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同一時間

　　 杜宇波家

　　 “所以……”秋赤楓一臉無奈，左手勒著呂浩軒，右手勒著呂浩轅，被勒住的兩個人正在拼命掙扎，三個人就這樣躺在地上扭來扭去著，“到底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小楓！我……我快按不住宇波和宇瀾了！”通訊中傳來張浩奇嘶吼的信號，“他們像中了邪一樣地想去什麼地方！”

　　 “好巧喲，我這邊也有兩只中了同樣的邪。”

　　 “什麼！是不是也是看了那個少兒頻道的什麼歌舞童聲……”

　　 “Bingo.”

　　 “你不能稍微分個神，把他們關掉……不，是暫時停止行動嗎？！”

　　 “我試過了呢，但是某只又不斷地把他們的身體限制解除哦。”赤楓斜著眼睛說，“這娃子……自從出生以來就沒這麼執著過，我得把大部分的運算資源用來抵抗他。”

　　 “某只？！”

　　 “對喲，另一只恐怕現在也忙著呢，可能指望不上了吧。但是不要著急……”他閉上眼睛，微皺著眉頭，再次睜開眼睛時，嘴角的笑容有點邪惡，“其實我很早就想試一下這個了。”

　　 張浩奇一抖：“試一下神馬？”

　　 “應該是有那麼點疼的，放心死不了！”

　　 “等一啊啊啊！”張浩奇感到自己的腦袋被一列全速行駛的CRH-385給撞了。那是一個瞬間的脈衝電流衝過他的大腦所致，這股電流使得他腦中所有的神經元都在同一時間進入了動作電位，然後又同時靜息下來，直到它們自己慢慢恢復。

　　 “嗚嗚嗚我的頭……”杜宇瀾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這種疼痛還不是他能忍受的。

　　 “主人！你何時有了這凶殘技能啊！”這一效果當然也可以用在人工智能上，小晨恢復了神智，“哇哦——我……我以後還是少不聽話了比較好。”

　　 “啊啊，這個原先可是用來燒掉偷走我作品的家伙的腦子的，但看來把脈衝電壓的幅度降低到一個很精確的程度，還能起到重啟咱意識的效果呢。”秋赤楓對自己剛才干的好事兒意猶未盡，“大家都回來了吧，森樹和子皓呢？沒來的請舉手我再弄一下……”

　　 “別！我們正常了！”這是子皓的聲音。

　　 “好疼啊！感覺跳樓的時候頭先著地了。”呂浩轅的表情依然處於疼痛的猙獰狀態，“為什麼重啟意識要用到這麼可怕的方法，你不是機械師麼，東西壞了應該好好修才對！”

　　 “非也，少年郎。”秋赤楓嚴肅地說，“在東西壞了的時候，多數人選擇的修理方法、同時也是最簡單有效的修理措施就是——敲一下！”

　　 “……”

　　 “機械師經驗，假一賠二！”

　　 “好可怕”“瞎說”“真能扯”“為什麼我以前會覺得他沒有幽默感”“以後再也不敢惹他了”“+1”“+10086”“+13800138000”

　　 “主人，‘十宗罪’總部發了條信息，是否打開查看？”小晨說。

　　 “看看。”

　　 信息：

　　 “尊敬的機械師閣下

　　 “考慮到您的名號近期進行過人員更換，我們誠摯地邀請您來華北地區分部一坐，與組長催眠師共議今後的相關事宜。

　　 “您來往於洛昌和北京之間的機票將由我們報銷，請務必於即日起三天（72小時）之內抵達分部報到。

　　 “對您的工作和生活造成的諸多不便還請諒解。”

　　 機械師的耳機店

　　 “該來的還是要來呢。”秋赤楓伸了個懶腰，顯得很輕松。

　　 “等等，組長是催眠師的話……那剛剛那個在電視節目中的催眠術是他干的？”

　　 “顯然是這樣。”

　　 “那……他剛才幾乎真的催眠了我們所有人，還是通過電視！如果你去和他當面談話，豈不是極其容易被催眠……這太危險了！”

　　 “確實很危險。”小楓托著下巴，神色凝重，“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系統的最高權限暫時給子皓……”

　　 “唉唉！為什麼是他不是我！”小晨用音箱吼道。

　　 “啊……這個嘛，嘿嘿，我覺得……”赤楓斜眼看著電腦攝像頭，帶著一點嘲笑的語氣，“跟子皓比起來你太歡脫了，雖說信息能力比他強一點，但若問誰更沉穩、更能HOLD住場面，那還得是他咯。”

　　 “我哪有，明明是……啊呀！”屏幕上，林子皓從側面跑過來，推倒秋小晨，然後站在屏幕中央發表就職演說。

　　 “承蒙錯愛，我很慚愧……”他的嘴角抖動了兩下，終於憋不住了，“噗哧……哈哈不裝了，好吧，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好像也沒更沉穩……”張浩奇在秋赤楓的耳旁低聲說。

