撓腦袋，很是費解的樣子，說：“安排市長的女兒做臥底，這風險也太大了，萬一夏芷出了事情，別說光榮退休了，他們整個警局估計都要被徹查，這一點鄧昌華難道沒想到嗎？還是說他對這個計劃胸有成竹，認為萬無一失？”

　　 陳默然說完，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再怎麼計劃，現在夏芷也是我們的人了，他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嗯？你剛剛說什麼？”

　　 佟雨菲聽著陳默然的嘮叨，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直勾勾的盯著陳默然的眼睛。陳默然被佟雨菲的眼神嚇了一跳，感覺像是赤裸在她面前，被她看了個通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說：

　　 “呃……賠了夫人又……”

　　 “又折兵……對啊，這樣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佟雨菲接過陳默然的花語，眯起眼睛來回踱步，嘴里念念私語，眼睛越發明亮起來，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她正愁不知道該如何讓俞飛使用夏芷的身體打入警方內部，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有了夏芷的這個身份，還愁扳不倒鄧昌華嗎？

　　 陳默然不知道佟雨菲此時心里在想什麼，只覺得眼前的菲姐的笑容非常的瘮人，忽然佟雨菲再次盯住他的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還想和呂詩琪去開房嗎？”

　　 四

　　 霍毅莫名打了個噴嚏，緊接著一股沒來由的冷顫席卷全身，他抬起頭看了看艷陽高照，在這炎炎夏日居然還能感到渾身冰冷，像是掉進冰窟里又被人提了起來似得，看來最近一段時間是太辛苦了，身體都產生錯覺了。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覺得此時自己的處境還算不錯，至少比此時在鄧昌華辦公室挨批的韓斌要好很多。

　　 韓斌已經進去快半個小時了，辦公室的隔音性做的很好，只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觀察，霍毅隱約可見鄧頭砸摔了好多文件，滿地的狼藉可見鄧昌華此時是多麼的憤怒。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韓斌灰頭土臉的出來了，臨關門時鄧頭的一句怒斥，讓霍毅下意識的往後跳了一步。

　　 “韓斌，我給你三天，三天後沒有結果，你就給我滾蛋！”

　　 韓斌縮了縮脖子，感覺像是被人架了把刀在脖子上，戰戰兢兢的關上門，瞄了眼彈到一邊的霍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眾健制藥，孫長興，查！”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韓斌霍毅沒有帶其他成員，二人駕車來到了眾健制藥大廈的樓下，抬頭望著那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防曬玻璃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霍毅忍不住砸了砸嘴，說：

　　 “全世界估計只有他們這些賣藥的，會希望有人生病吧！”

　　 “如果說醫生是天使，那麼他們的藥就是幫助天使對抗病魔的武器，可是只要是武器，你又怎麼能保證，一定是被好人拿在手里的呢？”

　　 “你想說嫂子是天使就直說，也不知道像嫂子這樣美若天仙的白衣天使，怎麼會看上你，當初嫁給你我們都覺得她虧了。”

　　 “你要嫉妒你可以去中一槍，然後我替你找個美女醫生幫你治，你能勾搭上算你本事，可你救不救得回來就另論了。”

　　 “過分了啊，好歹也是……咦？”

　　 霍毅忽然頓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韓斌的臉，韓斌疑惑的用手摸了摸臉，緊接著下意識的回過頭望去，看到了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

　　 “說曹操曹操到，嫂子怎麼會在這？”

　　 霍毅驚訝的望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進眾健制藥的大樓，再看了看也是滿臉問號的韓斌，忽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她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啊！”

　　 韓斌皺著眉頭，思索片刻之後，果斷跟了上去，進入一樓大廳，卻見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子已經在等候韓斌的妻子，帶著她進入了大廈內側的專用電梯，直奔樓上。

　　 “怎麼辦？這個電梯沒有權限卡我們上不去。”霍毅四處張望了一下，瞬間有了主意。

　　 “她應該能上的去。”

　　 霍毅指著剛剛走進大廈的一個孕婦，雖然她挺著個肚子，可是無論是穿衣打扮還是走路姿勢，都不像是一個快要做媽媽的人。

　　 “她是……李倩倩？！”

　　 韓斌陡然想起之前看過的資料，乍一眼還沒認出來，畢竟以前李倩倩只是個普通的服務生，可是現在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一種丑小鴨變白天鵝的感覺。

　　 “怎麼上去，美男計嗎？”

　　 韓斌話音未落，卻見霍毅已經走上前，笑眯眯的對著李倩倩說：

　　 “嘿，我們又見面了。”

　　 李倩倩還在奇怪怎麼有人敢在這里攔住她，定睛一看，先是詫異轉而回憶起來，露出嫵媚的笑容說：

　　 “哎呦，是你啊，你怎麼找到這里來啦！”

　　 李倩倩發出鈴兒般的笑聲，抹胸衣裙下那對豐滿的雙乳隨著笑聲上下抖動，波濤洶涌熠熠生輝。

　　 “是白眼告訴你的吧，可你來錯地方嘍，這個地方我可沒法陪你，下次去別墅找我吧。”

　　 李倩倩說完用手輕輕撩過霍毅的胸口，踏著高跟扭著豐臀往里走去。剛走沒兩步，就又被霍毅攔下了，說：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其實是來找孫總的，可是前台不讓我們進去。”

　　 “哦？你找他做什麼？”李倩倩疑惑的說。

　　 “我們自己研發了一款新藥。”霍毅神秘兮兮的湊到李倩倩的耳邊，小聲說：“萬艾可的升級版，一夜七次不是夢。”

　　 李倩倩聽完眼睛一下就亮了，退後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霍毅，伸出手說：

　　 “藥呢？”

　　 霍毅早有准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透明盒子，里面裝了幾片白色的藥丸，對著李倩倩晃了晃，說：

　　 “帶我們去見孫總，包你滿意。”

　　 李倩倩眯著媚眼，片刻之後狡黠一笑，對著霍毅勾勾手說：

　　 “跟我來吧。”

　　 電梯里，韓斌十分敬佩的看著霍毅，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個天賦，忽悠起這種熟女一套一套的，很快三人就乘坐專用電梯來到了十八樓，望著電梯液晶屏里的樓層指示，韓斌心里驀地一緊，一般像是十八，十四這種數字，很多高樓都會直接舍去，因為十八樓又可稱為十八層，不太吉利。

　　 未等他聯想太多，電梯門打開，門口的站著一個女人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楊秘書，老孫在嗎？”李倩倩正眼都沒瞧門口女人一眼，徑直往里走去。

　　 “在的，孫總正在會客室見客人。”楊秘書恭敬的說道。

　　 “哦？是誰啊？”李倩倩走到會客室門口，透過磨砂玻璃隱約看到一個女人坐在那，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小聲嘀咕道：“又一個嗎？”

　　 韓斌跟在身後，隱約間聽到了李倩倩的話，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正想貼近看看玻璃里面，卻見李倩倩擋住了他的視线，領著二人走進了辦公室。

　　 “隨便坐。”李倩倩走到老板桌後面坐下，示意韓斌和霍毅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韓斌說：

　　 “說說看，你倆怎麼會研發這樣的藥品的？”

　　 “嗯？”

　　 韓斌見李倩倩的眼神充滿了不尋常的意味，他在樓下並未聽見霍毅和李倩倩說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霍毅，霍毅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說：

　　 “男人嘛，總想表現的厲害點嘛！”

　　 “這藥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李倩倩媚眼微眯，嘴角上揚，精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邪邪的笑容。

　　 “童叟無欺，祖傳的秘方！”霍毅一臉自信，可其實後背早已出汗，他其實也在賭，賭他們不會當場試藥。

　　 “哦？那你吃一片給我看看吧！”李倩倩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絲毫不在意胸前春光外泄。。

　　 “在這里？”

　　 “嗯，吃吧！”

　　 “這不太好吧，這藥藥效太猛，我吃完了如果沒人幫我，我估計就該噴血身亡了。”

　　 霍毅笑著說道，可是李倩倩卻似有深意的看著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霍毅看了眼身邊皺著眉頭的韓斌，猶豫了一下打開了盒子，拾起一顆藥丸，正要放進嘴巴里，一身西裝筆挺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二人，疑惑的問：

　　 “二位是？”

　　 “哦，他倆是我的朋友，在樓下碰到了，喊上來坐坐聊聊天。”李倩倩搶著說道，捋平衣裙站起身，走到孫長興的身邊，鼻子湊近聞了聞說：

　　 “消毒水的味道，怎麼，換口味了？”

　　 “別鬧，你朋友在呢。”

　　 “哈哈，沒事，正好他們也有事想找你，我先出去，你們聊。”

　　 李倩倩揮揮手走出了房間，韓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緊了一下。這女人把他們帶上樓，明顯知道霍毅那個藥是假的卻不點破，甚至還幫他們打了掩護，為什麼要幫他們呢？

　　 韓斌將眼睛移到孫長興身上，正好撞見他對站在門口的楊秘書使了個眼色，楊秘書心領神會的也走出了辦公室。

　　 “二位找我什麼事？”孫長興坐到老板椅上，望著對面的霍毅和韓斌。

　　 霍毅看了眼韓斌，也察覺到李倩倩行為反常，正尋思如何開口的時候，韓斌從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起身放在了孫長興的桌子上，說：

