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與奴隸
引子:
多年前龍族和獸族之間的那場大戰,強大的龍族最終還是沒能敵過數量占優的獸族。
在龍族之王戰死後,除了逃亡至不知何處的殘黨,被圍攻的龍族以一種近乎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無法行動的同胞以及自己的生命,無一例外。隨後獸人所生活的世界里,龍族便如此這般的消失無蹤。時至今日,仍有上了年紀的獸人會對後代們講述當年的戰況,除了刀光劍影以命相搏的殘酷,那些寧願自殺也絕不淪為階下囚的龍族所擁有的高傲和強大。不斷將其提及的原因是為了以此作為告誡——即使沒有見過龍族,也依舊不可掉以輕心。畢竟他們很可能依舊活在不知名的某處,隨時等待著血債血償。
不過除去並不怎麼好吃的龍肉,龍族的身體本身還是有很多種可以利用的地方的。在戰爭之後作為戰利品的龍族屍體經過拆解,龍目、龍角、龍骨、龍血等在那時被發現了諸多功效。但這些中龍骨比較重,血液等又不易保存過久,所以可以流傳至今的就只剩下了龍角和龍鱗。
但這些也往往都是只有皇族的寶庫才有完整的一張帶著龍鱗的皮,或者成對的品相極佳的龍角。而市面上能通過合法或非法渠道獲得的巴掌大小且鱗片完整毫無瑕疵的已經屬於可遇不可求的極品,至於價格更是千金難買。
龍鱗可以用來制作防御魔法的護符,也可以在魔法師的煉制下化作施法的高級觸媒。當然,大多數可以買下來的家伙都是用作收藏。畢竟穿越久遠的光陰,依舊熠熠生輝宛若寶石般的龍鱗見證了獸族與龍族血肉橫飛的廝殺,也是龍族曾經在此生活過的證據。更是獸族用來宣揚自己強大的標志。
如果現在在黑市上閒逛,也可能看到單獨一片售賣的龍鱗。但是!如果沒有一定級別的鑒定類魔法道具,或者本身對龍鱗有高深且系統的研究,請務必不要嘗試購買。因為那些基本都是奸商們拿磁性粘土加上顏料和一些比較閃亮的粉末物質混合燒制出來的假貨。
如果你運氣足夠“好”甚至可以在一個黑市內找到兩家買一模一樣龍鱗的店,以及看到諸如“七彩龍鱗”之類假到不能再假的玩意。所以不要以為自己可以撿到大便宜,1銀幣就能買到龍鱗這種好事是不存在的。
而對於喜愛鱗片或者單純痴迷於其觸感等因素的貴族曾經進行過對蜥蜴族的狩獵,畢竟比起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的龍族和極其稀少的蛇族來說,蜥蜴族中還是會有一些長著比較大鱗片的家伙。
至於為什麼現在見不太到以蜥蜴族鱗片制作的商品販賣,首先是根據......
一:
“啪!”年輕的鬣狗合上了爪中的書,朝後遞給了自己的管家:“這本要了。”
“呃......”管家接過這本滿是塵土的《龍族考據》有點無語:“您不是說要選一些比較有品位的書籍來的,這本?”
“是啊,這本的書脊印的很精美,這種略帶缺損的金邊花紋透著一股子古典的味道。拿回去稍微擦一擦擺在書架上就會顯得很有品味。”摸了摸棕色的下巴,鬣狗沉吟了片刻:“只要不抽出來看內容就行,所以記得回去把書頁拿膠水黏住再放到書架最高那一層。”
“啊這......是。”
看著從集市的書攤挑來的這些要麼過於古舊要麼過於晦澀的書,管家有些無奈——自家老爺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腦袋秀逗了才會買這些根本不會好好讀的書?”鬣狗頭都沒回,一邊看著身側商鋪擺出來的貨物一邊說道:“因為我自己要看的書可不會放在會客室給那些無知的白痴貴族拿出來翻動和品鑒。被那些就知道抓金幣和油膩食物的爪子摸到藏書的話我會想要抽刀把它們剁下來,那是對知識和文化的褻瀆。而這些樣子貨才更適合他們。”
管家聞言也顧不得這些舊書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衣服了,直接將其摟在了懷里:“老爺!這話可不敢亂說,還是在這種魚龍混雜的集市上。”
“哼,只要我對他們來說還有價值,尤其是國王,就誰也不敢怎麼樣。”鬣狗沒所謂的聳聳肩:“何況你腰里別的防身短劍是沒開刃麼?”
“好好好,您快別說了。既然書都買到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我們才出來了沒有兩個鍾頭,何況我還拜托了女仆長把大堂全部打掃一遍。等地板打蠟干掉也要好久,那味道對我的鼻子有害。”鬣狗說著順爪抄過一小袋肉干,付了銅幣後捏起一個塞進了管家想說點什麼的嘴里:“吃了東西就別抱怨了。你要是累了我們就去那邊的酒館坐一會,點一點喝的。”
嚼著肉干,管家想起剛剛路過不斷傳來摔杯砸碗動靜的酒館時,雙開木門正好被一個腦袋都被砸破了的倒霉蛋壓壞的畫面,立刻把頭搖的跟風擺草一樣。
“嗯,那就再逛逛,我想想還有什麼要買的。呸!這鳥肉干上還有毛!”鬣狗皺著眉順爪就把剛買的這一袋子“零食”丟給了縮在角落里的乞丐。那個毛發糾結在一起都看不出是什麼種族的家伙看著這天降“美食”愣了一下,隨後猛地抱在懷里把半張臉都塞進了袋子里一陣狂咬——也不知道這麼咸的肉干都吃下去,這家伙一會去哪找水喝。
就這麼又逛了大半條街,鬣狗挑了一把裝飾性大於實用性的匕首、一枚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黃銅羅盤、一塊多邊形褐紅色半透明且里面有個白色棱形圖案的晶體、可以直接飲用的水果兩枚。
“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您的涉獵和愛好了。”管家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堆東西,嘆了口氣。
“這些和書也是一樣的,擺在會客室就好。之後哪個不長眼的敢占用我寶貴的時間東拉西扯說些沒營養的廢話,我就讓他幫忙品鑒一下。但凡夸了超過三句,就“低價”割愛給他。”此時坐在黃土覆蓋的街邊台階上,本就年輕的鬣狗穿著毫不起眼的便裝,就像是個叛逆且桀驁的有錢沒處花少爺一樣。誰會想到他實際上已經是擁有正式封號的貴族之一呢?這感覺,還真是微妙。而且還是個打心眼里瞧不起其他貴族的貴族,啊,這倒是很正常就是了。
“我不是瞧不起貴族,我瞧不起的是那些腦滿腸肥的蠢貨。不管是不是貴族,對這些家伙我可是相當一視同仁的。”鬣狗又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就著樹木投下的陰影端起水果的開口處嘬了一大口:“啊,好爽。就是不知道回去會不會鬧肚子。”
“老爺言辭......算了,您開心就好。”
“好了,你在這等我。”鬣狗說完把爪中的水果起身往台階旁邊的小巷子里走去。管家連忙准備跟上:“老爺?!”
“就是找個地方撒個尿而已。怎麼,你要一起?”說著這家伙還毫不顧及形象的松了松褲子。明明在會見其他貴族以及拜見國王的時候不論是禮節還是談吐都那麼從容得體,完全是一副久經沙場大風大浪都見過的架勢,怎麼私底下就......管家很頭疼,十分頭疼,因為自己完全不知道到底哪邊才是少,啊,不對,老爺裝出來的。
雖然說是要去方便一下,但自己作為管家也不能真的就這麼傻乎乎的端著個水果坐在這等。稍微揉了揉額頭兩側,便拿起老爺的“戰利品”跟進了巷子。
里面不算寬闊,看樣子也僅僅是個通向平民以及貧民居住區的入口之一,不過萬一有強盜或者小偷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管家連忙把所有東西都換到了左爪上,這樣好方便有什麼情況可以及時掏出短劍來幫助自己的主......
前面牆角留下一灘水漬的旁邊站著的身影似乎就是老爺,那他對面那個正在興奮的搓著爪子的家伙......
管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就這麼直接拔出短劍衝上去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穩妥,自己可沒把握在抱著一大堆東西的前提下還能在如此逼仄的場景中從容應戰還可以護著鬣狗周全......所以管家還是仗著自己還有那麼點塊頭,走到了自家老爺身邊。
和鬣狗面對面站著的是個長相略顯.....好吧,相當猥瑣的浣熊。看到管家走過來的時候先是瑟縮了一下,隨後才繼續搓著爪子露出一口惡心的黃牙:“哎呀!我剛才從那邊路過,一眼就看出您氣勢不凡。就連撒尿的角度都透著一股子高貴優雅。果然,您還有保鏢。嘿嘿,可巧我這有絕好的一個寶貝可以賣給您,往這邊來點,我保證您會大吃一驚的!”
“可我干嘛要跟一個不認識的家伙去看貨?再說我可真的沒什麼錢。”鬣狗顯然是在裝傻:“何況做生意不就講究個誠信麼,你都不告訴我你是賣什麼的,就一定保證我對“貨”有興趣?”
“這個,這個這個,實際上不太方便說......不過您要是想知道的話......”浣熊左右看了兩遍,才壓低聲音道:“我抓到一條龍,活的!您要是願意......5個金幣賣給您!”
“喔?”鬣狗搓了搓下巴,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稍微有點感興趣了”的表情。全然不顧剛剛把心放回肚子里的管家眉毛跳起來這一下都要從腦門上飛出去了——龍?!這麼多年別說活的,流通的龍鱗都少的快見不到了。現在這只像塊臭抹布一樣的浣熊說他抓到了一條龍?!信了才有鬼好吧。
“真的,真的。這龍還會說話,我撿到,不是,抓到他的時候他還求我放過他,說他叫炸雞什麼什麼的。我也不信,可那翅膀那犄角那鱗片......總之您跟我過來看就是了。”浣熊說著就挪著步在前面帶路,走了一小段之後停下來等著兩只跟過去。
“老爺,真的要跟著這家伙過去?”管家現在的表情比真的見到活龍還要糾結,且寫滿了“鬼才要相信”幾個大字。
鬣狗搓了搓下巴:“我倒是覺得蠻有趣的。”
“您認真的?!”
“從剛才起我就發現他在偷偷跟著我們了,結果沒想到確實有所圖謀。不過他說的活著的龍族到底是什麼樣的,又或者是出於什麼目的才編了謊話。對我們有什麼企圖,你不想了解一下?好了我知道你完全不想,你只想把我拖回家然後給我沏好茶再把那一堆屁用沒有的文件給我讓我簽字。還要美其名曰“努力工作”。”
“您都知道還不是把我拖出來陪您逛街。”
“你都知道不還是沒攔住我嗎,走了走了。”說著一主一仆就跟著浣熊一起走進了巷子深處。
巷子里面四通八達,有很多岔路。浣熊顯然相當熟悉這里,拐彎的時候都沒有猶豫。即使管家努力記著路线,也已經快要差不多被繞暈了。不過好在這家伙及時停在了一扇小木門前面:“嘿嘿,二位,到了,這里就是我和.....我關那條龍的地方,還請你們進來開開眼。”
隨著木門打開,里面倒是意外的沒有想象中蛛網密布塵土飛揚,昏暗的屋子里確實有個高大的身影背衝著這邊,鱗片在側牆開著的那扇小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下閃爍著細密的光澤。而且還有一對翅膀和頭上的角......
連鬣狗都有點吃驚——居然是真正活著的龍?!又不是白日做夢,怎麼可能。
里面的龍獸人聽到木門打開的“吱呀”聲,停下了打掃衛生的舉動,轉過身走到了門口。說出的通用語帶著古怪的口音:“你總算帶了有錢的買家來?”
浣熊連忙想要關門:“你給我進去!啊哈哈,您看,這龍有點關不住。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龍!5金幣,只要5金幣我就把他打包裝好給您送過去怎麼樣?”
不過很遺憾的是鬣狗和管家還是在門沒關上之前就目睹了龍的真面目——這家伙雖然很壯,但斑駁的顏料還是蓋不住原本身體上細密鱗片的綠色。頭上樹枝做的犄角和背後黏著的破帳篷布也都搖搖欲墜。
“原來蜥蜴稍微加點“配件”就成了龍啊。”鬣狗冷笑一聲:“想騙錢也好歹打聽一下市價,指甲蓋那麼大完整的真龍鱗一片需要多少金幣才能買到。”
“炸雞”聞聲也推開了門,衝著准備詭辯一番的浣熊搖了搖頭,順便把頭上頂著的樹枝“犄角”給晃了下來:“我早跟你說這招行不通的。”雖然聽起來還是有著蜥蜴族獨特的口音,不過這通用語說的已經很標准了。
誰知道浣熊聞言暴跳如雷,呲著牙伸爪指著比自己高了一多半的蜥蜴跳腳:“還不是你害得!我現在別說賺錢,回本都沒戲了!嗚嗚嗚嗚嗚,當初我怎麼就信了你的鬼話,早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會好心把你帶出來了!”
眼看浣熊說完就蹲在地上開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鬣狗嫌棄的躲到了管家身後:“喂,別哭的那麼惡心,鼻涕都要甩過來了。你要是能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定還有解決的辦法。”
“......唉,還是由我來說吧。”大蜥蜴嘆了口氣,又把後背上的“翅膀”摘了下來。隨後蹲下來拿這團破布給浣熊擦了擦臉,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我們蜥蜴族呢,都是住在沼澤濕地這種地方。而且也是分成很多部落的。”蜥蜴從屋子里拿出一塊還算干淨的布,蘸著水把身上的顏料擦了下去:“因為之前有些獸人會去我們那抓落單的蜥蜴,帶到城市去剝鱗甲或者當寵物。對,我知道這事。不如說大家都知道,但是再怎麼提防也架不住偷襲、陷阱、投毒和縱火之類的。當然時間越往現在這些事就越少,因為大家的警戒心確實越來越高了,誰也不想失去自由和性命不是?”
“因為這樣,雖然部落間可能有矛盾和衝突,但是一旦遇到獸人,大家還是會很團結的先一致對外。久而久之,幾乎是本能的,我們會和獸人敵對。但也有一部分年輕的蜥蜴對沼澤之外的世界心生向往。不顧反對的踏上旅途,這種事聽起來很不靠譜對不對?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能活著回到部落的除了剛出去就打退堂鼓的家伙,就是擁有強大意志力和足夠幸運的勇士。”
“我呢,身處的是沼澤最邊緣的一個小部落。大家生存的地方資源也不是很多。所以在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後,我就對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了。腦海中時不時就會有那種“如果我能出去看看,是不是會比現在活的要好”這樣的念頭。而且我鄰居家有個哥哥,他小時候被抓走作為寵物飼養過,後來不知怎麼一整條胳膊上的皮和鱗甲都被剝了下來。總之他雖然受了驚嚇和傷,但奇跡般的逃回了部落。”蜥蜴說到這摸了摸自己強壯的胳膊:“我們關系不錯,所以在他的胳膊因為感染而被切斷後,我就經常幫他干活。他則給我講那些在你們生活的地方的見聞和通用語。我現在的能說的這麼好大部分就是他教的。”
蜥蜴終於把自己的頭和胸口擦干淨了,在髒水里擰了擰布將其掛在大尾巴後面開始擦後背:“後來,直到我被確認擁有足夠逃離危險的實力之後,我才開始和在沼澤外圍活動的獸人進行接觸。當然也有幾次差點就被抓到了。不過我也認識了一些沒有什麼惡意的獸人,對你們生活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後來我甚至通過采集沼澤里比較難獲得的藥草和果實賺到了一筆小錢,於是對外面的世界就更渴望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蜥蜴族都很保守很古怪。這麼看來,你在你族人的眼里才是怪胎吧。明明一不留神就可能沒命,卻還是很想出來見見世面。”鬣狗靠在管家身上,搓了搓下巴。
“哈哈,沒錯,大家都覺得我瘋了。不過我不在乎,畢竟就算我留在部落里,他們也不會把魚分給我。那我何必要為了他們的看法留在那里,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呢。”蜥蜴雖然這麼說,但表情卻有點落寞:“後來,我終於遇到了這個掉進沼澤的倒霉蛋。作為救了他的條件,我請他幫我來到這邊。而且可以通過把我“賣掉”來讓他賺些錢。”
哭了半天終於停下來的浣熊抽了抽鼻子:“我那時候以為是件天大的好事,結果誰想到根本沒渠道把這家伙“賣掉”。我又不敢去黑市找下家,而且真的有把他抓起來剝了鱗片的話,那不就相當於我間接害死了他。所以他就一直窩在我家里。雖然房子是干淨了不少,但是這家伙吃的也太多了!我賺那點小錢自己吃飽還能剩下點,他倒好......”說著說著,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些進了蜥蜴肚子的積蓄,浣熊的眼淚就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不是把自己賺的錢也給你了麼?”蜥蜴也有點委屈。
“對!是都給我了!但那點錢還不都買了東西,大部分還都被你吃了!”
“那我也想找工作來的啊。”
“你瘋啦!出了巷子你就得被貴族抓進地牢活剝了皮變成工藝品或者劍鞘之類的。”
“好了!別吵了。”鬣狗皺著眉頭打斷道:“所以你就到處找有沒有可能有興趣“購買”這位蜥蜴先生的買主?還真是大膽,就不怕我也是鱗片愛好者,抓他去剝皮麼?再說你怎麼認定我就有錢的。”
“小少爺您這就是說笑了。我今天跟著走了一路,您挑東西都不講價,身後還跟著這麼一位保鏢......就算穿著便裝,也一定是出來散心的富豪家的少爺。”該夸浣熊有演技麼,被這麼一問,原本哭的毛都貼住的臉上立刻笑了起來:“而且您跟那些趾高氣揚的貴族老爺不一樣,看著就有股親切感,我覺得把他托付給您一定沒問題的。”
“你還是別笑了.....”鬣狗伸爪按了按額頭:“看來偽裝的還是不夠到位,下次還需要更仔細一點才行。”
“所以,這位少爺有沒有興趣收個蜥蜴族奴隸?”大蜥蜴把雙臂抱在胸前,也算是下意識的展現了一下自己強壯的身體:“吃苦耐勞,粗活細活都會一些,不會的我也可以試著學。只要管飯,住地窖也可以,我不挑。只要不剝了我的皮,不弄殘廢,被羞辱之類的我也可以接受。物超所值......”說著眨了下眼:“考慮一下?”
鬣狗回了個白眼:“你這賣自己的台詞還挺熟練,學了多久?”
“也沒幾天,我還是蠻聰明的。當然,您要我偽裝成龍也行,最近練習也有成效。”說著大蜥蜴揮著胳膊張開嘴,露出一副凶殘的表情:“嘎嗚!”
“噗!”
看了憋笑失敗的管家一眼,鬣狗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屬於強買強賣,我可以直接去集市那里找護衛逮捕你倆。還能賺點舉報金。”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小少爺。願意的話背著您做個代步工具也行。”
“你吃了他多少東西,有個大致數額麼?”
“嗯......那些東西的話,加起來,15個銀幣?”
“胡說!你哪有吃那麼少!15個金幣還差不多!”要不是大蜥蜴光著上身,浣熊可能就要撲上去揪著他領子吼了:“小少爺您可別聽他胡說,他以前賺到的都是銅幣,根本不懂怎麼換算。我賺的錢啊,可......”
一個小小的錢袋子在浣熊的鼻尖前面晃了晃,里面發出美妙的碰撞聲,鬣狗抬著管家的胳膊躲在後面,一副“不要湊過來”的表情:“3金幣10銀幣還有15枚銅幣,對於黑市奴隸販子來說可能有點少。但對於你而言錢太多未必是好事。”
“真的要買啊。”管家看著浣熊一把抓過錢袋子就跑進屋里鎖好門開始數錢,還一邊數一邊發出詭異的笑聲,無奈的看著身邊的老爺。
“只要他不把廚房的庫存吃光,還是劃算的。”鬣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衝著蜥蜴抬了抬下巴:“你可能還要把他叫出來一趟。”
“嗯?您吩咐。”蜥蜴說著一躬身,讓管家有種自己存在的價值有被威脅的可能。
過了一會,管家和鬣狗身邊多了一個穿著破舊斗篷,兜帽下面伸出一條粗鐵鏈的身影。
“你們居然連奴隸項圈什麼的都沒准備,哪怕弄個假的呢。能費多少功夫?”鬣狗覺得自己開始有點後悔了。
“您說的是。”躲在斗篷下面的大蜥蜴回答的毫無歉意,不過從聲音上來說,他似乎挺高興自己終於“賣”出去了。
二:
“話說.....雖然聽那家伙說小少爺您花錢挺闊綽的。”等蜥蜴跟著鬣狗以及管家來到宅邸的大門外,他在斗篷底下的聲音有掩蓋不住的震驚:“住在這麼大的房子......啊,不對。這里應該叫莊園吧?這我倒是沒想到。”
鐵藝大門後面,是修葺的頗具藝術氣息的花園。視线越過那個4層大理石噴泉繼續向後延伸,巨大的洋館端莊氣派,宛若某種怪獸盤踞在此。
“還好,我家的產業在一眾貴族中,相對而言還算中上水平。不過跟皇宮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鬣狗這話說的就很欠揍,尤其是擺著一副“也就那麼回事”的表情顯得更欠揍了。
“嗯......看來三餐是有找落了,那就算睡地窖也是豪華地窖吧?”蜥蜴甩了甩粗大的尾巴,讓身上罩著的斗篷也跟著一起晃了晃:“不過就這麼把我買下帶回來,老爺和夫人會不會生氣?我聽說最近有些貴族喜歡用不同的素材混搭起來做挎包......”
鬣狗原本帶著點嘚瑟的表情忽然冷了下來,搓了搓下巴岔開了話題:“關於這個,還是等進了屋再說吧。嘖,當初這花園誰設計的,這距離坐車嫌短走路嫌長,真麻煩。”
管家招呼門衛打開大門,在抱怨的鬣狗前面帶路。嘴上沒說,心里卻嘟囔:當年還是小毛球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最愛在花園里瘋玩上一整天。
“門口的兩邊是值班的崗亭,門衛一共四批。花園左右兩頭那個小屋子是園丁需要工作的時候暫住和儲存工具的地方。噴泉有一處護欄的大理石是後補的,所以如果在這休息要小心不要靠在上面,否則會摔進去......”
在鬣狗的提議下,管家向蜥蜴介紹著從進入大門開始的各個地方的布局。不過說著說著原本偶爾回一下頭的姿勢還是變成了直勾勾的盯著鬣狗。
注意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鬣狗一直假裝像個游客一樣東瞅瞅西看看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有話就說!我又不是來踩點的小偷。眼睛長我身上啦?”
“您就算故意走這麼慢......”
“今天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要過來騷擾我。”鬣狗抖抖耳朵:“還有需要處理的文件我也全部搞定了。”
“可現在離您下午的華爾茲課程已經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了,就算上次您故意踩腫了老師的腳指頭也不可能一直用這種辦法逃避。”
“簡直就像是個愛操心的大老爹。”看著管家和鬣狗的對話,蜥蜴站在一旁聽得開心。
“取消就好了,我很忙,沒什麼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社交禮節里。”鬣狗說著撇過頭,還順帶飛起一腳踢向了了地上的一小塊石頭。那碎石在磕到不遠處噴泉的護欄後“啪”的一聲彈了起來,雖然不高,但依舊畫了個小小的弧线隨後“噗通”一聲掉進了水池里。
“呵呵,踢得漂亮。”
要不是管家繼續說了下去,這句話蜥蜴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好吧,既然您堅持,那等一下新的舞蹈老師來了,我會准備一份薄禮致歉。”看著鬣狗猛地把頭轉回來,管家繼續繃著臉道:“就用您今天的下午茶——黑森林蛋糕好了。”
“反正剛才在集市上也吃了不少零食,區區下午茶而已。哼!”鬣狗說著,搓了搓下巴。沉吟片刻又搓了搓下巴:“唔,但是舞蹈老師都比較注重體型和儀態,我覺得,嗯.....你還是換一種賠禮比較好。”
“沒關系,這次請的這位老師意外的對甜食品鑒頗有所成,也正好可以向她討教一下甜點的制作方面還有沒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好了,那我們慢慢走吧,畢竟今天的午後時光只需要泡茶而已。”
“可就算現在回去,我也有點累了,蛋糕什麼的多少也可以補充一點能量。所以,所以......”鬣狗有那麼“一點”動搖的用鞋子在地上摩擦了兩下。
“那要我背您麼?”蜥蜴終於有了可以“伺候”主子的機會,連忙俯下身。不過馬上就被管家給制止了:“你身上的斗篷土實在太多了,會把衣服弄髒的。”
“這樣啊......啊,有了!小少爺您把雙臂舉起來,呃,不用舉那麼高,對,抬平就好。嘿咻,好了,為了蛋糕我們快點去那個大房子里吧。”
“喂!別這麼舉著我啊!知道你力氣大也不是這麼用的。放我下來!還有,誰說我就一定要吃蛋糕了!最後,管家你記得教他一些類似“洋館”之類的詞。我的奴隸談吐也要像那麼回事。大房子什麼的也太掉價了!”
“是是是,那麼就稍微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就到洋館咯。”
“不是說了放我下來嗎!”
管家看著朝洋館跑去,帶起一溜塵土的身影,以及自家老爺在對方爪子里踢騰的樣子,要不是沒拿著那些東西,真是想扶著額頭好好地嘆口氣。不過,算了,這種情況平時也不是沒有,習慣習慣就好了。
“唉,頭好疼......”
