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臨安城,大梁帝都,天子所在。這座雄城自從被大梁開國皇帝欽定為帝都之日起,便開始了屬於它的傳說。
臨安坐落於北方,是歷朝歷代中極為少見的“北都”。臨安正門往北一千五百多里便是大梁賴以扼守死敵北蒙朝的第一道門戶:山海關。倘若山海關告急,京師大營的騎兵只需全力奔襲兩日便可趕到。這充分體現了一代代大梁天子們堅守國門的決心。大梁開國一百余載,山海關也曾告急過數次。但都被堅毅勇敢的大梁軍民克服了過來,方才有了當下隆興朝的盛況。
作為帝都,同時也是大梁防御北蒙的國門防线,臨安城的建制是大梁境內所有城池中最宏大的。臨安城在第二次設計擴建之處就被時任皇帝欽定了十三道大門。這位思路清奇的皇帝甚至留下口諭:十三道城門中主門正陽門,偏門德勝門和東華門無重大意外不關門。
隨著時間的流逝,正陽門下發展出了繁華的正陽大街。而德勝門和東華門一個成了京師禁軍每日前往校場操練的必經之門,另一個成了兩榜進士的唱名之處。堪稱大梁一文一武的象征。
趙繡妍背著雙手漫步在正陽大街上,饒有興致地遍覽著大梁街景。即便是後世最不喜歡歷史的學生,也對大梁的繁華有所耳聞。梁朝重商,金銀錢幣不再像前朝那樣被地主豪紳藏於自家地板下,而是積極流通起來。同時大梁也首次出現了成規模的錢莊,並向百姓發放紙質錢幣“交子”。
有了便攜的貨幣,又有了匯聚天下奇珍的正陽大街,這就奠定了臨安繁華的基礎。再經過諸多賢臣能吏的治理,臨安一舉成為天下的中心。在這里你可以發現北蒙、南林、甚至是海外諸島國的人民,以及他們家鄉的特色商品。
穿著一身青衣粗布,扮作隨身小廝的墨文心苦著一張臉,緊走兩步追上前方還在東瞧西望的自家小姐,用哀求的語氣問道:“公子!公子!咱能少買點嗎?”
“那不行,好不容易想到出來一次,可不得多買點!”趙繡妍一口回絕,旋即立馬對著攤販老板笑道,“老板,來兩串糖葫蘆。”
“好嘞,公子您接好啊。”笑容可掬的老板遞過兩串鮮紅飽滿晶瑩剔透的糖霜葫蘆,一對市儈的小眼睛迅速在趙繡妍隆起的胸部上劃過,默默笑著沒有戳破。
大梁民風開放,束縛人性的禮教還沒有當道。尋常百姓家的女子也是可以隨意上街的。而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們更是能在酒樓包場,邀請心儀的才子舉辦各種詩會,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話。反而是像趙家三姐妹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要被小姐公子們奚落一句“不合群”了。
在這種世風之下,區區女扮男裝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正陽大街上就有不少拋頭露面的坐台女掌櫃。她們在工作時也不喜束手束腳的女裝,干脆著一身男性勁裝出來辦公。尋常人家小姐女扮男裝更是隨處可見。
不過一般小姐男裝出門都至少會綁個束胸,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公子”一點。可趙繡妍這放浪形骸的主兒,那是連小衣都沒穿,直接干愣著胸前一對豐碩肉團,大搖大擺地在街上亂逛。所幸她身上的長袍男裝胸前的布料十分扎實,只要沒有過大的動作外人也只能看出這位翩翩女公子有著一對極宏偉的“胸肌”。
很快,烈陽爬到了正陽大街的西方。趙繡妍和墨文心這對主仆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逛了整一個中午。墨文心此刻雙手已經抱滿了趙繡妍買給自己和家人的東西。她熱的滿頭是汗,十分懊悔自己出門前沒把春兒也忽悠過來。
趙繡妍不經意間看了眼身後快被商品壓彎腰的小侍女,心里在今早積蓄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她見小侍女一頭臭汗,抱著商品的雙臂顫顫巍巍地打著擺子,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可對自己的臉色卻始終保持著輕松的笑容。當下有些不忍道:“前面有個涼茶鋪子,去喝杯茶吧。”
“咕咚咕咚咕咚……啊!活了!”墨文心一連干下兩大碗涼茶,這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她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將麻木僵直的四肢用力伸展開來,發出著愜意地呻吟。
“這小妮子……”趙繡妍失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抿了一口碗里的涼茶。正欲告訴墨文心休息完便打道回府,耳邊卻隨著風兒傳來一陣交談聲。其談話的內容在這輕松熱鬧的茶館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聽說了嗎?城東那家隴原鏢局的鏢被劫啦!”一個賊眉鼠眼,腦袋和肩膀蜷縮在一起的小個子男人對著同桌的伙伴擠眉弄眼道。
“隴原鏢局?我記得他們這趟鏢好像是派了局里那個很有名的俠女護送吧?叫啥名來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小個子的同伴皺眉回應道。
小個子男人見伙伴說起那個女鏢師,整個人的神情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可不就是那個清風幻劍道館的少館主李雯嗎!她可是京城年輕一輩中難得的五品上高手,距離四品門檻就差臨門一腳。據說她一手清風幻劍深得其父精髓,去年京師論武里擊敗了不少好手呢!”