　　 “孫總，打攪了，這里面有些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

　　 “哦？是什麼？”孫長興露出疑惑的表情，拿起文件打開一看，面部細微發生了變化稍縱即，接著合上了文件，眯著眼睛盯著韓斌，說：

　　 “你找我做什麼？”

　　 “聽道上的朋友說，孫總這里可以搞到這些東西。”

　　 “嗯，三唑侖和氟硝西泮，我們公司曾經確實生產過，不過這是國家管控藥品，已經幾年沒有生產了。”孫長興淡淡的說。

　　 “是嗎？可是半年前，我聽說還有人從貴公司拿到了兩箱三唑侖呢。”

　　 “哦？有這種事？”孫長興露出意外的表情，可是語氣卻絲毫不以為然，淡然的說：

　　 “二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是正經的生意人，這種違禁的藥品，沒有批文我們公司是不賣的。

　　 “我當然知道孫總是正經商人，所以我也不會讓孫總做違法的事情，只要您告訴我們在哪里能拿貨，就可以了。”

　　 “哦？你們要這些藥做什麼呢？而且還要這麼多。”孫長興用手指敲著桌子上的文件，半開玩笑的說：“你們是發現了恐龍了嗎？需要這麼大劑量迷倒它嗎？”

　　 “孫總真會開玩笑，不過雖然不是恐龍，要論分量，他也足夠重了。”韓斌也笑了，可是很快笑容褪去，坐直了身子，注視著孫長興的眼睛。

　　 孫長興聽出了韓斌話里的意思，沉默了一會，說:

　　 “你不怕我舉報你們嗎？”

　　 “不怕，因為相比這點小事，孫總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

　　 “哦？聽上去你似乎挺了解我啊！”

　　 “不多，也就那份文件而已。”

　　 韓斌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樣子看的身旁的霍毅一愣一愣的，他根本不知道韓斌准備了那份文件，看起來孫長興還挺忌憚里面的內容。

　　 孫長興的臉色逐漸冰冷起來，面若冰霜的看著韓斌，韓斌也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兩人僵持了幾分鍾，沉默無言目光藏劍，許久之後孫長興吐了口氣說：

　　 “你想要知道什麼？”

　　 “勞煩孫總告訴我去哪找這些藥。”

　　 “手伸這麼長，對你沒好處。”孫長興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麼對孫總而言，是好是壞呢？”

　　 韓斌站起身，手扶在老板桌上，身體前傾看著孫長興，目光犀利，像是把利劍刺穿了孫長興的身體，用手默默拍了拍桌上的文件，等著孫長興的答案。

　　 孫長興緩緩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片刻後睜開，說：

　　 “千夜巷，小酒館。”

　　 “謝孫總，那我們不打擾了，告辭。”韓斌露出笑容，對霍毅點頭示意，二人隨即離開了辦公室。

　　 韓斌和霍毅前腳剛走，李倩倩就走進了房間，斜靠在書櫃上，望著孫長興說：

　　 “讓你小心點，現在讓警察找上門了吧。”

　　 “你知道他們是警察，還把他們領上樓？”孫長興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來都來了，不見一面多可惜啊，他們都和你說了什麼？”李倩倩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看看這個。”孫長興把韓斌留下的文件遞給李倩倩，李倩倩接過來隨意翻了兩頁，忽然看到了一個名字，娥眉摒住，說：

　　 “王遠鵬？怎麼把這個案子翻出來了？”

　　 “誰知道呢，不過你也不用擔心。”

　　 “確實，誰能把我和王遠鵬聯想在一起。”李倩倩狡黠的對孫長興眨了眨眼睛。

　　 “是啊，他倆估計怎麼都不會想到，最關鍵的人，就在他們面前。”

　　 孫長興站在李倩倩背後摟住她的腰，將臉埋入李倩倩的秀發里陶醉的吸了一口氣，順勢吻住了她的耳垂。

　　 李倩倩嫌棄的扭了扭身子，躲開了孫長興的調戲，坐到霍毅剛剛坐的位置坐下，面前的茶幾上還擺著霍毅丟下的藥。打開湊近鼻前嗅了嗅，笑了。

　　 “之前在千夜巷遇到這個男人就覺得有點奇怪，白眼難道沒和你說嗎？”

　　 “他？他還能顧得上這些？你一站到他面前，他不跑就不錯了。”

　　 孫長興嘲諷的說道，饒有意味的看著李倩倩孕味十足的身姿，因為是雙胞胎，所以才五個月肚子就已經很明顯了，繼續說：

　　 “你現在的感覺是越來越女人了，看來李倩倩還是影響了你。”

　　 “呵，拜你所賜，換你試試挺個大肚子如何？天天腰酸的要死，乳房還漲，你以為孕婦這麼好當的？”

　　 李倩倩瞪了一眼孫長興，聳了聳肩坐到沙發上，脫掉高跟鞋揉著腳踝。孫長興見狀，無奈的搖搖頭，說：

　　 “不習慣穿高跟鞋就別穿啊，肚子這麼大，萬一再摔了怎麼辦？”

　　 “女人不穿高跟鞋沒多意思啊，再說你不就是看上李倩倩這雙腿才沒控制住下半身嗎，我要是不穿高跟鞋，不就浪費了這雙美腿嗎？”

　　 “我看上的可不止她這雙腿。”

　　 “還有肚里的雙胞胎，對吧！”李倩倩翻了一個白眼，用手摸著肚子，一臉鄙夷。

　　 孫長興苦笑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一言不發坐回椅子上，埋頭處理桌上的文件。

　　 “對了，今天在會客室，你見的女人是誰？”李倩倩漫不經心的問道。

　　 “哦？吃醋了？”

　　 “呵……我就是覺得奇怪，除了女大學生，你什麼時候對這種女人感興趣了。”

　　 “沒有你所說的興趣，她是醫院的代表，過來談合作的。”

　　 “真沒看上？”李倩倩興趣盎然的追問。

　　 孫長興嘆了口氣，用手捂住額頭，李倩倩站起來走到孫長興身邊，將霍毅留下的藥遞給孫長興，說：

　　 “來，吃點補補。”

　　 “這是什麼？”

　　 “維生素C。”

　　 已經出了大廈的韓斌回頭看了眼掛在大門口的金屬招牌，“眾健制藥股份有限公司”幾個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若有所思。

　　 “你准備的文件里面寫了什麼？”霍毅憋了好久，終於問了出來。

　　 “你應該能猜到。”

　　 “是咱們查到的那批高濃度的迷藥？局里面的專家說被害人大多都是被催眠的，你懷疑是孫長興提供的藥物？”

　　 “不僅如此，還有王遠鵬。”

　　 “王遠鵬？”霍毅疑惑的問：“他不是眾健制藥的前董事長嗎？”

　　 “對，當初孫長興接任眾健制藥的總經理，王遠鵬是他最主要的靠山，可是鄧頭曾經調查過王遠鵬，按照他的品性，是絕對看不上孫長興這種人的。”

　　 “所以你認為這里面有貓膩？孫長興威脅王遠鵬幫他接任眾健制藥？”

　　 “也許不僅僅是威脅，孫長興在看那份文件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雖然很細微，可是卻足以說明，他肯定用過這藥。”韓斌坐進駕駛位，系上安全帶，繼續說：

　　 “之前我們調查了那麼多被害者，無論起因是什麼，背後的人肯定都要先把人騙出來，再用催眠或是其他……手段控制他們，那麼氟硝西泮這個藥，很大概率就會用到。”

　　 “可是你表現的這麼明顯，難道他不會起疑心？”霍毅摸了摸下巴，有些擔憂。

　　 “你以為他沒發現我們是警察嗎？”韓斌冷笑道。

　　 “他知道我們是警察？”霍毅愣了一下。

　　 “他之前說了舉報兩個字，如果他不知道我們是警察，他應該說的是報警。”韓斌淡淡的說：像他這種級別的老板，我們根本沒那麼容易見到，今天算是湊巧遇見了李倩倩，既然都見著了，他干脆順水推舟配合演下去。”

　　 “那他還讓我們去千夜巷？不會有詐吧！”

　　 “有詐？哼，王炸我也要跟！”

　　 韓斌的眼里露出堅毅的火花，忽然想起之前遇見自己的妻子也在這棟大樓里，不知道她來做什麼的，想來自己也好多天沒回家了，今晚定要回去問問她，希望她沒被卷進去就好。

　　 就在霍毅和韓斌在和孫長興對峙的時候，周冉晴按照佟雨菲給的地址來到了眾健制藥大樓門口，能獲得這樣一家500強知名企業的兼職機會，對於她這樣的大學生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所以她格外的珍惜這次機會，站在門口緩了緩，整理了一下衣裙，走進了大樓。

　　 拿著介紹信，周冉晴跟著指引的工作人員來到了九樓，令周冉晴奇怪的是，這里根本不像是寫字樓，反而更像是住院部，而且是重症病房。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身邊往來的都是穿白大褂的人，一個職員都見不著。

　　 “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周冉晴緊張的問道，身邊來去匆忙的緊張氛圍讓她有點不安。

　　 “嗯？哦，不用擔心，這里是我們眾健的醫學部，今天你要服務的對象是我們這里的一個病人，他有部分的海外資產，國外那邊派人來和他對接，需要你翻譯一下。”工作人員貼心的解釋道，伸手往前一指，說：“前面那間病房就是，你自己進去吧。”

　　 周冉晴咽了口口水，站在門口舒了口氣，推開門一看，眼入眼簾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病人，床的一邊站著一位拄著拐杖的女人，看上去年齡已近古稀，另一邊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