在蜥蜴的“幫助”下,鬣狗以略微有些羞恥的姿勢快速抵達了洋館門前,而開門迎接的黑貓女仆長和幾位女仆則被這古怪的一幕嚇了一跳,隨即那幾個年輕的女仆就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好在女仆長連忙用眼神掃了過去,以免鬣狗尷尬:“您回來了,這位是......”
鬣狗臭著個臉哼了一聲:“今天買回來的奴隸,你們一會領他去洗刷一下,然後找套最大的衣服給他。都弄好了之後教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等我的“舞蹈課”結束帶他來見我。”
蜥蜴放下了鬣狗,衝著一眾女仆打了個招呼:“今天開始就麻煩各位了。”
“哼,她們大概不會覺得很麻煩,反倒會很新奇吧。喂,先說好,這家伙是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要是發現少了片鱗,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就集體減半。”鬣狗說著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
“行了,各忙各的吧。今天的地板打蠟還算完美。辛苦大家了。”
“都聽到了,還不去忙自己要做的事。”女仆長說完轟走了這群想看新奇的小女仆們,隨後朝鬣狗行了個禮:“那我這就帶他去洗漱一下。”
“小少爺您可要好好上課,不然蛋糕吃不到就可惜了......”蜥蜴說著衝鬣狗和剛剛趕到的管家揮了揮爪子。正准備跟著女仆長走,眼前猛地一黑,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重新落回地面的女仆長整理了一下裙子,表情有些可怕:“身為奴隸不許對家主無禮!”
雖然有鱗片保護,這一巴掌並不疼,但蜥蜴還是有點震驚——看起來就很纖弱的女仆長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不過也恰好可以說明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溫婉的她可以統領這一群小女仆們吧:“家主......我以為......”
“好了,他不是那種奴隸市場買回來干苦工的類型。”鬣狗衝女仆長說道:“總之解釋起來會比較麻煩,等晚餐的時候再說吧。”
“是,老爺。不過為了不再挨揍,我會好好教他基礎常識的。”黑貓再次衝著鬣狗行了一禮。隨後衝著懵逼的蜥蜴道:“跟我來吧,你要學的東西很多。”
“所以,實際上你是......”蜥蜴放下捂著臉頰的爪子,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鬣狗在女仆的幫助下脫掉了便裝的外套,換好了和自己身份相稱的禮服,握著鍍金的拐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解開了不知道什時候綁在右眼上的眼罩:“沒錯,解開封印的我便是這個家的家主。好好記住今後你所服侍的我的名諱,我就是......”
“老爺,您的舞蹈老師到了。”管家及時打斷了鬣狗的話,然後接過塞過來的眼罩陪著他一起順著樓梯往二樓去了。
“這麼多年了,他這個不知道在扮演誰的游戲還是沒玩膩......咳,好了,快點來吧。你確實該先好好洗個澡。”女仆長的表情從笑到冷漠幾乎只有一瞬,隨後就順著側門領著蜥蜴離開了富麗堂皇的大廳。
出了大廳,蜥蜴隨著黑貓女仆長走在通向不知何處的走廊里。雖然對於自己來說這通道有些低矮,必須稍微彎下腰才能不磕到頭頂,不過剛剛挨了一巴掌,自己也不好抱怨什麼——身為一個奴隸,有權要求把天花板加高麼?
“這個階梯通往地下室。”走在前面的女仆長忽然停下,害的蜥蜴差點就撞了上去:“喔!”
“里面是一些舊家具和......擺設裝飾。不過老爺他挺嫌棄的,所以就都堆進了這里。從大廳另一邊的走廊穿過去,和這里一模一樣的台階通向的地下室擺放的是前任家主夫婦生前的擺設。那邊有專門上鎖,你了解一下就好。”
“呃,這邊我應該也不會常來。”蜥蜴還是沒忍住接了話,隨後稍微往後挪了挪以免再冷不丁挨個巴掌。雖然這麼狹窄的地方這只黑貓應該也施展不開才對。
“不,萬一哪天來了老爺討.....不喜歡的貴客,你可能會被指使到這邊來搬一些沒用的東西出去。”
“原來是這樣。”
兩只又繼續向前,拐了個彎之後,來到一扇掛著一枚小小花環的門前:“這里是我住的地方,至於反方向相同的房間掛著鈴鐺的門是管家他的寢室。如果之後你有需要找他但又看不到他在老爺身邊的時候,可以去那碰碰運氣。”
“好的。”蜥蜴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後面的區域我們要快點穿過去,不然大概率會引起騷亂。”女仆長說著加快了腳步。而蜥蜴看著那些延伸出去的錯開的小門,稍加思索後便得出了結論:“這些都是給女仆們住的吧?”
“噤聲!”女仆長回頭瞪了蜥蜴一眼,然後又開始在前面帶路。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的蜥蜴只好乖乖閉嘴跟在後面。直到穿過了這些小門的區域才稍緩了步子:“你說得對,這邊就是女仆和女傭們住的地方。所以一直都是禁止雄性進入的。”
蜥蜴聞言一愣,隨後搖了搖尾巴:“那為什麼還要帶我.....哦,是因為從管家那邊的通道過去會經過雌性禁止通過的宿舍區?”
“我是可以帶你從那邊過去的。”可惜女仆長否定了這個猜想:“你說的是針對其他女仆和女傭的禁止令,但我沒帶你去那邊的原因是因為雄性仆從的宿舍後面的浴室昨天水管壞了正在維修,今天沒法用。”
“呃,所以,我們現在是去......”蜥蜴有點忐忑,雖然自己對雌性獸人目前還沒有什麼興趣,但了解過獸人們的文化後自然也知道了他們不像在部落里那樣,可以不分性別大家一起在湖里洗澡玩水,畢竟脫下遮羞布大家都差不多......
“收起你那些肮髒的想法!”女仆長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聲音顯然帶了些許惱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現在是大家工作的時間,雖然有輪班休息的女仆和女傭,但是浴室是不會有誰在的。而且,我也會盯著你以防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呃,不是那種盯著!”
“你要是這麼為難的話,也不用勉強,我不會干什麼的。”蜥蜴有些無奈。
“不行!完成老爺的吩咐是我身為女仆長的職責,如果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怎麼能幫他分擔更多的.....現在不是跟你閒聊的時候,快點跟我去浴室!”
看著跺了跺腳卻依舊沒發出半點聲響的黑貓提起裙子往前走的身影,蜥蜴覺得以前部落里那些豪放的女孩子要簡單的多。
浴室里相當寬敞,光潔的地磚和擺放整齊用來盛水的木桶,以及淡淡的香氣,從這些細節就能看出浴室經常被打理。連牆角的縫隙都干淨的沒有任何汙漬,毛發也是一根都沒有,讓蜥蜴都覺得自己這麼髒兮兮的不配踩進來。
然而女仆長才不管蜥蜴如何糾結,從近處抄起一個木桶,又熟練地從牆邊的櫃子里拿出兩條浴巾和一塊肥皂以及一把毛刷往里面一丟就塞給了蜥蜴:“洗的話去有地漏的那邊,這些東西你總會用吧?一條拿來擦洗身體,一條拿來擦干。我們獸人用的都是梳子,這毛刷是用來洗牆面的。但是也很干淨,你先將就用,之後我會和管家說讓他采購日用品的時候買幾把大一點,軟一點的細毛刷。肥皂的話......”
蜥蜴連忙接過木桶:“好的我了解了!我這就去洗,您先回避.....”
話沒說完,身上的斗篷就被女仆長扯住了:“先把這件斗篷脫了再進去!還有你脖子上的項圈,都是鐵鏽,會弄得到處都很髒。”
“唉?!那個,那個,我盡量小心一點.....別扯啦,好歹我也是雄性啊,給我留點隱私好不好!啊,這個詞真的很棒。”
“......行吧,那你過去那邊然後把項圈裹在里面,用尾巴推過來給我。”女仆長聞言一愣,最後還是看在時間並不是那麼特別充裕的情況下點了點頭。
隨後蜥蜴小心用指甲扣著地磚避免自己滑到,就這麼一步一步的來到了浴室里面。躲在牆後面小心的不讓塵土飛揚的情況下脫了斗篷和自己的褲子,順便把根本沒有鎖的假奴隸項圈也包了進去。然後用尾巴朝著牆外“啪!”的一抽,隨著黑乎乎的一坨布料平移了出去,留下一道泥痕。在女仆長十分嫌棄的“嘖”了一聲後,浴室里稍稍安靜了下來。
看了看眼前從牆里伸出來的金屬管子,以及頂上圓圓的噴頭,蜥蜴有點愣神——跟浣熊擠在小巷子里的時候雖然沒法洗澡,但那家伙好歹會弄些干淨水來讓自己擦擦。這東西,要怎麼操作?
“你如果坐著或者蹲著,鐵管上面會有一個閥門。”
“哇!你沒走啊!”蜥蜴嚇了一跳。
“我不是說了麼!為了防止你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把你帶去老爺那之前我都不會離開的!”聽起來女仆長又炸毛了,等她稍微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冷靜下來才繼續道:“就是一個在水管下面的長一點的鐵片,你找到了就捏著它輕輕轉一轉就會有水出來了,轉的圈越多,水就越熱,水流也越大。你自己調一下喜歡的水溫然後快點洗吧。哦,擰不動就不要用蠻力擰啊,把閥門擰壞了害我們洗不了澡的話我就扒了你的鱗!”
“你家老爺說了,我少半片鱗就扣你們的工錢。所以你不會的。”蜥蜴停下了准備整只爪子攥上“閥門”的舉動,小心的用指頭試探著轉了轉。果然如女仆長所說,活動的閥門讓頭頂的圓片上的小孔流出了水。
“哇!好神奇。咦?你也在洗澡?”蜥蜴正在試著調水溫,忽然聽到牆那邊也傳來了水聲。不過女仆長好像又炸毛了:“誰會跟你在同一個浴室洗澡啊!哪怕隔著牆我也不會這麼干!只不過是把項圈上的鐵鏽刷掉,順便把這件斗篷和你的褲子.....算了這褲子髒成這樣也沒什麼留著的必要了。就光把斗篷洗干淨好了。”
“啊,那可是我唯一從部落帶出來的家當。”蜥蜴無不遺憾的說著,水溫也終於到了自己覺得舒服的程度。於是他開始愉快的享受溫水衝刷身體帶來的感覺——就好像在沼澤里趕上下雨的時候,大家也會這樣脫掉衣服享受的洗一洗身體。
兩邊的水流聲都在響,蜥蜴拿起毛刷在肥皂上來回磨蹭了幾下,就帶出了一大堆的泡沫。隨後將其放在已經被水打濕發出光澤的鱗片上,輕輕剮蹭,幾乎毫不費力的就把身上殘存的顏料和一些塵土之類的髒汙給洗去了:“說起來,你不問問我是怎麼被你們家老爺買回來的?”
“不需要。”女仆長那邊的回答十分干脆:“老爺說晚飯的時候再說,那我就只需要等到晚飯的時候聽就可以了。”
“你還,真是忠心啊。”蜥蜴一愣,隨後把毛刷蘸好肥皂沫開始刷起了平時不怎麼好仔細刷的後背:“話說回來,他既然是家主,那也就是說......”
“嗯,前任家主夫婦,也就是我父母侍奉的老爺的父母因為意外去世了。”女仆長說到這時語調明顯慢了下來,但洗衣服的聲音卻沒停:“至於什麼意外,你不必知道。你所要了解的,僅僅是現在的老爺他是個十分體恤下屬和奴仆,和其他貴族老爺完全不同的存在就足夠了。記住這點,然後好好地服侍他。絕對不可以再說出任何無禮的話,也絕對不許做出一丁點有損老爺聲譽形象的事。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從平靜的語氣到夾帶著冰冷的殺意,這只黑貓的轉變還真是快。
蜥蜴想著,刷子從後背撤回了面前,刷過了胸口和肚子,接下來該是大腿和腳爪了:“所有的女仆長都會像你一樣的維護家主麼?”
“應該不是。畢竟,沒有哪個女仆會把家主當弟弟吧。”
“啥?!”蜥蜴聞言一愣,彎過來的腿因為繃直而差點踩在肥皂上。
女仆長嘆了口氣,猶豫片刻才繼續說道:“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我的父母是前任家主的隨從和女仆長,他們相愛後生下了我。而且前任家主夫婦對我從小就像是女兒般的疼愛,明明我只是仆從的孩子而已。他們卻讓我跟著比我小幾年的家主一起學習,一起玩。而管家就像我們的伯父,在輔佐家主之余,也對我們十分疼愛。呵,雖然有些嘮叨就是了。但他也是真心為我們好......我一直覺得這樣幸福的日子是理所當然的,直到前任家主和我的父母他們出事的那天。”
蜥蜴聽著放下了抓起來正准備洗刷的大尾巴,眼前好像浮現出了一只小小的鬣狗和一只小黑貓快樂玩耍的樣子。
而女仆長顯然並沒有向誰提起過這段經歷,大概是看不到自己,所以反而能把心事說出來了:“那天我拿著電報,把眼淚擦干去找老爺的時候他沒有哭。雖然眼淚在眼睛里打轉,但他抱著我和我說,以後他就是這個家的家主,這個家的老爺。他還在,管家伯伯還在,我也還在。這個家就還沒有散。於是在我和管家伯伯的見證下,他戴上了繼承自他父親的家主戒指。明明還沒成年的小小身體里卻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他拼命學習,貴族禮節、家族生意的經營、怎麼在其它想要吞並這個家的貴族之間周旋......每次看到他在管家伯伯的指點下拼命學習到凌晨甚至通宵最後累趴在書桌前的身影,我就覺得自己好沒用,一點忙也幫不上。”
“所以我也開始和年長的女仆們學習如何把莊園內的事物打理好。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去學習,就可以幫上他的忙,來讓他輕松點.......可當我成為了女仆長,可以把莊園內的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了之後。我已經看不透這個曾經需要我保護著,需要我幫他讀睡前故事的弟弟了。他實現了他的諾言,成為了這個家真正的家主。而我......他也許早就不需要了。”
洗衣服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只剩下兩個花灑依舊在發出“嘩嘩”的水聲。
“其實我覺得你盡自己所能就足夠了。”
女仆長聞言一愣,抬起頭看了看牆角那只蜥蜴甩過來的尾巴尖:“你們兩個不都是為了能讓這個大.....洋館,或者說這個家變得更好才拼命的麼?那也就是說,你們在為彼此而努力。我以前在部落里的時候,只要拿得起魚叉和長矛,不管多少歲,是雄性還是雌性,大家都會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區別僅僅在於父母可能捕獲的獵物多一些,孩子們抓到的少一些。可等到晚上坐在一起烤魚吃的時候,誰會去在意拿到的這條魚是誰抓來的?總之都是要進肚子里的嘛。”
“......我好像能明白你的意思。”女仆長看著已經洗去灰塵的斗篷,感覺心里稍稍釋然了些:“謝謝。”
蜥蜴則收回了尾巴:“沒什麼,只要你下次再打我之前告訴我需要注意的事項就行。”
“嗯,那你是不是洗的差不多了?老爺的舞蹈課其實往往用不了太久。”黑貓把斗篷擰了擰水,略有些苦惱的皺起了眉:“他是真的沒什麼舞蹈天賦。”
“嗯,從頭到腳連尾巴尖都洗干淨了。這毛刷還真神奇。”蜥蜴說著准備起身,不過女仆長下一句話就讓他差點再次踩在肥皂上。
“那你的.....私處洗干淨了麼?”
“呃?!你說的是......”
雖然女仆長尷尬且小聲的清了清嗓子,不過還是回應了自己的疑問:“嗯,就是你雙腿間的區域,有好好清洗麼?”問完害怕說的不夠清楚,又補充了一句:“前面和後面全部都是。”
“等等等等等一下,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獸人的民風比我們那還開放嗎?!”蜥蜴覺得自己受到了衝擊。
“當然不是!不過,那個,就是......”女仆長摸著剛才因為提問而有點發燒的臉頰,略帶猶豫的解釋道:“雖然老爺說你不是奴隸市場買來的,但既然是奴隸.....你明白身為奴隸的意思嗎?”
蜥蜴有點莫名其妙:“我鄰居的哥哥跟我說,奴隸就是要帶著項圈,成為一個活著的物品。自己的一切包括死活都要聽從買主的命令。大概就是這樣?不過這跟我洗不洗那里有什麼關系?”
“雖然你說的也沒錯,但作為奴隸是要把身心都奉獻出來的。”女仆長在解釋起問題的時候就能很快地丟掉羞恥感:“雖然你是雄性,而且我也不太了解老爺他會不會這麼做。但在獸人這邊,奴隸除了要工作或者滿足擁有者的基本要求之外......對於性需求也是要滿足的。”
“啊這......不會吧?”想起那只還沒到自己胸口高的鬣狗的臉,蜥蜴覺得說什麼這家伙也不會對自己有那方面的興趣吧?
女仆長把斗篷放進籃子里,甩了甩尾巴:“我,我也不確定啦!所以我剛剛才說搞不懂老爺在想什麼啊。但是保險起見,你最好還是把自己里外都洗干淨點比較好。那個,有備無患嘛。”
“雖然部落里也會有這種情況,但在你們這同性別的獸人呃.....上床會很常見?”蜥蜴覺得原本見怪不怪的心態產生了動搖,腦海里還是鬣狗那張有點拽又有點壞的臉。
“也不算常見,但是貴族老爺們雌雄通吃的情況也比較普遍。反正只要有繼承者就好......總之你快洗!再下去真的會來不及。”
“......哦。”蜥蜴聽著女仆長忽然十分害羞的聲音,同樣感覺不怎麼適應。猶豫了片刻還是重新打開了剛剛關上的閥門。
水流劃過已經洗到發亮的鱗片,蜥蜴摸了摸自己在部落生活所鍛煉出來的強壯體格,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如果女仆長說的是真的,那還真是自己沒想到過的“奇妙”體驗。
屁股後面的位置平時也會清理,所以洗起來還比較快。但......
雙爪從胸口往下,滑過小腹,來到胯間。蜥蜴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小心的用指頭分開自己平時小便的縫隙。蜥蜴一族不論雌雄,生殖器都藏在這條縫隙內部。當初聽逃回來的鄰家大哥說獸人的雄性都沒有這道縫的時候,自己還好奇地問了句:“他們平時活動都不會撞到嗎?”
至於和浣熊住在一起的時候,環境實在是過於惡劣,自己也沒那麼強的好奇心去觀察對方的下體。結果現在反而有個機會擺在面前了麼?
“嗯......”雖然也會清理一下,不過徹底洗干淨什麼的,到底要按什麼標准?指頭輕輕摩擦柔軟到有些脆弱的縫隙,溫熱的水流便順勢流了進來。酥麻的感覺好像被小蟲子咬到一樣,蜥蜴連忙醞釀著尿意把藏在體內的肉棒漲大了出來。
雖說平時並不需要這麼做,但不代表自己一點經驗也沒有。眼見胯間的粉紅色已經漲到極限,蜥蜴咬著一只爪子,用另一只開始輕輕地擦洗。縫隙內的嫩肉瑟縮著,像是受驚的雛鳥,不斷試圖回到自己安全的“巢穴”。蜥蜴卻在這樣的洗刷中感到了一些不曾體驗過的快感,水汽打濕的眼前,鬣狗的臉有些朦朧:“來,我會好好寵愛你的。”
“嗚!”就在蜥蜴想要回應的時候,下意識抬頭的後果就是水流十分順利的灌進了自己的鼻子。嗆水的痛苦讓蜥蜴也清醒了不少。連忙把已經有反應了的肉棒塞回了體內,隨後關上了閥門:“我,咳咳,咳,洗好了!”
“洗好了就擦擦身上,過來把衣服換一下。我到外面等你。”
聽著女仆長關門出去的聲響,蜥蜴一愣——自己剛才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因為這幾句話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還是水溫太舒服的關系?算了,想這麼多也沒用,還是趕快出去吧。
拿起浴巾在身上來回擦了兩遍,再把木桶里的水倒掉。撿起洗漱用具,蜥蜴來到了牆這邊,看著凳子上放著的衣服,拿起來稍微研究了一下正反面,隨後便套在了身上。
“刺啦!”
從浴室出來之後,蜥蜴還是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太自在。而女仆長的步伐明顯加快了。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確保自己腰上圍著的浴巾不會掉下來之後,蜥蜴努力跟著黑貓的身影。
“我沒生氣,畢竟確實洋館里沒有誰會像你這麼高大。衣服被撐裂什麼的也沒辦法,不過你可別讓浴巾掉了。”
想起聽到聲音後自己走進去看到的場景,女仆長就覺得想要洗洗眼睛——蜥蜴套著的上衣被撐到裂開,褲子則根本套不進那兩條粗壯的大腿。幸虧這家伙還有羞恥心,不像傳說中會全裸著到處跑那麼野蠻......老爺的口味難道真的變成這樣了嗎?!不會吧!?
總之,只要趁現在大家都在工作的時候溜過去,應該就還好......
抱著這種想法,女仆長和蜥蜴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大廳。打開側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誰在之後女仆長才松了口氣:“快點過來,上了樓去客間待好,等我找件斗篷之類的過來。絕對不要出來知道了......”
一邊往二樓的樓梯上走,女仆長一邊囑咐著,誰知蜥蜴忽然腳下一停。
“喂!快點上來啊!”黑貓有些急切:“一會送下午茶的女仆就該......”想到了什麼,女仆長猛地抬起頭,然後就僵住了。
站在對面樓梯上看樣子正准備下來,和舞蹈老師一起看著這邊的,是鬣狗和管家......
氣氛一時間仿佛凝固住了,不論是正准備下樓的舞蹈老師和鬣狗以及管家。還是正准備上樓,一邊扶著浴巾一邊准備邁腿的蜥蜴和擋在前面起到一點可憐作用的女仆長。
最後,還是由一臉震驚中稍稍回過神的舞蹈老師開了口——畫著夸張妝容的狐獸人用優雅的仿佛塗滿蜂蜜和果醬的松餅上所覆蓋的雲朵般厚重的奶油一樣甜膩的聲音里帶著夸張的驚訝:“哦,我的天哪。恕我直言,這,真是有些對眼睛不怎麼健康的場景。”
然而即使如此做作的說話,還是可以聽出這是只公狐狸。呃,雖然從他禮服上布滿的粉色蕾絲花邊以及掛在身上快要閃瞎眼睛的飾品上來判斷並不容易。
“十分抱歉,這大概是一場小小的誤會。”管家尷尬的接話,同時給女仆長遞了個眼色。
黑貓正准備躬身行禮然後先帶著蜥蜴去別的地方躲一躲的時候,狐狸卻翹著小指頭微微一笑:“不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鱗片作為貴重的材料越來越少。尤其是這麼大只的蜥蜴,呵呵,如果能把整張皮剝下來,應該能做不少好東西吧?您應該是想在下次國王的舞會上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財力......哦,那我可更要讓您學好舞蹈,以便俘獲那些貴族小姐.....不,甚至是公主的青睞了。”
雖然對於狐狸的穿著僅僅是有些好奇,但蜥蜴在聽完這些話之後除了渾身都感覺有點冷,更多的是想收緊拳頭照著那張花里胡哨的臉狠狠來上那麼一下。站在狐狸身後的管家顯然也不是很滿意對方的諂媚,至於身邊的女仆長.....剛才自己發冷也可能是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殺意吧。
然而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鬣狗的意見才對......
仿佛注意到了自己的視线,鬣狗冷笑一聲,無視了一旁的狐狸朝這邊走了過來。直到來到近前,隨後輕輕揮了揮爪讓蜥蜴躬下身來。直到那只毛絨絨軟乎乎的爪子摸到略有些涼的臉頰才抬起頭開口:“不,您似乎從一開始就有些誤會了呢。這家伙可不是什麼剝取鱗片用的素材。”
“呃?那,那是......”看著鬣狗和剛才學舞蹈時略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完全不同的笑容,游走於貴族之間,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的狐狸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還是連忙賠笑問道。
“這家伙可是我的奴隸,同時我也准備向他學習一些更有趣的舞蹈。”鬣狗說完用牙縫對著蜥蜴的大腦袋擠出幾個字:“把我扛起來。”
雖然不知道鬣狗打的什麼主意,不過蜥蜴還是依言單臂把鬣狗扛到了肩上。而這樣一來基本和站在台階上的狐狸可以對視的鬣狗再次露出了潔白的尖牙:“聽說沼澤部落里會有狩獵和祭祀的戰舞,不知道老師有沒有所了解?”
這下不僅是狐狸,女仆長和管家也愣住了——老爺說的不會是認真的吧?
“什,什麼?和奴隸學舞蹈,您,您這是認真的嗎?”狐狸似乎有些激動:“那些粗鄙的原始肢體動作可不是一位貴族所該掌握的技巧,華爾茲才是......哦,天哪,這是對藝術和優雅的褻瀆!而且即使我身份低下,您拿我和奴隸相比這種事我,我......”
“冷靜點,老師。”鬣狗笑的更開心了:“我只是覺得掌握如此優雅舞蹈技巧的您應該對其他舞蹈也會有所涉獵,如果沒有,那麼恕我冒犯。也並沒有拿您和我的奴隸做比較的意思,請您千萬不要誤會。”
“!!!”狐狸聞言立刻清醒了過來——不管對方說什麼,自己實際上也只是一介平民罷了。剛才這麼對一位貴族說話,如果對方樂意,自己完全可以被丟進地牢等死。而且確實自己並沒有被明確的和奴隸做對比,但為什麼會如此失態......
