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咕……”

　　 白蝕悠悠的轉醒了。

　　 周圍是熟悉的木屋。

　　 而且也不是白色的。

　　 \t似乎剛剛那‘可怕’的一幕，完全只是夢境一樣。

　　 “但那不是夢吧。”

　　 “……嗯。”

　　 月蝕的力量並不完全屬於她自己，拉莫斯同樣有著無比完整的理智。作為觀察者而存在著。

　　 附身在身上的拉莫斯，這麼說道。

　　 “那看來是某種‘暴走’嘛……靠自己抑制住了？還是白素姐？”

　　 “算了，也不用在意那麼多吧……真是討厭，要是注意到那種異常的話，我應該能夠防護住的。”

　　 拉莫斯沒忍住，說道：“白蝕，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魔月十分的危險……即使用冷漠的情感來對抗，也不一定能夠一直奏效。”

　　 “我知道的，拉莫斯。”

　　 但是她不會改。

　　 望著情感逐漸消散，徒留一副冷漠面容的白蝕，拉莫斯嘆了一口氣。

　　 嚴格的來講，即使如此，她也並沒有‘失去’什麼，知道感情，理解感情。

　　 她甚至知曉，自己在自己的感情驅動下，會去做些什麼事情。

　　 ——但是不擁有。

　　 她所知道的，自己在自己的感情驅動下會去做的事，變成了冷漠的情報和目的，

　　 將自己的感情徹底消弭，以此來對抗魔月德拉里昂的侵蝕。

　　 這才是如今白蝕的常態，一個毫無感情的人類。

　　 之前能興奮的一路暢聊著和姐妹見面的場景的她，才是‘異常’的。

　　 “不打算見面了嗎？”

　　 “……讓她們理解我現在的狀態才好。”

　　 “好吧。”

　　 這樣的白蝕是無法勸說的。

　　 在直面了魔月德拉里昂，甚至與之簽訂了契約之後，她早已經有著自己的意志，事實上不以任何人偏轉。

　　 這還是看在自己這個曾經的‘逆月者’能夠幫忙對抗一下魔月無意識的侵蝕，不然，自己早就和那些召喚獸一樣，被困在支配之環里，只有戰斗的時候被召喚出來，並且被狠狠的用魔月之鞭鞭打了。

　　 更何況，不經過正經的召喚儀式，自己不擁有實體，也只能這樣絮絮叨叨。

　　 ………………

　　 白蝕無視了昏倒在大廳的白萌和白巫，走出了木屋。

　　 感受著天空中仍舊參與的魔力，感受著天空中黑色的魔月傳來的信息。

　　 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果然是暴走，而且還是使徒的力量……白素姐也變得很強，應當說不愧是她……我在某種程度上還走了捷徑。”

　　 白蝕無比冷靜的分析著。

　　 自己應該會感受到……有些嘆息。

　　 自己變強的道路是看不見前路的，能走出光明正途的，都是世間無二的天才。

　　 元素魔法是魔界最‘基本’的魔法。

　　 這並不代表它不厲害，它只是常見而已。

　　 常見的道路，最難以做出名堂。二流的元素師比比皆是。

　　 像是她們五姐妹這樣，在還未選擇道路時就能夠搓出傑克爆彈，雪人模樣的雪球，暗影夜貓——

　　 既是有凱麗這樣的老師打好基礎，也有她們自己的天賦原因。

　　 而在五姐妹中，白素便也是天才。

　　 天才中的天才。

　　 能把最常見的道路玩出名堂，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

　　 元素聖靈那樣魔界僅有一兩個的超級元素師。

　　 而即使如此，白蝕能感覺到，她又更進了一步。

　　 ——而自己，是借用危險之物力量的召喚師。

　　 雖說，魔月的力量，白蝕也有在嘗試轉化……但仍應該說是別人的力量。

　　 “…………出來了。”

　　 白蝕看見了黑色的空間門。

　　 就和阿拉德大陸中，時常侵入阿拉德星球的異次元裂縫一樣，一道深黑色的裂隙中，兩個紅發的少女飛了出來。

　　 牽著手走了出來。

　　 ——腦子里面格外混亂和茫然。

　　 本來被主動抑制下去的情感，情不自禁的涌動了出來。

　　 茫然，愕然的，白蝕看著兩人飛到了自己的身前。

　　 “小蝕醒過來了……小蝕，小巫和小萌呢？”

　　 “還在昏迷……理由我就不清楚了。”

　　 自己下意識的回答了白素的詢問。

　　 白素卻是了然的看向了白莉，責備道：“應該是莉在那個不受控制狀態下面的行為導致的……”

　　 “emm，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

　　 “那之後再問你。”

　　 白素拍了拍白莉的肩膀。

　　 “我先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大問題，小蝕醒過來了，莉你就和她講講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她完全沒搞懂。”

　　 “好吧……”

