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 - 神明]

　　 我行走在漫長的時間河流之上，

　　 在這條鏈接過去與未來的道路上，

　　 我向後望去，是宇宙的起點，

　　 向前遠眺，亦能看見宇宙的終點。

　　 寰宇之間，從起始倒終結，

　　 所有的變化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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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 - 陳小琴]

　　 自車隊進入山林以來，原本漸漸平靜的陳小琴再次提心吊膽起來。

　　 這半月發生的事情，早已摧毀了她正常的生活，她覺得自己人生的前十幾年就像路邊的蟻群一般，忙忙碌碌地過著不知所謂的生活，最後被路過的頑童用一壺開水澆滅。

　　 這個世界上竟是有仙人存在的！！

　　 她直到現在都還能想起那一天，張家憑著祖上關系請一仙人出手，陳家數百好手頃刻間喪失戰力，就像破布娃娃一樣從院門摔到後廚，一地的屍體無不詭異扭曲。

　　 若非丫鬟小可不知從哪里撿了一乞丐，張家仙人來殺人時，那乞丐就在前院發呆，正好被飛過來屍體砸中，乞丐從發呆中醒來，瞪著那張家仙人，仙人怒，祭出法器欲殺乞丐，乞丐再一瞪，那殺得陳府肝膽俱裂的仙人就像沙子一樣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卷散。

　　 想到這里，她輕輕掀起馬車布簾，瞥向一旁由三匹巨馬拉動的“行宮”，那本是家主，也就是她父親陳正輝的御用座駕，現今被讓出來供仙人休憩。由於離得近的緣故，能聽到那行宮里隱隱傳來淺淺的呻吟聲，她俏臉微紅，輕吸一口氣，放下了布簾。

　　 她低頭拂過自己的雙乳，隔著綢緞華服與輕薄的肚兜，感到玉乳上那兩粒紅豆微微挺起。她再次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身體里微微的躁動。她已經結婚，但並未行房。父親陳正輝老來得女，現今要再生一子嗣已難如登天，作為陳家唯一的長女兼繼承人，她不得不招胥入贅。

　　 說來那贅婿趙恒，農家出身，倒也生得俊俏，因在一次行商路上救過家主陳正輝，便被招為贅婿。只是那幾日商務繁忙，再加上她心底對這安排的婚姻感到抵觸，結婚當日她借口商事，並未出席，而後夫妻兩也從未同房。

　　 現今想來，她心底對此略有愧疚，只因那趙恒入贅了陳家後，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幫助陳家力挽狂瀾，度過了幾次張家在商業上的阻擊，打的張家上百年的基業危如累卵。半月前正是趙恒聯合官府，打算對張家動手，她本想，等這次行動過後，無論成功失敗，都與趙恒同房，定了這夫妻之實，卻沒曾想到這張家反撲如此凶猛，竟請動了仙人出手。那仙人一招毀去陳家宅邸大半，街上店鋪伙計被盡數殺盡，家丁家眷死傷大半……

　　 雖然那張家仙人已被解決，但這蘇州城卻是呆不得了，父親從宗祠取出傳了不知幾代的錦盒，盒內有一綢緞，上面寫著，若陳家面臨滅族危機，就去雲山仙府持信物求助。至此陳家才知道，原來他們祖上也與仙人有過交情。父親本想派一好手持信物前往雲山，只是路途遙遠，往返需兩月有余，那幫助了陳家的，流落塵世的仙人不願在陳家多呆，只說世界之大，想多走走。父親沒法，懼怕與張家有關的仙人再來報復，只好舉家向雲城遷徙。父親見那仙人與丫鬟小可相談甚歡，便將小可送與仙人，小可也挺會來事，仙人被伺候的十分舒適，於是便答應與陳家同行。