“是,對於舞蹈,我還是僅僅對華爾茲有所了解。哎呀,剛剛真是失禮了,還希望您不要怪罪。那,那我就先告辭了.....”狐狸說著就准備開溜,然而還沒抬腿,鬣狗就搓著下巴繼續道:“當然,我會派管家送您離開。不過......”
被籠罩在蜥蜴和鬣狗組合在一起的陰影里的狐狸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要奪門而出:“不,不過?”
“不過如果之後有聽到任何有損我聲譽的傳聞出現......”鬣狗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優雅的笑容,但眼睛卻完全眯了起來,只有兩點寒光直直的投射而來——宛若兩支利箭。
“不會的!今天我只是出門散了個心而已。啊哈哈,對,去湖邊野餐了。是這樣的!沒錯!”狐狸身後的大尾巴“嘭”的彈了起來,還炸出了不少香粉。弄得地毯上都白了一片,隨後又連忙將其抓在胸前,也不顧優雅與否,連忙邁著小碎步跑向了大門。無奈的管家也只好看了自家老爺一眼,隨後追著跑了出去。
等大門徹底關上,鬣狗拍了拍蜥蜴的肩膀:“配合的不錯,不過你這樣確實不怎麼雅觀,我們還是趕快去二樓的休息室吧。”
“好的。呃,老爺。”蜥蜴正准備俯身把鬣狗放下,誰知道他卻牢牢地扒在自己肩膀上:“你要干嘛?”
“呃?我以為您不喜歡被我托著。”
“你進門時候那種托法確實不喜歡,但坐在你肩上視野變得蠻好,倒是不錯。好了別墨跡了,快點上樓。”鬣狗說著搓了搓下巴:“還有,不許把我摔下來哦。”
三:
等到了二樓的休息室門口,鬣狗還不等蜥蜴完全蹲下就撐著他的肩膀跳了下來。開門進去,不等女仆長把門關好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太棒了!這樣一來又少了個來煩我的舞蹈老師!本來還在想要怎麼才能把這家伙趕走,結果居然這麼順利!哈啾!那家伙身上劣質香水味熏得我頭都大了。啊,不行了,我要吃蛋糕,姐......咳咳,該上下午茶了。”
“老爺......稍微收斂一點比較好。”女仆長嘆了口氣,隨後還是寵溺的衝著鬣狗微微一笑,躬身行了個禮:“不過沒問題,您的下午茶點馬上就來。”
女仆長出了門,就只剩下癱在椅子里有些懶散,完全變了氣質的鬣狗。和不知道該干嘛,只好靠著牆角拎著浴巾的蜥蜴。
“嘛,你也別那麼拘謹,只要不是公開場合,我可沒那麼多講究。”鬣狗說著揮了揮爪子,示意蜥蜴:“那邊不是有椅子麼。”
“我要是做了絕對會被你姐.....女仆長宰了剝皮。”蜥蜴嘆了口氣:“你是有多不喜歡跳舞,以及想跟我學戰舞什麼的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雖然嘗試一下也許會不錯,不過我可沒那麼多的時間。比起跳舞我更喜歡練習劍術和弓術。當然,下棋和看書也不錯。可惜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衝突下就要有所取舍......唉,不過這樣才顯得閒暇時間更珍貴嘛。”鬣狗說著搓了搓下巴:“要不干脆讓你學讀書寫字,然後讓你幫我處理公務?”
“呃,總搓下巴不會禿麼?”
“您還是稍微消停一點吧。”蜥蜴的問話和開門進來的管家的話幾乎同時出口,隨後蜥蜴連忙閉上了嘴巴。
鬣狗滿不在乎的把腿搭在了桌上:“我什麼都沒做啊,是舞蹈老師自尊心太強而已。”
“唉,您到現在就學會了最基本的幾步,之後去宴會可怎麼辦。”管家看起來是真的頭疼:“現在能請到的舞蹈老師真的沒有了,再找就只能去附近的小城鎮。路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啊。”
“那我下次把腿摔斷,這樣就不用跳舞咯。當然哪個腦子有問題的白痴要是看不到我打石膏的腿,我就......”
鬣狗的話沒說完,女仆長就已經推著小餐車回來了:“你再這樣今天的蛋糕就取消了。”
“姐你怎麼跟管家說一樣的話啦。”
“老爺!”
“行啦行啦,這里也沒有別的誰在。不過你們姐弟倆也不要吵架。”管家說著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蜥蜴:“唉......所以對於這位買回來的“奴隸”你又打算怎麼安排?”
“不是說晚飯的時候再說麼。”鬣狗叉起一小塊蛋糕,相當滿足的塞進嘴里:“啊,太好吃了。”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要忙。”女仆長倒好了茶遞給鬣狗。
“嗯......首先還是要先給他做幾套衣服吧。這麼裹著浴巾到處跑確實有礙瞻觀。”鬣狗叼著叉子想了想:“然後住在這當然不能吃白食,帶他回來的時候我就有想他可以做的工作了。不過現在安排會有點倉促,也放到明天再說吧。然後最重要的就是晚上他要去我房間......”
“咣當!”
茶壺磕在餐車的邊緣,又帶著茶水倒在了地毯上。女仆長連忙去撿,卻不小心燙到了爪子。
“姐!你干嘛這麼大反應?”鬣狗連忙丟下叉子,拽過黑貓的爪子看:“快去用冰水衝一下。”
黑貓搖搖頭,和管家一起看著鬣狗:“那個不重要,你剛才說什麼?”
“呃,安排他工作......”
“後面那句!”
“哇!干嘛那麼激動啦,我是說讓他晚上去我房間。”
“去你房間做什麼?”
“就,就是......總之我自有安排,你快去處理一下爪子啊。不然我自己收拾了!”鬣狗心虛的挪開了視线,說著就要去揀茶壺。女仆長沒辦法,只好攔住他:“我馬上回來,你就吃蛋糕喝茶好了。”
“那我也去把裁縫找來。”管家也跟著黑貓一起離開了房間。
“......”一時間屋里只剩下了裝雕像的蜥蜴和好像做錯事一樣的鬣狗,片刻之後,鬣狗拿起叉子切下一小塊蛋糕舉了起來:“你要不要嘗嘗?”
“呃,可以嗎?”
“他已經成年了,而且不管是理論還是實際上都是這個家的家主,我們不管怎麼樣都無權對他的行動進行干預或者指責。”站在衝洗爪子的黑貓身後,管家的表情也有些糾結。
“我知道。”冰冷的水流讓女仆長也冷靜了下來:“可我就是不太能接受......明明知道他總是會長大,接觸,嗯,接觸這些事。但是不是太快了。我總擔心他其實只是一時興起,還沒准備好......”
管家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誰會路過後才走到了黑貓的身邊,輕輕伸出爪子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們要相信他。”
“好。”
處理好爪子,女仆長回到休息室把茶水續好,隨後表情有些復雜的推走了小餐車。此時房間里只剩下了看書的鬣狗和坐在腳邊地毯上,嘴角還殘留了點蛋糕渣的蜥蜴。
高大的座鍾里金色的擺錘來回搖晃,身後的窗戶投下的陽光把整間屋子都烘的很暖和。蜥蜴咂了咂嘴,回味著剛剛的“蛋糕”帶給自己味覺上新奇的體驗——比新鮮水果要甜蜜得多的味道後面還帶著一些微苦,松軟又綿密的口感如同從森林開闊的地帶看到的天上大朵大朵的雲彩。不過鬣狗卻說這東西吃多了會變胖,那要吃多少才算多呢?啊,剛剛那一口完全不夠吃啊......
正在胡思亂想,翻了幾頁書的鬣狗動了動脖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嗯......”
於是本來就無所事事的蜥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怎麼了老爺,脖子痛嗎?”
“沒什麼,就是這個椅子坐久了會覺得後背不舒服。沙發又太軟,我是很討厭那種陷進去的感覺。畢竟不能像床那樣躺著,但努力端正坐姿反而會更累。”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上次給書房換了把椅子,那個靠背居然是絲絨的,坐了一會起個身就被電的噼里啪啦的。要不是不知道工匠的地址,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全家。”
“不舒服啊......那要不要坐在我懷里?”蜥蜴想了想,指著自己毛遂自薦。
“啊?”鬣狗一愣,隨後搖了搖頭:“算了吧,一會等管家把裁縫找來,還得給你做衣服。到時候被看到的話不太好,我就”說著又動了動脖子:“稍微將就一下吧。哇!撒開我!”
起身的蜥蜴輕松的抱起鬣狗,隨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隨著一陣木頭發出的痛苦的“嘎吱”聲,鬣狗便倚在了蜥蜴身上。
“嘿嘿,這樣感覺好點嗎?還是說椅子比較舒服?”
“......換到別的貴族那里,你這麼擅作主張最少一頓鞭子是逃不了的。不對,別的貴族你大概已經被扒了皮等死了。”鬣狗翻了個白眼,隨後伸出爪子給蜥蜴嘴角的巧克力擦了下來:“下次記得擦嘴,弄到我頭上饒不了你。”
“那就是舒服咯?”蜥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鬣狗低下頭把爪子擦干淨,自己又翻了一頁書:“確實不錯,不過感覺你這麼近乎全裸的當我的椅子,哪里怪怪的。說起來你的身上是不是比剛才暖和了點?”
“嘿嘿,我們是可以通過陽光之類的調節體溫的。”
“啊,這樣啊。來,胳膊放過來點,對。好了。”鬣狗用一只爪子支在蜥蜴的胳膊上,然後托住臉頰開始單爪翻起了書。
過了一會,蜥蜴看著那紙張上印刷的小字好奇地問道:“這書寫的是什麼呢?”
“一些歷史上發生過的事。”大概是看的無聊,鬣狗回答的也挺快:“我剛看到100年前的大航海時代的開端。不過內容有些過於夸張了,什麼海中的島嶼其實是一整條魚之類的。這種離譜的內容更適合作為英雄傳記,絕對能滿足少女們發情期的時候對伴侶的幻想。”
“哇,真要有那麼大的魚,大概整個沼澤里的部落都可以吃飽了。”蜥蜴想著就感覺口水要流下來了。
“呵呵,要是有那麼大的魚,估計沼澤都會被蓋住吧。”鬣狗又翻了一頁:“你雖然說在部落里生活的不如意,但總體而言也不算很討厭吧。否則換做我根本就提都不會提。”
蜥蜴聞言一愣:“嗯,怎麼說呢......確實不討厭就是了。或者說出來之後就會時不時想起以前的日子——尤其是發現外面的世界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之後。”
“啊,這書太無聊了。”鬣狗放下書,徹底癱在蜥蜴懷里:“跟我講講部落里的事唄。”
“呃,哪方面?”蜥蜴伸出爪子稍稍摟住鬣狗以防他從自己身上出溜下去。
“哪方面都行,畢竟獸人們對於沼澤里的事物的認知,大部分都是通過滿嘴謊話的冒險家以及憑空捏造出來的想象。等你講完了我說不定也能出本冒險傳記,標題就叫“我和蜥蜴奴隸的沼澤探險日記”之類的。說不定會超級暢銷呢?”鬣狗揮了揮爪子,假裝在空氣里寫了這所謂的“標題”出來。
“嗯,那就從我們的部落說起吧。畢竟雖然沼澤森林很大,我也沒去過多少地方。”蜥蜴想了想:“部落里的話大致上是由雌性蜥蜴們帶孩子。而成年雄性則聚集在一起,負責戰斗和警戒。當然,打獵的話是大家各自打各自的。畢竟食物其實不是時時刻刻都足夠大家填飽肚子,所以在我們那如果是魚比較多,果子也長得好的年份才會誕生更多的小孩子出來。啊,懷孕的雌性是歸部落里最年長的雌性,也就是祭祀照顧的。當然說是這麼說,只要不是快到分娩的時候,該狩獵或者勞作也還是會照舊去做。”
“唉,和獸人這邊一夫一妻的制度完全不同呢。”
“沒錯,畢竟我們那邊沒有所謂的婚姻習俗,更多的還是講究感覺。”蜥蜴低頭看著鬣狗不時抖動一下的小耳朵,總有種想要捏一下的衝動:“所以也會有同一個母親生下兩只或者三只不同父親的孩子這種事。啊,當然也只是可能會有而已。”
“在這邊如果這麼干,大概決斗的申請以及因此受傷的概率會變得超級多。雖然在貴族之間偷情和私生子什麼的也很常見。”鬣狗顯然對此嗤之以鼻。
“老爺。”
正說著,管家敲敲門後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身影:“裁縫到了。”
“哦,好。”鬣狗連忙從蜥蜴身上滑了下來:“還真快啊。”
進來的是一位看起來就很和藹的棉羊獸人,還有幾個不同種族的年輕獸人。她們圍在已經有些上歲數的綿羊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從椅子上下來又坐回地上大蜥蜴。
“下午安好啊,老爺。”綿羊衝著鬣狗行了個禮。
“您也安好,話說怎麼她們也都跟來了?”鬣狗顯然和綿羊以及她身邊的這些年輕獸人很熟絡:“上次大家一起干活還是給我做禮服的時候吧,有必要搞這麼大陣仗麼?”
綿羊微微一笑:“我年紀也大了,這些孩子也差不多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所以這次就像讓她們來試試看,總在我那間小屋子里趕工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這話說的......您縫東西的技巧整個城里都未必有更強的。算了,我也不好干預,既然如此,你們就開工吧。要求就是簡單朴素,不要有任何花樣。布料要選耐磨的。哦,因為之後他要做體力活,所以......對了,還要給他做兩套睡袍。呃,還有內衣。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穿的習慣,姑且也做出來吧。”
“放心吧,這些孩子對於衣服的了解已經不輸我了。”綿羊說著看了看周圍的徒弟們:“大家聽到老爺的要求了吧?好了,開始吧。”
說完,幾只獸人就紛紛掏出卷尺朝蜥蜴圍了過去。沒見過這架勢的蜥蜴先是一愣,隨後提著浴巾靠在了牆上。
“只是給你量一下身體尺寸,不會拿你怎麼樣的,別搞得那麼緊張。”鬣狗搓搓下巴:“沒見過世面的家伙。”
“我覺得她們好像不止想量個尺寸而已。”蜥蜴看著幾個小裁縫圍著自己用尺子各種比劃,還時不時的伸爪摸一下鱗片,隨後發出小小聲的“哎呀,好滑。”“比綢緞還舒服。”之類的驚嘆。不由得有些無奈,可也沒什麼其他地方能躲,總不能一拳一個統統撂倒吧?
等身上幾乎所有尺寸都被量了一遍之後,幾個小裁縫才回到了綿羊身邊。把記錄下來的尺寸給她過了目,綿羊才點了點頭:“嗯,這麼大的體格確實是有些難度的,那麼我們現在就回去趕制,便裝最快明天就能做出來一套到兩套了。”
“不愧是您,那我等著了。”鬣狗說著微微揮了一下爪子,隨後目送管家帶著綿羊離開。
鬣狗旋即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座鍾:“結果也沒用多久嘛,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做什麼好呢?下棋你肯定不會,現在沒有衣服的話帶你在洋館里逛也不現實。嗯......書的話也沒什麼特別有趣的內容,已經懶得再看了。干脆一會讓管家給我把明天的工作拿來一些?呃......你以前在部落或者和那只抹布.....咳,浣熊一起住的時候都會做什麼?”
蜥蜴似乎還沒從剛剛被一群獸人摸來摸去的狀況所帶來的驚嚇中完全回過神來,愣了片刻才甩了一下尾巴:“和浣熊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負責打掃一下房子,同時學一些他所說的常識。部落里嘛,其實每天為了填飽肚子就已經需要花費大量的力氣了,如果收獲不錯而且還不到睡覺的時候,我就和母親以及弟弟妹妹們一起織一些東西,補補漁網,練習一下戰斗技巧之類的。祭典的話我離開前還沒資格參加,所以也就沒有正式的學過戰舞。”
“哦?戰斗技巧,比如呢?抓魚的話會用長矛對不對?”鬣狗似乎對於這個話題還是有些興趣的。
“對,練習怎麼投擲長矛和使用弓箭。也會有肉搏戰訓練,作為缺少武器時所使用的戰斗方式。在求偶的過程中也會用來解決同時看上一位異性的麻煩。”說著蜥蜴舉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這就是成果喔。”
“這麼說,你很能打咯?”鬣狗說著活動了一下爪腕。
“倒也沒有特別能打,嗯,我們那個小部落里我當時是第三能打的吧。不然也沒法跑出來。”蜥蜴還沒意識到鬣狗已經開始有興趣了。
“那我們切磋一下。”
“好啊......唉?!”蜥蜴一愣,就看鬣狗已經脫掉了外套,解開襯衫的袖口和領花,脫掉鞋子後把袖子挽了起來:“點到為止的劍術和全是花活的弓術我早就膩了,一點也不盡興。現在有這麼個機會怎麼可能放過,反正現在也沒事干,不如過兩招試試。”
看著躍躍欲試的鬣狗,蜥蜴卻相當猶豫:“啊,這.....合適嗎?”
“來嘛,讓我也體驗一下原始格斗的魅力。你不出招我可要攻擊了。”說著鬣狗衝這邊跑了兩步,隨後順勢躍起,一腳踹向了蜥蜴的面門。然而下一刻蜥蜴的尾巴就甩了過來,就在即將抽到鬣狗的腳腕時,他連忙收腿,順便揮出了一拳。
“啪!”蜥蜴的大爪子截下了這一擊,讓鬣狗就這麼被舉在了半空。不過顯然這位貴族老爺並不打算放棄,撤回拳頭後還不等落地,便再次抬腳踹向了蜥蜴的下巴。再次被揮爪擋下之後,鬣狗才落回到地毯上,連忙後撤了幾步:“不賴嘛。”
“呃,相當靈活的攻擊呢。”蜥蜴抓著浴巾,看著鬣狗:“如果是獵物的話應該會很難捉到。”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咯。不過我的攻擊可不僅僅是靈活那麼簡單!”鬣狗說著再次衝了上來,就在蜥蜴揮出尾巴試圖擋住的時候,原本攥拳的爪子猛地伸直,就這麼直接抱住那條圓滾滾尾巴,隨著甩動直接起跳——鬣狗這次的目標是蜥蜴的脖子。
眼見馬上就要挨上一下,蜥蜴猛地俯身,幾乎整個趴在地上,隨後就地一滾躲開了鬣狗:“不過說起靈活,還是女仆長比較快一些。”
“咚!”的一聲踩在地毯上,鬣狗立刻回身:“那是種族天賦,我學不來,不過努努力別的技巧還是可以追上的。”
“這種戰斗方式和貴族教育不太搭邊吧?”說著再次抓住了鬣狗的爪腕,蜥蜴有些吃力——自己一邊抓著浴巾,一邊還要注意不碰倒屋內的擺設,更要控制力度不傷到鬣狗的前提下保護好自己。這算不算被欺負了?
“我和護衛隊長偷偷交流過,這些都是他在騎士團的時候的一些戰斗技巧,不過我稍稍改了改。還不錯?”鬣狗說著似乎明白了蜥蜴的拘謹:“這屋里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壞了也沒事。你這樣放水我可不會領情。”
“是麼,那就不好意思,得罪了!”蜥蜴說著猛地松開了攥著浴巾的爪子,隨後一把抓住鬣狗踢過來的腿順勢一帶,貴族老爺的身形就在空中畫了道優美的弧线,隨後帶著仿佛“啪嘰”一聲仰面被摔在了地毯上。
“呃,沒事吧您?!”即使保留了力度,但蜥蜴這一下實際上還是下意識的,所以即使地毯夠厚,也不能確定鬣狗有沒有事。而浴巾也早就隨著自己的動作掉了下來。
“你剛才這一下的力度才稍微像那麼點話。”鬣狗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微微一笑:“等你衣服做好了,我們去花園里打一場吧。”
“那您可能會摔得更慘。”
“哈哈,我可沒盡全力。”
“老爺我回......”
打開門的管家看著屋里躺在地上的鬣狗,和站在一邊一絲不掛的蜥蜴,稍微思索了片刻,還是默默地關好了門。等了片刻才重新打開,衣衫不整的鬣狗完全沒有顧及書整個拿倒了,假裝聚精會神的看著,而蜥蜴也裹著浴巾坐在一邊的地毯上十分乖巧的樣子。
“咳,我們差不多該准備晚飯了。請您......稍微老實點。”
“嗯,我知道了。”鬣狗心虛的小小聲回應道:“對不起。”
四:
“老爺,晚餐備好了。”女仆長敲了敲門,隨後進了休息室。
“嗯,把晚飯送到這來吧。”鬣狗放下書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一旁明顯已經餓了的蜥蜴:“這家伙在衣服沒做好之前還是不要讓大家看到比較好。”
“明白了。這就讓女仆們把晚餐送上來,請您稍等。”女仆長說著行了個禮,隨後便離開了。
蜥蜴摸了摸已經開始發出轟鳴的肚子,看著關上的門以及頭頂發出溫暖光芒的吊燈:“你們一定要這麼交流麼?”
“你以為我想這麼裝腔作勢,端著架子說話?”鬣狗翻了個白眼,把已經涼掉的茶一飲而盡:“身為貴族階級呢,是要把自己和為了自己服務的奴仆區分開的。優雅、高貴,俯視自己麾下的一切以及外面的平民們。否則的話就有損貴族的身份,更是對於古老血脈的一種背棄。嚴重的話可是要被剝奪財產和爵位,淪為賤民的。”
“聽起來很不講理。”
“你和不知道多少年前老掉牙的規矩講道理?”
“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你會穿著便裝跑去大街上了。”
“哇,那你好聰明啊。作為獎勵,一會我會給你一個沾滿糖霜的可頌面包。”
“那是什麼?好吃麼?”
“甜食的話對我來說只有蛋糕和布丁,剩下的都只是能夠入口的程度而已。”
正說著,女仆長再次打開了門,推著餐車把晚餐逐一擺在了桌上。很快就都上齊了,滿滿一桌的銀質餐盤里飄出蓋子都難以阻擋的香氣。飄進蜥蜴的鼻子里之後除了讓肚子叫的更響,這家伙的嘴角也有晶瑩的液體幾乎快要阻擋不住的流下來。
“咳咳,那麼您的晚餐已上齊,請慢用。有什麼事還請隨時叫我。”女仆長在桌角擺上一枚搖鈴就准備離開,鬣狗卻伸爪阻止:“我不是說等到晚飯的時候跟你解釋一下這位奴隸的來歷麼,留下來陪我一起吃。”
“......晚餐結束後還有很多雜事需要處理。”大概是因為鬣狗發出了“晚上要蜥蜴進房間”的發言,所以女仆長現在的心情略有些復雜,於是委婉的回絕道。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鬣狗說著又讓蜥蜴拿過來兩把椅子,順便握住餐叉戳了戳面前盤子里的肉排:“不然一會菜就涼了。”
“遵命。”黑貓走到門外吩咐了些什麼,隨後才走進來把門關好,回來落座。
鬣狗衝蜥蜴點了點頭:“你也坐過來吃,不然再過一會大家就都能聽到你肚子叫的動靜了。”
“有那麼夸張麼?”蜥蜴也坐了下來,不過大爪子顯然不太適應桌上精美的餐具。鬣狗一邊和女仆長講關於今天白天在集市上的經歷,一邊注意著大蜥蜴笨拙的試圖用叉子和刀去分割面前的肉,然而在即將成功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就把餐叉給弄斷了。
“所以你在部落的時候都是直接上爪子的嗎?”鬣狗叉起一個面包遞給了蜥蜴,看著他一口就塞了進去,又嚼了兩口就順下了肚子。
“我們烤魚都是會用樹枝穿起來的,肉的話也是一樣。”蜥蜴感覺自己剛才吃下去的面包和沒吃完全沒什麼區別,軟乎乎的食物毫無存在感的被牙齒壓縮了兩下就消失不見。唯一的感覺就是讓自己覺得更餓:“這種切成小塊的吃法看起來很漂亮,但是不如用篝火烤出來的過癮。看著油脂順著火焰流下來,撒上調料之後的香氣就算是被燙到嘴也不想停。”
看著蜥蜴回味的表情,鬣狗接過黑貓遞來的小碗沙拉後忍不住抖抖耳朵:“唉,聽起來確實不錯,我都想試試了。大塊吃肉的感覺什麼的。”
“有機會我做給你.....啊,您吃啊。嘿嘿,我烤肉烤魚的技巧可是很厲害的。”說著,在女仆長略有些鄙夷的眼神中端起餐盤把肉倒進了嘴里:“不過城里的調料比我們那豐富多了,味道應該會更好吧。嗚,這肉有點老。”
“你要是在廚房敢說這種話,我保證你被烤熟之後會變得更老。”女仆長嘆了口氣,自己也吃了口土豆泥:“廚師長可聽不得這些。”
“哈哈,確實。那家伙肯定會舉著刀追殺任何質疑他廚藝的家伙。”鬣狗說著舔了舔嘴角的醬汁,伸爪想要再拿一個面包,卻撲了個空:“嗯?剛剛不是還有四個來的。”
“如果您認真吃飯,就會發現這位奴隸先生的胃口確實相當好。”女仆長搖了搖尾巴,隨後把自己碗里最後一點土豆泥吃掉了。而自己面前,剛剛上齊擺了滿滿一桌的食物除了濃湯之外已經全部都是空盤子了。
“......”