　　 “你是眾健的翻譯嗎？”

　　 “呃，對，我是翻譯……”周冉晴緊張的回答道。

　　 “你好，我是徐濤的母親，你可以叫我徐阿姨。”徐阿姨微笑的說道，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睛上下打量著周冉晴。

　　 “阿姨，你好！”周冉晴禮貌的打招呼，可是總覺得面前阿姨的目光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不敢再與她對視，將目光轉移到病床上，這才發現躺在床上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年紀看上去差不多和她一樣大，只是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完全靠機器維持著生命。

　　 “小濤，翻譯來了，我們開始吧！”

　　 徐濤的母親輕聲細語的說道，病床上的徐濤緩緩睜開眼睛，那渾濁的眼球毫無年輕人的朝氣，而是病入膏肓，眼珠一點點移向周冉晴，仿佛想要仔細看看周冉晴的模樣，嘴角發出一聲呢喃。

　　 一旁的外國女人見狀，將早已准備好的文件打開，像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般快速的念著英文，周冉晴迅速進入狀態，逐字逐句的向徐阿姨翻譯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外國女人讀完最後一份文件，周冉晴的後背已經快濕透了，額頭也滲出了香汗，口干舌燥，這種速度和難度的翻譯，盡管她是外國語學院的高材生，依然覺得有點棘手，不過好在她的功底扎實，近乎完美的將外國女人的意思翻譯了出來。

　　 徐阿姨聽完周冉晴的翻譯，似乎很滿意，對著外國女人點了點頭，外國女人就先離開了，只留下周冉晴面對這對母子，周冉晴局促了摸了摸手，發現掌心已經出汗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徐阿姨慈祥的問道，這麼長時間她的眼睛根本沒有看病床上的兒子，而是一直盯著周冉晴。

　　 “我叫周冉晴。”周冉晴被徐阿姨看得有些起雞皮疙瘩，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哦，今年多大啊？”

　　 “下個月剛好20歲……”

　　 “家住哪啊？”

　　 “呃……”周冉晴越發覺得奇怪了，這是在相親嗎，怎麼問她這些問題。於是避開徐阿姨的目光，看了眼病床上的徐濤，借機扯開話題，說：

　　 “阿姨，徐濤……您兒子是怎麼了？”

　　 “哎，小濤命不好，得了一種怪病，目前世界上的醫療水平無法治愈，已經這樣躺了快半年了。”

　　 徐阿姨嘆了口氣，雖然話里面充滿了悲痛，可是語氣卻有些不符合，似乎隱隱約約還有點興奮。

　　 “真的太可憐了，那徐阿姨你好好照顧他吧，先走了。”

　　 周冉晴再不也不想多呆了，反正她的翻譯工作已經完成了，趕緊一走了之，這個地方實在太滲人了。

　　 就在等周冉晴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徐阿姨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之前的慈祥友善全部消失，露出了陰森嚇人的表情。

　　 可是她並未阻攔周冉晴離開，而是按響了病床前的一個按鈕，不一會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的醫生就走了進來。

　　 “我兒子還有多長時間？”徐阿姨面無表情的說道。

　　 “最多一周。”醫生機械的回答道。

　　 “好，幫我聯系孫長興，我要見他。”

　　 “徐董，孫總現在有事不方便，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先和我說。”

　　 楊秘書這時候走了過來，屏退了其他人，恭敬的彎腰說道：

　　 “孫長興真有辦法救我兒子？”

　　 “徐董，這點你可以完全放心，既然孫總答應了你，自然是沒問題。”

　　 “就是今天這個叫周冉晴的女孩嗎？”

　　 “對，根據您的要求，她的身份最合適，家庭背景簡單，父母都在普通的工薪階層，最關鍵的是，她有美國留學的簽證，您兒子換了她的身體之後，你可以直接去美國開始新的生活。”

　　 “會不會有後遺症？”

　　 “不會，只要你們到了美國之後，讓徐濤熟悉她的身體，再重新做個身份，安安靜靜生活就沒問題了。”

　　 “那這個女孩的父母呢？”

　　 “我們會擺平的，你放心。”

　　 “醫生說，我兒子最多只有一周的生命了。”徐阿姨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眼睛看著孫長興，說：

　　 “你要確保我兒萬無一失！”

　　 “放心，只要你確認，我們隨時可以安排換身。”

　　 “好，孫長興只要救了我兒子的命，董事會那邊的提案，我給他投票。”

　　 徐阿姨說完站起身，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楊秘書恭敬目送徐董離去，迅速掏出手機給孫長興打了電話匯報此事。

　　 此時的周冉晴並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結束已經進入倒計時，她從眾健大樓出來後就跑到路邊的奶茶店，點了一杯冰鎮奶茶，猛吸了幾口，冰涼的奶茶流入身體，這才讓她感到舒服點，剛剛壓抑的環境讓她難受極了。

　　 周冉晴一邊喝著奶茶，一邊低著頭看著手機，根本沒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只覺得忽然頭昏昏的，接著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佟雨菲此時呆在攝影社團的暗房里，收到孫長興發來的徐濤資料後，嘴角上揚露出邪惡的笑容。

　　 從她與孫長興合作開始，這已經是她幫孫長興換的第七個人了。

　　 孫長興並不知道佟雨菲是如何將一個人的靈魂置換進另一個的體內，只要能幫助他獲利，站穩眾健集團，管他是什麼過程和手段，都可以接受。

　　 這種逆天的方式，完美解決了世界上所有的無法用醫學手段治愈的病症，有什麼能比換一個健康活力的身體更有吸引力的呢。

　　 所以，孫長興願意提供一切資源給佟雨菲。而佟雨菲，則需要孫長興這種財團幫助自己，合作共贏。

　　 佟雨菲伸了個懶腰，將徐濤的資料打印出來整理好，又將周冉晴的資料打印出來，放進背包里，臨走前扯下了暗房里夾在衝洗架上的照片，照片上正是周冉晴。

　　 五

　　 夏芷一天哪也沒去，呆在寢室里將她的所有東西翻了個遍，不，應該說是呂詩琪的東西。無論是筆記本硬盤里的韓劇，還是衣櫃里略顯性感的泳衣，甚至是手機里參加cosplay的照片，都無不在詮釋著她作為青春女大學生的身份。

　　 夏芷失望的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一整天的翻箱倒櫃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信息，夏芷完美的扮演了呂詩琪，她作為一名警察臥底，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夏芷這才覺得自己有些餓了，平日里周冉晴早就嚷著要點外賣了，可是今天從早上到現在，周冉晴一直沒有回來，想起陳默然說的話，夏芷娥眉微皺，心想這妮子不會被佟雨菲拐走了吧！

　　 夏芷嘆了口氣，雖然這樣她的壓力會小很多，可是寢室里少了這麼一個清純可愛的少女，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遺憾還沒有和她一起抱著睡一覺，來個閨房夜話，互摸探秘。

　　 夏芷打開衣櫃，尋思要不要換身衣服去食堂吃點東西，呂詩琪的人物關系她基本摸熟了，就算遇到熟人，也不會出現叫不上名的情況。

　　 簡單干淨的荷葉領白T，配上一條灰色的百褶裙，系在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上，一雙白色的厚底板鞋，鏡子里的夏芷顯得十分青春靚麗，這身搭配和平日里的呂詩琪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腿上那一層薄透的肉色絲襪，這是夏芷壓箱底的東西，平時根本懶得穿，可是現在的呂詩琪，卻覺得舒服極了。

　　 夏芷走在學校的小路上，微風從大腿根掠過，胸前的兩顆還有發育空間的玉兔，隨著步伐規矩的跳動，仔細點看，會發現胸前的衣服上隱約凸起了兩個小櫻桃。

　　 沒錯，她沒有穿胸罩，一是因為穿起來還不太熟練，二是覺得勒得慌，反正天也快黑了，沒人會注意這麼點細節。

　　 夏芷來到食堂，隨便打了兩三個菜，剛打好飯坐下，迎面也坐下了一個男人，抬起頭一看，居然是她們班的輔導員。

　　 “呂詩琪，今天沒課，沒和同學去逛街嗎？”

　　 “嗯，李老師，今天在寢室整理東西，就沒出去。”

　　 “都說了沒人的時候別叫我李老師，叫我李舒就好，畢竟我也就比你們高了幾屆，留下實習，喊一聲老師感覺把我喊老了。”李舒用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滿不在乎的說道。

　　 “李舒？”夏芷念叨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笑，說

　　 “這樣喊不更顯老嗎，李叔叔。”

　　 “嗯？”李舒詫異的看了眼夏芷，癟了癟嘴說：

　　 “這可是你自己喊的，我可沒占你便宜。”

　　 李舒吸溜著碗里的面條，似乎對這樣的調侃早已習以為常，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擦了擦嘴，說：

　　 “對了，後天上午的中外交流學術研討會，你別忘了去啊。”

　　 “嗯？什麼研討會？”夏芷愣了一下。

　　 “你忘了嗎？上個月市里給學校下發的通知，因為要舉辦中外交流學術研討會，當天會來一些外賓，市里面也會有領導出席，所以學校需要安排幾名翻譯做志願者。”

　　 “啊？這件事啊……”

　　 夏芷低下頭看著餐盤里的菜，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正視李舒的眼睛。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呂詩琪在眾人眼里是高材生，可是俞飛不是啊，別說去做翻譯了，他能完整的寫出幾個單詞就不錯了，之前還打算以身體不適躲過考試，現在居然讓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領導做翻譯，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對啊，這是一次很好的學習實踐機會，很多同學想去都沒機會，可是院里只有幾個名額，機會難得的啊”李舒察覺都夏芷有些為難，皺起眉頭。