　　 “啊……但事到如今只好這樣了。”小楓半閉著眼睛，恢復了他的冷靜，“浩奇，你不會受到催眠師的影響，所以我也偷偷給你一個類似最高權限的東西。”

　　 “是什麼？”

　　 “緊急關機碼。”說著，他把一段程序輸入張浩奇的耳機，然後令其安裝完成，“它有兩個部分，只有一次使用機會，前半段啟動後所有當過機器娃娃的人都會陷入深度昏迷，近似植物人；小晨和子皓則會被傳輸進距離他們最近的足夠大的外部儲存設備，然後在物理層面斷開和任何計算設備的連接。後半段則可以用來讓他們蘇醒或回到網絡中。”

　　 “這是……”

　　 “然後程序會自動把前半段的深度昏迷代碼徹底刪除，所以其實後半段也只能用一次。”

　　 “為什麼給我這個。”

　　 赤楓閉上眼睛，慢慢地說：“剛才那個催眠的節目，它對小晨產生了影響。”

　　 “什麼！可他是……”

　　 “人工智能程序，是的。他的核心算法和我的一樣，是人腦思維的高近似模擬，所以……”他偷偷笑了一下，“也許是太過智能了吧，太像人了，竟然連人類的弱點都有了。”

　　 “那我是……我的思維不是人類了麼？”張浩奇在心中想。他也完整地觀看了節目，可除了在某些時刻感到有些恍惚之外，根本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連那片刻的恍惚都很快被消去了。

　　 “如果連近似的都能被催眠，那我這樣的精確模擬就更不在話下了。”他睜大眼睛，看著張浩奇，“如果我回不來，或者回來了但成了你們的敵人，這邊就交給你了哦。”

　　 “赤楓哥哥！”宇瀾跑過來，雙眼含淚搖著小楓的手，“一定要回來哦。”

　　 “哈哈，有人這麼依賴我信任我，真是太好了，但是宇瀾……我是不值得你這樣做的人。”後者單膝跪地，給了宇瀾一個淺淺地擁抱，然後便起身離開，“我去收拾行李咯，一會兒就不再見了，BYE~”

　　 “再見。”“拜拜~”“要回來哦！”

　　 兩天後

　　 洛昌市

　　 “先生請坐在這里稍等一下，組長隨後就到。”舉止優雅的服務生把秋赤楓請到一處5星酒店的會議室內就座，然後便關上了門。

　　 “唔……”小楓活動了一下筋骨，伸了個懶腰，心想，“這麼高級豪華的地方，不管幾次都習慣不了，渾身不自在。”

　　 “這位渾身難受的弟弟，要來一瓶腎寶還是大力？”

　　 這句話嚇得秋赤楓猛地一回頭，他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屋里有人啊！可這個人……他是誰？

　　 “哈哈哈哈，開玩笑的啦。”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個人的笑容太人畜無害了，難不成他真的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十宗罪的組長，在組織內的職階是催眠師。”對方友好地伸出了手。

　　 還真是呀！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是、會是十宗罪這樣一個針對男童的性犯罪組織的頭目？！真人和預期的巨大落差，讓秋赤楓沉浸在驚愕中，甚至忘了對催眠師懸在空中的手表示一下。

　　 “您——很驚訝麼，考慮到您自己的身份，這倒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催眠師誠懇地笑著，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呃……您好，見到您很榮幸。”秋赤楓愣了好一會兒，才握住催眠師的手，還不知所措的鞠了一躬。

　　 “秋……赤……楓，是你的名字吧。”催眠師放下了手，“來，坐吧坐吧。”說著他也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是的，能問一下您是怎麼認識我的麼？”小楓心說如果要這麼坐的話為何還要會議室……

　　 “秋赤楓嘛，你的出名可不只限於上都，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知道你的人都不少，而且也會越來越多的。”

　　 “哦……其實，我也不是要出名啦，只是……哎呀怎麼說呢，呼……”小楓發現自己平時很聽話的舌頭，今天突然開始不聽話了，就像附近有強烈的電磁干擾一樣，可現實是沒有，他不得不深呼吸了一下來緩解壓力。

　　 “啊，不著急的，這個會議室我們租了的時間很長……”催眠師說著，拿起手機想發送點什麼，然後想起來問小楓，“你要冰激淋麼？這家店有用純奶油做的喲。”

　　 “謝謝，不用了……”小楓說，“我是想說……”

　　 “你不要麼，好可惜。”他搖了搖頭，舔舔嘴唇，“那我給自己來兩份~”

　　 “我……我是說”秋赤楓突然停下話頭，他開始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自己的這個反應，該不會是已經被他催眠了吧。

　　 “嗯，你怎麼了？”催眠師伸出手在小楓的眼前晃一晃，“是要沒電了麼？話說你到底是吃食物來補充能量，還是靠充電啊？”