見鬣狗看著自己,蜥蜴不好意思的甩了甩大尾巴:“呃,其實仔細回味一下的話,味道確實不錯。”
“看來我斷言的有些早,你大概真的能把後廚的庫存吃光。”鬣狗嘆了口氣,摸了摸肚子:“雖然我一直對於用餐都是從簡的,但這頓飯至少足夠我和姐姐以及管家三個都吃撐的程度。”
“對不起......”
“沒事,從體格上我也大致猜到這位的食欲會不錯。所以我吩咐了後廚多做些。”女仆長說著起身推過餐車便出了門。
鬣狗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餐盤嘆了口氣:“姐姐總是那麼靠得住。”
“是啊,還有的吃真是太好了。”蜥蜴也嘆了口氣,十分努力的忍住想把面前餐盤里的碎屑舔干淨的衝動。
“啥?!你還沒吃飽?”鬣狗捏著的餐叉“咣當”一聲落在了盤子里。
“大概,三分飽吧。”
“你肚子不會漏了吧。”
“哪有,以前在部落,作為成年雄性的飯量比我現在大得多的同族有的是。不吃飽哪有力氣狩獵。”蜥蜴不服氣。
“我覺得你們在沼澤里資源貧瘠的根本原因找到了.....晚上吃太多可是會胖的。”
“跟那只浣熊住一起天天只能吃點壞果子和面包之類的,我都瘦了好幾圈了。”
“你這麼委屈是想說自己只是骨架比較大麼?總之在我這不用狩獵,你的食量也給我稍微調整一下。真的吃窮了這個家就把你賣給其他貴族剝了皮換錢。”
“貴族老爺也還能被吃窮啊。”
“理論上是不會,但遇到你這種就說不好了。”
兩只正在這斗嘴,女仆長再次推著滿滿的一餐車食物回來了:“鑒於剛才的情況,我還是比較推薦老爺您先吃飽了再留給這位奴隸。”
“嗯,這是個非常好的提議。嗯?姐你不吃了?”鬣狗拿過面包蘸著餐盤里的菜湯正准備吃,就發現黑貓已經開始收拾了起來。
“哎,我吃飽了。”
鬣狗衝眼巴巴看著自己這邊食物的蜥蜴吐了吐舌頭:“怎麼感覺你胃口變小了?還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就是單純的吃飽了而已。”女仆長頭也不抬的繼續收拾。
“可你就吃了一個面包一碗湯和一小碗土豆泥!肉排都沒有動耶......啊,難道姐你其實是怕胖......”
“絕對不是!咳咳,總,總之我先把這些收回去了。老爺你慢慢吃。不過今天廚房已經開始洗刷了,所以不會再有更多的食物了。”女仆長說完瞪了一眼口水又一次流下來的蜥蜴,隨後便把空盤子放到餐車上運走了。
最後一句話絕對是和自己說的吧?蜥蜴只好擦擦嘴角,看著鬣狗吃著,同時在心里小聲祈禱可以剩的多一點。
好在鬣狗很快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而一桌飯菜還有一多半。蜥蜴正准備上爪子,鬣狗卻猛地站了起來:“在吃之前,你今天要學的東西就是用刀叉。嗯,雖然尺寸有點不合適,但先適應一下,我之後會讓管家采買一些大號的餐具回來。”
“......”雖然蜥蜴很想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將這些盤子里的食物一掃而空,不過既然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奴隸,那就得聽鬣狗的話。於是只好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刀叉。
“首先不要攥的那麼緊,這不是你的武器,而是工具。”鬣狗來到近前,輕輕拍了一下蜥蜴的爪子:“喏,你直接用爪子捏住就好了。然後插住肉排固定,再用刀.....算了,你剛才不是洗過爪子了,直接用指甲切吧。很好,然後叉起來。喂!我讓你叉的是切下來這塊。連小毛球都知道餐盤不可以離桌的禮儀,要不是知道你不懂這些,剛才我姐大概又要揍你了。”
“可是這麼吃好別扭。”蜥蜴咽下肉排,試圖捏起湯匙。卻被鬣狗握住了爪子:“剛才叉子不是用的還可以嗎,對,就是這樣。而且不光是禮節問題,用餐具的目的是為了降低進食的速度,這樣才能更好的品嘗食物的味道。也是對制作者的尊重,明白嗎?”
看著鬣狗的臉,蜥蜴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哦,知道了。”
“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活可能就只是單純的為了填飽肚子,但現在不一樣了,你從部落出來不也為了能夠了解和體驗到不一樣的生活麼,那不如就從現在開始。”鬣狗說著松開了蜥蜴微涼的指頭:“看我干嘛?我嘴角還有醬汁?”
“呃,沒有。我就是覺得你說道理的時候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會嗎?算了,總之一邊適應一邊吃吧。”
“嗯,好。”
不過在蜥蜴的努力下,餐叉和湯羹也逐漸用的沒有那麼僵硬了。很快,桌上的食物就被吃的差不多了。
“你學東西很快啊。”鬣狗也很滿意蜥蜴的表現:“嗯,那就把最後這個面包吃了吧,我好叫姐姐來收拾。”
蜥蜴卻只是拿面包蘸了最後一點醬汁,隨後遞到了鬣狗嘴邊:“你其實剛才故意剩了這麼多給我吧?”
“啊?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雖然這麼說,不過鬣狗的眼神確實飄向了一邊:“主要是你不吃飽再去拜托後廚的話,廚師長真的會提著刀過來的。我可不想到時候弄得房間里到處都是血。”
“吃飽了的話表情會很滿足的,我可相當懂這種感覺。”蜥蜴笑的開心:“而且你說得對,慢慢吃的話,不但可以仔細品嘗食物的滋味,我現在也感覺飽了。”
“身為貴族怎麼可能會去吃奴隸遞過來的東西。”鬣狗依舊不去看蜥蜴遞過來的面包:“你這麼干已經可以死十回了。”
“可你又不是普通的貴族。”
“嗯,這話我愛聽。”
“那麼這位貴族老爺,我這個奴隸可有榮幸喂您吃個面包呢?”
“我也差不多了啊,但浪費食物總歸是不好的。”鬣狗就著蜥蜴的爪子咬了一大口,隨後嘴角粘著面包屑含混不清的表示剩下的一半歸蜥蜴了。
“多謝您的賞賜。”蜥蜴說著收回爪子把面包丟進了嘴里。
吃飽喝足,鬣狗活動了一下身體:“啊,要是你有衣服的話還能陪我去花園遛個彎。干脆教你下棋吧?”
“老爺,雖然不想打攪您的雅興,但這幾分臨時加急的文件......”管家適時出現打斷了鬣狗下一步的計劃。
“也行,反正離睡覺還有段時間。啊,我的印章在書房......那你.....”鬣狗轉過頭看向蜥蜴,隨後看向管家:“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帶這家伙去上廁所、洗漱之類的了。都收拾好確定沒問題了就把他帶去我寢室。”
“老爺......”欲言又止的管家最後還是行了一禮:“明白。”
“記得不要引起騷亂喔。”鬣狗說完就走出了待了幾乎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休息室,隨後又從門後露出頭來衝著蜥蜴道:“別給管家添麻煩知道嗎?”
“我倒是覺得您沒什麼資格說他就是了。”管家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結果引得鬣狗又一次從門後露出頭來:“管家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沒有,您快點去吧。”
“哦。”
從二樓的休息室出來,在管家的帶領下抹黑走上通向三樓的台階。雖然管家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但依舊可以感覺出他對這里的熟悉:“這里原本是上一代家主也就是老爺的父母的住所,以及書房和娛樂室。後來老爺自己住了之後,除了他的臥室和還能用得到的房間,其余的地方都上了鎖。”
“有點浪費空間啊。”借著樓下的燈光以及窗外夜色中的月亮,蜥蜴依舊不敢掉以輕心——這樓梯的級數有點多。
“主要是這里過於私密,我們也不好打攪老爺。他雖然把辦公的地方和會客室都挪到了二樓,但恐怕私下里還是會覺得在這住比較習慣吧。對了,之後如果老爺讓你住在這層,很可能會給你安排個房間。需要清潔工具的話就找我或者女仆長。”
蜥蜴繼續注意著腳下起伏的陰影:“沒問題,我還是挺喜歡打掃衛生的。不過他讓我去他的臥室......”
“這個嘛,你確定你都洗干淨了?”管家沉吟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咳咳,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有這個打算。”蜥蜴感覺喉嚨一緊,隨後就被口水嗆到了。
“他也已經成年了,所做的決定也早就不是我們能揣測出來的。老爺的臥室有單獨的洗漱間可以用來洗臉和刷牙,如果你覺得不放心,也可以用來再擦洗擦洗。總之,老爺也算對你有恩了,不論他做什麼,希望你能配合一些。”
“這話說得,好像我有權利拒絕一樣。”
“以你的身體素質難道不是輕而易舉麼?”
“放心吧,知恩圖報我還是懂得。這次不就是用身體麼,只要不過分,我都會滿足他的。”蜥蜴說著,感覺心跳猛地快了兩拍:“就是有點沒想到而已。”
管家聞言頓住了步子,停在了就差幾步便到了三樓的台階上,回過頭看著蜥蜴有些不解:“嗯?那你在集市上的時候說的被羞辱也可以是指的什麼?”
“我以為,就是被當做坐騎一樣的騎在身上背著貴族爬來爬去,或者是身上纏著花藤做個衣架拿著衣服在那一動不動的待上好久,或者去搖尾乞憐什麼的。貴族買奴隸不是為了做這些麼?”
“你從哪聽來的?”管家皺了皺眉。
“那個逃出來的鄰居大哥說的啊。”蜥蜴甩甩尾巴:“我當時還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獸人的貴族們會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現在看原來程度還算比較輕。”
“我覺得老爺雖然有些時候會比較小孩子心性,但這種想法應該還是沒有的。”管家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大概。”
“但願如此。”說著,蜥蜴跟著管家來到了三樓。
這棟洋館的頂樓有著更高的穹頂,但實際上門卻比樓下要少很多。踩在厚實的地毯上,蜥蜴感覺到一股.....靜謐。是跟沼澤深處最荒蕪的地方相同的感覺,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一樣,也許是因為這里遠離樓下仆從們居住的地方,遠離了熱鬧又忙碌的廚房,遠離冒出熱水的浴室,遠離了一切......而那只鬣狗,明明身為貴族,統治著這里的一切,卻又只能孤零零的居住於此。這讓蜥蜴想起了離開部落前抱著自己的尾巴哭著說以後會睡不著的和自己最親近年紀最小的弟弟。
“他會怕黑麼?”
“什麼?”管家適時的點燃了放在牆邊桌上的高腳燭台,暖色的火光下蜥蜴卻仿佛看到了部落里每晚都會燃起的篝火:“不,沒什麼。我們走吧。”
“啊?走去哪?這間就是老爺的臥室了。”管家指著樓梯一上來最靠近的一扇雙開木門:“你還想去哪?”
“呃,我還以為他會住在很靠里的房間。”蜥蜴一愣。
管家搖搖頭又點點頭:“以前確實是,在很里面的房間。但老爺嫌棄離樓梯太遠,早上起來要去工作或者放松的時候都不方便。所以就把臥室搬到了最外面。對面這間就是他的書房了。好了,我們進去吧。”
“原來如此。”
在管家的帶領下,蜥蜴走進了鬣狗的臥室——房間內部除了比較大,其實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落地窗邊上是還算大的床鋪,靠近牆邊則擺著高大的書櫃和配套的梯子。一邊的矮桌上擺著一局看起來沒下完的棋,下床的時候可以正對著的這面牆上掛著一副顏色典雅的油畫,描繪的是一大片藍和白色的花海。
“這里沒有鍾呢。”蜥蜴很快發現房間內和三樓的走廊一樣安靜。如果不出聲,這里仿佛就成了一套巨大而空曠的棺槨。雖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大概是因為這里確實毫無生氣的關系。
“因為我和女仆長會准時來叫老爺起床。”管家嘆了口氣:“這里似乎對於他來說已經僅僅是睡覺的地方了。”
“臥室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用來休息的麼?”蜥蜴有些不解:“啊,雖然在部落我們並沒有獨立的臥室,只要是回到帳篷或者樹屋里,不論吃飯還是休息都在同一個地方。”
管家搖了搖頭:“前任家主還健在的時候,老爺他最喜歡的地方就是臥室。他會在自己的床下搭建起一個秘密基地,在里面放上最喜歡的圖畫書、玩具以及會招來蟲子的零食和尿床後的床單。雖然他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但我也有幸被邀請過一次。在那,老爺他講了很多自己以後想做的事——想去冒險,想去做劍客,想去做游商......那時候的老爺,眼睛里的光芒和現在並不相同。”
看著有些傷感的管家,蜥蜴搖了搖尾巴:“小孩子總會長大,就像樹總會開花結果。你們很關心他,這很好。但不該指希望他只活在曾經的那個時候,現在的他也很好不是麼?”
管家放下燭台,無奈的笑了笑:“要是光聽這話,我還真不會相信你是住在沼澤里過著原始生活的蜥蜴。”
“我們的薩滿也會探尋生命的真諦好吧,蜥蜴也可以思考除了填飽肚子以外的事。”大蜥蜴不滿的用腳爪拍了拍地毯。
“那你們的薩滿探尋到了生命的真諦麼?”管家倒是對這種話題似乎很感興趣。
蜥蜴學著鬣狗的動作伸爪搓了搓下巴:“嗯......首先還是要能夠吃飽吧。”
“哈哈,好吧,那你從這扇小門走進去。嗯,這里這樣一弄就會有水,你再稍微洗漱一下,然後就.....坐在那等老爺來吧。”管家給蜥蜴打開了盥洗室的門,隨後掏出懷表看了一眼:“那些文件雖然麻煩,但量其實不多,所以應該用不了很久。雖然有可能,但我不太建議你直接在床上等。我還有些雜事要處理,所以......”
“明白,我會乖乖服從老爺的安排的。”蜥蜴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待著,留神蠟燭,別碰翻了。”管家囑咐完就離開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蜥蜴進了盥洗室漱了漱口,又撩起水洗了一下臉頰和身體。隨後帶著些許水珠回到了臥室。整個房間里都有一點淡淡的屬於鬣狗身上的氣味,而不知道時間又無事可做的蜥蜴等爪子干了以後,試著用指頭輕輕戳了戳那張床上的被褥,感受著那股不輸給下午吃到的蛋糕般的松軟,又試著把尾巴放上去左右掃動著:“那家伙,不會真的打算......算了,反正都是雄性,橫豎我也不吃虧。不吃虧吧?啊,好無聊,之後學一學下棋或者認字好了。書這東西還真是怪有趣的,要是能知道該怎麼制作,學會怎麼寫字。部落里的薩滿應該會很高興,這樣祭祀用的咒語就不用一遍遍的口述給繼承者了。所以.....那家伙到底什時候會來啊。”
五:
過了不知多久,終於有腳步聲漸行漸近,鬣狗似乎有些疲憊的打開門:“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吧......你在干什麼呢?”
捏著精美的石頭棋子的大蜥蜴連忙放下爪子:“什麼都沒做啊!”
“......那個棋盤是我自己研究一些玩法用的,你現在擺好的位置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好嗎?”鬣狗翻了白眼:“啊,不過算了,反正之前的那局也是無解的。打亂了我正好再想新的思路。都說了沒關系,你怎麼還那幅表情。”
看著脫掉衣物丟在凳子上,又坐在床上把拖鞋甩掉的鬣狗,蜥蜴略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沒,沒什麼。”
“沒什麼就把浴巾摘了,給我躺過來。”鬣狗說著撩開被子躺了進去:“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安排給你,把蠟燭吹了。”
“......好。”不過蜥蜴雖然答應了一聲,卻並沒有立刻吹掉燭台上的火光,而是把鬣狗胡亂疊在一起的衣服好好地套在椅子背上,然後把拖鞋也擺好之後才吹滅了燭台。背著月光解下浴巾,小心的挪到了柔軟的床邊。隨後坐了上去,又在鬣狗不耐煩的伸爪拍了兩下被子後才接受了邀約,鑽了進去。
如今這個季節,按理說被子其實並沒有那麼必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間臥室或者說整個三樓都實在是太過寂靜,以至於身體會感覺到一絲絲寒意。蜥蜴的身體在柔軟的床鋪中略略下陷,不太適應的他稍微挪動了一下,在盡量不碰倒鬣狗的同時想要稍微調整一下姿勢。
睡慣了樹葉和破木板床,這種舒服的地方反而不適應了呢。
正自嘲的想著,蜥蜴感覺身體一側忽然傳來了一陣溫暖又柔軟的觸感——是鬣狗貼上來的毛皮和肌膚。
安靜的空間里,看著傾斜的月光透過窗戶打下冷白色的光柱。頸側是鬣狗的呼吸聲,蜥蜴在經歷了一番掙扎後,還是放輕動作轉過了身體。面對著假裝閉目休息的鬣狗,猶豫著伸出胳膊,攬住了對方:“那個......您如果想的話。”
“嗯?”鬣狗就著這個姿勢往蜥蜴懷里蹭了蹭:“什麼?”
事到如今這家伙居然開始裝傻嗎?!
蜥蜴正震驚於貴族果然喜歡玩這種搞不懂的操作,忽然靈光一閃——不對,鬣狗實際上並不是在裝傻。這家伙是在等自己說出來!哇,不會吧。難道自己要以奴隸的身份去求鬣狗對自己做不可描述的事?還是說反過來自己要對鬣狗不可描述?這家伙到底是要怎麼樣啊。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但即便如此,直接裝睡過去似乎並不算是個好的選擇。那......
“您,想對我做任何事都可以。作為奴隸,我會.....嗯,滿足,滿,滿足您的。”說完這話,蜥蜴感覺自己渾身的鱗片都要炸開來了。這種生平從未出現過的感覺就叫“羞恥”麼?!
鬣狗聞言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抖了抖耳朵。隨後把頭埋進了蜥蜴的胸口,溫熱的呼吸噴在身上,如同一枚羽毛,帶著微癢拂來拂去。等到蜥蜴都快忍不住想要抖抖身體的時候,才悶聲悶氣的問道:“什麼都可以嗎?”
此情此景居然還能這麼問......沒辦法,誰叫鬣狗是老爺呢。蜥蜴閉著眼睛咬了咬後槽牙:“當然,只要您想。”
“那抱緊我。”鬣狗的語氣像是在向家長詢問能不能得到一塊糖果的孩子,帶著怯怯的乖巧,乍一聽甚至有些忍不住的心疼。蜥蜴自然依言抱緊了鬣狗,感受著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溫暖身體里,那顆在胸腔中有力跳動的心髒發出的律動。
一會過去了,又一會過去了。兩具緊緊相擁的身體在保持這個姿勢不知多久後,蜥蜴感覺都有點意識恍惚,才察覺到好像哪里不太對勁。於是強打著精神晃了晃懷里的鬣狗:“呃,老爺,接下來呢?”
“嗚嗯?什麼接下來?還不睡的話明天會起不來.....”鬣狗的聲音確實有些朦朧,感覺甚至有點像是夢中的囈語。
“......您叫我晚上和您一起睡,就只是這樣?”蜥蜴的神智倒是因此而逐漸清醒。
“......爸爸媽媽走了之後,呼......都是姐姐陪我睡。可是,長大了就不能這麼撒嬌,管家也要早起去忙......我好寂寞啊。爸爸媽媽.....嗚......”鬣狗的爪子輕輕按在蜥蜴的胸口,一點濕熱的液體從鱗片上滑落。看著再次陷入夢境的鬣狗,蜥蜴不由得一愣,隨後便任由他蜷縮在自己懷里。稍微調整了一下有點發麻的胳膊,用下巴抵住鬣狗毛茸茸的頭頂,蜥蜴也閉起了眼睛,感受著自己和對方起伏的胸膛貼近又分開。
就這樣不知多久後,意識才和月光一道消失在了夜幕里。
蜥蜴做了個夢,夢里的自己帶著防身的石頭匕首和浣熊准備離開部落。不遠處的樹後面,是喜歡纏著自己的跟屁蟲弟弟——他還太小,而且對未知的事物充滿恐懼。外面的世界並不適合他。蜥蜴這麼想著,轉身准備離開。
“哥哥。”
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蜥蜴猛地回身准備把膽敢追上來的弟弟嚇回去。卻發現站在身後看著自己的,是表情落寞卻又努力忍著不哭的小小只的鬣狗。
“我會努力變強,會撐起整個家。不讓這個貴族的頭銜蒙羞!”小鬣狗昂起頭,即使他還沒自己的膝蓋高,表情卻無比的堅定。
下一刻,自己懷中一暖,已經長大的鬣狗從臂彎中探出頭,用帶著些許猶豫的口吻試探著問道:“可不可以陪我?”
尚不及點頭,一股看不見的怪力便將自己擊飛出去,而鬣狗掙扎著朝自己伸出爪子的身影也如斷线的風箏般越來越遠......
“不!”猛地起身,蜥蜴在朦朧的晨光中發現自己掉到了床下,而頭頂是鬣狗搭在床邊的胳膊和腿。
這家伙的睡相好差。
起身給鬣狗蓋好被子,自己正打算用浴巾遮羞,尾巴卻被緊緊的抱了過去。看著拿自己尾巴磨牙的鬣狗,蜥蜴嘆了口氣,只能把浴巾搭在胯間,然後坐在床上忍受著有些酥酥麻麻的微癢。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毫無時間觀念的蜥蜴只覺得窗外的晨光越來越亮,拿自己尾巴磨牙的鬣狗也越來越大力的時候,房間門忽然被不輕不重的扣了三聲。隨著管家推著餐車進來,鬣狗也神奇的松開了蜥蜴的尾巴,打著呵欠做了坐了起來。
管家糾結的看了一眼做在床邊拿浴巾的邊角擦著尾巴的蜥蜴,和睡眼朦朧的鬣狗,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走過來把早餐擺在小桌上,再一起放在了鬣狗面前,隨後才從餐車的下層拿起一套衣服遞給了蜥蜴。
蜥蜴大概從來沒有過如此期盼有衣服可穿的時候,干脆利落的穿了起來——雖然是最粗糙的麻布,但因為鱗片的關系所以並沒有什麼不適感。短袖的深棕色上衣和到腳踝的亞麻色褲子配上穿在里面的黑繩系帶,讓原本就很高大的蜥蜴顯得更強壯干練了。
“嗯,還不錯。”鬣狗把三明治塞進嘴里,順便用叉子戳起泛著油光的煎蛋:“喏。”
“......”看了一眼管家,見他沒有阻攔或者皺眉,蜥蜴才湊近那伸向自己的......好吧,距離似乎有點遠,不過沒關系。蜥蜴就這麼撐在床上湊近鬣狗舉著的煎蛋,吹了兩下後一口吃了進去。
管家看著鼓著腮幫子的兩只,倒了一杯紅茶後清了清嗓子:“老爺你買他回來就是為了替你吃不愛吃的東西麼?挑食......”
“是不好的。”鬣狗舔舔嘴角,在餐盤里找了找還有什麼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在發現沒有後才忍痛又叉給了蜥蜴兩片熏肉:“可我就是不愛吃嘛。”
“前不久的生日晚宴上您不也吃的好好的麼?還有,再投喂您心愛的奴隸,您自己的早餐就要不夠了。”
“那只是裝樣子而已。”鬣狗叼著叉子不屑的噴了個鼻音:“還有,這只是為了感謝他昨晚.....讓我睡了個好覺。說心愛還不至於......不是,我怎麼覺得你有點意有所指?”
“豈敢。”管家說著行了一禮,看了蜥蜴一眼:“那我再去拿點食物來,你伺候好老爺更衣。”
“就說我早就會打領結了!”鬣狗抗議的喝了口茶,然後就吐著被燙到的舌尖“歡送”管家離去的背影:“哼!”
等鬣狗把餐盤里剩下的東西吃的差不多了,蜥蜴才學著管家的樣子把整個小餐桌從床上端下來。等了片刻才看向鬣狗:“您這屋沒有衣櫃?”
“要衣櫃做什麼?”鬣狗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把衣服給我,收拾一下就該開始工作了。”
蜥蜴依言拿過昨天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展開了等著鬣狗伸胳膊過來。誰知道自己的“老爺”並不領情,直接一把抓過去自己利落的穿了起來:“你不要總是管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主要是針對我的這些事。其他的該聽還是可以聽的。”
“我聽說貴族都是一天換一套衣服的,昨天看你直接把衣服丟在那,還以為真的要直接換新的。”
“雖然我是貴族沒錯,有封地有莊園有資產也沒錯。但是那種鋪張浪費的不良風氣在我這行不通。何況這衣服前天剛換上好不好,我又不會去耕種或者干什麼體力活,簡直和新洗的沒區別好吧。”鬣狗說著接過蜥蜴遞來的褲子。同樣利落的穿上,然後利落的脫下來將其反過來再利落的穿上:“那邊的盒子打開,把里面的東西遞給我。”
蜥蜴照鬣狗指的方向,從茶幾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里面是系著一枚漂亮紅寶石的領結。小心的將其拿出來遞給鬣狗,誰知道他依舊粗暴的將其掛在了脖子上,滿不在乎的開始打結。
“這東西很值錢吧?不小心一點摔壞就可惜了。”蜥蜴出於好心提醒道。
“這個?”鬣狗用指甲敲了敲領口的寶石:“也是贗品啦,玻璃的。”
蜥蜴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略微思索了片刻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難道實際上你還蠻窮的?”