“而且這位女俠正值妙齡,尚未婚配,有這樣一個美女俠客可真是羨煞臨安的少年人咯!這清風幻劍道館的門檻都被求親的紅娘踏碎兩回了。”
“這樣的女俠出手押鏢都被劫了?”小個子的同伴驚異道。那可是五品上高手啊,等閒十來個大漢近不得身的存在。更遑論還有清風幻劍這等武技傍身。
小個子低頭押了口茶,聳了聳肩無奈道:“可不是嘛。要說這隴原鏢局大掌櫃和清風幻劍道館的館主當年也是過命的交情,館主將自己的女兒派去押鏢不無試煉之意。誰知道這黃花大閨女第一次出手就落得這麼個下場。隨行的三個六品鏢頭死了兩個,五品下鏢師奔雷手劉奔胸口中了一刀,到現在還沒醒。至於這少館主李雯麼……”
小個子用評書的論調刻意提高了嗓音,倒是把他的同伴和趙繡妍的胃口吊了起來。幾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美女俠客李雯到底落了個什麼下場。趙繡妍更是把肥臀往小個子那一桌挪了挪,耳朵豎地直直的。
“少他媽賣關子了!你今天的茶錢老子包了!”小個子的同伴急的吹胡子瞪眼,信手掏出幾文錢拍在桌子上叫道。
“嘿!別急,咱是這種人麼!”小個子嘴上說著輕巧,下手卻是一點不慢,直接把幾文錢攏到自己面前,這才繼續道,“這李雯呐,失蹤了!”
“就這?”
“你他媽把錢還老子!”
兩個同伴十分不滿小個子的故事,紛紛叫嚷著。小個子見情勢不妙,而且自己的故事已經起到了該有的作用,便一口喝干剩余的涼茶尋了個由頭開溜了。而他的同伴對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大罵了兩句,旋即又互相評說了幾句,話里行間全是意淫那位英姿颯爽的清風幻劍俠女。這才結了茶錢離開了。
趙繡妍皺了皺眉頭,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卻腦補出了那女俠身中陷阱被歹人捕獲凌辱的劇情。這香艷故事搞的趙繡妍這等受綁痴女一下子就有了反應,趕忙繃緊了身體緩解一下膨脹的欲火。但腦補歸腦補,趙繡妍還是在心里默默為這位素未謀面的女俠祈禱。可別真的如她腦補那樣落入土匪手里被繩捆索綁揉奶插穴受盡凌辱。
趙繡妍一口喝干碗中涼茶,見墨文心已經恢復了精神,正興致勃勃地對另一桌的夫婦談笑著什麼事情。她心里也有了回家的念頭。
馬宗繼求婚什麼的,老娘不嫁不就行了。老娘來這大梁別的玩不來,對於將來誰比較牛逼這件事,我還是有點譜的。
趙繡妍一想到那幾個在史書上熠熠生輝的璀璨人傑這會兒和她都算同輩人,心里就充滿了榨干他們的欲望。
“公子?公子?”
