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能板下一片昏暗，只有跪坐著的我在這荒郊野嶺發出一點點亮光，但我就要沒電關機了。

　　 最後我還是銷毀掉以前的字跡吧，撕到了那一頁，看著那些承諾感覺一陣苦澀。

　　 飛行器的聲音漸響，靠近我後減速停下，看來他們還是找到我了。

　　 “ 請問。。。”甜美的聲音傳來。

　　 疑惑的我扭頭看去，飛行器的門被打開後披肩西裝領黑色大衣下藏著的白發美少女和善地問我：“發生什麼了嗎？”

　　 “你是？”感覺她有些熟悉的我打量著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和長靴還有她身後昂貴的飛行器我感覺不像是土地局的。

　　 “我是？沒認出來嗎？”她走過來微微彎腰，可愛的紫色眼睛好奇地盯著我。

　　 白發少女。。。我又看見了她胸前的二級天使勛章。“神奐大人？啊非常抱歉，妾身硬盤壞道太多，記性不

　　 太好。”我記不清這十幾年的事了，就算是神奐這種經常出現在報紙上的名人。

　　 “這是什麼奇怪的借口啊。”神奐低頭掩笑。

　　 “妾身的硬盤百年未換有很多壞道，不敢騙您。”我低頭扶裙。

　　 “是這樣嗎，那您在這里跪著做什麼呢？”神奐面露同情。

　　 “請您稱妾身為‘你’，妾身沒有太陽能供電，快要關機了。”

　　 神奐蹙眉掃過地上的紙屑檢查過我頸部淘汰了很久的接口。“快上車，我來打光。”

　　 她幫連聲道謝的我拿行李後把強光打到我已連上线的太陽能板上。聽著我把自己是如何被土地局強征走所有土地悄悄逃出來又花光了錢支撐不住時神奐臉色逐漸陰沉起來。尤其是聽到我父母如何只剩下硬盤的過程時更是眼中充滿殺氣。

　　 “請坐好，”神奐啟動了飛行器，嘴角露出笑意，但眼神卻很嚇人。“充二十分鍾夠運動二十分鍾的話就去衣櫃換衣服。”

　　 “非常感謝。。。”我這才明白換衣服好像不是看我衣服破舊。“您要干什麼啊？”

　　 “已經向土地局的兄長確認了事情，現在我去給他們些教訓。”神奐輸入地址，側臉朝我微笑。

　　 “總感覺，啊！”第一次坐飛行器被突然的加速升空帶來的超重感嚇到了，神奐也趕緊調低了加速度，面露愧疚地詢問我的情況。

　　 “您不必自責，是妾身沒有見識的錯。不過現在妾身想知道您要做什麼。”仍然溫柔的神奐露出那麼凶狠的表情讓我很害怕。

　　 “不出意外就是是殺人。”之前治愈人心的可愛紫目現在陰冷得凍結人心。

　　 “請您冷靜些，不能通過合法途徑解決嗎？”

　　 “神家能做到的也只有殺人了，如果你還相信我。”

　　 “我。。。”眼前的神奐確實像殺人犯，但這十幾年里她做的事都切實幫助到了許多人，我還能相信誰呢？

　　 “我去換衣服。”我努力向她微笑。

　　 到了土地局的大樓前充了一會電，拔了线穿著侍從的黑衣服戴著黑色帷帽的我才裝著激光刀跟著神奐下車。神奐在我前面一如既往地帶著微笑穿過了鞠躬打招呼的工作人員。

　　 “他們罪不至死吧。”我給她發了封郵件。

　　 “至死。”

　　 還沒沉默多久我們就在三樓的樓梯間就被兩個面色親切的男人迎接了。

　　 “神局長親自前來。。。”兩人並沒有多看我。

　　 “只是沒事干拜訪一下你們罷了，到辦公室再細談。”神奐毫不客氣地微笑著打斷了他們。我們剛進了一間辦公室神奐就開門見山了。

　　 “原局長有些大意了吧，”神奐掛大衣的時候就開口嚇到了我們。“拿下那些土地也不分我一些嗎？”

　　 “啊。。。”兩人站著有些尷尬。“其實。。。”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神奐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束起了長長的白發。“你們拿了多少好處呢？我有些好奇。”

　　 當聽到四百二十萬的時候她晃動的靴子陡然停下。

　　 “就為了這麼點錢？”神奐不爽地看他們。

　　 “。。。”二人尷尬的表情突然變得警惕，畢竟我也感覺到網絡被屏蔽了。

　　 神奐在屏蔽的同時抽刀砍去，陰沉的臉在看到二人的激光刀時變得非常驚訝。

　　 不用束發的我調整好屬性抽刀時看到神奐發來郵件標題“助我”和[[軍用武器]]激光刀章的內容。

　　 我趕緊把文件夾移向系統文件夾，不能被激光擋住的兩個光斑不動則已，一動就像一道精准的閃電撕裂一切，如果不是神奐有多只輔助手調整重心非常靈活那肯定也像那張桌子一樣融化成兩半了。