鬣狗翻了個白眼:“對,我超級窮,買你回來就是為了把你養的再肥一些,鱗片的品質更上乘一些,這樣等到把你賣給其他貴族剝鱗的時候就會賺更多。”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你會用贗品.....對貴族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很常見的事吧?”蜥蜴基本可以無視鬣狗的這種不好笑的“笑話”了。
“我只是覺得錢應該用在需要的地方,而不是這些無意義的東西里。”鬣狗伸出爪子勾了一下歪歪斜斜的領結:“誰會湊到這麼近的地方來鑒定我戴的珠寶是真是假?那麼就算是假的又有什麼關系。”
“再扯就松了。算了,我幫你系。”蜥蜴說著單膝跪地,用爪子給鬣狗重新打起了領結。
“你也已經可以熟練切換對我的稱謂了啊。”鬣狗微微揚起脖子,將脆弱的部位完全暴露在蜥蜴的視野內。看著鬣狗嘴角的面包屑,蜥蜴在系好領結之後忍不住伸出爪子將其刮了下來。
“嗯?干嘛?喔,這領結系的不錯嘛,而且造型很奇特。”鬣狗摸了摸嘴角,隨後對蜥蜴的作品表達了肯定。
“我們部落里抓到小型的獵物都會這麼捆,很結實的。”
“那下次教我。”
看著鬣狗被窗外的陽光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蜥蜴輕輕用爪子撫上他毛絨絨的頭頂,稍稍摸了兩下:“好啊。”
“你發什麼神經?”
“想起我弟弟來了。”
“要是在公共場合你這麼干可是會被剁掉爪子的。”
“那樣鱗片就不完整了。”
“......真是的,下不為例喔。”
“是。”
六:
一切收拾妥帖,鬣狗和蜥蜴一起來到一樓的大廳。隨後在女仆長和管家報備了今天的大小事宜以及工作安排之後,鬣狗便示意蜥蜴扛起自己走出了洋館。
迎著從庭院中吹來帶著花香的風,兩只從洋館側面穿過,通過了一道藤蔓環繞的門洞後走上了一條位於樹林中的小路。斑駁的光點從身上掃過,沿著石子路走了沒多久,蜥蜴忽然聽到了一陣喧囂——好像是笑聲?
待出了這片小樹林,眼前的景色再次被陽光所照耀。一棟造型和顏色與洋館沒什麼區別的二層建築映入了眼簾。當然,這建築顯得比洋館要老舊不少,而且更大。
而在不遠處,建築的前院里,正有無數小毛球在追逐打鬧。這也正是吵鬧的源頭。
“這是......”
“先過去再給你解釋。”鬣狗說著從蜥蜴肩上跳了下來。沒辦法,蜥蜴也只能追了上去。
等過了石頭圍成的矮牆,小毛球們立刻停下了正在玩耍的身影,“呼啦啦”的衝過來把鬣狗團團圍住。蜥蜴正想過來解圍,那些小毛球們卻在看到自己後又都紛紛躲在了鬣狗身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哥哥哥哥,那個超——級大的綠色的是怪物嗎?”雖然因為數量太多而導致根本藏不住,但小毛球們似乎很堅定地相信只要躲在鬣狗身後就是安全的。
怪,怪物.....雖然蜥蜴在獸人世界確實基本看不到,但怪物什麼的......自己有那麼凶嗎?那露出笑容會不會好一點?
想著,蜥蜴伸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哇!大怪物要吃我們了!”一只穿著裙子的小毛球好像要嚇哭了。
“我會保護哥哥和大家的,不要怕!”另一只看起來年紀大一些的毛球舉著一把木頭做的劍大聲說道。
呃......好吧,氣勢倒是不錯,不過要是能站在鬣狗前面而不是身後說不定會更有說服力。
正在氣氛僵持之際,看著似乎對於此情此景樂在其中的鬣狗並不打算解釋什麼而且笑的很壞的表情,蜥蜴正在努力思考該怎麼才能告訴這群小毛球自己沒有惡意也不是怪獸之時。一個聽起來就很溫柔的聲音略帶焦急的從遠處傳了過來:“大家,怎麼了?!啊,是老爺您來了。還有這位.....”
一路小跑過來的是一位身穿長裙,臉上帶著黑色面紗的雌性獸人。從她的耳朵和身高來看應該是一只熊獸人。此時拿著應該是剛洗完的床單,有些喘吁吁的站在一邊,衝鬣狗行了禮之後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自己。
而小毛球們則十分統一的從鬣狗 身後轉移到了熊獸人的身邊:“媽媽有怪物!”“媽媽不怕,我來保護你。”“嗚嗚,媽媽......”“媽媽,我想吃零食。”
“不許吃零食。啊,不是,大家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既然是鬣狗哥哥帶來的,那這位先生一定不是壞蛋對不對?”熊獸人溫柔的安慰著孩子們:“大家繼續玩吧,鬣狗哥哥和這位先生可能要和媽媽說一些事。來,幫媽媽把床單拿過去。”
把床單交給兩只年紀大一些的孩子,熊獸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裙擺。打發了其他小毛球繼續玩耍,才行了一禮:“不好意思,老爺和這位請隨我來吧。”說著就朝房子那邊走了過去。
鬣狗歪頭看了一眼蜥蜴,笑的更開心了:“這位大怪物,不要愣著啦,快來。”
“吃了你啊。”
“你倒是敢。”
離建築大門不遠處,有一張看起來就很舊的桌子。熊獸人拿了兩個杯子倒了些水遞給坐下來的蜥蜴和鬣狗:“老爺,今天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別緊張,阿媽。”鬣狗喝了一口,看著漏了一道縫隙的大門:“他們在上課?”
熊阿媽點了點頭:“今天是考試的日子。”
“所以,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蜥蜴有些好奇,伸出爪子打斷了明顯十分熟絡的兩只的對話。
“啊,抱歉,還沒自我介紹。”熊阿媽連忙轉過來:“我負責這里孩子們的生活起居,就像他們稱呼我的那樣,是大家的媽媽。至於這里是什麼地方,大概就像是......農場一樣的吧。”
“農,農場?”蜥蜴略略思索了一下這個詞的含義,腦海中浮現出的是浣熊給自己講過的鄉下老家是什麼樣子。但這麼多小毛球,為什麼會和農場劃在一起。他們能做什麼工作?等等,難道......
鬣狗嘆了口氣,抓起桌上不知道哪個孩子撿來的小石子彈向了蜥蜴的身上:“您不要做那麼恐怖的比喻好不好,畢竟這里可是我的“產業”。搞得好像我是那種邪惡的變態一樣。”
“呵呵,那還真是抱歉了。”熊阿媽說著輕輕攏起桌上孩子們擺放的花朵和小石頭:“這里實際上是老爺開辦的孤兒院,為這些沒有父母或者單純被遺棄的可憐孩子提供一個“家”。當然,這里不光接收棄兒,流浪的小乞丐、孩子太多養不起的家庭的托付、違法拐賣被救下來小奴隸......總之這里是周圍幾個城鎮除了教堂之外唯一的孤兒院。而我,則是這里名義上的院長。”
“我可是真的把管理權都交給您了,名義上什麼的,太謙虛了。”鬣狗喝了口茶,接過一個跑來的小毛球遞給自己的餅干,笑著摸了摸對方軟乎乎的頭頂。
“畢竟我能為這些孩子做的事實在是太少了......雖然大家都叫我媽媽,但是.....唉。”熊阿媽好像想到了什麼,低下頭嘆了口氣。即使臉上帶著黑紗也可以感覺到她的失落。
咬了一口餅干,鬣狗翻了個白眼:“如果全天無休,包括做飯、洗衣、整理床鋪、給小家伙們穿衣服、清點孩子們需要的用品、收拾玩具、晚上講睡前故事以及每只小家伙都送上晚安吻等等這些全部自己操辦,天天如此還這麼說。除了您我覺得沒有誰還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熊阿媽搖了搖頭:“這些是身為一個母親應該做的啊,呵呵。我可從來沒覺得辛苦,反而無比的幸福。所以這位蜥蜴先生不需要用那種目光看我啊。”
“啊,不。我就是有點震驚而已。在我們部落,孩子只要能自己抓到獵物,母親就不怎麼管了。而且您實在是......太厲害了。”蜥蜴確實打心底覺得有些難以想象:“所以為什麼還要說自己是名義院長呢,是因為這家孤兒院是老爺的產業?”
“也是,也不是。嗯,該怎麼說呢.....”熊阿媽還在想怎麼解釋,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哭聲,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她立刻朝那邊跑了過去,速度之快讓蜥蜴覺得好像看到了殘影。
和蜥蜴對視了片刻,鬣狗嘆了口氣:“和這些小家伙有關的事,她就會變成那個樣子的。算了,還是我跟你說吧——孤兒院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會交由熊阿媽她處理,處理不了的或者需要申請錢款的事則會跟管家說,之後來找我。平時的話她負責我說的那些事,至於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則會由請來的老師教授課程。包括文學、詩歌、數學之類的基礎知識。平時這些大孩子在上完課之後也會作為熊媽的助理一起打理孤兒院,照顧弟弟妹妹們。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給自足。而等他們的文化課學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就會根據他們的意願去聯系各種類似裁縫鋪、鐵匠鋪、教會、面包店、酒館之類的地方,讓他們去學習賺錢的技能然後獨立。當然,願意留下來繼續在孤兒院照顧孩子們和幫助熊媽也可以。或者去我的莊園干活,這些都是他們的自由。只要不從事違法活動和生意就行。”
“所以你花錢培養這些孩子,然後不收取回報的嗎?”蜥蜴感覺鬣狗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腦袋後面還發出了光芒。
“當然不是。”鬣狗搖了搖頭:“要是光花錢在這些小東西身上,我就是把莊園賣了也填不完這個無底洞。孤兒院後面有大片的荒地,已經交給他們自己耕種。從可以工作開始,我就會對離開的孩子們收取一定程度的報酬。”
蜥蜴感覺剛剛點亮的光芒就像跑走的熊媽一樣,瞬間就熄滅了。
“你那眼神,是不是覺得我其實在剝削他們?”鬣狗喝了口茶:“我說的報酬可不局限於金錢方面。面包店的折扣和每天剩下需要丟掉的存貨、裁縫店里款式過時老舊的布料和尺寸不合適的衣服、鐵匠鋪試做出來有殘次的農具、從教會歸來教育孩子們的老師、酒館的獨家秘方.....啊,不是。最後那個給我忘掉。總之這些從孤兒院出去的孩子除了照顧好自己,不用我特意要求大部分也會給予這個曾經的“家”以回報。形式不限,只要有幫助就好。說實話,從遇到熊媽到開始收容這些小毛球們。除了初期的投資,和一些過於大的資金要求,我現在基本可以不用去怎麼關注了。”
“所以?”面對臉上幾乎要寫滿“快贊美我”的鬣狗,蜥蜴有些疑惑:“這和接下來你要我做的“工作”有關?我可不會帶孩子。”
“不會帶可以學嘛,你會成為一個好爸爸的。咳,開個玩笑。真讓你帶我估計你半天都撐不下來。”鬣狗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嗯,還要再等等,那我們先和那群小毛球一起玩一會吧。你之後要常駐這邊的話,總不能總是嚇哭人家對不對?”
“我倒是更想知道一些關於那位熊獸人的事。”蜥蜴起身。
“呃,你很好奇她為什麼戴著黑紗對不對?”鬣狗猶豫了片刻,才講起了之前的事:“那時候我剛失去父母沒多久,意志有些消沉。有天背著管家偷偷溜出去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躲雨的時候遇到了熊媽。”隨著講述,鬣狗的思緒似乎也回到了那個雨天:“她那時候不但給我倒了茶,做了點心,還給我擦頭。雖然受到邀請就直接去了對方家里這件事確實缺乏顧慮,但當時的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管家對我更多的是撐起這個家的期盼,而我也必須在當時看起來很成熟,但實際上也同樣脆弱的姐姐面前堅強起來。所以當熊媽把她熬的湯端上來的時候我是一邊哭一邊吃的......好啦,我知道很丟臉。”
想起昨晚胸前那點溫熱的濕潤感,蜥蜴搖了搖頭:“沒有這回事。”
鬣狗聳聳肩,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安慰挺敷衍的:“不過在情緒平靜下來後,我和熊媽聊了很多。除了身份之外,她基本知道了我所有的事。而她作為一個失去丈夫不久,和孩子相依為命,卻在一場意外的大火中失去一切的母親,對我也給予了和這些小毛球一樣多的關愛。後來我經常在閒暇時去找她,直到有天我才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並且詢問了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建一座孤兒院。給予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溫暖。後來,就漸漸發展成這樣啦。即使到現在她還對自己被燒壞的臉感到顧慮,但這些小東西們可完全不在意。當然,我也不在意。現在知道為什麼她能當大家的媽媽了吧?”
“原來如此,母愛還真是偉大。”蜥蜴看著遠處那個陪著大家玩耍的身影,有些感慨。
“行了,大怪獸要去吃小毛球了。走了走了。”鬣狗把茶一飲而盡,便起身招呼蜥蜴。
“要吃也是吃你。”
“就說有膽你就試試。”
重新回到小毛球們玩耍的前院,大家再次集體躲到了抱著一只剛哭過的小家伙的熊阿媽身後。不過有所區別的是,鬣狗這回總算願意為自己說幾句了:“大家聽好喔,哥哥身後這位看起來很可怕,很凶,還很像是會抓你們吃掉的大怪獸......”
“喂!”
“實際上是哥哥找來的老師喔。” 鬣狗說著拍了拍身邊蜥蜴的腰,示意他蹲下來。然後伸爪抱住光滑的腦袋搓了搓:“實際上他很友善的,也很喜歡大家。你們看,一點也不可怕喔!也不會咬哥哥的。”
“你再用指頭扯我嘴就不一定了......”雖然這麼說,不過蜥蜴還是很“配合”的笑著衝大家揮了揮爪子。
“可是,老師不該教哥哥姐姐們東西嗎?其他老師也不會陪我們玩。”之前拿著木劍的那個孩子王看著大蜥蜴說道:“難道怪物叔叔會陪我們玩?”
“哎,當然啦。他只教你們的哥哥姐姐和以後長大的你們小半天的課程喔。之後只要不陪著哥哥我做事,就有時間陪你們玩的!你們看,他有這——麼長的一條大尾巴,滑溜溜的很好玩的。誰要來玩一下嗎?”鬣狗說著還捋了一遍,搞得蜥蜴一哆嗦:“給我稍微適可而止一點。”
“好啦,這位先生確實是來做老師的。大家以後也要有禮貌的向他問好,知不知道?在給哥哥姐姐們上課的時候也不可以去打攪,大家以後也有機會和這位老師一起學習。”熊阿媽雖然並不知道鬣狗的打算,不過出於信任也立刻做出了附和。
雖然小毛球們還是互相看著,都在等誰做第一個去試著和“怪物”接觸的。一時間反而安靜了下來,只有縮在熊媽懷里的那個小哭包還在一抽一抽的吸著鼻子。
“果然對他們來說自己還是很可怕麼......嗯?”
正想著,身側的衣服忽然被扯了扯。扭頭,一只穿著亞麻色短裙的小貓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抓著自己的衣擺。在目光對視了片刻後,怯生生的舉起了爪子里有些蔫了的小野花。
“送給我的?謝謝。”雙爪小心翼翼的捧起來,蜥蜴忽然有些猶豫要不要伸爪摸一摸小姑娘的頭頂——自己第一次對於可能會傷害到誰而感到畏懼,這感覺還真是奇妙。
然而猶豫的時候,小貓反而蹭了上來。比鬣狗的毛發要柔軟得多的觸感瞬間就讓大蜥蜴的心都融化了:“我好像能體驗到這位熊女士獲得慰藉的感覺了。”
小孩子就是這點比較好,一旦有了表率,那麼他們也就不會再繼續“矜持”下去。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往這邊跑過來,大家都紛紛邁著小短腿把大蜥蜴給團團圍住了。
“老師我要舉高高!”
“老師的尾巴滑滑的!”
“老師你會飛嗎?”
“老師我們來玩球!”
“老師你喜歡吃什麼呀?”
“老師你有女朋友了嗎?”
面對被“圍攻”的大蜥蜴,好在熊阿媽及時出來解圍:“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都纏著老師,問這麼多問題老師會頭暈的。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話音剛落,小毛球們立刻四散而去,轉瞬間就只剩下幾個年幼的孩子沒有藏起來了。
“大家都不許跑出院子!不然的話晚上就沒法吃好吃的燉菜了!”熊阿媽吼了一嗓子之後才衝著蜥蜴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大家雖然有些活潑過頭,但都是很好的孩子,還請您以後多擔待。”
“不,我才是,之後要在這里工作,還希望您能多指點我一下。還有,不需要用敬語的,我年紀沒有那麼大,身份也只是奴隸而已。”
“那怎麼行,即便是我視作自己孩子的老爺,該尊稱也還是需要尊稱的。”熊阿媽說著輕輕拍了拍已經在自己懷里睡著的小哭包的後背:“不過我還真的沒接觸過您這樣的蜥蜴族,恕我冒昧,您的年紀多大了?”
“我今年21歲。”蜥蜴不好意思的晃了晃尾巴:“雖然在部落里年紀已經不算小了,但實際上我了解到的換做獸人這邊也不算很大。”
不過蜥蜴說完卻發現熊阿媽的動作和鬣狗的表情都是一僵,同時也搞得自己有些疑惑和緊張:“我,說錯話了?”
“居然......”熊阿媽看了一眼鬣狗,不知道後面的話該不該說。
“你這家伙比我還小啊。我還以為......”嘀咕了一句什麼的鬣狗立刻板起了臉:“等等,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樣舉著我了知道嗎?!還有,現在快去找孩子們,等你結束這場捉迷藏我們也差不多要把學生介紹給你了。”
“你干嘛突然一副很了不起的表情?”
“囉嗦!讓你去你就去。小毛球們要一個不剩的都找齊,不然今天晚上沒晚飯吃!”
“......”
隨著最後一只小毛球被從花壇後面的小土坑里“刨”出來,蜥蜴再次感慨了一番熊阿媽帶孩子的強大——簡直比追一天獵物還要累。
不過看著大家開心的表情,蜥蜴覺得自己現在大概也真的算是被接納了。可還不等松口氣,悠閒的看著自己圍著孤兒院跑了半天的鬣狗就湊了過來:“你這速度可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呢。”
“這里有將近50只小家伙,我還要面對完全不熟悉的地形。”接過熊阿媽遞來的水,蜥蜴才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的節奏:“帶孩子可真不輕松。”
“是啊,不過對我來說,能照顧他們其實很幸福。這也多虧了老爺.....啊,老師出來了。看來大家的測驗結束了呢。”
隨著熊阿媽的話,三位的視线一起看向了孤兒院的大門。拿著卷子的山羊獸人身後跟著二十只年紀比毛球們大上不少的少年獸人。山羊老師走到近前,看著蜥蜴愣了一下,旋即朝鬣狗施了一禮:“老爺貴安。”
鬣狗也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大家的測驗成績如何?”
“大部分都比較優秀,但也不是沒有問題。您可以過目一下,之後我會根據卷子繼續進行對他們教育的方式進行調整。”山羊說著將卷子交給了鬣狗。等他翻看完畢才收了回來:“如果您沒有其他什麼事,那麼我就先行離開了。”
“實際上確實有點事。”鬣狗拍了一下蜥蜴的腰側:“這位之後會教他們一些東西,但在那之前,我也希望您能在下一波孩子們的基礎課程開啟時把他也帶上。雖然這位只掌握了大部分基礎通用語,但學習天分還是很高的。”
“當然,這不是問題。尤其是老爺您的要求,我又怎麼會拒絕。那還有其他事情麼,老爺?”山羊的語氣和表情一樣的古板,甚至有些僵硬。
“沒什麼了,辛苦。”
“哪里,那老爺我就告辭了。”山羊說著就拿著卷子離開了孤兒院。
“那位老師是教授基礎文化課的。”鬣狗看著離開的背影,和蜥蜴解釋道:“之後新一波小家伙學習的時候你也要跟著學習怎麼寫字和閱讀。等到所有知識都掌握了之後我會繼續給你安排後續課程。”
“感覺那位先生似乎對你的態度有些......畏懼?”蜥蜴稍微思索了一下用詞,才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那只山羊的老爹因為賭博欠了很多債。因為老山羊跑了,還不起債。原本他們一家都要被債主宰了用肉換成錢的,是我恰好路過的時候替他們解了圍,所以他才會為我做事。”鬣狗搓了搓下巴:“不過大概是因為看那個放高利貸的貨對我畢恭畢敬的態度,所以當初給他留下了我也不是什麼善茬的印象。到現在那家伙也始終對我很提防的模樣。哦,對了,他家祖輩是專職做鱗片加工的,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才會那麼驚訝吧。”
鬣狗看著蜥蜴有些復雜的表情,冷笑一聲:“畢竟看到活著的“待加工”材料,肯定會想起一些舊事。不過也不好說,呵呵。誰知到呢。”
“你這時候倒是有些我聽說過的某些貴族的派頭了。”
少見的陰陽怪氣了一句,鬣狗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衝著站在一邊的獸人少年們開口:“之前進行的“從孤兒院出去後”大家就業意願的調查。有提出過想要進入士兵衛隊或者從事保鏢之類需要戰斗訓練的職業的想法。但一直以來因為沒有合適的老師來進行基礎訓練,以至於大家的體能並不能達標。但是今天我請來的這位老師對於狩獵活動和一些戰斗相關的技巧還算尚可,由他指導後再去想要從事的工作崗位應聘,成功幾率會大很多。所以願意犧牲一定的學習時間,想要訓練的話就來找老師報名。”
蜥蜴愣了一下,隨後俯下身向鬣狗講起了悄悄話:“要我教他們叉魚嗎?這附近貌似連條河都沒有。”
“在野外生存的技能、狩獵技巧、如何第一時間迎戰、失去武器後如何肉搏.......”鬣狗伸出指頭說一個掰一個:“這些小鬼里最能打的也就是以前在平民窟里艱難生活過或者作為小偷和巡城士兵們躲貓貓的。你那些東西就算沒什麼大用,鍛煉了身體也比連兵器都舉不動要來的好。再說了,不干活就在我這吃干飯?想得倒美。”
“可我不是還要晚上......”
“那是另一回事!咳咳,總之機會給你了,要是不珍惜你就去給我做雜役。每天端茶遞水收拾屋子再去廚房幫工。”在知道蜥蜴的年紀後,鬣狗似乎表現的比之前要強勢了不少。
“那你先做好管家和女仆長他們的工作,貿然就把活給搶走我覺得不太好。”蜥蜴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行了別廢話了,快點站好了,你未來的學生們可都看著你呢。”
結束了交頭接耳,鬣狗再次清了清嗓子:“那都有誰想要學習戰斗機巧,舉爪或者向前一步都可以。但前提是確實想清楚了——畢竟你們之後即使精力再旺盛,也大概率是沒辦法學業和鍛煉兼顧的。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幫著“家”里做事,所以之後就業的選擇會少很多。至於剩下沒興趣的,可以做自己的事了。看書、帶小朋友、去擺弄作物、做家務什麼的......”
話音未落,二十幾只獸人少年中站出了十一只。出乎鬣狗與蜥蜴以及熊阿媽意料的,是這里面有三只是雌性獸人少女。
“你們三個真的有想清楚嗎?”果然,不等鬣狗開口,對孩子的愛意就讓熊阿媽走了過來:“會受傷的。要是落下疤痕......”
“阿媽你這是偏心喔。”一只看起來就有些玩世不恭的狐獸人甩了甩斷了一截的大尾巴:“都只關心女孩子們,我們也會受傷的。啊,雖然有條疤什麼的感覺也不錯。”
“即便我和老爺約定過,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保護和干預你們的選擇。可,這和鐵匠或者工匠做的活是不一樣的,那是戰斗!即使是守衛也會遇到歹徒或者強盜。我,我......”
“阿媽。”獅獸人少女率先拉住了那雙操勞過度的熊掌:“我們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而且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最能鬧騰的。讓我去縫東西或者做飯要麼去當個修女,我可不樂意。還是打架最開心了。”
“可是......”
站在一邊的豹獸人少女也湊了過來,從側面抱住了有些胖胖的熊阿媽的腰:“阿媽,我來到孤兒院後,每天晚上最喜歡聽你講得那些世界各地的故事了。所以等我以後可以隨著商隊到處走,回來的時候除了給你帶土特產,也給你和弟弟妹妹們講我遇到的事好不好?”
“......”熊阿媽摸著兩個少女的頭,顯然還是不能放心。而第三位牛獸人少女則沒有再湊近,只是在和熊阿媽的視线對上的時候笑著舉了舉已經很強壯的胳膊:“阿媽你知道的,我除了力氣大沒有別的能耐。腦子不如大家好,但你之前說過,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位置適合我。所以,我覺得自己通過練習一定可以做一個很厲害的戰士!對不對?”
“我的好姑娘們......”雖然隔著黑色的面紗,但熊阿媽的聲音明顯哽咽了。在逐一“熊抱”了之後,也只好點了點頭:“那你們一定要和阿媽保證,要注意訓練的強度,不可以讓自己受傷。知道了嗎?還有你們八個臭小子,一個個都淘氣的很。之後要好好聽老師的話,訓練要認真。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給弟弟妹妹們做好榜樣。你們都是大孩子了,阿媽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的對不對?”
“阿媽你放心吧。”“阿媽我們沒問題的。”“阿媽你不會要去准備傷藥了吧?”“阿媽別哭啦,我們這是找到出路了,該開心的。”“阿媽我要吃零食。”
“不許吃零食......哼,臭小子們。好了,阿媽要去照顧弟弟妹妹們了。你們好好和老師還有老爺聊吧。記得......”