　　 有仙人相伴，路上雖碰到過幾次大型獸群襲擊，但都被仙人輕輕出手擋下。她本已漸漸平靜，心里盤算著去了雲城要不要與趙恒同房，只是最近……她玉手攥著絹帕，心有戚戚，那仙人也非心底仁慈者，只在車隊遇到無法抵抗的敵人時才會出手，最近連遇兩撥路匪，家丁護衛死傷過半，連她二叔都身中數箭不治身亡，那仙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若非行宮中傳出的呻吟，她父親都要懷疑仙人是否早已遁走。

　　 現車隊進入山林，若再遇一次山匪，不知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她嘆息一聲，心里發緊，耳邊還環繞著若隱若現的淫靡低吟，欲望與懼怕在她心底交戰，使得她愈加焦躁。

　　 “咚咚”，馬車左壁兩聲輕響中斷了她的思緒，車外傳來趙恒輕柔的聲音。

　　 “小琴，晚飯已備好，出來吃飯吧。”趙恒的聲音柔和低沉，十分好聽。

　　 陳小琴愣愣的，半月前，這個聲音帶給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安心，她可以卸下陳家繁重的商務，躲在趙恒背後做些閨秀該做的事。可以寫幾首小詩，去集市買些糕點，在院子里賞花——如果這世上沒有仙人的話……

　　 可惜沒有如果，現今聽到趙恒的聲音，陳小琴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煩悶。她掀開門簾，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天上隱隱掛著灰白的月亮，趙恒騎馬走在馬車的左邊。

　　 趙恒看著掀開門簾走出來的妻子，心底加速跳動了幾分——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陳小琴都是個美人，秀美的鵝蛋臉上略施粉黛，三千青絲盤於腦後，被一柄青玉發簪固定著，貼身的綢緞華服包裹著欣長的身體，正好突出那盈盈一握的一對玉乳，走動時輕輕震顫著心靈。

　　 這樣美麗的女子，是我的妻子，趙恒這樣想著。入贅近一年，雖然連手都沒牽過，但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態度變化，這讓趙恒心底喜悅。

　　 他驅馬上前，伸出手臂，“夫人小心。”

　　 陳小琴只是輕輕點頭，並不搭手，兀自跳下馬車，向一旁搭好的營帳走去。

　　 趙恒看著陳小琴的背影，並不著惱。

　　 “我願意等你。”他輕輕地說。

　　 趙恒左右環視了一圈，領著護衛繞著營地開始巡視。

　　 陳小琴走進營帳，大部分陳家家眷已經落座。主位上正坐著那乞丐仙人，只是原本蓬頭垢面的樣子已然不見，清洗整理過後，雖然模樣普通，卻也生的端正。原本剛到陳府時，空洞的臉上現在蓄著得體的微笑，正與坐於他左側的陳正輝說著什麼。

　　 陳小琴走上前去盈盈一拜，“小女見過禮仙長。”

　　 仙人自稱姓禮，單名一個申字，稱作禮仙長自無不可。

　　 陳小琴直起身子，正打算上前就坐，卻瞥見坐於禮仙長右側的丫鬟小可正挑著眼睛看自己，她下巴微揚，帶著一股傲氣。陳小琴只好再對小可點頭，小可這才滿意一笑，擺了擺手。

　　 陳小琴心中嘆息，小可被賣入陳府時已過八歲，本身地位與忠誠均不如那些自小養在陳府的丫鬟，平時也受了些欺負，現得禮仙長青睞，地位超然，自然會有些傲。說到底不過是個豆蔻少女罷了。

　　 陳正輝轉過頭來看到這一幕，並不多說，衝著陳小琴揮了揮手。陳小琴走上前來，便見自己父親站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陳小琴心底咯噔一聲，“這是……”

　　 陳正輝只是笑，

　　 “小琴啊，來陪著禮仙長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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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 - 趙恒]

　　 即使已經察覺到了不妙，陳小琴還是一愣，她感覺心像被按在了水底，怎麼也想不到事情如何會到這個地步，她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想要開口質問……