　　 “那個，老師，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能不能換個人去？”夏芷嘗試問道。

　　 “嗯？名單都定下來了，你確定不去？”

　　 李舒有些意外，疑惑的看著夏芷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呃……謝謝老師……我吃飽了，先走了。”

　　 夏芷躲閃著李舒的目光，胡亂扒了幾口飯，連碗筷都沒收拾進回收櫃，就匆匆忙忙的逃走了。

　　 李舒一臉莫名的望著呂詩琪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呂詩琪怪怪的，無意間看到呂詩琪餐盤里的菜，眼睛一眯，臉色逐漸嚴肅起來。

　　 夏芷快步離開了食堂，她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有沒有引起李舒的懷疑，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不應該那麼快拒絕，畢竟女生有個萬能的請假理由，到那天就說自己是生理期，他們也不能強迫自己過去。

　　 回過頭看了眼食堂，透過食堂玻璃可以看到李舒坐在那發呆，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砰！

　　 夏芷的注意力全在李舒身上，根本沒留意迎面走來的人，正好與他撞了個滿懷，霎時眼冒金星，捂著鼻子抬起頭一看，居然是陳默然。

　　 “你干嘛啊！走路不看路嗎？”夏芷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怨氣。

　　 “老天爺！講道理，是你撞得我啊。”陳默然一臉無辜，察覺到夏芷有些異樣，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別提了，李舒讓我後天去校外做翻譯，我給拒絕了，不知道有沒有露餡。”

　　 陳默然見夏芷一臉緊張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滿不在乎的說: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這點事至於嗎，不就是個外出實踐嗎”陳默然聳了聳肩，調侃的摸了摸夏芷的頭，說：

　　 “放松點，不用那麼拘謹，原來的夏芷可不像你這樣。”

　　 “拿開你的手，把我的發型都弄亂了！”

　　 夏芷嫌棄的拍開陳默然的手，習慣性的用手捋了捋秀發，那柔滑齊順的觸感，讓她恍惚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已不是原先那個滿頭發蠟定型的短發了。

　　 陳默然看到夏芷停頓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詫異到醒悟，心里不由得想笑，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夏芷，雖然打扮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可是細微處還是有一些變化。

　　 “你啊，就算懶，內衣總是要穿的啊。”陳默然色迷迷的看著夏芷，眼睛直溜溜的瞄來瞄去。

　　 “看什麼看！”夏芷下意識的雙手抱胸側過身去。

　　 “哎呦，這樣還有點女人的感覺。”陳默然眼睛一亮，狡黠的說道。

　　 夏芷聽完一愣，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她的姿勢充滿了女性獨有的嬌羞，仿佛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想到這里臉居然一下發燙起來，趕緊放下了雙手，瞪了眼陳默然，說：

　　 “你找我干嘛？”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別忘了你，呂詩琪是我的正牌女友啊！”陳默然朝夏芷拋了一個媚眼。

　　 夏芷翻了個白眼，不管以前她怎麼樣，現在的她可沒興趣和男人貪戀愛，於是直接從陳默然身邊走過，說：

　　 “你別忘了佟雨菲和你說過什麼，咱倆還是別湊得那麼近。”

　　 “巧了，今天就是菲姐讓我來找你的。”陳默然跟上去，用手摟住夏芷的腰，夏芷渾身打了個激靈，本想躲開可是一想名義上呂詩琪和陳默然是男女朋友關系，皺著眉說：

　　 “你搞什麼？”

　　 “菲姐希望我倆的關系更進一步。”陳默然的手順著夏芷的腰摸到了她俏彈的臀部，輕輕一拍，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什麼意思？你們是想玩死我嗎？”

　　 夏芷掙脫了陳默然的摟抱，臉上漸生怒意。本來她在學校就舉步維艱了，如果再和陳默然關系過於密切，遲早會被警察發現端倪，到時候她可就沒命了。

　　 “怎麼會，菲姐沒這個意思，我更加不會害你，只不過目前有了新的情況，可能需要你給警方制造一些麻煩。”陳默然湊近夏芷的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

　　 “制造麻煩？”夏芷有些不明所以，之前不是要他們謹慎行事嗎。

　　 “對，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有你啊。”

　　 陳默然眨了下眼睛，拉住夏芷的手往校門口走去，夏芷疑惑的看了眼陳默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擔憂的說：

　　 “陳默然，這是要去哪？”

　　 “出去逛個街吃個飯。”陳默然不以為然的說。

　　 “萬一有警察在門口怎麼辦？我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接觸的。”夏芷扭動身體掙扎了幾下，可是陳默然卻像是鐵了心，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摟著她往前走。

　　 “不要怕，順其自然就好”陳默然笑著說道，在外人眼里，就像兩個人在打情罵俏。

　　 夏芷見陳默然信心十足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出於自身的角度，在沒完全熟悉夏芷的生活圈之前，她接觸人的是越少越好。可是陳默然現在的行為，完全是背道而馳，像是故意要將他倆的關系暴露在聚光燈下。

　　 由不得夏至深入思考，二人已經邁出了校門，望著校門口的車水馬龍霓虹初上，街邊的小販使勁的吆喝攬客，夏芷忽然心生懼意，如果真的被人認出來她是假冒的，那她就死定了。

　　 陳默然似乎猜到了夏芷心中所慮，直接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帶著夏芷坐上車，對著司機說：“眾健大樓。”

　　 二人剛坐車離去，一直偽裝潛藏在校門口的兩名警察迅速分開來，一人駕車跟上，一人守在校門口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出去。

　　 此時的警局，除了值班的人員，其他人都下班了。警局內部的一間辦公室，辦公桌上的一盞台燈籠罩著淡黃色的光芒，鋪滿了毫無空隙的桌面，桌子上雜亂堆著各種文件。

　　 坐鎮警局指揮部的鄧昌華看著手機里剛剛收到的的一條信息，里面的一句話刺痛了他的神經：

　　 “夏芷未識別密語，聯絡失敗。”

　　 鄧昌華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韓斌那組隊伍已經好幾天沒休息了，他又何嘗不是。

　　 “四一七特大失蹤案”已經過去四個多月，頂著上面的壓力一直扛到現在，社會上已經眾說紛紜，流言四起，警方想壓都壓不住，仿佛有個推手在後面操縱一切。

　　 表面上看是失蹤案件，可實際上卻更像是人口拐賣，只不過拐賣的方式有所不同，這些人仿佛全都忘記了自己之前的身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些失蹤人員的家屬卻紛紛放棄立案，讓警方停止搜索。

　　 鄧昌華用手指深深按壓著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順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這是韓斌早上拿給他的，里面詳細整理了案件的從始至今的一切關鍵线索以及人物關系，而文件的最後一頁，里面加上了一個和案子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眾健集團，孫長興。

　　 當韓斌拿著這沓資料說出孫長興的名字的時候，鄧昌華直接劈頭蓋臉的把韓斌罵了一頓，這個案子牽扯的人已經夠多夠繁雜了，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又把孫長興拉進來，簡直就是無頭蒼蠅亂撞，還嫌不夠亂嗎？

　　 孫長興是誰，那是國內醫藥領域數一數二的人物，他掌舵的眾健集團，更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醫療集團，“四一七”這樣的案子能和他有什麼關系？難不成這些失蹤的人被他拉去做人體實驗了嗎？

　　 鄧昌華嘆了口氣，盡管心里覺得荒唐，可是做警察的原則是不能放過任何可能性，想起孫長興之前的名聲也不太好，於是也就默認韓斌去見見孫長興，只不過查起來要小心點，就算查到了什麼，也要等到後天之後再說。

　　 因為孫長興的那一串豪華身份後綴中，其中一個是“國際生命科學研究小組成員”，而後天舉辦的中外學術研討會，他是出席嘉賓之一。

　　 這次舉辦的學術研討會的，市里面非常重視，不僅有外賓還有各個級別的領導，所以安防的任務自然也落在他們警局身上，盡管他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可是市里面下達的任務，還是要力保圓滿完成，所以在這之前，所有參會人員都不能出現差池。

　　 想到這里，鄧昌華放下手里的文件，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次的研討會，江城下轄地市的領導也會前來參加，其中就包括慶州的市委書記——夏芷的父親。

　　 鄧昌華面露苦笑，他該怎麼和他的老友解釋呢？

　　 夏芷進入警局除了鄧昌華自己沒人知道夏芷的身份，盡管夏芷進入警局是她父親支持的，讓她在警局磨練，加上鄧昌華的指導，以後回到慶州進入警務系統管理層也算名正言順。

　　 這次的臥底計劃，鄧昌華也是再三思慮，他認為學校並不危險，以夏芷的機敏進去溜達一圈再出來，領個三等功，也算是有了名分，所以鄧昌華親自督辦了夏芷在學校使用的呂詩琪身份的社會關系，以求穩妥，可是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到今天，已經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夏芷已經很久沒有和警局取得聯系了，不僅沒有主動傳遞消息，甚至連警方發出的消息都沒有回應。

　　 鄧昌華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那里面是自己年輕時和另一個男人的合影，兩人中間還站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鄧昌華手指拂過小女孩的臉，疲憊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可是很快又消散逝去，閉上了眼睛，喃喃道：