“阿媽你快去吧我們都知道的!!”
大概是明白身為“母親”一旦囑咐起來就容易沒完沒了,大家異口同聲的如此說道。
送走了愛嘮叨的熊媽,少年們便紛紛走過來向蜥蜴“老師”問好。在相互介紹之後,蜥蜴決定從最基礎的近身格斗教起:“雖說是小孩子們會走路之後就開始練習的技巧,但也可以用來鍛煉身體。那麼誰要來和我配合示范一下......唉?”
正說著,回頭卻發現鬣狗已經朝來時的樹林走了過去。
“你要回去?”蜥蜴有點蒙:“就把我扔這不管了?”
“這幾個學生數量上雖然比我想得多,但也應該還算好教。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教他們就好。至於我嘛,可是還有很多工作要忙的。當然不能一直陪你在這消磨時間了。”
“哦,行吧。”蜥蜴看了看樹林:“你自己回去沒問題?”
鬣狗聞言臉瞬間黑了下來:“這條小路就是讓小毛球們打著滾過去都安全的不行!騎著你的肩膀過來也只是因為要帶你認路而已。不要把我當成隨便走走都會迷路的笨蛋,再說了,敢在我地盤上撒野的蠢貨就算有膽子也要動動腦子想想自己有沒有實力全身而退。快回去上你的課!”
說著又想到了什麼般的搓了搓下巴:“哦,吃飯的話熊阿媽她一定不會虧待你,但也別吃太多。大家的生活費要是都被你吃了的話,就真的只能由你把體力勞動全部包下來作為補償了。晚飯之前記得回洋館,這里床位可不夠。今天雄性仆從住處那邊的浴室已經修好了,回去後直接找管家或者女仆長帶你去洗澡就行。”
“行,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蜥蜴說著甩甩尾巴卻並沒有立刻回孤兒院那邊的意思。鬣狗則翻了個白眼:“就剛剛在這邊待了2個小時左右,你就讓熊阿媽的母愛感染了麼?你又不是我老媽,別這麼囉嗦......”
邁了兩步的鬣狗忽然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助跑起跳,抓住了蜥蜴的衣領。為了不讓自己的新衣服就這麼被扯爛了,大蜥蜴只好順著鬣狗的力度彎下了腰。直到自家“老爺”重新踩到地面,自己也已經基本躬成了一個直角。
本想等鬣狗松爪後自己順勢蹲下來,誰知這家伙卻湊到了自己嘴邊,露出了一副飽含“壞”意的笑容:“是不是不想離開我身邊?”
“怎麼可能。”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回答,然而在心里卻一愣——自己真是這麼想的麼?
“你不知道撒謊的壞孩子晚上是會尿床的嗎?”雖然這麼說著,不過鬣狗還是用爪子輕輕摸了摸蜥蜴的臉頰:“好了,我回去了。記得晚餐前回洋館。”
看著鬣狗松開自己,頭也不回的扎進了林蔭小路。蜥蜴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站了片刻才重新挺直了身體,伸爪摸了摸自己的側臉然後往孤兒院走去:“除了昨天,我可從來沒睡過床。”
七:
簡單的吃過午餐,回到自己住所的鬣狗開始處理起了每天的工作。雖然略顯心不在焉,不過好在有管家在一旁輔佐。該填的表格都進行了相應的處理,需要核查的賬目以及營收之類的文件也都沒有差錯的核對完畢。
稍稍放松喝了個下午茶,擦掉嘴角的蛋糕渣,鬣狗便開始了每周最少3次的劍術訓練。然而......
“咣當!”
執劍的白獅優雅帥氣,宛若冰雪塑成的雕像。看著捂著腕子的鬣狗嘆了口氣:“老爺,這是您今天第四次被我打飛武器了。如果您的狀態不好,我們要不要暫緩練習進度?”
“不過是稍微走了個神而已嘛。”鬣狗重新撿起劍,衝著對方舞了個劍花:“老師,雖然您以前是教王族劍術的。可現在歲數大了實力也早不如前,可不要覺得自己的學生水平有限,說不定是我在放水呢?”
“呵呵,就算是放海也無妨。恕我直言,以您如今的實力,依舊有很大的提......”話沒說完,寒光一閃,鬣狗的劍便戳向了自己的面門。然而白獅毫無退縮之意,僅僅劍尖一挑便隔開了這一擊:“升空間。偷襲可是貴族們所不齒的下流把戲,這樣不好。”
“只要是被觀察到的攻擊就不算偷襲咯!”鬣狗說著連出幾劍,而白獅僅僅靠著握劍的胳膊左右揮動便擋下了各種角度刺來的冷光:“呵呵,您還是那麼我行我素。”
“要不是這樣老師怎麼會願意教導我?”鬣狗說著,攻勢卻不曾停下。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絕於耳,短短幾個來回,鬣狗甚至已經繞到了白獅身後。然而對方的劍仿佛是磁鐵鑄造的一樣,每一次格擋都可以牢牢防住自己的攻擊。而相比於已經出了不少汗的鬣狗,白獅自始至終只是站在那里,至多小幅度的旋轉了一下腰身。連衣服上別的胸花流蘇都不曾劇烈搖晃:“進攻確實是最好的防守,但如果敵方並沒有因此而顯出頹勢,那麼時間越長,對您自己的消耗就越大。最後的結局就是......”
“唰!”
如同銀白色的閃電般劃過眼前的殘影過後,鬣狗的劍第五次飛到了練習場的邊緣,翻滾了幾圈後終於不再動彈。而白獅和鬣狗對面而立,自己的長劍已經橫在了眼前學生的脖子上:“失禮了。”
“嘿嘿,這話該我說才對。老師,不好意思哈。”
看著鬣狗笑的開心,白獅一愣,隨後朝自己身上側目而看——襯衫的肋下部分居然被鬣狗的劍給挑出了一道豁口,甚至有一部分布料還扎在那柄劍尖上。
“趁我反擊的瞬間做的麼......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唉,好吧,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老爺您該去洗個澡了。至於衣服的賠償費用,我會向您的管家申請。”
“老師您明明比我有錢的多,還在乎一件衣服麼?”鬣狗翻了個白眼:“不要那麼小氣嘛。”
白獅撩了一下垂到額前的鬃毛,微微一笑:“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襯衣。”
“呃,對,對不起。”
鬣狗衝了個澡,隨後把一些不那麼重要的文件做了收尾工作。隨後就百無聊賴的坐在書房,看著書等著晚飯時間的到來。
“老爺,雖然這話可能有些不妥,但您最好還是不要在那只蜥蜴身上投入太多精力比較好。”在鬣狗20分鍾都沒翻一頁書的情況下,管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嗯?啊,我知道了。”鬣狗終於動了動耳朵,然而爪中的書頁依舊沒動。
管家嘆了口氣:“如果有類似“因為一個奴隸而魂不守舍”的傳言流出的話......”
“我只是想知道這家伙能不能好好培養這些孩子。畢竟如果失敗了,那麼他們落下的文學課程可沒辦法補。也不知道作為老師,他的第一課會教些什麼。”
“僅此而已?”
“不然呢?”鬣狗看著滿臉寫著“不信”兩個字的管家:“你覺得我喜歡上他了?”
“這話我該怎麼理解.....咳咳,不是。就是單純的感覺第一天就將來歷實際上並不清楚地奴隸帶進寢室過夜有些太過於開放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說起來也快吃晚餐了,那家伙還沒回來。”
鬣狗的話剛說完,書房的門就打開了。蜥蜴身上還粘著些樹葉,笑著走了進來:“現在回來了喲,剛剛好像聽到您在叫我?”
“沒有,不過回來的還算准時,去稍微收拾一下。”鬣狗放下了書往外走去:“准備吃飯。”
“遵命。”蜥蜴說著也跟在自家老爺身後離開了書房。
“所以,今天就開始學近身格斗?”鬣狗吃了一塊肉,有些好奇的看著蜥蜴:“大家的表現呢?”
蜥蜴盤著腿坐在地板上,從低了家主一等的“矮桌”上拿起面包咬了一口:“非常厲害,這些孩子雖然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但是狩獵的本能都很強大。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能掌握用身體作為武器的攻擊方式。雖然不熟練,但總體而言都是合格的。啊,這個湯好好喝。”
用余光瞄了一眼站在身邊,時不時會好奇地瞟一眼大蜥蜴的女仆,鬣狗清了清嗓子:“那些孩子的天賦當然很好,否則我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同意給他們找一位老師。”
“是,您的決斷無可挑剔的優秀。否則我也不會被您帶回來,真是太榮幸了。”蜥蜴的尾巴在地毯上畫著“S”形。
而鬣狗顯然沒想到這家伙會說出這麼一句來,愣了一下後伸爪示意蜥蜴湊過來一些。就著這樣的高度和距離,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十分順利的摸到了蜥蜴的下巴。光滑的鱗片有些微涼,觸感舒適:“這話說的很好,所以來......這是你的獎勵。”鬣狗說著,叉起一快沾著醬汁的肉塊,就這麼喂給了蜥蜴。粘稠的奶白色醬汁由於慣性順著蜥蜴的嘴角向下滑落,卻又被鬣狗伸出指頭勾回來輕輕抹勻在其嘴上。而回應這一舉動的,是蜥蜴掃過自己指肚的濕潤分叉的舌尖。
看著目擊這一幕之後,害羞又興奮的用托盤擋住臉的女仆,鬣狗似乎很滿意。優雅的吃了兩口菜,剩下的就讓蜥蜴“打包”了。雖然他好像沒注意到,自己用的叉子,剛剛和蜥蜴的嘴巴做了親密接觸。所以鬣狗也有些奇怪為什麼兩位女仆好像更興奮了。
吃過了飯,鬣狗就讓管家帶著蜥蜴去洗澡。自己則回到了臥室,坐在桌前研究起了之前被大蜥蜴弄亂的棋盤。
“每一步都需要進行精密的計算。”
父親當初說這話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想用棋子摞起來看能到達什麼高度的自己興致缺缺,而現在,除了對此狂熱痴迷的家伙,鮮少有誰能在和自己的對局中占到便宜。
“噠。”巋然不動的國王挪出了自己的領地,摞在了士兵的頭頂。鬣狗卻嘆息一聲,將其放回了原處:“無趣。”
“什麼無趣?今天的工作很枯燥嗎?”身上還帶著水汽的蜥蜴打開門,隨後又用尾巴將其關好。
“如果是工作的話,每天都很無趣喔。”鬣狗回過頭,看著換了套衣服的大蜥蜴:“這是睡衣?”
“那套衣服出了不少汗,所以就換掉了。這是替代品而已。”蜥蜴說著甩甩尾巴:“畢竟身為奴隸,侍寢的時候怎麼有權穿衣服呢?”
“......”
“我現在想更加詳細和明確的知道一下,關於這個下午,你除了授課之外還有哪些奇特的經歷?”
看鬣狗皺著眉有些嚴肅的表情,蜥蜴甩甩尾巴:“嘿嘿,只不過是和崇拜你的少女們聊了聊天。出於愛慕之情和羨慕能和你一起過夜,她們可是教了我不少東西。當然,作為交換也問了我不少事。”
“原來如此,我大致能猜到都是哪幾個......”鬣狗放好棋盤,走到蜥蜴身邊,隨後扯著尾巴將其拽到了床邊:“坐上去。”
“你生氣了?”收了笑容,大蜥蜴乖乖做到了床上,看著面前的鬣狗問道。
“沒有喔。”反倒是鬣狗回答著笑了起來,隨後猛地躥上床把蜥蜴按倒在了上面:“雖然你能學到新知識我還蠻欣慰的,但沒用的東西還是忘掉比較好。”
“她們說作為奴隸,學會討你歡心是很重要的。”看著騎在自己身上的鬣狗,蜥蜴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果然生氣了?”
“就說了沒有喔。”鬣狗湊近蜥蜴的脖子,亮出鋒利的牙齒輕輕“蹭了蹭”。
蜥蜴沒來由的覺得心跳快了半拍:“那你不喜歡?”
“......”思索了片刻,鬣狗重新挺直了腰:“沒錯,我不喜歡。”
“那怎麼做你會高興?”蜥蜴聞言也換成了認真求教的表情。
“你自己再找找別的辦法,多試試看,總會有一種可以討我歡心。”
蜥蜴一愣,隨後有些猶豫的問道:“那萬一你每次都生氣,最後不讓我試了怎麼辦?”
鬣狗被氣的歪過頭一笑:“呵,那你還要我保證在你找到討我歡心的辦法前都讓你嘗試嗎?”
“這樣當然最好。”蜥蜴毫不猶豫的點頭。
“想·得·美!給你三次機會。還是找不到以後不許吃晚餐。”鬣狗說著從蜥蜴身上爬了下來:“晚上吃的有點多,陪我去庭院里溜溜食。”
“會不會太晚了?”
“不陪我去就算你浪費一次機會。”
“這就有點不講理了吧?”
“我是家主,當然我說了算。走不走?”
“行吧行吧,都聽你的。”
跟在鬣狗身後的蜥蜴並沒有注意到這家伙得逞後上翹的嘴角。
夜幕下的庭院完全沒有了白天的華麗,黑暗中只有白色的玫瑰還稍微有些顯眼。至於其他的花朵都只能在夜色中以芬芳的香氣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跟在熟悉環境的鬣狗身後,蜥蜴時不時就會被絆一下。於是只好更加小心的前進。兩只就這麼默默無言的走了一會,鬣狗找到了擺在花園中的長椅,於是坐了下來。
大蜥蜴有些糾結自己要不要也跟著坐下來,不過想了想剛剛鬣狗的反應和說的話,還是坐在了鬣狗的身邊。
“呼.....”
剛坐下,身側就被輕輕撞了一下。鬣狗靠在自己身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蜥蜴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疲憊。於是伸出胳膊摟住鬣狗,讓他靠的更舒服一點。雖然感覺到鬣狗動了動,不過隨後就很配合的貼在了自己身上。兩只就這麼聽著噴泉里淙淙的流水聲,看著天邊的弦月,嗅著由夜風帶來的花香。
過了一會,鬣狗稍稍抖了一下:“早知道帶件外套了。”
“我身上有點冷,要不......”蜥蜴的話沒說完,鬣狗雙爪並用的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倒是覺得還可以。”
“會著涼的。”雖然這麼說,不過為了不讓“尊貴”的老爺從自己身上摔下去弄髒衣服,蜥蜴還是伸爪摟住了鬣狗。下一刻嘴邊一暖,軟軟的濕乎乎的某個比指肚要柔軟得多的東西就這麼掃了過去。
“回去吧。”鬣狗從蜥蜴身上下來,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說不定真的會著涼。”
可蜥蜴卻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暖流,正順著風干的嘴巴蔓延開來。
回了臥室,鬣狗換了睡衣鑽進了被子里。然而大蜥蜴卻有些扭捏,脫個衣服都磨磨唧唧的。
“再不睡小心明天起不來。”鬣狗搓搓下巴,看著表現再次反常的蜥蜴。
“......”脫了衣服後上了床,蜥蜴猶豫了片刻,還是背衝著鬣狗躺好了。不過顯然這舉動不那麼能讓鬣狗滿意,一雙爪子就這麼從背後摟住了大蜥蜴寬闊的脊背。搞得他明顯的抖了一下:“干嘛反應這麼大?”
“剛才......”回憶著那溫暖潮濕的觸感,蜥蜴伸爪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
“你是說,我親你那一下?”
“在我們部落,只有決定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離的伴侶才會接吻。那是他們只屬於彼此的證明。雖然獸人這邊的風俗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對於我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雖然蜥蜴後面的話實在是聲音太小導致聽不清,不過鬣狗還是反應了過來——眼前這個大塊頭實際上年紀比自己還小,甚至還沒有過伴侶。剛才雖然只是舔了一口,也算是他的初吻......呃,雖然自己也沒接過吻,不過蜥蜴部落那邊是這麼看重這一點的麼?
“呃,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那時候你摟著我,氣氛那麼好。就情不自禁......嗯,再說也可以當做是你之前油嘴滑舌的懲罰。對,懲罰。”心虛的鬣狗連忙給自己找理由。不過蜥蜴卻並沒有再回答什麼,十分的安靜。
安靜到鬣狗有點心慌:“喂,喂,不是吧。那,我錯了行不行?對不起。”
“......睡覺吧,明天還要去給學生們上課。你也有公務要處理。”蜥蜴說著,還是翻過了身,輕輕摟住了鬣狗。只不過這家伙把下巴抵在了鬣狗頭頂,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
“......晚安。”鬣狗說著,也只好閉上眼睛,靠在蜥蜴的胸膛前等著睡夢之神帶自己進入夢鄉。
八:
之後一連幾天,蜥蜴每天早上陪著鬣狗吃完早餐就動身去孤兒院。因為這批學生除了要學習戰斗技巧的之外,大多都還沒想好自己以後要從事什麼工作,所以文化課方面並沒有結束。跟不上進度的蜥蜴就只能在他們上課的時候陪小毛球們一起玩耍,和幫忙做一些鋤地之類的雜活。
下午的戰斗課程交完,蜥蜴再從孤兒院回到洋館,衝個澡之後等著和鬣狗一起的晚餐時間。當然,如果這天鬣狗的工作比較順利,或者安排沒有那麼多的時候,兩只也會偷偷去鬣狗練劍的訓練室來一場近身對決。
“將軍。”這個雨天,鬣狗和沒辦法去教課的蜥蜴在書房閒坐。百無聊賴間,鬣狗決定教蜥蜴該怎麼下棋:“你只關注著眼前的局勢,卻看不出之前埋下的細節。下棋不單是進攻,防守和反擊以及布局都是至關重要的。”
看著鬣狗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蜥蜴忽然有點走神——自從那晚在花園鬣狗輕輕吻了自己一下之後,生活好像和平時別無二致。但偶爾獨處的時候,鬣狗會小心翼翼的碰碰自己的爪子,然後在注意到的時候立刻縮回去。
雖然女仆長和管家都提醒過自己,對這種事不需要太在意,畢竟自己的身份還是一個“奴隸”。但至少在陪鬣狗度過的夜晚以及被踹下床的清晨後,蜥蜴覺得他的表現並非是一位“老爺”所該做的。當然,肆意妄為確實是鬣狗的一大特點,不過總覺得還是哪里不太一樣。
“喂,喂,不玩了?”鬣狗用爪子敲棋盤的聲響把蜥蜴的思緒拉了回來:“不就是被我贏了十來局麼,不用一臉挫敗的樣子。我當初剛學下棋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啊,沒......我想吃蛋糕。”蜥蜴甩了一下尾巴,看著窗外的雨幕道。
鬣狗搓搓下巴:“我還想吃呢,不過沒到下午茶時間,怎麼想也不可能會有。等一下,你早餐沒吃飽嗎?”
“也不是......”和鬣狗四目相對,看著那透亮的眼睛,蜥蜴一陣心慌:“啊,那個,說起來之前不是提到過烤肉和烤魚麼。要不一會我去廚房做一些?”
“今天倒是難得有空,那你一會和姐姐她一起去吧,畢竟廚師長脾氣不太好。說不定看到你還以為是送上門的食材就掏刀了。”鬣狗雖然奇怪蜥蜴的狀態,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不過你真的沒事?怎麼感覺心不在焉的。”
“沒事啦。就是會想那些孩子們在做什麼。沒有老師上課的話,他們也會很無聊吧。”
鬣狗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他們能干的活可比我們多多了。縫衣服、打掃房間、准備飯菜......有些工作委托也可以在屋里做。總之就不用擔心了。”
“嗯,那我去找女仆長。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帶話的嗎?”蜥蜴把爪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起身朝門口走去。
“那個......”張嘴叫住蜥蜴,鬣狗卻停了半響:“算了,沒什麼,肉記得烤的嫩一點。”
蜥蜴回了一個微笑:“好,我知道了。”
“那家伙到底怎麼了?奇奇怪怪的。”鬣狗看著關上的門,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在逐漸變小的雨幕中,鬣狗迎來了蜥蜴做的燒烤午餐。望著餐桌上大塊的烤肉和整條的烤魚,鬣狗拿著的刀叉就像是玩具一樣——果然是淳朴的料理風格,不知道自己家那位號稱“食物就是藝術”的廚師長有沒有被這些毫無“美感”可言的料理氣到暈過去。
蜥蜴陪在一旁,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期待。和孤兒院的小毛球們展示著自己最喜歡的玩具的那種一模一樣。
不過說起來,這些加了調料的肉和魚確實香氣撲鼻,和那些不聽名字就不太猜得出究竟是拿什麼做的菜完全不同。簡單粗暴還扎實......
“所以,我是不是該換成割肉刀和干草叉?”鬣狗說著放下了自己的餐具,和這些相比,配菜看著都不夠塞牙縫的。
“廚師長明確表示了——既然不肯耐心的做菜,那就干脆上嘴咬吧!” 女仆長看著都快和鬣狗臉一樣大的烤整雞,也有些無奈:“還是由我來稍作處理......”
話沒說完,便被鬣狗攔了下來。隨後朝著一邊的蜥蜴示意道:“示范一下。”
“啊?”蜥蜴一愣:“示范什麼?”
“當然是怎麼吃。”鬣狗搓搓下巴。
“......就,這樣。”被搞得莫名其妙的蜥蜴抓起最近的一條烤魚,小心的避開燙嘴的鐵簽,吹了吹之後咬了一口。
“把那個給我。”鬣狗說著指了指烤魚旁邊的那整塊的烤腿肉。
“嗯,好啊。”蜥蜴抓起烤肉遞了過來:“小心燙。”
“我知道。”鬣狗握著尚帶余溫的骨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仆們:“這邊不需要你們了,去吃午飯吧。”
等就剩下女仆長、自己和蜥蜴後,鬣狗才撕下一塊肉來。
略略有些焦脆的外皮上有著略辣的味道,配上香辛料的氣息從鼻尖和嘴里糾纏在一處,多汁的肉塊在牙齒間帶來幸福的咀嚼感。一口下去,仿佛自己已經身處森林里的篝火燒烤。
“......不合胃口麼?”
看著鬣狗咽下去一口烤肉後什麼都沒說,蜥蜴也放下了已經吃掉一半的魚:“我不太習慣用爐火烤肉。要是不好吃的話......”
“好吃。”鬣狗又咬下一大口肉:“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吧。”蜥蜴的忐忑一掃而空,自己也重新吃起了烤魚。
“......真是,好吃也要注意形象啊。”女仆長在一邊給鬣狗遞上餐巾,隨後自己也在示意下拿起一條小一些的烤魚嘗了嘗:“確實很好吃。”
“可惜管家去辦事了,沒這個口福。”
“吃飯就不要說話了,小心噎到。”
“嗚!咳咳咳......”
“難道女仆長你是巫師麼?”
“我才不是,先給他倒水啊!”
“好。”
雨幕下的這頓午餐變得別有滋味了起來。
吃過午飯,鬣狗和蜥蜴在稍作休息後決定練習一下劍術。雖然在格斗方面鬣狗因為體型和力量蠻吃虧的,但對於只會用魚叉和長矛的蜥蜴來說,如何揮動這種雙刃的金屬兵器就完全需要靠鬣狗來指導了。
“握劍的姿勢太僵硬了,去感受它,把它作為你身體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鬣狗指導著拿著大劍的蜥蜴:“你的體型和力量決定了可以使用武器的重量上限,但這並不代表你一定要拿著它當做錘子之類的東西去砸。揮動的時候過分用力會導致極快的體力消耗,繼而被充滿耐心的敵方鑽了空子。”
調整了一下握劍的姿勢,蜥蜴還是不太適應這種不太一樣的兵器。但既然鬣狗教的認真,自己當然不好敷衍的回應。何況這對戰斗技巧的提升也有好處,再說比起認字之類的要簡單太多。
“沒錯,就這樣。就像你叉魚的時候一樣,用眼睛去捕捉對方的動作,隨後做出反擊和防守。”鬣狗正教著,卻忽然被開門進來的管家打斷了:“老爺,伯爵的馬車已經在莊園的門口了。”
“!!!”鬣狗瞬間變了臉色,隨後果斷道:“就說我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那要是像上次一樣一直在大廳耗著呢?”管家顯然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算了,這種渣滓不消滅的話就只能學著共處且無視掉。我們去大廳。”說著看了一眼蜥蜴:“你......要麼在這待著,要麼找個地方躲起來。總之我不來找你絕對不要出來,知道了麼?”
“是不想見的家伙?趕出去不就好了。”對於鬣狗如臨大敵的表情和剛剛厭惡的口吻,蜥蜴感覺得出那個所謂的伯爵不怎麼討喜。
“那麼容易就好了,總之聽話。等我回來給你吃蛋糕。”鬣狗拍了拍蜥蜴的腰,還順便捋了一下那條光滑的大尾巴。隨後就簡單整理了一下襯衫,和管家一起走出了劍術練習室。
從二樓下來,鬣狗從樓梯上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而來到大廳就可以明顯的看出,這只穿著奢華的野豬獸人不但高大,還十分肥胖。那些繃緊的紐扣仿佛隨時都要掙脫絲线的束縛,“biu、biu、biu”的彈射出去。
簡直像是冬天節日里裝飾用的球形蠟燭。
鬣狗在心里這麼想著,隨後又無聲的補充了一句——最丑的那一種。
雖然這麼想,但嘴上還是露出了十分“得體”的笑容:“哎呀,這不是球......咳,伯爵麼,今天冒雨前來有何貴干?真是的,還愣著做什麼,快給伯爵遞上最柔軟的毛巾,那“漂亮”的皮毛弄濕了可不行。還有這雙鞋子,喔,我的天。請原諒我的過失,我的花園實在是需要修葺,這些泥土不該出現在您的鞋上。”
一番阿諛奉承的話說的十分得體,完全顯示出了自己是多麼的卑微。然而管家知道,鬣狗的言外之意分明是——下雨天不好好在家待著到處亂跑,祝你被淋到感冒下不來床。該死的臭豬,你TM進門的時候不知道蹭蹭鞋麼?!