　　 陳正輝見此，面帶笑意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雙眼發寒，他沉著聲音從牙縫中崩出話來，

　　 “你二叔已經死了，陳家已經不能再受損失了！”

　　 陳小琴攥著自己的衣角，手心滲出汗來，自她開始掌管家族生意以來，她父親就再未如此對過她了，她雖強撐著生意，在外表現出一副強勢模樣，但本質上她不過是個弱勢的性格。陳小琴低著弱弱地說，

　　 “我……已經結婚了……”

　　 陳正輝語氣稍緩，

　　 “小琴啊，我知道趙恒與你還未同房，現在形勢比人強，去雲城的路不過走了一半，若不得仙人庇護，即使到了雲城，陳家也亡了啊！”

　　 陳小琴的頭更低了，她抱著雙臂微微顫抖。

　　 陳正輝嘆了口氣，

　　 “你也不必覺得對不起趙恒，他確實幫了陳家眾多，但他畢竟只是個凡人，和禮仙長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況且，數月前你不是把玉兒送過去了嗎？”

　　 陳小琴微微一楞，玉兒是她的貼身丫鬟，趙恒入贅陳家，玉兒自然也成了趙恒的貼身丫鬟，只是最初那段時間自己心懷不滿，他孤家寡人一個，自然誰都碰不到。後來趙恒表現驚艷，陳小琴心懷愧疚，她本身還有些糾結，就將玉兒送了過去彌補。只是……

　　 “趙恒並沒有與玉兒同房，他說玉兒不願意，他便不碰她。”陳小琴低著頭說。

　　 這回輪到陳正輝愣住了，他喃喃到：“這麼說來這趙恒還真是一個好女婿，有本事，人品還不錯，若是一切正常，我也可以放心把陳家交予你兩，只是……只是他本事再強，人品再好，在仙人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到這里，陳正輝語氣再次冷了下去，他抬眼盯著陳小琴，心里思索一陣，有了決計。

　　 “既然趙恒還未與玉兒同房，”陳正輝的臉有些猙獰，“那就別再同房了，若仙長有需要，你就帶著玉兒一起！”

　　 陳小琴渾身一抖，她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陳家不能再有損失了，你去禮仙長身邊，務必聽話，不可頂撞，他叫你如何，你便如何，聽明白了嗎？！”

　　 陳小琴心里長嘆，她只想做個普通的大家閨秀，卻怎麼也遂不了心願，她覺得自己又被推入了風暴，就像她第一次處理商事那天一般，她只得低聲應道，“嗯……”

　　 陳正輝見女兒答應，也不再安慰，轉身向著主位上的禮仙長鞠了一躬，

　　 “仙長，小女陳小琴願與仙長共飲一酌。”

　　 主位上的禮仙長放開正摟著的小可，目光轉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陳小琴，陳小琴低著頭不敢去看，她只覺得這目光似乎要把自己剝光了。她慢慢走上前去，在禮仙長左側顫顫地坐下。

　　 ……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趙恒巡視完畢，便下馬走向營帳。他掀開門簾入內，一抬眼就瞧見了坐在禮仙長旁邊的妻子，他身子一頓，心里漸漸升起一些不好的預感，卻不敢細想。他找到位置入座，又抬眼看去，正與陳小琴的目光對上。他見妻子迅速躲開了他的目光，似乎有些驚慌。

　　 趙恒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恒的確是愛他妻子的，他本非此界之人，乃是從另一個名為地球的地方穿越過來。習慣了前世的那些庸脂俗粉，再見到陳小琴這般天然絕美的少女，他自然控制不住，一見鍾情。

　　 如果說剛穿越那會只是被外貌吸引，那麼經過這近一年的相處，他便已經徹底愛上了這個外強內柔的女子。正是因為如此，他願意幫助陳家度過危機，願意潔身自好，願意等她徹底接受自己。