趙繡妍將早已干涸的茶碗放在嘴邊翻了又翻,滿腦子都是那幾個人名和他們生平中的重大事件,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墨文心在叫自己。
“嗯?聊完了?”趙繡妍將茶碗放下,挺直了腰板問道。
“嗯,聊完了。公子,我聽剛剛那對夫婦說今天就是甜水巷李行首公開表演舞蹈的日子誒!公子,咱們去看吧?”墨文心用手撐著腦袋,用希冀的目光看著自家小姐。
那可是甜水巷的李師黛啊!臨安第一行首,天下僅此一家的“繩行首”。一手繩戲不知道搏倒了多少年輕佳公子的春心,都想著和繩行首李師黛共度一夜春宵。可人家李師黛舞蹈雖然露骨,可在男女之事上卻嚴實的很,至今都沒聽說有多少人有資格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趙繡妍是知道李師黛的。但趙家門風和現今社會有點不同。當今豪富高官開席宴請都會邀請一些戲子憐人歌舞助興。臨安城內的官員們檔次就高一點,他們宴席上的戲子憐人便是臨安的幾大行首。其中要數李師黛最受歡迎,每逢佳節都是出入宰執府邸的。可就是這樣一個超級明星,趙家的大門她一次都沒踏進過。
趙老爺子軍伍出身,很是看不慣吃飯喝酒都要美人在旁伺候的風氣。而且趙清龍每次宴席都會賜予家中下人們座位,並和他們同食同飲。畢竟這些下人有很多都是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交情。久而久之,趙家在節日的宴會逐漸變成關起門來自己辦自己的,偶爾會邀請一些來京述職的行伍中人。
所以玩繩子上癮的趙繡妍雖然知道繩行首李師黛的艷名,卻是一次都沒見過她的繩戲。此刻聽聞墨文心提議要去看李師黛的表演,心里頓時有了一探究竟的好奇。
“嗯,那就去見識見識。”趙繡妍將腦子里那些風光旖旎念頭盡數甩開,對著小侍女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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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欄瓦肆大抵是所有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場所。剛正不阿如趙老國公在與李大夫人成親前也並不拒絕和好友把臂同游勾欄地。可見勾欄在大梁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與後世開在邊邊角角還要遮遮掩掩的妓院不同。這個時代的勾欄相當於能睡覺的歌劇院。在白天這里會上演各種各樣的戲劇和舞蹈,比較高級的勾欄還會安排博彩場地供賓客娛樂。到了晚上便是勾欄最原始的行當的營業時間了。
作為帝都,同時也是天下人口密度前三的城市。臨安城內勾欄的數量很多。在這其中要數甜水巷、玉奴院和金脂河為最。
甜水巷坐落於臨安正南門大街上。只要是從正南門入城,就絕對不可能看漏這座用紅木紅瓦搭建的龐大銷金窟。而且因為甜水巷出了個琴舞雙絕的繩行首李師黛,頓時就把臨安城內的其他勾欄瓦肆統統壓了下去。它也成了達官顯貴最愛去的地方。甜水巷背後的金主也有意將甜水巷打造成高檔的消費娛樂會所,於是皮肉生意則成了附帶品。來這的顧客大多都是盯著美人歌舞。如果要和相中的美人共度一夜春宵,那就要花費價格不菲的銀錢。
金脂河的消費模式與甜水巷不同。如果說甜水巷是面向大多數人的酒店大堂,無論是誰只要付錢就有位置的話。那麼金脂河便是精致的包間。金脂河上十二畫舫,若無請柬謝絕入內。縱然你的身份大到天下第二,也只能在金脂河的碼頭枯坐一宿。
玉奴院就更加離譜了。這座最近興起的勾欄專做皮肉生意。誰也不知道這玉奴院的東家上哪找來的那麼多水多活好的撩人妖精,個個都是媚到骨子里的紅顏禍水。但凡自制力稍差一點的男人入了院子,不被里頭的狐狸精榨出兩管子孫來是不可能出得去的。而且玉奴院價格極低。一個姑娘陪一晚只需十文錢,如果要玩點其他花活也只需再小加幾文。也就是尋常百姓一頓飯錢就可讓一個千嬌百媚酥到入骨的姑娘對你任取任求。
但最令臨安城內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這玉奴院就開在甜水巷街對面。兩個經營理念天差地別的勾欄隔著二百米的街道遙遙對望。每到晚上燈火通明徹夜笙歌,誰也不服誰。