　　 移動完成的瞬間我就咬牙衝了上去，見多了死人場面的自己並沒有太害怕。小孩子體型就算沒有輔助手閃避也不算劣勢，我伸手掃向一人小腿。

　　 一人退後一人維持攻勢回應。

　　 我幾次把他逼到牆邊，但沒有擊殺的機會。

　　 他非常狼狽，攻擊對我不成威脅。

　　 他調整重心時我突然退後，把刀甩了過去。

　　 他躲得非常勉強，要不是有一只輔助手肯定死了。

　　 但這瞬間的僵直也足夠了。

　　 幾米外纏的神奐用輔助手甩出了另一把刀。

　　 我睜眼眼撿起“血”泊中的雙刀。

　　 漸漸無路可退的那人很快被我砍斷了腿，又幾刀把空中揮舞的手臂砍成幾段。。。。。。

　　 “現在怎麼辦？”我擦掉臉上的“血”，要不是扶著牆早就癱坐在地了。

　　 “沒想到他們有激光刀，要不然就不用你動手了。”神奐倒是沒臉色慘白。“但他們有刀的話兄長更好定罪。”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剛才的激烈戰斗過後我都快沒電了。

　　 “血”泊中的神奐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睡吧。”

　　 “為。。。”處理器突然飆升到100多度，我瞬間關機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昏昏沉沉的醒來，看著天花板發現已經洗干淨“血”汙換了衣服的自己並沒被怎樣。

　　 “很抱歉用郵件中的程序讓你睡過去了，這是我的實驗室，歡迎。”換成實驗服的神奐在我床邊，眼神完全沒有後怕。“怕你備份那本書只能讓你睡過去刪除數據了。”

　　 “那我們殺人的事。。。”比起她給我看得那些未知條款我更擔心這件事。

　　 “我兄長已經在努力了，放心。”

　　 神奐給我看了她和她兄長聊天的視頻，里面大部分都是神奐在罵他兄長對手下的縱容，最後才說讓他給自己擦屁股。

　　 “真是的。”我嘆了口氣，心中的天使形象有些扭曲。“非常抱歉，把您帶入這樣的事情。”

　　 “是我應該感謝你的，要不然我大概就死在那里了。”

　　 突然無言，雖然已經同生共死但我們畢竟認識不久。

　　 “對了，妾身的書。。。”

　　 “那里。”

　　 神奐在我身後看著我檢查著。

　　 “是因為硬盤壞道所以才記在紙上的吧。”

　　 “如您所言。”

　　 “真有趣。”神奐露出新奇的表情。“想看一看啊。”

　　 我抬頭看到了她可愛的臉上充滿了渴望，我要是有心就被萌化了，日記的內容還不算離譜，要不然。。。

　　 “您看日記吧。”我拿起了自己幾本日記。

　　 看著她躺在床上開心地晃著小腳讀著我也不知該做什麼，就拿出來膠帶順著緩存記憶和紙上的裂紋掃描後計算著拼接起來。

　　 。。。。。。

　　 “噗嗤，嗯。。。”突然傳來沒繃住的笑聲。

　　 “啊，您不要笑妾身啊。”我瞬間臉紅了。

　　 “非常抱歉，我沒有，嘲笑你。”神奐勉強憋笑艱難的說著。

　　 “嗚。”我有些委屈，但神奐肯定沒有惡意的，我也就沒再說什麼。

　　 然後兩個小時之內我聽到了12次沒繃住的笑聲。雖然神奐最後8次她跪在床上乞求我讓她讀完我的可憐表情都讓我於心不忍地同意了，但我現在也委屈地淚眼婆娑了。

　　 一會沒去看神奐，再看過去時她已經安靜了半個多小時了，看看日期她已經讀到47年前了。54年前我的生活就非常苦了，所以神奐才一直沒笑吧。

　　 2481。。。。。。1753。。。。。。1221。。。。。。。努力下碎片越來越少了。

　　 長時間的工作後讓處理器低溫休息一會吧，我保存了數據關閉程序調整著呼吸。隱約聽到了低聲的啜泣。

　　 “您怎麼了？”我很驚奇，我是什麼文豪能讓殺人不眨眼的神奐哭？

　　 “被你，嗚嗚，發現了。”神奐抹去眼淚坐起來，臉上掛著淚痕眼睛也有些腫。“優纏快過來。”