“哈哈哈,沒事沒事,我今天出門辦事,回來的時候恰好路過這里。想著有日子沒有登門拜訪,所以沒有提前預約就來了。沒有打攪您的公務吧?”野豬哼哧哼哧的說著,短粗的指頭上那些鑲嵌著巨大寶石的戒指在吊燈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怎麼會,您每一次的到來都讓我的洋館蓬蓽生輝。只是我們後廚還沒准備好下午茶的點心,而那些低廉又劣質的糖果又不可能拿來招待伯爵您。那會是對您尊貴身份的侮辱,所以請原諒我只能獻上紅茶了。”
“您這里下午茶的時間總是如此的飄忽不定,我還真的很期待能和您一起品嘗蛋糕。真是太遺憾了。”野豬發自“真心”的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般。雙爪朝胸前聚過來,似乎想要做一個拍擊的動作,然而事與願違,他的指尖都在嘗試相互碰觸了兩遍之後遺憾的重新垂了下去:“我的下屬在黑市上巡邏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個新奴隸,作為平日里對這些不法之地的抑制和保護普通市民的報答,他們將這個奴隸免費送給了我作為謝禮。因為過於新奇,所以我最近一直都在帶著他,今天好巧不巧,也帶來讓您瞧個新鮮。”
鬣狗、管家和在一邊的女仆長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這只野豬伯爵歷來是鬣狗最討厭打交道的家伙之一,今天冒雨前來只要有腦子的都能想到他絕對不是恰好路過。而提到奴隸.....
“那我可要開開眼界。”鬣狗壓抑住內心的起伏,笑著回答道。
“進來吧。”野豬伯爵看樣子就算鬣狗回絕他也會將這個特殊的奴隸帶進來。隨著他的話,一陣鐵索和鐐銬的聲響從大門外傳入耳中,隨著門被再次打開,映入鬣狗眼中的是一只比野豬還要高大的雄獅。
然而和他臃腫的飼主不同,這只獅獸人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如同小山般隆起,甚至可以透過皮毛看到下面暴起的青筋,他身上所戴著的枷鎖已經超過了監獄中最重的規格,大半張臉也都被埋在了面罩之下。但即使如此,噴在金屬面具上的鼻息也可以感覺到其體內蘊含著怎樣的力量。
野豬伯爵似乎很滿意在場的大家所露出的驚詫和恐懼的神情,笑著走到雄獅身邊,伸爪拍了拍那些迫使其不得不低頭躬身的鐐銬:“聽說這家伙被抓到之前,僅憑一己之力就屠殺了三個鎮子。雖然在我這沒什麼大用,不過我想如果把他獻給陛下。說不定他會重新考慮開啟角斗場的諫言。這樣不但國庫又多了一筆可觀的營收,我們也更是多了一些“娛樂”內容。不是麼?”
“您還真是為了陛下和國家鞠躬盡瘁,我尊敬的伯爵。”鬣狗內心卻在狂翻白眼——誰不知道當初就是因為角斗場過於血腥暴力和勞民傷財,三代前的國王才宣布將其封閉。這些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廢物們倒是一直都對這個可以賺錢的“娛樂活動”念念不忘。若不是當今的陛下以仁政進行統治,放在當初誰敢提議也怕不是嫌自己活的有夠久。
“話說起來,我最近倒是聽到些有趣的傳聞......”野豬伯爵無視了來自鬣狗的奉承,話鋒一轉:“聽說您也花大價錢買了個奴隸?要不要叫出來和我的這個過上兩招。說不定......會很有趣。”
“啊哈哈,我的奴隸可沒有這麼強壯。”鬣狗說著搓了搓下巴:“而且他因為犯了些錯,現在正在被我罰著打掃浴室。真是抱歉,讓您失望了。”
伯爵拍著大獅子的項圈:“是嗎?可我所了解到的,那可是一個很強壯高大的奴隸。您該不會只是單純的不想讓我看到吧?”
“怎麼會,那家伙真的在打掃浴室。您也沒必要去那種潮乎乎的地方,會弄髒衣服的。”鬣狗說著笑的更燦爛了些:“而且您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那種傳聞,虛假的情報可......”
“老爺,我打掃完浴室了。”
鬣狗的話沒說完,身後的台階上傳來了大蜥蜴的聲音。而野豬似乎很樂於見到這樣的場景:“您的浴室看起來干燥的連一丁點水都沒有呢。”
鬣狗在內心深處爆了句粗口。
“您的奴隸很能干啊,真是太巧了。”野豬伯爵說著話抬起被下巴淹沒的脖子,貪婪的目光盯住下了樓梯站在鬣狗身後的大蜥蜴身上。
“我不是說過,打掃完浴室還要再清理地毯麼?這麼偷懶是想挨鞭子?!”鬣狗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問蜥蜴。然而大蜥蜴只是垂下頭躬身回答道:“回您的話,地毯也清潔完了。奴隸不敢偷懶。”
野豬眯起眼睛笑的十分惡心:“呵呵,您也不要那麼嚴厲,這些活難道可愛的女仆們做不了麼?讓這個大塊頭來干實在是有點浪費。不如還是來看看他是否配得上您的賞識,有沒有和體格相稱的戰斗力好了。”
“如果您願意讓奴隸去的話.....”身後的大蜥蜴的爪子傳來一陣指甲刮擦鱗片的響動。野豬那邊的雄獅也似乎感覺到了戰意,稍微抖了抖身上的鎖鏈。然而下一刻從鬣狗嘴中吐出的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跪下。”
一時間一切仿佛都隨著這個詞而靜止,直到鬣狗回過身衝著蜥蜴再次重復了一遍:“我說跪下。”
“......”望著鬣狗憤怒的表情,蜥蜴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還是跪了下來。
“啪!”
響亮的一巴掌抽在了蜥蜴的臉上,將他的頭打歪向一側。保持著這個姿勢的鬣狗眼神依舊帶著冰冷的怒意:“你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誰才是一家之主。管家!把他給我帶去地下室鎖起來,沒我的命令不許探視,不許送水和食物!”
“遵命!”雖然驚訝於鬣狗的反應,但管家多年來的經驗告訴自己立刻照做會比較好。叫了好幾個家丁和女仆,拖拽著被抽的當機的大蜥蜴離開了大廳。鬣狗才回過頭微笑著看向了野豬伯爵:“這個奴隸調教的不是很好,讓您見笑了。”
“哪里,您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對奴隸動怒有失您高貴的身份。”野豬打了個響指,獅子奴隸就順從的離開了大廳:“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光想著角斗場的事,都忘了這只奴隸是蜥蜴了。那些鱗片要是破損了可是暴殄天物,啊,這讓我想起了我當初那把佩劍的鱗甲劍鞘。可惜時光也令其蒙塵,真是悲傷。說起來,您如果有調教奴隸的煩惱,我這邊可是有專業的訓練師的,不管什麼種族,什麼體型什麼性格,都會變成最順從的寵物。如果您有意向,我可以幫您訓練一段時間。當然,憑我們的關系,是不會收取您任何費用的。”
“訓練奴隸本就是飼主該做的工作,雖然不夠謙虛,但您也是知道我向來更願意親力親為。這點小事就不勞煩您了。”鬣狗看了看身側樓梯後的座鍾:“真是抱歉,作為這場鬧劇的賠禮,我是否有榮幸邀請您和我共進晚餐。雖然味道肯定比不上您家大廚的水准,但請相信我會以最熱情的款待作為補償。”
“哈哈,不了不了,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來您這也只是為了小敘片刻。朋友之間不就該如此,在惦念中期待下一次的歡聚。那麼就告辭了。”野豬伯爵說著便轉身離開,而鬣狗則“誠摯”的挽留:“伯爵!唉,好吧。那就用您的話來說,我會期待下一次的歡聚。請您慢走。”
九:
等野豬伯爵的馬車離開了莊園,管家也回到了大廳:“老爺......”
“真遺憾,我還想再往他的湯里加點料。”鬣狗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中,吃了口女仆送來的下午茶蛋糕:“尊貴的伯爵因為肚子不適而導致換了輛馬車,這種笑話我能再笑一年。”
“那只蜥蜴......”管家雖然聽出鬣狗是在岔開話題,但還是問了出來。
“關好了?”鬣狗眼皮都沒抬一下,蛋糕中夾的香草醬順著叉子流到爪子上,又順勢落到了地毯上:“待會這地毯丟了......算了,洗干淨拿去孤兒院。換塊全新的。”
管家把鑰匙遞給了鬣狗:“是,關在地下室有送餐隔板的那間里,您要是......”
“多事!明明該把他關進帶鐵門的那間里面!”鬣狗一拍桌子,隨後看著還有一多半的蛋糕停下了准備連盤子一起揚了的動作,重新拿起叉子對著蛋糕一頓戳:“就照我說的,不許送水不許送吃的。相互監督,誰要是偷偷這麼干就扣一個月工錢!舉報的那個可以得到一半.....全部!我一會要批文件,晚餐好了再叫我。”說著端起盤子把已經沒了形狀的蛋糕一掃而空,毫不顧忌形象的用爪子擦了擦嘴角的醬汁便上了樓。
臨消失在管家視线中的時候,鬣狗側過身擋住因為打在鱗片上而疼的有些顫抖的爪子:“我回來的時候希望地毯已經換過了。”
“是,老爺。”
吃過晚飯,大家也依舊各司其職。鬣狗稍微在庭院里溜達了一會後就上了三樓的臥室。
“老爺他......”
面對女仆長的詢問,管家搖了搖頭:“他有他的打算,我們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但是就這麼水也不給的話是不是有點......”
“當初誰一進門就跳起來給了那只大蜥蜴一個耳光?”
“那和現在又不是一碼事。”黑貓嘆了口氣。
“沒事,老爺只是不許我們給他送吃的和喝的。”管家看了一眼懷表:“這不包括房間里本來就有的東西。”
“你是說......”
“噓。天已經黑了,你還有工作要忙嗎?”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等到午夜的鍾聲響過12下,靜謐的夜幕中除了夜晚巡邏的護衛,大家都進入了睡夢之中。
除了披著床單像個幽靈般從三樓一路“飄”到地下室的鬣狗。
握著鑰匙貼在門上聽了一會,發現里面並沒有什麼動靜。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打開了門。
“咔噠。”
門後的房間並非漆黑一片,一根燒了大半的蠟燭,其上的火苗因為開門所帶來的風而搖曳了片刻。映照出縮在角落的蜥蜴的背影,更顯得無比落寞。
“......知道錯了嗎?”
“......”大蜥蜴並沒有回答,甚至連尾巴都沒動一下,仿佛就這樣睡著了。
“認錯就可以上樓睡床上。”鬣狗再次開口。
“......”然而大蜥蜴依舊沒動。
“還有晚餐剩下的烤雞、蔬菜湯、熏魚、煎蛋夾吐司、芝士卷......”鬣狗開始報菜名。隨後很不出意外的聽到了一陣肚子里發出的轟鳴聲——當然,不是鬣狗自己的。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蜥蜴終於開口,語氣里卻很委屈:“雖然沒聽你的話,可是.....”
鬣狗嘆了口氣,搓搓下巴:“......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上樓。還有,別以為你擋在那我就不知道角落里有水罐和面包。”
“哦,好。”蜥蜴擦了擦嘴起身走過來,卻被鬣狗要求俯下身:“你又要打我?”
“我才懶得打你,爪子都腫了。把這個戴上,別動......好了,走吧。”
蜥蜴扯了扯脖子上被套住的項圈:“這不是那個假奴隸項圈麼?”
“不,這回這個是真的。”鬣狗說著拽了一下連接的鐵鏈:“沒有鑰匙你是打不開的,死心吧。”
“干嘛要讓我戴這個?”
“就當是變相的懲罰吧。走了。”說著鬣狗牽起鐵鏈,拽著大蜥蜴出了地下室的房間。
上樓的過程很順利......如果不算鬣狗被床單絆了一跤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話。
等兩只回到了三樓的臥室,鬣狗才松開鐵鏈:“你先去洗一洗。”
“吃的呢?”蜥蜴顯然更在意這件事。
“洗完了我們談談。”鬣狗說著扯掉了替換用的床單,穿著睡衣坐在了椅子里。語氣是不容辯駁的嚴肅。
“......”沒辦法,蜥蜴只好先去小小的盥洗室清潔了一下。出來後正准備坐在鬣狗旁邊,卻被指向了床上:“到那坐好。”
“喔。”一屁股陷阱床里,蜥蜴看著鬣狗一副審問罪犯的模樣,心里多少有點發怵——畢竟自己確實沒好好聽他的安排。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下樓?”鬣狗看著窗外的夜空,好像對那些明亮的星辰有了莫大的興趣。
“因為怕我在那個你討厭的貴族面前做出一些丟臉的舉動?”
鬣狗搖了搖頭。
“因為你怕我被那個家伙抓去剝皮?”
“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可能強行從我這把誰帶走。除非那個倒霉蛋睡了他老婆。”
“你這話好像很危險。還能是因為什麼?你怕我打不過那只大獅子會給你丟臉?”
“原來你早就躲在樓梯上偷聽了。”鬣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床前,扯住沾了水的鐵鏈讓蜥蜴好好看著自己:“那頭肥豬和一群烏合之眾總是想著要搞一些被明令禁止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會給他們帶來相當多的好處,或者簡單點說,都可以轉化成他們漏了一樣永遠不嫌多的錢袋里的金幣。而你,身為擁有鱗片的十分稀少的蜥蜴族,不止在貴族眼中,甚至是之前那個舞蹈老師這種家伙的眼里都只是能夠變成更多金幣的會動的肉而已。”
鬣狗的爪子輕輕刮過蜥蜴鎖骨位置的鱗片,發出一陣“噼啪”的輕響:“或者是作為炫耀自己財力和實力的“寵物”。而對我來說,你會成為他們用來試探我真實意圖的一個道具。我的立場、我的反應、我的決斷......這對於他們究竟要拉攏我,還是毀掉我是十分重要的。不然你覺得為什麼你才來我這這麼短的時間,就會有內鬼給這只蠢豬報信。還特意挑了因為天氣原因你會被留在洋館里的今天,帶著另一名“奴隸”來拜訪。你不會真的相信他是“恰巧”路過吧?”
“我,沒想那麼多。也不是很懂。”大蜥蜴聽得一愣一愣的,而眼前的鬣狗終於有了孤兒院小毛球們故事書里勾心斗角的“壞蛋”的樣子:“我只是想要幫你,讓那只野豬明白你的“奴隸”並不比他的差。如果我贏了的話,你就更可以好好地嘲笑那個你討厭的......”
“如果你的身份比他要高,說不定你真的可以幫到我。但不行,你的身份是奴隸啊。哪怕在我這,這個身份並不完全屬實,但在除了女仆長和管家以及那些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可以的小毛球們之外的家伙的眼里,你,只是我的奴隸而已。”鬣狗捧著蜥蜴的臉如此說完,端起桌上的水杯遞給了自己:“喝點蜂蜜水,今晚你就稍微將就一下吧。”
杯子里的水喝起來確實有股花香和甜味,大蜥蜴一口干掉了之後摸了摸肚子,感覺更餓了:“對不起,我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如果你真的想罰我,我就再回去地下室好了。”
“然後等著明天管家和姐姐他們繼續給你投喂吃的?”鬣狗搖著頭笑了一笑:“你還是躺著吧,明天我跟他們說。”
“這個能拿掉麼?睡覺的時候帶著有點難受。”蜥蜴依言躺在床上,伸爪扯了扯項圈:“而且......萬一鐵鏈睡覺的時候.....呼......硌到了......嗚?”
“我會給你解開的,不過不是現在。”鬣狗脫了睡衣,也上了床。看著呼吸逐漸急促,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完全辦不到的大蜥蜴微微一笑:“在好好懲罰你之後。”
“那杯水.....你要做什麼......呼,呼......”蜥蜴呼吸急促的說著,感覺從胸口開始有股酥酥麻麻的熱流向全身蔓延,雖然並不是完全不能動,但也僅限於輕微的擺頭、張嘴說話和動動指尖和尾巴尖的程度了。
“為了讓你更好的知道什麼是“奴隸”以及“奴隸要聽話”這兩點......”鬣狗說著俯下身,趴在了蜥蜴的身上。毛絨絨的觸感惹得蜥蜴一陣呻吟,身上仿佛有無數毛刷掃過:“放心,那藥沒有任何副作用,一個小時左右就能恢復了。”
“不,不要......我還,沒准備.....嗯啊......”鬣狗的爪子輕輕拂過身體,鱗片都為之戰栗。蜥蜴很討厭這種無法反抗的感覺,甚至眼角都涌出了淚水。
舔掉蜥蜴眼角的淚水,鬣狗一邊默默祈禱在某些書里學到過的“知識”會有用,一邊繼續用爪子輕輕撫摸蜥蜴的身體:“不用准備什麼,我會很溫柔的。放輕松......你不願意相信我?”
“我,我......”蜥蜴看著近在咫尺的鬣狗的臉龐,忽然第一次有了和自己面對面的是一只成年獸人的感覺。感受著呼吸,蜥蜴最後還是努力朝鬣狗伸出了舌頭。
“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鬣狗說著捧著蜥蜴的臉頰一口吻了上去。
閉上了眼睛,黑暗中感受著濕熱柔軟的糾纏,讓從沒有過這種新奇體驗的鬣狗也興奮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沒吃什麼東西的原因,蜥蜴的嘴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只有剛剛喝下的“蜂蜜水”還稍微殘留了一些甜味。感受著身下大蜥蜴的顫抖,鬣狗就忍不住的想要繼續摩挲那微涼的鱗片。
“他現在是不是也這麼享受呢?”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鬣狗在吸允著大蜥蜴的舌尖的同時,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面對面的距離下,借著月光可以看清大蜥蜴那雙帶著興奮和欲望,水霧迷離的眼睛。這眼神讓鬣狗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臉頰,恨不能貼在一起。而且自己小腹的位置也似乎因此而燃起了一團火。
一團灼的自己理智之弦即將崩斷的火。
一吻終了,鬣狗和蜥蜴都在大口喘息。大概是因為這個過於深入的吻,以至於一些晶瑩的口水拉著透明的絲滴落在了大蜥蜴綠色的鱗片上。鬣狗幾乎是沒有思考的就舔了上去,而這無疑讓大蜥蜴再次體驗到了另類的快感。
鱗片本身是作為蜥蜴一族防御傷害和抵御溫度變化的,然而到底是因為藥還是別的什麼,此時鬣狗的每一次挑逗和舔舐都仿佛觸碰到了下面的皮肉。那些引以為傲的鱗片仿佛變成了淺薄的紙頁,甚至抵擋不了毛發拂過的瘙癢。
“啊,啊.....”
這從嘴里發出的聲音真的是自己的麼?聽起來為何帶了那麼強烈的欲望,仿佛是寄宿於體內的另一個家伙才會發出的一般。但蜥蜴卻並不覺得討厭——如果這聲音能讓鬣狗感到興奮,從而繼續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挑逗。不是也挺不錯的嗎?
鬣狗在蜥蜴精壯的身體上一路向下,努力的照顧著每一處可以引發蜥蜴呻吟的部位。即使下半身的熱流已經快要爆炸,幸存的理智還在回憶著書上的內容——不可以急於求成,這種事一定要給對方留下舒適和享受的感覺。尤其是第一次的時候,好的印象是為了以後能夠增進感情。
如果此時鬣狗能分離出一個冷靜的“自己”在一邊旁觀,大概會一個嘴巴打在自己臉上。
尼瑪這時候還有閒心背書?!
然而很可惜鬣狗只能用僅存的理智保證自己不那麼衝動,嗯?為什麼胸口有點濕......疑惑地起身,原來已經來到了蜥蜴的小腹處。這里的收束讓大蜥蜴的上半身呈現出非常優美的倒三角,看著投下的陰影,鬣狗都覺得鼻腔一陣發熱。至於剛剛弄濕自己胸口地方......
“之前都沒仔細看,原來雄性蜥蜴這里是縫隙啊。”
濕潤的肉縫處並沒有鱗片保護,柔軟的部分泛著奶白色。那道縫隙的邊緣有一點點透明的水痕,看的鬣狗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不......”突如其來的目光讓蜥蜴第一次察覺到私密部位被注視會有如此羞恥的感覺,可一旦想到鬣狗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蜥蜴就又會感受到一股興奮和愉悅。下意識的想要並攏雙腿或者用尾巴擋住,不過藥效和鬣狗並沒有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下一秒重新俯下身的鬣狗的舌尖就輕輕的,自下而上的順著縫隙舔了過去。
“呀!”幾乎有些不成調的尖叫過後,是蜥蜴忍不住顫抖的雙腿。巨大的快感如同電流般貫通了全身。
“......”看著蜥蜴似乎爽得不行的反應,鬣狗伸爪分開了那兩條大腿。整個頭都湊了上去。那些液體有淡淡的腥味,卻不知為何聞了反而會感覺到興奮。隨著舌頭的撥撩,越來越多的液體順著縫隙流下,很快,一截淡紅色的東西從縫隙中探出尖端,還帶著更多透明的液體。明白了這是什麼之後,鬣狗停下了舔舐,換成爪子輕輕摩擦著淡紅色的尖端。隨著蜥蜴的呻吟和及小幅度的扭動身體,那節藏在縫隙內的奇異之物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紅。最後展露在鬣狗面前的全貌居然快趕上其整條小臂的長度。
“......”鬣狗著實被這個尺寸給震撼到了,不過在蜥蜴的呻吟聲中還是很快找回了狀態。稍微摸了摸這根濕漉漉的凶器,鬣狗思索了片刻後還是張嘴將其頂端含住了。
“啊啊啊!”過於溫暖又緊實的刺激,外加鬣狗舌頭的觸碰,讓蜥蜴猛地弓起身體隨後爆發了出來。
“嗚噗!”即使雙爪握住了蜥蜴肉棒作為固定,被猛地戳到這麼一下鬣狗還是本能的嘔了一下,然而等待自己的卻是蜥蜴的爆發。這下倒好,嘔吐感剛好一些就順勢把那些濃稠的帶著奶腥味的白色液體吞進了肚子。不僅如此,鬣狗慌亂中還被嗆到了,於是不僅僅是臉上胸前沾了不少,鼻子里也噴出來了些許。
“沒,沒事吧?!”蜥蜴連忙給鬣狗拍了拍背。
等這口氣倒上來,鬣狗才白了大蜥蜴一眼:“你居然早泄麼?”
“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有點太舒服了。沒忍住就......”蜥蜴很無辜。
“這麼一來不就根本不算懲罰了麼,等等,你怎麼坐起來的?!藥效沒了麼?!”
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蜥蜴也是一愣:“剛剛還不能動呢......我......”
“算了,要麼是那個庸醫騙了我,要麼是你體格太大或者種族的關系。總之先去洗.....干嘛?”鬣狗悻悻的准備收拾一下,卻被蜥蜴伸爪搭住了肩膀:“你還沒釋放呢。”
“......你的意思是?”
蜥蜴湊了過來,將粘了些白液的鐵鏈遞到了鬣狗爪中:“老爺,我還想要......”
“真拿你沒辦法。那也等我稍微洗一下。”鬣狗給了蜥蜴一個濕乎乎的吻,隨後盡量小心的不弄髒地毯的情況下去了盥洗室。
稍作收拾之後,鬣狗重新回到了床上,看著躺在床上等著被“寵幸”的大蜥蜴感覺剛被涼水壓下去的燥熱再次燃了起來:“說是想要,那你是哪里想要?”
“哪里都想要,我的老爺。”蜥蜴晃著尾巴,分開了自己的腿。將胯下完全暴露在鬣狗的視线里:“不過尾巴這邊的會有些髒,所以還是......前面?”
“前面的話要怎麼......嗯?”鬣狗正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大蜥蜴剛剛還一柱擎天的肉棒居然重新消失在了縫隙里,除了還殘留在外面的白色液體,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是種族天賦。好了,您的奴隸還等著懲罰呢。所以能不能請您......”
蜥蜴的話沒說完,鬣狗就撲到了床上:“我說過我不喜歡油嘴滑舌。看來你真的需要再加深一下記憶......”說著就了些液體抹在自己也支棱起來的下體上,對准了那道似乎十分神秘的縫隙就稍稍捅進去了一些:“好好地記住。”
相對體型來說,鬣狗的肉棒也已經十分可觀。而蜥蜴在被插入的時候也多少露出了不適的表情,不過很快,在自己的精華以及縫隙分泌的黏液的幫助下,疼痛的感覺逐漸被另一種快感所取代。
“啊,啊......好熱......嘶,輕點......哇!”
蜥蜴的話沒說完,鬣狗就把自己的一整根都埋了進去。在頂端和某個熟悉的尖銳感碰觸在一起的時候,鬣狗舒爽的發出了一聲呻吟:“嘶,事到如今我可忍不住.....嗯,好緊......”
從緩慢的抽插逐漸加速,被騎在身下的大蜥蜴用尾巴卷住了鬣狗的腰:“啊!要,要壞掉了,嗯,嗯,嗯,嗯......好棒,好舒服......嗚!”