趙繡妍和墨文心此行為的便是這甜水巷中的李師黛,於是只能舍了街對面的玉奴院。不過當趙繡妍聽見玉奴院中那些倚在美人靠上的小娘子一聲聲酥媚銷魂的“小哥兒”、“公子來玩呀”。她還是可恥地興奮了。
不是對這些女孩子產生了興奮,是想到自己淪落進玉奴院接客後的情景。那可太令人興奮了。
走進甜水巷就會發現里面和居民巷子沒什麼兩樣。左右兩排是除了院名各不相同以外都一模一樣的院子。一進院落,三間廂房。沒什麼名氣的姑娘三個一組在這種院子里接客。若是表現得好,營業額較多,那便可以逐步將另外兩個姑娘擠出,自己獨霸整座院子。然後繼續往巷子深處搬移。
甜水巷便是靠這種競爭機制培養出了一批舞姿優秀容貌靚麗的姑娘,都藏在巷子深處。而位居巷子最深處的,便是甜水巷花魁,臨安第一行首李師黛了。
沿著甜水巷往里走兩步,穿過最外圍那些廉價姑娘的院落就來到了巷內的露天大廳。從這里往後走就要交入場費了。因為從這里開始欣賞到的便是從合租院落中殺出來的姑娘們。每一個都有點看家絕活,只要她們開張營業就絕對不缺恩客。甚至可以說這些姑娘才是甜水巷資金收入的中流砥柱。
這座露天大廳裝修的也別具一格。同樣是采用曖昧的紅色為主色調,隨處可見艷紅的燈籠和紅霞般的流蘇。涓涓溪水從紅木橋下流過,在一眾鶯鶯燕燕中增添了幾分情調。這里隨處可見擺放整齊的桌椅,身著碧綠色衣袍的小廝和侍女端著美酒點心穿梭其中,服侍著桌椅旁的公子與佳麗們。
在大廳的正中央有一座四四方方的舞台,類似於戲班子常用的幕布舞台。當趙繡妍和墨文心趕到的時候,幕布是拉起來的。但透過燈光還是能看出舞台中有人影正在晃動,想來是在准備李師黛演出的事宜。舞台周圍用石子砌成的堤岸和涓涓小溪隔開,再往外便是兩排擺放著點心的桌椅,此刻也是坐滿了光鮮亮麗的公子哥。而像趙繡妍這種沒有預定座位的一般路人,便只能在幾十米遠的空地上站著欣賞李師黛的表演了。
趙繡妍踮起腳望了望前面,發現人頭攢動,離舞台近的圓桌早就被公子哥們預定了。她無奈地聳了聳肩,對著墨文心說道:“就這吧,前面是真沒位子了。”
“這里挺好,我們就看個熱鬧。”墨文心和趙繡妍一樣,屬於大梁女性中的姚明,雖然她倆這趟出門沒穿趙繡妍發明的高跟鞋,但還是比周遭一群男人高了半個頭。站在原地倒也視野開闊。於是墨文心索性也貼在小姐身邊不動了。萬一小姐女扮男裝的事情被人撞破,或是被某些“擠神仙”揩了油咋辦!
這種人流密集人頭攢動的時間點,古代的扒手:擠神仙可是最興奮的一類人。別說摸兩個荷包了,就是只找個良家閨女摸上兩把都是不賠的買賣。墨文心暗自發誓得好好看著自家小姐,可不能被莫名其妙的男人占了便宜。
趙繡妍緊拽著墨文心的小手,兩女湊在一起低聲談笑著民間那些關於甜水巷的趣事。過了沒多久,只聽見幕布舞台里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咚”,兩女便知道好戲正式上演了。
“會是什麼呢?會是什麼呢?”饒是在前世閱覽無數綜藝節目的趙繡妍,此刻還是期待的搓了搓手。這可是李師黛啊!活生生的大梁名妓李師黛啊!
幕布緩緩拉開,絲竹弦樂旋即響起。俏立在舞台中央的白衣美人緩緩放下了擋在臉前的水袖,用一種極柔媚的姿態露出了她那張傾城絕色的俏顏。
“嘶……”縱使同為女人,而且從小就被學霸大姐、清冷二姐和惡毒後媽的絕佳顏值轟炸了無數遍。趙繡妍在看見白衣行首正臉的那一刻,還是被震撼到了。
傾城絕艷,媚骨天成。李師黛留著大梁女子中極少見的及腰長發,如瀑如絮的青絲飛檐而下,卻不見丁點雜亂與褶皺。一張刀刻般的精致臉蛋在一筆筆濃墨重彩的勾勒下散發著撩人心弦的魅惑。縱使配上她那件純潔勝雪的白衣,也不見一絲一毫的淡雅脫俗,有的只是渾然天成的迷醉之媚。
趙繡妍不由得屏息凝神,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視野中只剩下了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白衣精靈。她一雙晶瑩剔透的玉色天足俏皮地跳起,放下,擺出一個個姿勢絕難卻賞心悅目的動作。
漸漸地,匯聚了數百人的露天廣場只剩下了絲竹弦樂,仿佛李師黛雙足踩踏在木質舞台上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趙繡妍從未見過這種舞蹈。糅合了極高超的身體素質與舞蹈功底,卻根本無意展現舞蹈這份藝術。這支舞單單只是為了勾起舞台下男人的欲望而起。濃妝艷抹的姿容配合勝雪白衣形成了極強烈的反差。在她起舞的這段時間里,天地間恍若只剩下了李師黛這一個女人。其他任何女性在她面前都要自慚汙穢。
“小姐?小姐?小姐!”
“啊!”