　　 “這次，是我做錯了嗎？”

　　 六

　　 韓斌和霍毅回到警局，透過指揮部的窗戶看向里面，見鄧昌華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霍毅剛想打開門進去詢問一下，韓斌卻把他拉住了，對他搖了搖頭，說；

　　 “不要進去了吧，先把東西准備後，明天去千夜巷回來後，我們再來請示鄧頭吧。”

　　 “也好，省的鄧頭還要花力氣罵我們。”霍毅開了個玩笑，說：“去千夜巷需要的東西我來准備就好，你先回去看看嫂子吧！”

　　 “也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韓斌點了點頭，他確實需要回去問問老婆，今天為何要去眾健集團。

　　 “嗯，明天見。”

　　 霍毅說完擺擺手離開了，韓斌臨走前又看了眼房間里的鄧昌華，想起早些他對自己說的話，韓斌真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那天在賓館看到的一切告訴他，可是現在就算說了，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任何作用，還是等一切水落石出再說吧。

　　 霍毅找同事對接了需求之後，並沒有回家休息，因為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韓斌，今天在眾健集團發生的一切看上去都順風順水，可是有一點讓他覺得很可疑，他們今天下樓離開時乘坐的普通客梯里，沒有九樓的按鈕。

　　 一般人根本不會留意30多層的電梯按鈕里少了一層，湊巧的是，霍毅家住九樓，所以習慣的看了一眼，被他無意中發現了。

　　 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這個樓層必有蹊蹺，想當初他買房子的時候，九樓可是非常搶手的，沒道理會故意避開九樓。

　　 不知不覺，霍毅再次來到眾健集團樓下，此時整棟樓已經下班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霍毅通過後門的防火窗翻了進去，溜入大廳，正尋思怎麼才能上樓的時候，一名清潔工正好從專用電梯里走了出來，霍毅心想天無絕人之路，悄悄走上前，一掌將他打暈了。

　　 扒下了清潔工的外套，將清潔工拖進一個角落里，霍毅穿上清潔工的制服帶上帽子，雙手合十說了聲罪過，摘下他的員工牌，拎著拖把和水桶，正大光明的進入了專用電梯。

　　 一眼看過去，果然專用電梯是有九樓的。

　　 霍毅冷笑的刷員工牌按了九樓的電梯按鈕，可是卻沒有任何反應，九樓的按鈕也沒被點亮。

　　 “該死，這個人沒有權限。”

　　 霍毅郁悶的啐道，正准備邁出電梯另作打算的時候，一位身材高挑穿著職業裝的女人領著一個年輕男人走進電梯，霍毅看清那個女人的臉趕緊低下了頭往後退了一步，微微側身壓低了帽沿。

　　 “孫總在忙，你先跟我去會客室。”

　　 女人說完刷了工作證按了五樓的按鈕，似乎沒在意身後的清潔工，五樓電梯門開領著年輕男人就走了出去，在電梯門還未關上的時候，霍毅趕緊按了九樓按鈕，幸好權限還在。霍毅舒了口氣，沒想到居然會碰上楊秘書，還好沒被她發現。

　　 九樓電梯門一開，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撲來，霍毅皺了皺眉，走出來一看，這才發現這里的布局居然和醫院的住院部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更加豪華一些。

　　 霍毅一邊佯裝拖地，一邊湊到一處病房門口，透過窗戶往里看去，床上躺著一個插滿管子的病人，身邊的醫療機器閃著綠燈，看上去就很高級的樣子。

　　 看來這里是眾健集團的臨床試驗部門，霍毅心里有了判斷，就在他要繼續探查的時候，一個護士喊住了他，說：

　　 “師傅，過來幫下忙。”

　　 霍毅腳步一頓，沒有轉身，護士見狀以為他沒聽清，繼續說：

　　 “來幫忙抬下病人。”

　　 霍毅皺了皺眉，這種情況如果拒絕了反而會讓人懷疑，於是提起拖把低著頭走了過去，護士見他走來，根本沒有再看霍毅一眼，著急進入了病房，霍毅走進去一看，才發現病床上躺著一個男子，已經瘦的皮包骨了。

　　 “小濤，他們要帶你去手術室了，你以後再也不用躺在床上了。”床邊的一個老婦人慈愛的說道，接著眼神一轉，犀利的看著護士說：“快點吧，時間不早了。”

　　 護士有些懼怕的點點頭，招呼霍毅將病床上的男人扶了起來，合力抬放在了推床上，霍毅憐憫的看著這個叫小濤的男人，見他灰白的眼球毫無生機，忽然覺得那個老婦人的話有些奇怪，這麼重的病，從手術室里出來就能站起來了？而且語氣如此篤定，難道眾健的醫療水平這麼高超？

　　 霍毅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佯裝拖地跟著推床往手術室走去，在手術室打開門的那一霎那，忽然間在走道的病床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霍毅記得曾經在夏芷傳回的資料里見到過，那是她的室友，周冉晴。

　　 周冉晴怎麼會在這里？更可疑的是她穿著整齊躺在床上，一點都不像是病人需要手術的樣子。

　　 霍毅驀地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里面肯定有問題，於是蹲下躲在一張桌子後面，眼見護士將推床交給手術室里一個穿白大褂醫生，然後對著那位老婦人微微躬身，老婦人擺了擺手，護士如釋重負的離開了。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手術門又打開了，推出來的病床上還是那個叫小濤的男人，可是眼睛已經閉上了，手臂無力的從床邊垂下，別說下地走了，看上去比進入手術室前更嚴重了。

　　 這麼短的時間做的是什麼手術？霍毅疑惑的砸了砸嘴，心想這是手術是失敗了，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一直獨自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老婦人卻看都沒看病床上的男人一眼，而是一直盯著手術室里面，臉色逐漸激動起來。

　　 霍毅定睛望去，陡然間看到周冉晴跟著走了出來，一身合體的職業裝，身姿挺拔，包臀短裙下是一雙筆直的美腿，而高跟鞋卻被她提在手上，光著腳走到那個老婦人身前，露出燦爛的笑容。

　　 “小濤，是……是你嗎？”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說，眼里泛起淚花。

　　 “嗯，媽，是我。”周冉晴清脆的聲音從紅潤的嘴唇里傳了出來。

　　 “你……快……轉個圈給我看看。”老婦人越發的激動了，哽咽的拉住周冉晴的手，一臉期盼的樣子。

　　 周冉晴抿嘴一笑，大大方方的轉了個身，扶住了老婦人，說：

　　 “媽，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我這是高興！”老婦人點點頭，想到什麼說：“這個身體，怎麼樣？還適應嗎？”

　　 “嗯，挺好的，就是感覺有點奇怪。”周冉晴說完臉一紅，似乎有些害羞，湊到老婦人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老婦人聽完一愣，望著周冉晴羞澀窘迫的臉，拉住她的手拍了怕，眯著眼睛笑道：

　　 “你啊，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想要成為……”老婦人話音忽然停住了，想了想說：“女人啊，有很多需要注意的，慢慢你就懂了。”

　　 “嗯，我會的，媽。”周冉晴露出燦爛的笑容，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好啦，把鞋穿上，不要著涼了。”老婦人關系的說。

　　 “她的鞋跟好高，我剛剛試著穿了下根本沒法走路。”周冉晴嘟著嘴說道，嘴里雖然不情願，可還是將鞋穿上了，身體晃了一下，顫巍巍的扶著老婦人說：

　　 “媽，你可要扶著我點。”

　　 “好，我們慢慢走。”

　　 老婦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扶著周冉晴一說一笑的走了。

　　 霍毅躲在角落目睹了這一切，驚訝的心情已無法用言語表達，同時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中，他必須馬上告訴韓斌這件事，也許他們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韓斌當然知道他們的方向一開始就錯的，根本不是專家所謂的什麼深度催眠，從夏芷那天在賓館的表現來看，分明就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所以當他回到家，看到自己老婆做了一桌的飯菜，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有這做飯的手藝，肯定是他老婆本人。

　　 韓斌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見到老婆正圍著圍裙專心做飯，根本沒發覺他已回家，干脆靠在門框上，看著老婆熟練揮舞著鍋鏟，寬松的睡裙下隱約可見婀娜細膩的胴體，時不時的用手指將滑落的秀發勾到耳後，韓斌的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已經有多久沒這麼靜靜看著老婆了？

　　 韓斌在心里問自己，愧疚的同時也有些心疼，身為警方前线人員，注定了他和老婆不能經常在一起，久而久之就疏忽了老婆。想起當初倆人剛在一起的時候，老婆的家人就反對他倆在一起，認為韓斌是危險職業，可是那時老婆只說了一句話：

　　 “韓斌是為了國家為了社會而遭遇危險，那我作為醫生，就是幫助他脫離危險的人，無論是心靈還是肉體，我——蘇柔都與他同在。”

　　 於是他們倆就領證結婚了，可惜剛結完婚就發生了四一七案件，韓斌匆匆歸隊，導致他倆連蜜月都沒度成。

　　 蘇柔將鍋里的菜倒進餐碟里，端著碟子一轉身，看到韓斌杵在門口，冷不丁下了一跳，差點把碟子扔出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連個聲都沒有！”蘇柔用手摸著胸口，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埋怨道：

　　 “你想嚇死我是嗎？”

　　 “哎呦，這不是回來給你個意外驚喜嘛！”韓斌安慰著摟住蘇柔，用下巴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頭發，說：“你是猜到我今天會回來，所以做了那麼多菜嗎？”