　　 白莉覺得很合理。

　　 哪怕新獲得了神明和惡魔的力量，她自己仍然是個莽子。

　　 除了戰斗以外的魔法技巧，恢復魔法，輔助道具什麼的，除了幼年時被逼著學的魔法護盾有再精通一下以外，她都絲毫不感興趣。

　　 自己的身體相對確實脆弱了一點。魔法護盾能被她修煉，還是她發現那確實對近身戰有些效果……

　　 白素可就不一樣了。幾近所有魔法她都有所涉及。

　　 雖然說和阿拉德的那兩位聖騎士，以及白巫的詛咒之力能在戰斗中直接提升力量和緊急恢復，有挺大差距的。

　　 但造物，治療這種事，她其實也做得到。

　　 自己看肯定看不出啥名堂的，不如給白蝕講講情況呢。

　　 白素點了點頭，離開了。

　　 兩人誰都沒看到，她轉頭過去時，面上帶著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

　　 之後的事情略微有些簡單。

　　 白莉興奮帶些後怕的說，白蝕安靜的聽。

　　 中央公園，白巫，白萌，白素。

　　 最終從暴走變成機遇，獲得了新的力量。

　　 而且……

　　 白蝕看出來了。

　　 即使遮遮掩掩，白莉在說到白素的時候，眼中的光芒……

　　 不知為何，她感到有些憤怒。

　　 並不是對白素，也不是對白莉。

　　 ——感情涌出的她，竟然一時間沒法分析出，自己為何而感到了憤怒了。

　　 “怎麼了，白蝕？”

　　 “……話說，我們似乎從來都沒有親密的叫過對方的名字呢。”

　　 “也許是吧……”

　　 白莉想了想。

　　 但很快又感到奇怪：“有那個必要嗎？”

　　 “——打一架吧，我覺得可以。”

　　 白莉看到了白蝕的表情。

　　 她變得很……憤怒？

　　 但是又不是憤怒。

　　 仿佛是生悶氣。

　　 “打一架嗎？”

　　 白莉再度確認了一遍。

　　 白蝕點了點頭。

　　 “打一架。”

　　 又仿佛是在耍脾氣。

　　 白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話說，我想起來一件事。開打之前想聽聽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什麼？”

　　 白蝕從背後掏出的黑色魔鞭放了下來。

　　 “當初我們爭這個‘二姐’的事情啊。說起來也有些懷念呢，從那時候我們就開始打了……”

　　 “……也才一年不到。”

　　 “你用的是魔界歷吧？可按照阿拉德歷那邊來算的話，可都快有10年的事情了。”

　　 白莉有些唏噓：“你先學會了召喚四叔……嗯，使徒的那個四叔，跟它的幻影打了一架我才學會了用炫紋之力來變身……算是觸類旁通？你還幫了我忙呢，這個‘二姐’的名頭也就讓給你啦。”

　　 白蝕沉默了片刻，說道：“那也不算很遠的事情。而且，是我堂堂正正的贏了。”

　　 “是啊。一年都沒到呢。我的身高都還沒來得及長。”

　　 白莉也感慨了一句。

　　 隨後，紫金色的巨大長矛，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要我拉開距離保證公平嗎？這次我可不會像之前那樣隨便就跑走了。”

　　 “不用，這里勉強算是我的主場。”

　　 “別逞強哦？”

　　 “才沒有。”

　　 這麼說完之後，黑色的月蝕之力就吞沒了白蝕的身體。

　　 白蝕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莫非是變身？

　　 白莉下意識的這麼想，但瞬間又搖了搖頭。

　　 又不是誰都是自己有新力量就想著變身……而且白蝕絕對不可能那麼做。

　　 即使當初剛借用到魔月德拉里昂力量，白莉建議她直接開發個變身跟本體直接脫離狀態，之後好控制，她都格外強硬的拒絕了自己的建議……

　　 呃，或者說她之前是有些意動的.

　　 在白莉建議之後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放棄。

　　 兩人總是在這種問題上有所分歧，在月光酒館互相爭斗也是常有的事。

　　 總的來說算是互有勝負。

　　 對於白蝕突然的約斗，白莉也沒感到什麼意外的情緒，甚至有些興奮。

　　 畢竟，白蝕也確實的踏出了‘那一步’。

　　 切磋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召喚獸啊……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

　　 白莉有些興奮的握緊了背後凝聚出來的長矛。

　　 ………………

　　 “——啊，她們開打了。”

　　 白素露出了格外無奈的表情。

　　 “素素姐，是蝕姐和莉姐嘛？”

　　 白萌仍舊有些迷糊。

　　 記憶沒有消失，想起之前的瘋狂模樣，她忍不住有些臉紅。

　　 “是啊，又打起來了。”

　　 白素搖了搖頭，卻並未擔憂，而是露出了微笑。

　　 “也是，我覺得她們能好好談談的，不過，那也許是屬於她們的交流方式。”

　　 “從十年前多就開始了呀……不，或許還要更早一點——不過，這次應該不會是勢均力敵吧。”