驀的,趙繡妍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傳來了一陣扭曲的疼痛。驟然襲擊之下讓她驚醒了過來。她猛地發現周圍的男人都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死死地盯著舞台上的人兒。她扭了扭頭,看見了一張關切的俏臉。
“沒事吧小姐?我喊你好幾回了。”
“沒事,問題不大。你好像沒受影響。”趙繡妍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手掌觸及一片滾燙。她抬頭看著自己的小侍女,卻發現她汗水與灰塵的小臉上並無異樣。清雅如墨的雙眸一如蒙塵的珍珠,散發著獨有的清光。
“不知道,奴婢確實沒什麼感覺。倒是這些男人……”墨文心瞥了瞥嘴,對周圍一臉色痴像的男人非常不屑。
“看來這第一行首的確有兩把刷子。”趙家內功運轉,趙繡妍逐漸看出了些許端倪。
首先李師黛的妝容就帶有極強烈的性暗示與性反差,意在第一眼就撩撥起男人的情欲。隨後音樂也超脫於清雅淡然的本意,意在調動觀眾的情緒。最後便是她的舞姿,只能說極近撩媚之能事。顧盼之間,風情萬種。舉手投足,身姿綽約。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展現著她的火辣性感身體,每一次與觀眾的對視都在傳遞著挑逗的信息。
而最關鍵的,還要是趙繡妍平靜下來後聞到的些許淡香。若不是內功在經脈中運轉,自發地排除著藥力。趙繡妍還是會像周遭的男人一樣繼續沉淪進李師黛的舞蹈中。
這叫什麼?這堪稱古代版的4D電影啊!李師黛這會兒就把未來的影視互動手段玩會了?
而且這個女人的舞蹈即便放在現代都是現象級的,隨便放一段都足以引爆互聯網。更遑論娛樂匱乏的古代。對此,娛樂品鑒大師趙繡妍只能豎起大拇指,感嘆一聲古人智慧何其多也!
不過,繩戲呢?李師黛你不是玩繩子的嗎?
趙繡妍在身體里緩慢運轉著趙家的內功保持著靈台的清明,一邊耐著性子看下去。舞台下彌漫的藥物是勾欄中比較常見的催情藥物。它們對顧客的身體並沒有損害,只是起到撩撥情欲的輔助作用。所以趙繡妍也懶得拆穿李師黛的小把戲,她來這可是為了第一行首的看家絕活。
要是李師黛拿不出讓趙小娘子眼前一亮的把戲。趙繡妍少不得要動用一下家里的人脈教訓一下這個名不副實的第一行首。
幾分鍾過去,絲竹弦樂波動了兩個來回,終於步入尾聲。台下觀眾在迷藥和舞蹈的作用下看的如痴如醉。終於,舞蹈在李師黛一個優雅的空中劈腿下結束。白衣行首眼波流轉、煙黑的眼眉、酡紅的臉頰,顧盼之間風情萬種,優雅撩人。
一曲舞罷,李師黛對著台下盈盈一禮,接受了舞台下山呼海嘯般的贊美。旋即長舒一口氣,神采飛揚的臉頰上再度浮現自信的笑容。
絲竹弦樂再度響起,曲風陡然一變。如果說剛剛的曲風屬於登得廳堂的優雅樂曲,那麼此刻才真正屬於勾欄瓦肆的靡靡之音。
“來了……”趙繡妍臉色一變,知道李師黛的前戲已經做足,接下來才是表演的重頭戲。
場內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主要是能在舞蹈和藥物的作用下保持理智的人不多。能看穿李師黛把戲的人物要麼像趙繡妍這樣有修為在身,要麼像墨文心這樣早年有些奇遇。
某個坐在舞台最近的圓桌上的俊朗男子皺了皺眉。他輕輕放下了茶杯,對著一旁搖頭晃腦的朋友笑道:“漢英,這曲子你覺得如何?”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呐。”坐在俊朗男子身邊的朋友有著一頭極其罕見的如雪白發,將他承托得有如謫仙般遺世出塵。可兩道鋒利的劍眉直勾勾地劈向臉中央,顯得殺伐凌厲,為他憑空增添了幾分煞氣。
當朝從四品大理寺少卿,隆興二十一年一甲進士,去年京師論武前三甲,狄漢英。
俊朗男子搖頭失笑道:“你就沒感覺聞到了什麼不該聞的東西嗎?”
“我說陸允文,你今天來甜水巷是查案子還是來消遣的?不就是兩支酥骨吟嗎,我還能聞不出來?”聽著同窗好友的話語,狄漢英鋒利的劍眉皺了起來,“勾欄瓦肆里用兩支酥骨吟咋了?有助於風月雅事懂不懂啊?”