　　 “哼，看來你是忘了。”蘇柔鼻孔里哼了一聲，有些不樂意。

　　 “呃？什麼忘了？”

　　 “哎，果然，你們這樣的警察，永遠對犯人的關注度都會比自己的老婆要高。”

　　 蘇柔嘆了口氣，有些認命似的搖了搖頭。

　　 “什麼話，老婆當然是第一位的！”韓斌義正言辭的說。

　　 “那你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呃……你生日？不對不對，你生日是三月份早過了，那是我生日？”韓斌摸著下巴尋思道。

　　 “今天是我們結婚100天。”蘇柔無奈的說道。

　　 “這麼快都100天啦！”

　　 “不快不快，也就三個多月，這三個月咱倆也就見了不到十次面。”

　　 蘇柔毫無表情的坐到餐桌前，韓斌這才發現蘇柔對面的位置上，擺了一張照片，定睛一看，居然是他自己。

　　 “這，怎麼感覺有點瘮得慌？”

　　 韓斌摸了摸腦袋，這照片要是換成黑白頭像再擺一副碗筷，大白天的能嚇死人。

　　 “你平時不在家，一個人吃飯有些無聊。”蘇柔淡淡的說，邊說邊給自己盛了碗飯，接著又盛了一碗飯，剛准備放在那張照片前面，韓斌趕忙接住飯碗，把照片朝桌上一扣，一屁股坐下緩了口氣。

　　 韓斌並沒有怪蘇柔這麼做不吉利，因為確實是他做的不好，可以從蘇柔的舉動里看得出她平日里的孤單寂寞，也不知道她對著照片里的自己吃過多少回飯了。

　　 韓斌愧疚的看了眼蘇柔，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扯開話題，說：

　　 “醫院現在工作忙嗎？”

　　 “還行吧。”

　　 “你今天上班了嗎？”

　　 “上了啊。”蘇柔瞄了眼韓斌，覺得他問的問題有些奇怪。

　　 “一天都在醫院嗎？”

　　 “上午在醫院，下午想著晚上要回來做飯，所以請了假出去了一趟，順便去超市買了菜。”蘇柔解釋道，有些莫名的問：

　　 “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今天是不是去眾健集團了？”

　　 “嗯？你怎麼知道的？”蘇柔有些驚訝，明亮的大眼睛里滿是困惑。

　　 “我正好路過那里，看到你進去。”韓斌吃了口飯，裝作滿不在意的說：“你去那里干嘛？”

　　 “哦，說起這事，還真是挺神奇的。”蘇柔咬了下筷子，有些興奮的身體向前傾，對霍毅說：“你相信有種技術可以讓人脫胎換骨嗎？”

　　 “什麼意思？”韓斌一愣，難道蘇柔知道些什麼？

　　 “一個月前我和院里的專家會診了一個病人，是個高三的女生，她的家庭條件很一般，可是因為長得好看，人又老實懦弱，結果遭遇了校園暴力，再加上高考的壓力，久而久之就得了抑郁症，甚至割腕自殘。”

　　 蘇柔回憶著當時問診時的情況，臉上泛著憐憫的光輝，語氣里充滿了惋惜，說：

　　 “她的父母把她送來了醫院，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心理醫生可以干預治療的階段了，我們給她做了全面的檢查測試，發現她已經是重度的抑郁症，甚至誘發了自閉症，對生命毫無興趣，雖然表面平靜，可是心里痛恨這個世界，好幾次想輕生都給我們攔下來了。”

　　 蘇柔嘆了口氣，忽然眼神一亮，拉著韓斌的胳膊說：

　　 “可是你知道嗎，就在幾天前，我路過眾健集團，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來，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開心滿足，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從未見過她這種程度的患者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成這樣，所以我立即跑過去想問問她情況，可是她看了我一眼就緊張的跑掉了。”

　　 蘇柔秀眉微微皺起，繼續說：

　　 “我沒追她，可是覺得有些奇怪，回去查了查她的出院記錄，意外發現以前很多住在我們VIP包房的病人都轉走了，而且再無其他醫院的診療記錄，像是人間蒸發了似得。我就又去問了當時負責轉院的急救車司機，他們說將病人帶到了眾健集團。”

　　 蘇柔看著韓斌，眼里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說：

　　 “我懷疑這一切都是眾健做的，他們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醫療公司，說不定研發了什麼藥品或是技術，可以治療這些疑難雜症。如果真的有這樣逆天的手段，說不定在後天的研討會上他們會公布一些，所以我今天以醫院的名義去找了他們的孫總，想在此之前看看有沒有機會和他們提前建立合作關系。”

　　 “你今天和孫長興見了面？”韓斌眼神一凜，難道今天自己見到在會議室里和孫長興聊天是蘇柔？

　　 “嗯，孫總還挺客氣的，不過什麼都沒向我透露，秘書就過來喊他走了。”蘇柔有些遺憾的說道。

　　 韓斌眯起眼睛，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當時果然是蘇柔在那里，後來孫長興來見了他們，想起李倩倩當時調侃孫長興的語氣，韓斌驀地心里一進，握住蘇柔的手，鄭重的說：

　　 “以後不要去眾健集團了。”

　　 “為什麼？”蘇柔詫異的說：“我還沒問清楚他們是怎麼治療的呢。”

　　 “這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事情，聽我的話，別再和孫長興見面了。”

　　 蘇柔見韓斌一臉嚴肅的樣子，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說：

　　 “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吃哪門子的醋！啊……對，對，我吃醋了！”

　　 韓斌話沒說完，見到蘇柔臉色一拉，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趕緊順著說道。

　　 “總之不管怎樣，孫長興這個人是我們警方……哎，你還是少接觸點好。”

　　 “好吧，就是可惜了。”

　　 蘇柔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甘心，喃喃自語道：

　　 “也不知道那個女生現在怎麼樣了，她身邊跟著的男人當時還瞪了我一眼，他的一只眼睛沒有黑眸，那眼神真有點嚇人。”

　　 韓斌憐愛的用手摸了摸蘇柔的腦袋，安慰了她兩句，望著蘇柔那干淨純澈的眼睛，心里暗自下定主意：

　　 夏芷現在情況不明，一定不能讓蘇柔再牽扯進來！

　　 七

　　 此時的夏芷和陳默然剛剛到了眾健集團，為了避免堵車，陳默然特意吩咐出租車司機走了條遠道，結果反而花費的時間更多，倒是司機多賺錢了很開心。

　　 夏芷白了陳默然一眼，想到他一路上時不時的回頭看兩眼，嘴角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就跟個傻子似得，不由得有些嫌棄。

　　 陳默然領著夏芷走向大樓，大樓的保安一言不發攔住了他們，示意他們已經下班，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夏芷冷笑一聲，鄙夷的瞪了陳默然一眼，仿佛在埋怨大晚上的非要拉著她出來溜達，剛准備轉身離開，卻見陳默然神秘兮兮的從包里掏出了一個證件在保安眼前一晃，保安瞄了眼證件，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番陳默然，又仔細確認了證件，然後迅速跑到門口拉開了大門。

　　 “你給他看了什麼？這是什麼證件？”

　　 夏芷詫異的問道，陳默然一臉得意啥也沒說，耀武揚威虎虎生風的走進大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特權證件似得，夏芷趕緊小跑跟上，問：

　　 “你和眾健集團有關系？”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陳默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

　　 “因為你是警察啊，帶你來眾健集團晚間游，夏芷會不將這個消息告訴警方嗎？”陳默然眨了眨眼睛，轉身向門口看了看，見門口停著的一輛車熄火了，笑了。

　　 “夏芷肯定會說啊，可是我又不是她，我怎麼會告訴警察這些事，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傳遞消息啊。”夏芷癟了癟嘴，忽然像是醒悟了什麼，說：

　　 “等等，你是故意的？”

　　 “門口的那輛車你看到了沒，跟了我們一路了，我特意繞遠路，一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人會跟蹤我們，二是方便他們跟蹤我們，否則萬一堵車在半路上，他們跟丟了，那我們今天就白來了。”

　　 陳默然小聲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帶著夏芷往電梯廳走去，說：

　　 “雖然知道警方肯定會在學校門口安插眼线，可是我們並不知道是哪些人。如今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我帶著夏芷出了校門，他們肯定要跟上，那些有異常舉動的路人必然逃不出畫家的眼睛，這樣一來我們就知道哪些人是警方的人，二來嘛……”

　　 陳默然看了眼夏芷，意味深長的說：

　　 “二來帶夏芷來到眾健集團，今晚在這里發生的一切，夏芷肯定要告訴警方，所以他們肯定會更加迫切與你建立聯絡，這是你與警方建立聯系的好機會，也是我們反客為主的時機。”

　　 “不不不，我還沒熟悉夏芷的身份，這樣就和警方接觸，我肯定會被他們識破的！”夏芷緊張的捂住胸口，一臉慌張的往後退了一步，陳默然順勢摟住了夏芷的腰，摟著她往電梯走。

　　 “放心，你只要按照我給你的劇本演下去就行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萬一我沒演好被發現了，那我不就死定了，轉命簿肯定會……”

　　 “沒有萬一，就算你又稍許的差池，只要你還是夏芷，你就不會有事。”

　　 “什麼意思？”

　　 “哎，我也沒法解釋，有時候覺得轉命簿像是有靈魂一般，仿佛在冥冥中看著我們所做的一切，至今為止我們也只是領悟了一二。”