　　 “您說。”我乖巧地坐了過去。神奐輕輕從後面抱住了我。饒是怕生的我也貪戀這片清香溫軟。

　　 “優纏，我活了十四年，裝了幾百tb的知識，但很多事仍然沒法解決。”

　　 “嗯。”我擔心神奐的狀態，但能做的只有讓自己被抱著時不讓她感覺到冷。

　　 “就像一次次殺人，但開心的未必是好人。”控制住哭泣的神奐仍然聲音顫抖。

　　 “好人最終滑向了親近的人。”這個世界里聖母也只能絕望。

　　 “不是的。”神奐提高聲音制止了我繼續說下去，“大家在渺茫的希望下活在地獄之中，誰也受不了無期徒刑吧。”

　　 “。。。。。。”

　　 “但優纏不一樣，優纏總是想讓大家開心，總能讓大家充滿‘明天我要捉弄回去’的神奇動力。”

　　 聽著神奐一本正經地說讓我難堪好話的我撇著嘴臉紅了。

　　 “大家五顏六色的夢幾十年都褪色了，但優纏還能照亮曾經的一切。”

　　 神奐確實謬贊我了，我不去努力掙錢那誰能給爸爸買那麼貴的手呢？要是能多掙點也不至於54年像奴隸一樣累死累活了。

　　 “我要是能這樣堅強，就不用。。。”哽咽落下露水落在我頭發上。

　　 “沒事的。。。”

　　 “兄長？”我剛用頭蹭她的手臂表達安慰她的兄長就打來電話。

　　 “現在知道叫兄長了？怎麼還哭了？”

　　 “不關你的事。”神奐擦淚，聲音轉冷。

　　 “我能給你們造偽證，能擺平原家，但老爺子可不慣著你，他受不了你這麼給他惹麻煩了。”

　　 “那個無情的家伙。”

　　 “還行吧，你們就去監獄蹲上三年吧，大家都消停會兒。”

　　 他懶得廢話掛了電話。

　　 “都是我的錯，抱歉。”

　　 “是妾身願意的，怪不得您。”我只覺得能在神奐身邊就好，這不幫父母報仇了嘛。

　　 法庭上罪大於功的我們沒有上訴很快住進了監獄為衝動付出了代價。對我來說這點工作強度根本比不上曾經，再說獄友們都很尊敬神奐和我這個她的好戰友，所以生活也算開心。

　　 神奐就不同了，雖然受不了重活，但離開實驗室對她才是最大的打擊。每天和她相處中我漸漸明白了她就愛管法律管不了的人，再加上科研成果算得上是黑白兩道的英雄。但就如同她入獄前和我哭訴的一樣她發現自己的殺戮沒什麼用，只能把大家帶入其他的深淵，要是她可以更堅強地舍棄些東西或許就有辦法。

　　 未知的未來讓她的笑容迷茫，我也盡力微笑著試圖給她溫暖。但她的一蹶不振是顯而易見的，一年後束手無策的我就放棄拯救她了，大不了出了監獄我們一起生活罷了。

　　 那她就是我的妻子？我趕緊拍拍傻笑著緋紅的臉，就算神奐瘋了也不能占人家的便宜，更何況神奐清醒地很，就像一年前一樣相信我有神奇的力量。

　　 但神奐在休息時間把羞得沒臉見人的我抱在腿上發呆已經持續一年多了，獄友們早就把我們當做恩愛的情侶了。我也早就不要臉去感覺幸福了。

　　 上不了互聯網的我們很無聊，我就把她還沒看的47年的故事在我硬盤里留下的少量片段憑借ai大概給她還原出來，忍著頭頂的笑聲和淚點講故事也算一種折磨。

　　 我感覺自己漸漸對每天抱著自己的傻女人心動了，但我忍著沒有表白，因為我不知道未來是怎樣的。

　　 神奐狀態越來越差了，我問神奐有什麼遺憾她居然說監獄的水冷液沒有香味。。。她徹底淪為笨蛋了。

　　 。。。。。。

　　 時光荏苒，三年過去了，不知我旁邊的神奐現在監獄門外怎樣想三年沒聯系過她的家人。

　　 “真的嗎？”接通電話的她雙眼閃光。“太好了！”

　　 神奐抱著我開心地轉起了圈，要不是周圍有獄警她大概要表演范進中舉了。

　　 “我又能回實驗室了優纏。”她眼中閃著淚光。

　　 “不幸中的萬幸啊。”我關了頭暈屬性勉強露出微笑。她大概蘇醒了，現在我想做個女仆陪在她身邊，但又開 不了口。

　　 神奐很快就停下來了，拉著我的手奔向了實驗室。

　　 “以後也要努力陪著我。”她的白發在空中飄揚。

　　 “謹遵您的意願。”我的淚水隨之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