大概只有在面對陸允文的時候,狄漢英才擺不出查案子時的高冷和鋒銳。
“那你慢慢欣賞,這粗爛騷音我可聽不下去。”陸允文斜眼看著舞台上逐漸開始搔首弄姿的李行首冷笑一聲,毫不掩飾對狄大神探在音樂品鑒方面的鄙視,起身向甜水巷外走去。
“哦對,我們陸大狀元的音律可是師承……”狄漢英剛想扒拉好友的黑歷史,就看見陸允文輕飄飄地一回頭,隨後若有若無的凌厲劍意徑直劈了過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狄漢英老老實實地放下茶杯舉起雙手,一臉無辜樣。他目送著陸允文離開,換了個新茶杯倒水。而他原來握著的白瓷杯竟無聲無息地整齊裂成了兩半。些許茶湯在杯子裂開後才滾落在圓桌上,打濕了艷麗的桌布。
“這個家伙,劍意快凝練成實質了啊。又和誰家女俠好上了,進步地這麼快……”狄漢英看著裂成兩半的茶杯,碎碎念道。
其實陪著陸允文和狄漢英來的有一大批同窗,都想扒拉一下陸大狀元和眾人中當前官職最高的狄漢英的大腿。可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李師黛的舞蹈勾走了魂。竟沒人注意到陸大狀元起身離席,走出了甜水巷。
若是換了趙繡妍在這里,聽到陸允文和狄漢英兩人的名字。那肯定是直接撇下舞台上的白衣行首,滿眼睛都是這兩人了。
只可惜趙繡妍和這一桌不在一個方向。她只在眼角余光看見一個長袍男子負手隔開擁擠的人流向外走去。趙繡妍認識到這個男人可能修習了武功,隨後便不放在心上了。
很快,靡靡之音開始了起伏,這也代表著這支舞蹈即將進入高潮。趙繡妍和狄漢英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挪回了舞台上。全神貫注地看著李師黛接下來的表演。
李師黛身上的白衣並不是緊身的款式。但在兩支舞蹈過後,嬌軀蒸騰出的香汗還是打濕了這件輕薄紗衣,讓幾個很有意思的部位貼住了她的肌膚。一時間,李師黛的怒挺巨乳、纖腰肥臀都完美展現了出來。一下子就俘獲了離舞台最近的幾桌公子哥的淫心。
“嗖嗖嗖!”只聽弦樂一變,破空聲合著節拍響起。李師黛將雙手背在身後,極高的身體柔韌度讓她輕而易舉地獨自完成了後手拜觀音的瑜伽姿勢。兩根寬大的白紗從她的腋下電射而出,一前一後地繞過舞台上空的木欄,隨後緊緊纏住。
“哇小姐。她好會啊!”墨文心看地腦袋都直了,忙不迭地拉扯著趙繡妍的胳膊,驚訝道。
“不就是個後手觀音嘛。”趙繡妍嘟了嘟嘴。這姿勢她也行啊!雖然堅持不了太久就是了。
盡管心中有點不服氣,但趙繡妍的眼睛還是很誠實地繼續盯著李師黛。
李師黛其實沒有用到麻繩。只見她反背著雙手,利用兩根纏繞在空中木欄上的白色流蘇,跟隨著音律節拍扭動著前凸後翹的火辣身子。幾個輕盈的起落與擺動之後。她用腳使勁一抽,同時身體猛地一轉。兩根白色流蘇直接斷裂開來,向著兩邊輕盈飄去。
隨後白衣行首笑意吟吟地轉過身,將自己的後背展露給台下觀眾。只見她的雙手呈極規整的拜觀音姿勢擺放在身後。晶瑩修長的青蔥玉指並攏豎直,整整齊齊地根根向上,外面用輕薄的白紗包裹,更有一種如雲如霧的朦朧美感。玉皙嫩滑的藕臂白里透紅,不見任何病態的黑紫,有的只是如溫潤美玉一般的絕佳觀感。
她的妍體本就彎曲有致,雙臂被白紗緊緊包裹後更讓身段曲线變得狐媚撩人。豐碩肉感的大肥臀油光水亮,在李師黛似有似無的扭動下瘋狂勾引這舞台下的男人們。
見到此情此景,台下觀眾吞咽口水之余轟然叫好,為的便是李師黛這翩若驚鴻的舞姿和狐精轉世的嬌軀。即便是不受酥骨吟影響的墨文心也因為李師黛的自縛功夫而鼓掌叫好。台下只有狄漢英和趙繡妍兩人神態自若,沒有受到周遭的影響。
趙繡妍純屬女人之間的不服氣,要是讓她上去准把這個李師黛捆得嗷嗷叫。而狄漢英則是看出了李師黛隱藏在酥骨吟和舞蹈下的第三重暗手。這是在先前的第一曲舞蹈中沒有用到的。
作為當世少有的三品高手,狄漢英自然是認得三品武者最顯著的能力:氣勁外放。
“沒想到啊。勾欄瓦肆里居然還藏著這麼一個媚功高手。”狄漢英押了口茶,一向清冷的眼眸中終於對李師黛產生了些許興趣。