　　 陳默然摸了摸下巴，癟了癟嘴說：

　　 “總之，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陳默然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了，一位老婦人挽著一個年輕職業女人走了出來，夏芷正消化陳默然剛剛的那番話，隨意瞄了一眼迎面來人，驀地的愣住了，脫口而出：

　　 “周冉晴？”

　　 周冉晴先是沒有任何反應，見夏芷直勾勾的盯著她，這才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了夏芷一眼，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笑著說：

　　 “哎呦，好久不見，你也在這里啊。”

　　 “好久不見？”夏芷愣住了，心想什麼好久不見，明明早上才見過，這小妮子是傻了嗎。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先上樓了。”

　　 陳默然果斷拽著夏芷的胳膊將她拉進了電梯里，透過逐漸合攏的電梯門，陳默然敏銳的捕捉到了周冉晴那一閃而過的嚇人的眼神。

　　 “你干嘛啊，怎麼那麼慌張？”夏芷見陳默然嚴肅的樣子，疑惑的問。

　　 “呼，差點壞事。”陳默然靠在電梯廂深呼了口氣。

　　 “怎麼了？那個是周冉晴啊，你不認識了？”

　　 陳默然翻了個白眼，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說：

　　 “她不是周冉晴。”

　　 “嗯？什麼意思？她明明……”夏芷眉毛一挑詫異的問，忽然醒悟驚恐的捂嘴道：“你們竟然……”

　　 “我也不知道是這個結果……”

　　 陳默然起初也沒反應過來，可是看到那個老婦人居然攙扶著周冉晴，而不是周冉晴攙扶著老婦人，瞬間就明白過來，想起菲姐對他說要給周冉晴介紹兼職時神秘的一笑，現在全明白了。

　　 “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

　　 夏芷情不自禁的有些心疼，那麼可愛善良的一個女生，因為與自己同宿舍有風險，就被他人奪去了身體。

　　 “也許是順水推舟，客人滿意，交易達成。”

　　 “客人？交易？你們拿轉命簿做買賣？”

　　 夏芷大聲驚呼道，陳默然嘆了口氣沒說話，眼睛盯著電梯液晶屏上跳動的樓層數像是在想什麼，電梯停在了九樓，一個清潔工低著頭上了電梯。

　　 “這是上樓。”

　　 陳默然瞄了那個清潔工一眼，可他壓低了帽沿看不清臉，也沒有接話，陳默然癟了癟嘴，心想眾健集團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一個清潔工都這麼拽。

　　 電梯很快到達了18樓，陳默然拉著夏芷的手走出了電梯，誰也沒有發現，清潔工握著拖把的手已經爆滿了青筋，帽沿之下的眼睛已經充血通紅。

　　 剛剛在等電梯時，電梯井的密封性並不好，霍毅敏銳捕捉到了夏芷的聲音，還以為是錯覺，直到電梯門打開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職業警覺迅速低下頭躲避了二人的視线。

　　 夏芷為什麼這麼晚了會在眾健集團，她來這里做什麼？

　　 霍毅強忍住自己的衝動，在這麼狹小的電梯里，他不可能瞞著陳默然和夏芷交流，再加上今晚的發現已經超乎想象，必須抓緊回去匯報。

　　 守在眾健大樓門口的便衣警員向指揮部發送了消息，正思考要不要繼續跟下去，看到霍毅陰沉個臉走了出來。

　　 “毅哥，這里！”車里的警員向霍毅打了個招呼，霍毅抬頭一看，皺著眉坐上了警車。

　　 “你們怎麼在這里？是跟著夏芷來的？”霍毅疑惑的問道。

　　 “是啊，今天看到夏芷出了校門，組里偽裝小販的哥們用吆喝聲向她傳遞了消息，可是她像是沒聽見似的，和陳默然打車來到了這里。”開車的警員摸了摸腦袋，說：“毅哥你怎麼也在這里？是和夏芷約好的嗎？”

　　 “不是，我也是來查线索的，夏芷到這里我也很意外。”霍毅摸著下巴，看見車座上有一瓶礦泉水，擰開猛地灌了幾口，冷澈的冰水涌入腸胃，這才澆滅了他心中的躁動。

　　 “那現在怎麼辦，繼續等著嗎？”

　　 “你們今天跟過來，陳默然沒發現嗎？”霍毅平靜下來問道。

　　 “應該沒吧，雖然他今天故意繞了很遠的道，可還是沒有甩掉我們。”

　　 “饒了遠道？”

　　 “是啊，也不知道他和出租車司機說什麼了，反正兜了好大一圈子才到了這里。”

　　 “夏芷出門時沒發現你們嗎？”

　　 “應該看到了吧，不過感覺怪怪的，她好像挺不情願的樣子。”

　　 “不情願？”霍毅眯著眼睛，想起剛剛在電梯里遇見夏芷時，夏芷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再想到她的那一聲驚呼，眼神逐漸變得凝重深沉。

　　 “不用跟了，夏芷既然和陳默然來了這里，肯定有她的意圖，今晚之後若有什麼新的线索，她應該會主動聯絡我們的。”

　　 “可是夏芷已經好久沒和我們取得聯系了。”

　　 “現在只能相信她有自己的打算了。”霍毅閉上眼睛躺在後座上，疲憊的說：

　　 “先送我回警局吧，我要查一些事情。”

　　 “真不用跟了？萬一夏芷有危險？”

　　 “夏芷可是跆拳道黑帶，放心吧，我都打不過她。”

　　 “呃……好吧。”

　　 警員想起了夏芷氣勢洶洶揪著霍毅耳朵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發動汽車離開了

　　 當夏芷跟著陳默然來到孫長興面前，看到那富麗堂皇的總裁辦公室，金碧輝煌的裝修和那些價值不菲的頂級工藝品，之前還沉浸在拿轉命簿做買賣這件事的震驚中，突然間像是被什麼撞擊了心靈——

　　 這是有錢人玩的游戲。

　　 這是有權人做的買賣。

　　 而她——夏芷是犧牲品，他也是。

　　 孫長興似乎察覺到面前女生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些東西，淡淡一笑，說：

　　 “你就是俞飛吧？”

　　 “嗯？”

　　 夏芷一愣，已經多久沒人喊過這個名字了？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呂詩琪，可是哪怕別人喊她夏芷，她都能很自然的反應過來，偏偏這一聲俞飛，讓她有些恍惚。

　　 “哦，看來適應的不錯，我還是喊你夏芷吧。”

　　 “咦？我姐不在嗎？”陳默然環顧了一下四周，疑惑的問。

　　 “她在家，今天是我找你們來的。”

　　 孫長興狡黠一笑，走到夏芷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說：

　　 “佟雨菲和我說，你是她的一把尖刀，可以插進警方心髒的利器，可是你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你什麼意思？”夏芷莫名的看著孫長興，然後看了眼陳默然，見他隨意的往沙發上一躺，一點都不見外。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和你有緣。”

　　 孫長興笑著拍了拍夏芷的肩膀，這個舉動有點過於親昵，讓夏芷有些不舒服。好在孫長興並沒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向楊秘書招了招手，對著陳默然說：

　　 “按照約定，佟雨菲的那份，你和楊秘書去確認一下吧。”

　　 “好的。”

　　 陳默然從沙發上做起來點了點頭，剛准備帶著夏芷一起走，卻被孫長興攔下了：

　　 “你和楊秘書去就行了，夏芷留在這吧，關於後天的學術研討會，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吩咐她做。”

　　 “你要帶夏芷去學術研討會？”

　　 “你姐也會去，夏芷要跟著你姐。”

　　 “我姐去做什麼？她什麼都不會啊。”

　　 孫長興皺了皺眉，似乎對於陳默然的態度有些不滿，擺了擺手說：

　　 “你和楊秘書先去吧，等等再回來接夏芷。”

　　 陳默然見狀，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夏芷，癟了癟嘴跟楊秘書一起走了。

　　 夏芷緊張的站在原地，孫長興之前陰著的臉瞬間消失，溫柔的扶著夏芷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說：

　　 “別緊張，真正的夏芷可不會像你這樣。”

　　 夏芷一愣，心想你又沒見過真正的夏芷，怎麼會知道她是什麼樣的。

　　 “你肯定會覺得我又沒見過夏芷，怎麼會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是吧？”孫長興仿佛看出了夏芷心里的想法，笑著說：

　　 “那是因為，我認識夏芷的父親。”

　　 “你認識夏芷的父親？”

　　 夏芷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孫長興笑眯眯眼神里藏著一絲狡猾，似乎別有深意，夏芷咽了口口水說：“

　　 “既然你和夏芷的父親是朋友，那為什麼……”

　　 “我有說我和夏芷的父親是朋友嗎？”

　　 “嗯？”

　　 “實話說，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佟雨菲所說的在學校里抓住的那個臥底會是你，不，是夏芷。因為夏芷的身份，怎麼看都不是做臥底的合適人選。”孫長興從老板桌的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夏芷面前說：

　　 “看看吧，這是我從幾年前開始搜集的夏衛朝的資料，哦，就是夏芷父親的資料。”

　　 夏芷疑惑的翻來文件夾，凝視著首頁上的中年男子的照片，目光下移看到了一行字：

　　 慶州市市委書記，江城市人大常務委員。

　　 夏芷的父親是市長？！

　　 夏芷，不，俞飛傻眼了，本來以為夏芷一個警察的身份就夠棘手了，沒想到她父親居然是慶州市長！

　　 “嚇到了吧，起初我也嚇了一跳，佟雨菲怎麼會那麼大膽連市長的女兒都敢碰，後來才知道那個女人居然沒有查到夏芷的真實身份就草草下手，不過也怪不得她，若不是我幾年前就開始關注夏衛朝，我也不會相信，一個市長的女兒，會隱埋身份跑到警局做一個小小的警察。”