　　 本來，一切都向著好的地方發展，自己也真如前世那些小說里寫的那般，入贅後大展神通，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拿到了贅婿主角劇本，有些飄飄然，然而……

　　 趙恒吃著東西，心里有些憤怒，又有些不甘，他攥著筷子，眼睛時不時向主位瞟去，那禮仙長似乎正在向妻子勸酒，左手還攬著丫鬟小可，丫鬟小可咯咯笑著，夾起吃食喂那仙長。

　　 趙恒知道，妻子陳小琴內里是個軟弱的性子，他明白妻子承擔了多少陳家的壓力，一直以來，他都對這個嬌弱的妻子呵護備至，因此他也明白，其實陳小琴已經喜歡上自己了……

　　 他內心蓄著一股怒氣，又含著一絲僥幸，悶頭喝了幾盅酒，感覺有些微醺。

　　 又吃了幾口菜，趙恒放下筷子，覺得實在沒味，便起身跌跌撞撞走出營帳，腦中思緒亂串，有些不好的畫面不可控制地出現在心里，他似乎看見陳小琴衣裳半解，粉嫩的肌膚被那仙人的大手覆蓋……

　　 趙恒渾身一顫，內心再不願多想。涼風吹過，酒醒了幾分，他凝目四顧，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走到了玉兒的營帳前。玉兒此前來了月事，肚疼難耐，於是便與帳中休息，趙恒遲疑片刻，還是掀帳走了進去。

　　 帳內簡單鋪就的床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身影雙臂抱膝，頭深埋臂彎中，身子側躺，似乎已經睡著。

　　 趙恒看著玉兒嬌小的身軀，心中不再壓抑，涌起一股柔情，這讓他好受了些。

　　 自那日趙恒拒絕與玉兒同房後，玉兒就對他愈發尊敬，平日里時常說笑，關系也越加親近。每次出門處理商事，玉兒總是站在陳府門口，甜笑著揮手送他。

　　 趙恒明白，或許玉兒對自己的情意早已超過了他的妻子陳小琴……只是玉兒太小，不到二八年紀，他前世的那套三觀束縛著自己，對玉兒他只有疼愛。

　　 趙恒默默坐在旁邊，伸手輕撫玉兒脊背。或許事情並非我想的那樣，也許這只是正常的交往，他默默想著，心里燃燒著一絲希望，這絲希望在那想法中越燒越大，他漸漸平靜了下來。

　　 本以為這不過是個尋常的封建世界，穿到這個世界，盡自己所能，利用前世的知識也算搏出了一片天，現在一年努力幾近作廢，或許，應當趁這次機會去那什麼仙府求道？

　　 他思索著，手上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玉兒蠕動了下身子，翻過身來。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嘴里嘀咕，“誰呀……”

　　 趙恒深吸一口氣，停止了思考，他看著玉兒撐起身子坐直起來，輕聲說道，“餓了嗎，我去給你端粥過來。”

　　 玉兒一個激靈，終於看清來人，“呀，姑爺，您怎麼來了。”

　　 她俏臉微紅，試圖站起身來，結果一個踉蹌，捂著肚子又跌坐下去。

　　 “你別動，我去給你端粥。”

　　 趙恒起身，去伙房端了一碗稀粥回來，他輕放在玉兒面前，“吃吧。”

　　 玉兒低著頭，臉紅到了脖子根，她喃喃道，“怎麼能讓姑爺給丫鬟端粥……”

　　 趙恒撓撓頭，呵呵一笑，“沒事的，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吃吧，你現在需要照顧。”

　　 玉兒使勁埋頭，她伸手推著趙恒，“好了，別管我了，去陪陪小姐吧……”

　　 提到陳小琴，趙恒心里再一緊，隨後放松下來，“沒事的，小琴在主帳吃飯呢。”

　　 玉兒只好端起稀粥，粥溫度正好，不燙不涼，溫潤可口，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趙恒看著眼前這幕美人吃粥圖，他心中一笑，或許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