身為甜水巷的招牌,李師黛很是懂得如何取悅舞台下的男人。先利用酥骨吟暗暗挑逗觀眾的情欲,輔以性暗示強烈的妝容和舞蹈。等到一舞結束,台下男人們的情欲已然大熾的時候,猛地甩出自己更加香艷性感的繩戲。連環嵌套之下,任何男人都得飲恨在這石榴裙下。
繩戲並沒有因為趙繡妍和狄漢英的清醒而結束。在觀眾雷鳴般的歡呼喝彩之下,李師黛開始了繩戲的第二階段。
又是兩根紅色流蘇在她靈巧性感的美腿的動作下向兩邊的掛欄飛去,隨後纏緊。這一次李師黛的雙手被緊縛在身後,但她依舊保持著絕佳的平衡。起落間只見一雙光潔靚麗的美腿在白裙下起舞飛揚,濃纖合度的嬌艷身姿被熱烈的紅色包裹、束縛。
驀的,掛欄上的紅色流蘇被猛地拉緊。舞台上作繭自縛的白衣精靈陡然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一旁摔去。這一變故頓時激起了台下無數男人們的保護欲。距離較近的幾個習武的公子哥頓時舍了茶杯瓜果,作勢想要衝上舞台保護佳人。
李師黛當然沒有摔倒。不知何時她的晶瑩裸足被紅色流蘇纏繞了數道。繞過掛欄之後被拉緊,李師黛也被迫在半空中擺出了頭朝下的一字馬。這一極度羞恥的姿勢令她原本用於遮羞的白裙頓時失去了作用。淡白色褻褲包裹著兩瓣渾圓美潤的蜜桃,卻在汗水的作用下一覽無余。被倒吊著的美人兒顯然沒想到繩戲會出這等岔子,猝不及防之下一張粉臉變得通紅無比。羞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
“太棒了!”
“繩行首李師黛名不虛傳!今日得見屬實三生有幸!”
台下觀眾得見臨安第一行首的渾圓美臀以及珠圓玉潤的性感肉腿,頓時感覺不虛此行。紛紛大聲喝采,為李師黛的表演獻上熱烈的掌聲。更有幾個安耐不住的公子哥開始交頭接耳,話里行間不乏對李師黛的評頭論足。他們看向李師黛的眼神中也充實著熾熱的淫念。
“多謝諸位今晚的捧場,師黛先行謝過。春宵苦短,小女子就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李師黛的雙手並沒有解開,於是她干脆挺著後手觀音向觀眾們行禮告別。其實原本這場繩戲她是要以駟馬懸吊作為收尾的。沒想到馬失前蹄,紅色流蘇的發力順序出了問題。收尾的駟馬攢蹄沒做成,倒吊一字馬卻成了。可她今天根本就沒做一字馬的准備,這下可把身子全給台下的臭男人看光了。
所幸男人們沒有意識到表演的失敗,還以為是她這個騷貨行首刻意賣福利。既然觀眾給了台階,李師黛也就坡下驢。早早結束失敗的表演了事。
李師黛下了台,自有伺候的丫鬟婢女上前為她解開身上綁縛著的流蘇。台下的觀眾見美人離去,知道今晚的繩戲表演已經結束。然而意猶未盡的他們還不肯散去。甜水巷的老鴇也很懂這些爺們的心思。不多時,別開生面的舞蹈與樂曲重新登上舞台。倒也惹來不少喝彩與掌聲。
“走!去會會這個李師黛去!”趙繡妍一把拉起墨文心,追著簇擁著李師黛的婢女們而去。
“公子!公子!”墨文心大急。小姐以女身進甜水巷本就已經滑天下之大稽,如今還想著和甜水巷花魁春宵一度?這要是傳出去可不得笑掉臨安百姓的大牙?於是急忙阻攔。
可不同武道的墨文心哪有趙繡妍的力氣大?三拉兩拽之下兩人就來到了更深層的入口處。頓時,一個濃妝艷抹的豐腴貴婦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兩位公子,今晚可要幽會哪位姑娘呀?”
“本公子要見李行首。”趙繡妍器宇軒昂道。
老鴇一聽要見李師黛,深黑深黑的柳葉眉皺起,上下打量了趙繡妍一番。她坐鎮甜水巷十余年,閱人無數。一眼瞄到趙繡妍胸前遮掩不住的飽滿凸起時,心下頓時了然。
老鴇媽媽手中銀骨花屏折扇一開,立時遮住了她脂粉十足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市儈的大眼睛,不無譏諷開口道:“李行首可是我們甜水巷的金字招牌,哪能說見就見?”