　　 孫長興聳了聳肩，有些興奮的說：

　　 “夏衛朝這個人，滴水不進，若不是他手里有我的一些把柄，我根本不會在意他，可是誰又能想到這世間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陰差陽錯下，我和她女兒居然坐在了一起。”

　　 “佟雨菲沒有告訴你真相，想必是希望用你的身份去破壞警方的行動，就算行動失敗你暴露了，他們的關注也會是在你的身份上，畢竟連市長的女兒都遇害了，警方的面子算是丟盡了，更何況還是鄧昌華拍板讓你做臥底，把你推進火坑，如今沒有保護好夏芷，他肯定難逃其咎，到時候他那一隊人，估計就該玩完了。”

　　 孫長興眉毛一挑，盯著夏芷的眼睛說：

　　 “那時候，你也玩完了。”

　　 夏芷驀地渾身打了個冷顫，起初俞飛只知道夏芷是個初入茅廬的小警察，認為只要熟悉了她的資料，謹慎點想要扮演她的身份還是沒問題的，就算被識破了，大不了辭職不干一了百了，躲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重新開始就好。

　　 可是孫長興今天告知的真相如同晴天霹靂，轟得得俞飛瞬間失去了信心，夏芷的身份居然如此棘手，身為一市首長，夏未朝肯定對於自己的女兒抱有很大的期望，從孫長興的表述里，夏未朝是個自律較真的人，如果他的女兒有任何的異常……

　　 夏芷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眼神失去焦點，恍惚中仿佛看到自己被夏未朝發現的那一天魂飛魄散的樣子，嘴里喃喃道：

　　 “完了……轉命簿會把我……”

　　 “嗯？”孫長興敏銳的挑了下眉，問：“你說什麼？”

　　 “我會被轉命簿剝離的，一定會……”夏芷抬起頭看著孫長興，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眼里全是恐慌。

　　 “轉命簿？”

　　 孫長興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眯著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神情一下嚴肅起來。夏芷看著孫長興，陡然清醒過來，迅速松開了手，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姑娘一般緊張的坐在沙發上，手指相互交叉輕微發抖。

　　 孫長興見狀，嘴角一勾用手指點了點夏芷的腦袋，仿佛長輩教育晚輩一般，說

　　 “下次記得不要把轉命簿這幾個字放在嘴邊。”

　　 “我記住了。”

　　 夏芷點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孫長興，卻見孫長興拿走了文件夾坐回椅子上，說：

　　 “後天的學術研討會，是國內這幾年來重點探索的生命科學科研項目，我們眾健集團也會有科研成果要公布，當天會請很多國內外的權威人士，省里面也會有很多領導出席，政府希望促成幾個項目落地，下轄的地級市也會想來分一杯羹，所以，那天到場的人物會有很多，夏未朝也會來。”

　　 “不出意外的話，你們學校這次派出的志願者里面肯定有你，就算名單沒你，警方也會想辦法讓你參加，佟雨菲可以順水推舟讓你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想象一下，當天你站在夏衛朝面前可你卻認不出你的父親，你猜結果會怎麼樣？”

　　 孫長興停頓了一下，饒有深意的看著夏芷，用手拍了怕文件夾的封面，說：

　　 “如果佟雨菲不想你出事，自然會告訴你身份真相，可如果她單純想拿你的身份做局，那可就……”

　　 “菲姐，菲姐她知道夏芷的真實身份？”

　　 “嗯，我已經告訴過她了，哦對了，陳默然也知道。”孫長興走到夏芷面前，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說：

　　 “聰明人回去靜觀其變，如果走投無路，你想活下去，可以來找我。”孫長興將文件夾放進抽屜里，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比我更了解夏衛朝他們一家人了。”

　　 空氣中彌漫著死寂一般的沉默，夏芷兩眼無神呆坐在沙發上，直到陳默然提著個金屬箱回來，伸出手在夏芷眼前晃了晃，說：

　　 “喂，你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

　　 夏芷回過神，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凝視陳默然的眼睛，似乎想從對方的眼里看出點什麼，陳默然皺了皺眉，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臉：

　　 “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帶夏芷回去吧，在外面呆久了容易引起警方的懷疑的。”

　　 孫長興揮了揮手，楊秘書打開了辦公室門，陳默然聳聳肩拉著夏芷離開了。

　　 楊秘書輕輕關上門，恭敬的站在孫長興的背後，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儀態端莊大方，作為老板的秘書，她需要始終保持著最佳的狀態和最好的形象，哪怕穿著高跟鞋的腳已經酸麻到快要失去直覺，依然筆直的站立在那里。

　　 孫長興靠在老板椅上，閉上眼睛回想著剛剛和夏芷說的那些話，他其實也在賭，賭俞飛聽到夏芷真實身份後的反應，雖然還不能徹底把握，至少從今天的情況看來，俞飛心里的天秤應該會有傾斜。

　　 “孫總，那個人一直在會客室等著。”楊秘書小聲的提醒道。

　　 “嗯？讓他進來吧。”孫長興挑了下眉毛，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楊秘書點頭離開，不一會領著一位年輕男人來到辦公室。

　　 “怎麼樣，想清楚了？”孫長興淡淡的說道。

　　 “你真的能幫我？”年輕男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當然，不過在這之前，要看你的誠意夠不夠。”

　　 男人咬了咬牙，似乎還有些猶豫，孫長興見狀對楊秘書打了手勢，楊秘書會意將一個文件夾放在了男人的面前。男人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楊秘書輕聲道：

　　 “這是孫總為你准備的，里面有新身份的資料，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男人愣了一下，迅速翻開文件夾，剛看第一頁就啪的一下合上了。臉上涌現一股不尋常的潮紅，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的開口道：

　　 “佟……佟雨菲，她平時住校，周末會回家住，這段時間我觀察下來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有一點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孫長興眉毛一挑，問道。

　　 “她談了一個男朋友，叫姜昊然。”男人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這有什麼奇怪的？”孫長興覺得有些莫名，佟雨菲這樣的女神有男人追一點都不奇怪啊。

　　 “不，你不了解她，這麼多年我從來沒在她的嘴里聽到過男朋友這幾個字，因為她是同性戀，不可能對男人產生興趣。”男人篤定的說。

　　 “哦？這可不一定，要知道女人一旦被……”孫長興被逗笑了，話沒說完卻被男人打斷了，他一臉嚴肅的說：

　　 “不會，我敢保證佟雨菲沒有和姜昊然發生那樣的事情，我調查過姜昊然，他沒那個膽子。而且，佟雨菲曾經和我說過，她一輩子不會喜歡男人。”

　　 “你怎麼這麼篤定？”

　　 “因為……我知道她高中悄悄談過一個女朋友，那段時間她還剪短了頭發，一副假小子的樣子，而她的這個女朋友卻被一個男生玷汙了，所以她恨男人，絕對不會和男人發生關系。”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孫長興腦補了一下佟雨菲寸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說：

　　 “好吧，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還有什麼？”

　　 “她看書的品味有了一些變化，以前她看言情或是散文類的比較多，最近喜歡看漫畫了，比如死亡筆記什麼的。”

　　 “死亡筆記？”孫長興錯愕的愣了一下，沒想到平時那麼高冷的女人會喜歡看漫畫。

　　 “是啊，那一排都是黑色的書，我就抽出來一本看了看，才發現她居然在看漫畫。”男人聳了聳肩，說：“自那以後她就開始把臥室門反鎖了，只要她離開臥室就會把門鎖上，根本不讓別人進去。”

　　 “就因為看了本漫畫書？”孫長興回過頭滿臉好奇看著楊秘書，他從來沒看過漫畫書，困惑的問：“那個什麼筆記講的是什麼？”

　　 “死亡筆記講的是一個高中生無意間得到了死神的一本筆記本，只要把心中之人的名字寫在上面，那麼這個人就會死，是一部懸疑推理的漫畫。”楊秘書解釋道。

　　 “哦？寫了名字就會死？”

　　 孫長興咂了下嘴，搖了搖頭心想這真是只有漫畫小說才能編出來的情節，忽然靈關一閃想起夏芷之前嘴里說出的那三個字——轉命簿。

　　 簿，就是書啊！

　　 孫長興眼神一下明亮起來，他身為現代醫學的頂端人物，原先對於這種鬼怪亂力的事情是嗤之以鼻的，可是自從見到了佟雨菲那近乎神技的手段之後，他心中的信仰動搖了，這種只憑照片和資料就可以實現靈魂轉移的手法，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掌握的技術了。

　　 漫畫里有死亡筆記，現實中難道真的有轉命簿這種神奇的書？

　　 孫長興仿佛醍醐灌頂一般，興奮的抬起頭看著男人，說：

　　 “佟雨菲現在在哪？”

　　 “應該在學校吧，今天不是周末，她一般不會回家。”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孫長興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楊秘書見狀對著男人伸手指向門口，男人緊張的將文件抱在胸口快步離開了，他前腳剛走，孫長興的眼睛一下睜開了，對楊秘書說：

　　 “那邊准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准備好了，就差最後一步。”

　　 “那就加把火，便宜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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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