　　 “小蝕的那種絕情道，根本就一點都不適合她。”

　　 ……………………

　　 白莉近乎勢不可當。

　　 甚至還沒有進行變身，她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輕而易舉的殺死了牛頭王，精靈王，以及一眾召喚獸，再度殺到了剛剛消失的白蝕身前。

　　 手中長矛一揮，直接把白蝕手中黑色的月蝕辮子給打飛到了一旁。

　　 “……輸了。”

　　 “你怎麼了，白蝕？”

　　 即使白莉再遲鈍，都看得出白蝕的情緒不太對勁了。

　　 但她還是有些不太理解：“不就是輸了嗎？”

　　 “——輸了。不就是……輸了……”

　　 見到白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白莉趕忙上去扶住了她。

　　 “喂！白蝕，是魔月的力量影響嗎？”

　　 黑色的魔月之力已經開始不斷地從白蝕的身體中透出。怎麼看怎麼危險。

　　 見白蝕似乎已經失去了回答的意志，白莉無比急切。

　　 力量瞬間融合到身體之上，完成了變身。

　　 那副無比魅惑的姿態，此刻卻完全不用作澀澀的用途。

　　 惡魔和神明轉化而來的力量，都用來壓制著白蝕身上源源不斷的魔月之力。

　　 白莉吼道：“拉莫斯大姐！快出來啊！蝕她是什麼情況啊？”

　　 “……她沒法保持足夠冷靜的情緒了。”

　　 “啥意思？”

　　 “她的感情波動無比的巨大，本來依靠無情的情緒能抑制住的魔月之力，現在察覺到了那絲裂隙。”

　　 “……因為我？”

　　 “因為你。”

　　 “為啥？”

　　 “這……我可不能說。”

　　 其實不用說。

　　 掌控情緒的惡魔和戰斗的神明融合帶來的變身姿態，讓白莉能夠察覺一些平時完全看不見的東西。

　　 比如情緒的絲线。

　　 無比復雜和濃郁的絲线，從白蝕的身上連接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里面傳來的感情，白莉無比的熟悉。

　　 她從白巫和白素身上，都感受過。

　　 白莉抱住了白蝕，低聲說道。

　　 “你喜歡我嗎？蝕？”

　　 “……我不知道。”

　　 白蝕的眼神失去了焦距。

　　 她不知道該看些什麼。

　　 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白莉，該如何回應自己的心。

　　 隱藏的時間過於久了。

　　 連她自己，都難以意識到那份感情最初的模樣。

　　 “我沒法對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事情……做出回應。”

　　 “明明才那麼久？”

　　 “不是都已經十幾年了嗎？”

　　 明明之前，用著阿拉德歷的是白莉。

　　 此刻，卻變成了白蝕。

　　 阿拉德，對於她們五姐妹來說，都是無比重大的衝擊。

　　 魔界歷的五六年，就是阿拉德的幾百年。

　　 但魔界的日子總是一成不變的，阿拉德的冒險對她們來說，記憶猶新。

　　 “對啊……十幾年了。我輸得很徹底……不是嗎？”

　　 \t“或許最開始我就輸了，我本來就不可能贏過素素姐的。”

　　 白蝕不再說話了。

　　 白莉明白，她是不會做出回應的。

　　 自卑和自怨的情緒，充斥著白蝕的心靈。

　　 或許是有擴大，或許是魔月的干擾，但白蝕的心境並不假。

　　 一旦自己放開手，她冷靜下來之後，就會再度把自己藏到黑暗中去。

　　 而且這次……恐怕會完全陷到深淵里面去。

　　 多虧了掌握情感的惡魔，否則自己沒那麼容易發現。

　　 ……不，遲鈍的自己應該不可能發現才對。

　　 白蝕……用別扭的方式喜歡著自己的，這個事實。

　　 “蝕！”

　　 “——？！”

　　 突然的一聲叫喊，讓白蝕突然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白莉把她扶正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毅然決然的吻了下去。

　　 並沒有吻多長的時間，就再度抬起了頭來。

　　 看著瞳孔地震，驚訝無比的白蝕，白莉認真地說道。

　　 “我喜歡著素姐姐，喜歡著小巫和小萌，也喜歡你。”

　　 “不管蝕你想怎麼樣，這就是我的態度。”

　　 PS：

　　 使徒之力洗腦（使徒之力契約）：

　　 是使徒狀態的白莉特有的技能，能夠侵蝕別人的思想，轉化為眷屬……也就是前文的淫紋作用的效果。

　　 但是，如果別人和她力量對等，或者比她強，除非處於昏迷狀態或者毫無反抗的接受了，這個技能事實上很難起到作用。

　　 對強的沒用，對弱的有用。

　　 與其說是洗腦，不如說是隨著力量而變動而變動關系的契約。

　　 事實上她獲得了這個技能，並無意識地使用出來，是赫爾德的‘可控人造使徒’計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