“要多少?”趙繡妍皺了皺眉,對這個勢利的老鴇很不滿意。
老鴇伸出肥肥胖胖的手掌,攤開豎起,對著趙繡妍晃了晃:“這個數。”
“小墨,拿五千兩給她。”趙繡妍心下摸不准這勢利女人到底要多少。她估算了一下自己帶出來的私房錢,准備取十分之一出來探探底。萬一不夠,還能再加點。
趙繡妍以後世請一线明星吃飯動輒幾十萬為標准,心下感覺這五千兩不算多。
殊不知對面的老鴇和門衛已經傻掉了。
老鴇本意是要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拿五百兩出來,好叫她知難而退。畢竟五百兩已經算大梁中產階級半年的收入了。結果沒想到這女娃子出手就是五千兩。這價錢別說買李師黛一晚上了,便是讓李師黛去她府上小住一旬都是夠的。
“怎麼?不夠?”趙繡妍好看的眉頭揉成一個川字,心說這李師黛有點太貴了吧?五千兩都不夠見一面嗎?她今天逛了半天正陽大街瘋狂采買,也才花了不到一百兩啊!
老鴇和門衛眼見著這位女公子的小廝從荷包里掏出一大卷交子,數了十來張遞過來。老鴇一見打頭第一張上面畫著的面值,立時換了一副表情:“夠了夠了,用不了那麼多,公子這邊請。”一邊說著,一邊只留下了打頭第一張,剩下的全還給小廝墨文心了。
“喲?這麼上道兒?”趙繡妍眼瞅著老鴇就留了一百兩,心下對這個老媽媽感到非常欣慰。這年頭,不貪財的好人不多了啊!
她是不知道老鴇心里早已經想了九曲十八彎了。百兩紋銀的交子可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老媽媽見過能拿出百兩紋銀面值的交子的主兒都是當朝大官家里的子嗣。那麼眼下這個女扮男裝的公子是什麼來路自然不用多說。想到這里,老鴇哪里還敢覬覦這些銀子,只能忍著肉疼全數還回去。
在臨安這神佛遍地的城市里經營甜水巷,老媽媽可太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趙繡妍跟著老鴇一路往甜水巷深處走去。越是深入,便越覺得這里不像是青樓妓院,而是匯聚著文人雅士的風月之地。街道兩旁的亮著燈的院落時不時傳來悠遠的古箏,或是吟詩作對之聲。
“亮著燈表示這位姑娘今晚坐台接客,客人可以進入院落打茶圍。若是滅著燈,那就表示姑娘今晚不方便。”老鴇知曉這女公子定是第一次來甜水巷,於是小心翼翼地介紹著。
“哦?那本公子今晚也要和其他人打茶圍?”趙繡妍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老鴇。你一百兩都收了,來點作用啊。
“那自然是不用的。打茶圍只是姑娘擇客的途徑,最後姑娘自行選擇一名客人。公子您今晚可算是把李行首的茶位全包了。”老鴇笑道。
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了甜水巷的盡頭。一間匾額上寫著繩玉閣的院落,便是李師黛的住所了。
“公子請稍候,老身去叫師黛姑娘迎接。”老鴇撇下趙繡妍,快步上前敲打著房門。
不多時,一個梳著丫鬟髻的婢女探出頭。與老鴇低聲交談兩句後,就關上了房門。
“看來這李師黛的名氣確實不小。”趙繡妍見老鴇都被拒之門外,心下對李師黛在甜水巷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是啊,連老媽媽都沒什麼辦法呢。”墨文心見老鴇束手站在門外等消息,心下啞然。她當初在逃難路上見到的妓院,那里面的老鴇對手下姑娘們那是非打即罵,堪稱院內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哪里見過像李師黛這樣姑娘反壓老鴇的情況。
李師黛並沒有讓趙繡妍和墨文心等很久。她的婢女很快就把主仆兩人迎了進去。老鴇也旋即告辭,目送著繩玉閣大門緩緩關上。
“見過趙公子。”沐浴完成,打扮一新的李師黛俏生生地立於院落中央,對著趙繡妍行禮道。
“李行首不必如此見外。今日得見李行首繩戲風采,在下十分傾慕。希望可以與李行首深入交流一番,請李行首不吝賜教。”趙繡妍拱了拱手,開門見山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李師黛盈盈一笑,十分自然地上前挽住了趙繡妍的胳膊。那柔軟豐碩的美胸貼上來的那一刻,即便同為女人,也有著夸張胸部的趙繡妍還是心有飄飄然。
“夜還很長,奴家今晚便與趙公子好好玩玩。”李師黛側著腦袋瞥了一眼侍女,旋即笑著回道。侍女們心領神會,將另一位女扮男裝的小廝領往下人住的房間接待。
而見面就看穿趙繡妍偽裝的三品高手李師黛,心下則燃起了見獵心喜的斗志。自她入主甜水巷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送貨上門的女公子呢!偏偏這女公子還想和她討論一番繩藝!
“趙娘子,這繩玉閣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咯!”
李師黛巧笑嫣兮地合上主廳的大門,將正坐在桌邊喝茶的趙繡妍徹底關進了繩玉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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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