　　 “唔……都行！”小楓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說的太詳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反應是不是被催眠的結果。

　　 “哇哦……好厲害呢！”催眠師感嘆道。

　　 “那個，您找我來到底是什麼事啊？”他想趕緊結束這次談話，這簡直太違和了。

　　 “唔——其實就是想和你見一面嘛。”他眨眨眼睛，說道，“順便考察一下你對組織的忠誠度……”

　　 小楓嚇得連氣兒都不敢喘一下，雖然他本來也不用喘氣兒就是了。

　　 “騙你的！啊哈哈……”對方捧腹大笑，“剛才你的表情真是……如果放到網上去讓那些萌你的腐女大叔們看到簡直是啊哈哈哈……”

　　 “先生，您的冰淇淋。”優雅端莊的服務生姐姐親切地把兩份冰淇淋送到他們面前。

　　 “嗯嗯……真的好好吃呢。”他接過勺子就大口吃起來，“你真的不要嗎？那我都吃咯~”

　　 “話說，真的沒有忠誠度測試這類東西麼，這麼大的非法……呃，我是說地下組織。”

　　 “嘛，原先是有的。”催眠師舔了一下嘴角的奶油，“只不過是現在……不重要了唄。”

　　 秋赤楓眨了一下眼睛，細思恐極。

　　 是啊！如果有他的催眠術，那麼他可以直接創造屬下的忠誠，不管那個人原來是不是忠誠的！

　　 秋赤楓的兩條腿開始打顫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他會不會被催眠，變成一個犯罪同伙，以至真的回去對付他的伙伴們，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催眠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你知道麼，藝術家昨天嗝兒屁了。”催眠師突然說。

　　 “誒？！是麼，我不太關注組織內的新聞。”小楓急忙回答。

　　 “嘛，就像你說的，這是個非法組織，內部的人隨時都要提防著，不光提防執法者，還要提防組織內的人，甚至是周圍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人。如果疏漏了哪怕一絲，那麼終有一天……”他舔了舔勺子，“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多謝指教……”

　　 “好了，沒什麼事兒了，你要走就可以先走了喲~~”催眠師愉快地揮揮手。

　　 唉，這就沒了嗎？催眠呢，洗腦呢？但還是走為上策

　　 “哦對了，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說！”催眠師叫住他。

　　 該來的還是要來啊！！

　　 “藝術家有兩個‘收藏品’小文和小武，他們被扔在藝術家在上都的住宅內已經餓了一天了，你快去救他們，我給你具體地址，破門而入就是了。”

　　 秋赤楓懷疑自己的一雙耳朵聽錯了，他剛剛用的那個字是“救”？！

　　 “順便，如果你會裝假肢的話——當然你肯定會了——工具和原料零件什麼的，在上都買好，然後幫他們裝上手和腳，錢給你報銷，要和原來的一樣好用哦。”

　　 “哦……這個沒問題，東西我那兒都有。”

　　 “嗯~很可靠呢。”催眠師開心地說。

　　 “謝謝……”秋赤楓回想著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催眠了，而他始終找不到答案。

　　 “那些假肢嘛……”催眠師邪笑著說，“可以隨你喜歡加一點‘特殊功能’哦，你懂的~”

　　 “嗯？嗯——嗯！”

　　 “沒事兒了，拜拜！”

　　 “組長再見。”

　　 說完他就走出會議室，低著頭快速往前走，他需要先找個能安頓下來的地方好好做一遍自檢，他要確認自己的自我還是不是他的自我。

　　 於是他沒看到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那個金發碧眼，卻有著確實的中國人面孔的男孩，後者正帶著不同的目的，向著那個會議室走去。

　　 是的，催眠師今天確實打算對某人進行催眠，但不是秋赤楓，他和後面進來的這個存在比起來是九牛一毛。

　　 他要把今天一整天，如果有必要的話還有後面一周一個月要用的催眠精力全部貫注到他身上。

　　 “呐，你知道所有精神類的招數都影響不了我的吧。”來者靠著會議室的圓桌，悠閒地吃著另一份已經有點微溶的冰淇淋，“你叫我來，是在找死嗎？”

　　 “沒見過的事情就值得一看，沒打通的關卡就值得一玩唄。”催眠師還是笑的那樣溫柔，毫不在意來者的出言不遜。

　　 “聽起來是不錯，但玩游戲的前提……”來者的背後慢慢舒展開來一條金黃色的狐尾，腦袋兩側那雙長著絨毛的可愛耳朵讓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個可愛的存在和他所說的話，以及他的可怕聯系在一起，“是你能活著。”

　　 “我們會知道的。”催眠師望著那雙迷人的眼睛，它們就像匯集了天空與海洋所有的藍色一樣迷人。

　　 《催眠師》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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