不知道是嫌蜥蜴的叫聲太吵,還是單純的想要再次享受舌吻的感覺,鬣狗挺腰的同時扳住了對方的肋下,讓大蜥蜴彎起上半身和自己親在了一起。在舌頭交纏的過程中,鬣狗把自己的精華泄進了大蜥蜴的體內。而在熱流的衝擊下,享受著快感的蜥蜴也再次迎來了高潮,直到縫隙的內部再也裝不下,那些白色的液體順著交合的地方流了出來。
趴在大蜥蜴身上過了不知多久,鬣狗才撐起了身:“走,去把這些弄干淨。”
“就用這個姿勢去?”大蜥蜴似乎也有點累了。
“拔出來的話會灑的到處都是吧。”
“說的也是,那我抱你去。”
“你又把我當小孩子了是不是?”
“沒有,我把您當......”
“當什麼?”
“水會不會有點冷?”
“喂!”
擦洗干淨身體,又把弄濕的床單換掉,兩只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解開了項圈的大蜥蜴抱著鬣狗,吻了一下他毛絨絨的耳朵,換來的是輕輕拍在胸口的一爪子:“再鬧明天真的起不來了。”
大蜥蜴卻並不買賬,叼住鬣狗的耳朵輕聲問:“你為什麼要給我喝藥?想做的話可以說。雖然不太可能像剛才藥效上頭那麼瘋狂,不過是你的話,我可以。”
“......”心里默默為這句表白一樣的話搞得突突亂跳,鬣狗還是強行壓抑住自己的語氣,努力顯得有點生氣:“願意和懲罰又不一樣。本來還想打你幾鞭子,可惜我忘了准備。為的是讓你知道不動腦子不聽話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算你願意撅起屁股,難道你會願意挨打麼?再說,不把你藥倒了,到時候反擊的話我......啊呀!”
大蜥蜴的舌頭刮過鬣狗的耳廓,完美打斷了對方的話之後,將鬣狗抱得更緊了一些:“你知道我不會的。”
“那可不好說。”
“我保證。”
“......”
“還是不放心麼?”
“zzzzzzz......”
“哎,就這麼睡著了?嗯,不過也確實有點累。那晚安了。”吻了一下懷里鬣狗的嘴角,蜥蜴便保持著這個姿勢閉上了眼睛。腦子里最後一個念頭是——就算明天早上被踹下床,這個姿勢也能抱著鬣狗一起吧?
十:
第二天早上,蜥蜴頭一次沒因為掉到床下而醒過來。睜眼,帶著滿足和平靜表情的鬣狗依舊靠在自己懷里。
“不要裝睡啦。”輕輕捏了一下鬣狗的耳朵,蜥蜴覺得有點好玩:“剛才你動來動去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該起床了,不是說今天還有事情要做?”
“再睡一下......”鬣狗慵懶的哼了一聲,把頭又往蜥蜴懷里拱了拱。
“......”看著幾乎要把自己整個都埋進被子里的鬣狗,蜥蜴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小小聲的念起了一個在孤兒院跟小毛球們那里聽到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被詛咒而昏睡的貴族,傳說,只有真愛的吻才能把他喚醒......”
說著伸爪輕輕撓了撓鬣狗的下巴,瘙癢過後湊近了抬起來的頭:“我可以試試看麼?”
“那個故事不是這樣講的......”
呼吸近在咫尺,昨晚那場“運動”仿佛是夢境一樣。現在所需要做的,是用同樣的感覺去再次回味......
“老爺,您該起床洗漱了。”
就在舌尖即將再次糾纏在一起的時候,管家打開門走了進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於是鬣狗猛地彈起身順勢一爪拍在蜥蜴臉上將其按到了枕頭上:“咳咳,好的我知道了,早餐送過來就行了!”
瞥了一眼從被子里露出來綠色的大尾巴,管家低頭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是。”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吃過早飯,鬣狗帶著大蜥蜴從樓上來到了大廳:“昨天我已經好好教訓這家伙,之前的事就算過去了。不過誰再偷偷幫他把門打開,被我抓到可不止扣工資那麼簡單。好了,大家去忙自己的事吧!”
“自己的事是指什麼事呢?”
鬣狗聞言一愣,抬頭看向門口。只見被打開的大門前站著一只穿著干練的年輕狼獸人,比自己稍微大上幾歲,腰間別著佩劍。此時正看著這邊笑的燦爛:“喲!我來叨擾啦。”
“二王子?!”鬣狗和了解這位銀色毛發的狼獸人身份的管家以及仆從紛紛行禮:“您怎麼來了?!”
“好啦好啦,不用拘禮。哎嘿嘿,我沒派下屬來通知一下,你們要是有所准備才奇怪。”這位二王子似乎相當和善,展露著笑顏的英俊面容如同月光般美麗。雖然這個詞用來形容雄性確實有些不妥,但在他身上卻無比貼切:“那個,昨天伯爵帶著一個奴隸來找父王。雖然父王只是安置了那頭大獅子就又回去處理政事,我倒是有機會可以聽到些有趣的事。這不是說你收了個極品蜥蜴奴隸,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我就留了封信給父王就跑出來......不是,總之就過來看看嘛。”
“那頭臭豬......”鬣狗從牙縫里擠出半句,好像被召喚出來的幽靈一樣,昨天出現過的野豬伯爵就從王子身後現身了:“實在是沒什麼有趣的話題可以讓二王子解悶,我就說了您這邊的情況。當然,有如此優秀的奴隸,還能引起王子的好奇,這絕對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唉,可惜陛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把那個奴隸給帶下去了。王子殿下,您回去可要替我多多美言幾句啊。否則陛下怪罪下來......”
“放心放心,這個一定。”二王子揮了揮爪子,修長的指頭上那枚象征王室身份的寶石戒指閃閃發光:“所以,你身後那個大塊頭就是了嗎?我可以走近點看麼?可以嗎?可以的吧?”
“呃,他,還不太懂得禮數。還請您不要見怪......”鬣狗的話還沒說完,銀狼就已經三步並兩步的跑了過來:“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強壯的蜥蜴族!這鱗片,喔喔喔!這大尾巴!你的牙齒可以給我看看嘛?張嘴,像這樣,啊~~~”
“王,王子......”
“喔!對了,這家伙是不是聽不懂通用語?蜥蜴族的語言我也稍微了解過一些。哈嘎?唔咯嘎!是這麼發音的嗎?這鱗片可以摸摸看麼?我會很小心的,昨天還剛保養過指甲。看。”
“王,王子您冷靜一點。”
面對比鬣狗高出不少,卻依舊只到自己胸口的狼王子,大蜥蜴感覺有點無奈——這就是比鬣狗和那邊那只野豬還要高貴的王族麼?怎麼感覺和那些孤兒院的小毛球一樣吵鬧。
大概是感受到了自己充滿疑惑地視线,鬣狗嘆了口氣:“二王子的求知欲可是全國都數一數二的強大。他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文學和歷史老師可以教他任何東西了。所以,稍微配合一下?”
“呃,好吧。”大蜥蜴點了點頭,然後自己的尾巴就被攥住了:“哇!這大尾巴,真強壯!我看書里說蜥蜴族會用尾巴儲存營養,如果遇到極端情況是可以靠這個撐很久的。是不是真的?”
“我還沒試過挨餓挨很久,所以不太清楚。而且我們的語言不是那麼說的......”
狼王子聞言抬起頭,好奇兩個字幾乎都寫滿臉上了:“那是怎麼說呢?教教我可以麼?你的通用語雖然有口音但是很清楚啊,和誰學的?對了,沼澤里的環境如何,氣候如何?你們的生活方式是什麼樣的?信仰?啊,書里的內容少得可憐,天知道我多想見到一只活的可以溝通的蜥蜴族,比起掛在牆上或者作為劍鞘上的裝飾,還是這個狀態最好了。”
“那個,殿下。王子殿下。”被晾在一邊的鬣狗忽然有點不爽,尤其是看著大蜥蜴不知所措頻頻看向自己這邊之後感覺更不爽了:“不如我讓仆從們准備些茶點,您有什麼想問的坐下來再問好不好?”
“是啊殿下,站在這里聊天可是會影響到仆從們的工作的。想來這大廳打掃起來也需要很長時間。”野豬伯爵也走了過來插話道。
鬣狗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還不是你這頭死豬害的,再說我家大廳里最需要打掃出去的就是你!最好打包好了丟進下水道然後我就把蓋子封死。
“唉~~好吧,那我們去會客室!”王子說著就抓住了大蜥蜴的指頭:“單獨聊也是可以的,你們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哪里哪里,我要是不看著王子,出了什麼岔子可是要接受陛下的怒火的。”野豬說著跟了上去。
“哈哈,今天很巧的我也沒有什麼其他工作,再說作為家主,不陪著您也實在是說不過去。”鬣狗心里雖然更不爽了,不過臉上還是笑的很燦爛——和野豬的假笑難分高低的那種。
等到大家都到了二樓鬣狗用來會客的房間,狼王子熟門熟路的朝屋里打量了一番:“你最近又添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嗯,書架好像更新了一些。喔!那枚匕首好漂亮!不是近代的造型呢。不過做舊的痕跡有點假,所以也只能當裝飾了。咦?這羅盤倒是不錯。那塊晶體的樣子好像某本書里說過的可能會致病的“圓石”啊。如果是真的就太危險了。”
“殿下就是這樣,看到什麼感興趣的都會說個不停。”看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自己的大蜥蜴,鬣狗嘆了口氣:“因為王子的身份不能到處亂跑,所以去貴族家看收藏品是他最大的愛好。很不幸,我這淘來的玩意太雜,大部分貴族都不會擺出來,所以這里也就成了最常招待他的地方之一。”
“說很不幸什麼的就太不知趣了啊。”野豬伯爵關好了門,笑著走了過來:“我那麼想邀請王子去我那坐坐,他都不肯呢。哎,是不是我也該把那些油畫和花瓶換一換?”
想著之前去參加這只臭豬舉辦的舞會,那些毫無品味可言,只能彰顯財富的擺設。鬣狗努力不翻白眼:“我想王子只是對油畫和花瓶之類的有些膩了吧?”
“你的這個花瓶好精巧啊!”銀色毛發的狼王子端著一個中間掏空里面套著一個水晶球的花瓶嘖嘖稱奇。
“呃,大概?”
“呵呵,沒事沒事,沒有些肚量和胸襟可做不成貴族。”野豬拍了拍自己挺出來的肚腩,指頭上的戒指一陣金光亂晃:“那個,王子殿下,您覺得重新恢復角斗場的事......”
“那種事只有父王才能決定啦。”王子抄起了那把已經鑒定為做舊假貨的匕首,饒有興致的看著上面的雕花:“這種仿鱗片的做法也很有趣!要用什麼特殊的工具麼?哦,對了。你倒是不用太著急,畢竟父王的決定從沒出錯過。”
“那怎麼能行?”
“嗯,這本書,喔喔!這麼舊是怎麼做到還能保存這麼完整的?”拿著匕首的王子正准備從書架上把書拿下來,身形忽然一頓,鬣狗和蜥蜴也看向了已經走到房間正中的野豬:“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們尊敬的陛下如果不出錯怎麼能行呢?畢竟......”野豬伯爵丟掉了一直戴在腦袋上有些滑稽的禮帽:“如果不出點亂子,下一步的計劃可不好辦。”隨著這句話,一道寒光直直劃向了王子的方向。
“喔呀,這可不好。”將匕首丟向衝過來的野豬,狼王子也在同一時間朝側面躲過了這一擊:“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伯爵。”
藏在拐杖里的刀砍進了鬣狗的書櫃里,嘗試了一下沒有拔出來,野豬獰笑著回過頭:“當然,再明白不過了呢,王子殿下。”
“可以告訴我你的動機麼?哎,算了,制服你之後在好好審問吧。”狼王子從腰間取出了佩劍:“典獄長們可有的是拷問的技巧,你需要擔心的只有能不能撐得住,招不招不是問題。”
“哈哈,制服?哈哈哈哈哈,制服我?!就憑那玩具一樣的佩劍?”野豬似乎覺得很有趣,笑的十分像小說里看到過的反派角色:“不用拷問,我現在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們——如果不能讓腐敗的“汙水”在諸國之間流淌。那麼為了計劃,挑起事端也是一樣的。有什麼比王儲死於非命更能讓一國之君暴怒的呢?不管表面如何,有些東西只要打開了一個缺口,剩下的就會如洪水般噴薄而出。”
“如果我死在這里,你覺得自己逃脫的了干系?”王子的劍依舊指向野豬的咽喉。
“只要我也“死”在這里就可以了。放把火,留下幾個不知情的仆從。沒有誰會懷疑一個死掉的家伙會繼續在暗中做一些“小事”。好了殿下,您知道的已經足夠多了,如果您還滿意這回答,就放棄抵抗。我會給予您最小痛苦的死法。”此時野豬的身上燃起了火焰,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燙一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家伙原本就圓滾滾的身材更壯了。
“劈壞了我的書櫃不算,還想栽贓麼?”鬣狗看著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燒起來的門,表情也變得相當陰沉:“我以為平時的你已經夠惡心的了,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太多。話說這麼燒下去,你大概能燒很久吧?不然可對不起那一身肥肉。”
“真是沒有禮儀,不過沒關系,等下輩子你可以再好好地從新開始學習一次。”野豬說著猛地撲了上來,帶著火焰的拳頭狠狠的砸向了王子。
然而狼王子臨危不亂,原本舉劍的姿勢換成了側握。隨著拳頭即將打中自己,劍鋒一轉便砍向了野豬的胳膊。
“當!”
狼王子幾乎是被彈飛了出去——剛剛這一劍的力度就算砍不下野豬的胳膊,也能削掉一圈肉下來,但不管是聲音還是觸感都像是砍在疊了三層的騎士臂鎧上。
“我說過了,殿下。放棄抵抗的話接下來的事會變得很順利,聰慧如您,為什麼就是不能理解呢?”同時揮拳逼退了想要幫忙的大蜥蜴和鬣狗,野豬朝王子這邊走了過來。
“說服對方引頸受戮?你要是真有這本事應該去申請做外交官。而不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伯爵。”在熱浪中,銀色的毛發輕輕飛起,更讓狼王子像是傳說中的精靈一般俊美:“哪怕真的有不痛苦的死亡,也恕我拒絕。”
“那麼,憑借那把已經斷掉的劍,您能打敗我麼?哦,別指望那些奴仆會來救場,這火只會在這間屋子里燃燒。至少目前是這樣。而且即使他們來了又如何,擁有了這份力量的我,再也不是你們背後嘲笑的“死肥豬”了。”伯爵的眼中燃燒著比火焰更猛烈地東西:“很快,世界將會煥然一新!”
“煥不煥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應該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聞聲回頭,迎面揮來的是巨大的鐵盾。縱使野豬用燒著火焰的雙臂去擋,這面在出聲前就已經掄過來的盾牌也還是先一步和臉有了十分親密的近距離接觸。隨著“嘭”的一聲火花四濺,野豬的腦袋都被打的歪向了一邊。
“成功了?”舉著盾的大蜥蜴衝著倒地的野豬又是一下,隨後一把抓住狼王子的胳膊將其帶回了鬣狗身邊:“失禮了殿下。”
“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在意禮節了。”王子丟下折斷的劍,看著握住一條明顯是剛拆下來的椅子腿的鬣狗。他倒是不怎麼在乎的揮了一下爪中的“棍棒”,順便聳了聳肩:“沒辦法,這屋子又不是武器庫。”
“我是想問還能拆麼,給我也來一根。”
“那回頭我可要求補償的。”
“還是想想怎麼先出去吧,這不是一般的火焰呢。”
此時野豬明明都被打歪了的頭居然猛地擰了回來,隔著一段距離都仿佛聽到清脆的“咔嘣”聲:“為什麼不能聽取一下建議呢?您也是,陛下也是。明明是對我們都有利的事,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呢?”
“先王既然決定取消這種殘忍的活動,自然有道理。你身為伯爵,除了斂財和花天酒地,似乎並沒有做任何有益於國家的事。要不是父王念在你家代代都出過力的份上,你的爵位早就被削了。”
“哈哈哈哈,很好。當我拿著你的頭去給他看的時候,我會感激他的恩情用上好的綢緞蓋住的!”火焰隨著重新起身的野豬揮動的胳膊變作火球飛來,蜥蜴舉著鬣狗收藏的那面鐵盾將其擋下:“你和王子試試能不能從門口出去,或者開窗戶,反正是二樓。側面不是有綠籬麼?這里我擋著,快走!”
“區區奴隸而已,你是想教我該怎麼表忠心麼?!本來還想剝了你的皮,那現在還是直接燒死好了!”野豬的火球攻勢越來越多,蜥蜴握著的鐵盾也已經燙的開始冒煙了:“快走!”
“算了,看來是走不了了。”王子嘆了口氣:“那個,要不還是商量一下?”
“喔?王子您剛剛不是還說要拒絕死亡麼?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野豬說著倒也真的停下了攻勢。
狼王子撩了撩頭發:“毛皮要是燒壞了會很影響形象。”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王族,形象比生死更重要。不過您死了之後,屍體也還是會被燒的。那不是一樣麼?”
“怎麼可能一樣,死了之後我又看不見自己的屍體是什麼樣,當然就沒所謂了。”王子說著從蜥蜴的盾牌後面走了出來:“所以真的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又是怎麼獲得了如此稀有的魔法力量麼?”
“很遺憾,王子殿下。如果之後順利見到您的父王,我一定會告訴他。但是......”
“那真的是很遺憾呢,就現在!”
話音剛落,鬣狗猛地從已經燒起來的窗簾後面躥出來,隨後舉起爪中的東西衝著野豬的腦袋就是一下。
“砰!”
應聲而倒的野豬濺起一捧血花,鬣狗揉著耳朵湊到了被嚇了一跳的蜥蜴身邊:“果然就算練習過也還是不習慣這麼大的響聲。”
“這,是什麼?”蜥蜴看著鬣狗握著的造型奇異還冒著煙的武器:“什麼魔法道具麼?”
“是異國的槍械啦!最早是在和龍族戰斗的時候發明出來的。經過了無數代改良,雖然價格昂貴,保養復雜,一次只能打一發。但是威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你之前是把這東西藏在哪了啊......算了,所以這就算完事了?”蜥蜴看著逐漸小下去的火焰,丟掉了燙壞的鐵盾:“他死了?”
狼王子看著地上的血跡,稍微思索了一下:“嗯,應該死了吧。這麼近的距離,子彈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然而下一秒,火焰再次從野豬的“屍體”上燃燒了起來,甚至產生了爆炸:“有這份力量,我就不會死!死的是你們!”
“小心!”蜥蜴在爆炸的火球轟過來的瞬間把王子和鬣狗護在懷里,隨後背衝著火球用尾巴勾起了已經半融的鐵盾。
轟隆一聲過後,被死死摟在懷里的鬣狗忽然感覺耳朵上有些粘粘的液體,鼻尖也嗅到了一股混合了金屬和皮肉的焦糊味:“不!”
“別叫,我,還好.....你沒事吧?哦,還有,王子。”大蜥蜴忍著被火球衝撞後所帶來的疼痛,將嘴里剩下的血咽了回去。聽著背後嘶嘶作響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忽然腦海里就想起鬣狗昨天吃烤肉吃的很開心的樣子。
鬣狗則掙脫了蜥蜴的懷抱,再次舉起了槍:“再稍微忍耐一下,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再,再稍微,瑪德!”然而顫抖的雙爪卻根本沒法好好把彈藥裝進槍支的卡槽里。
王子也從蜥蜴的懷里出來,面對整個腦袋都燒起來,同時身上長出很多巨大鱗片的“野豬”表情嚴肅的開了口:“看來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復雜,既然如此,請你做好向父王坦白的准備。”
“在說什麼大話,除了那只被烤到半熟的蜥蜴,下一個就是你!腦袋什麼的不重要了,我要把你們都燒死!!!”
然而下一個瞬間,數支森然的冰凌破空而來,精准無誤的釘進了野豬隱約露出兩只古怪犄角的頭骨中:“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為什麼不會融化!啊啊啊該死的,為什麼這力量......救救我!請多給我一些力量.......”
隨著野豬的慘叫,冰凌逐漸凍住了那些火焰。而就在最後一撮火苗熄滅的瞬間,野豬的腦袋也徹底化作了黑灰,那具身體隨後潰散崩壞墜在地上化作一堆。
“......還是沒把握好強度麼?”王子銀色的毛皮上那點點的青藍色光芒消失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燒壞的地毯上。
鬣狗則小心的把融化的鐵盾從蜥蜴背上摘了下來,隨後幾乎是一腳踹開了大門,用最大的聲音喊管家去找醫生。隨後有些無措的撐住蜥蜴跪在地上的身體,小心的安撫著:“沒事的,你堅持住。痛不痛?痛的話......”
“沒事,別哭。”蜥蜴給了鬣狗一個帶著血跡的笑容,隨後擦了擦他耳朵上斑駁的猩紅:“這樣一點也不像你。”
“我才沒哭!你不許有事知道嗎?!奴隸沒有命令是不可以死的知道嗎?!”鬣狗卻根本不去擦大顆大顆掉下來的眼淚,捧著大蜥蜴的臉不停地說著。
“好,我不死。這點小傷而已,我才不會死......咳......不過這樣的話,你就拿不到完整的鱗片了。”
“我當然不要完整的鱗片了!我要活的奴隸帶去給所有貴族看!去炫耀,去讓他們嫉妒!所以身為我的財產,我命令你打起精神來。醫生怎麼還沒來!!!”
“我不想做你的財產。”蜥蜴看著哭的鼻涕都流出來的鬣狗,用腦門抵住了他的額頭:“我想......”
“喂!喂!”
好在這時候醫生終於一路小跑的趕了過來,隨後便開始了一系列的治療。而王子坐在地上看了看圍著大蜥蜴的管家、女仆長和鬣狗還有醫生,抖了抖耳朵:“好歹我也是來做客的王子,居然就這麼被冷落了呢。算了,今天這事不太簡單,還是早點回去向父王匯報一下吧。唉,看來其他事只能等明天再說了。我還損失了一把劍,呃,這下連拐棍都沒的使了。可惡,腿好軟......”
好在管家還是比較靠譜的,在發現王子的異狀之後主動將其送回了馬車上。而鬧哄哄的事件隨著大蜥蜴被抬去了鬣狗三樓的臥室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十一:
又過了幾天之後,重新來到洋館的狼王子在管家的陪同下來到了三樓,見到了正在給大蜥蜴喂粥的鬣狗——據管家說這兩天鬣狗幾乎沒怎麼好好睡覺,一直都守著受傷的大蜥蜴。擦臉喂水和食物,除了上廁所基本全代勞了。
“看來這奴隸花了你不少錢。”王子關好臥室的門後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值得這麼精心的養著。”
然而鬣狗沒有回話的意思,只是給蜥蜴擦了擦嘴角。
“不要直接無視我啊。”王子有點無奈,不過還是掏出一封信衝著鬣狗揮了揮:“父王交給你的任務,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忙。”
“我最近沒時間處理這些。”鬣狗頭都沒回。
王子嘆了口氣,下定了決心才再次開口:“......你確定要這麼做?好歹也叫你一聲哥,總不能讓我這個當弟弟的為難吧?”
“就算有血緣關系,我也不是王族的一員。”鬣狗也嘆了口氣,只有大蜥蜴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鬣狗又看了看狼王子:“你們......”
鬣狗倒是很平靜:“我的曾祖母是那個時候國王的親姐姐。雖然她執意嫁給了我的曾祖父,但到我這里血統早就已經沒那麼純了。”
“即使再少,你也流著王族的血。”王子說著微微一笑:“再說,要不是有我們給你撐腰,憑你那種惡劣的性格,早就被流放了吧?”
“那是我替你們做那些事的報酬。”鬣狗搓搓下巴,眯起了眼睛:“這很公平,至少是對我而言所能得到的最劃算的酬勞。”
“所以你不得不繼續做下去。為了你,為了家族的名譽,為了孤兒院的孩子們,為了整個家。”王子說著用兩根指頭把信舉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先放那吧。”鬣狗說著又嘆了口氣,不過看到躺在床上依舊一臉震驚的大蜥蜴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等等,王族會魔法的事,還有剛才的事......”
二王子聞言露出了一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狡黠笑容:“沒錯,他都知道了。雖然應該不知道全部,但是了解了這麼多......”
“你想怎麼樣?!”鬣狗起身護住了大蜥蜴。
“別緊張嘛,我能對我親愛的哥哥心儀的奴隸做什麼壞事呢?小王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對不對?”
然而鬣狗顯然不信:“你這麼笑起來就准沒好事。”
“唉,真是傷心。”王子卻並沒有露出半點傷心的表情:“好啦,那我這有幾個選擇:第一種呢,是喝了會啞掉的藥。”
“想都不要想!”
“那第二種是我把他“買下來”,帶在身邊會省很多事。”
“我要生氣了。”
“好吧好吧,第三種就只能靠你了。如果有任何關於我們的秘密泄露出去,不止是你洋館的所有仆從,包括孤兒院的小毛球們,以及有所牽連的家伙......一個都跑不了。”王子說著笑的更燦爛了,但大蜥蜴卻覺得有些冷:“這不是威脅,你知道父王只要想,他就一定能做到。如果還不行,那就很遺憾,只有死者才能徹底保密。”
“知道了,我會看好他的。”鬣狗回答的倒是很干脆:“還有別的事麼?”
“當然有,別著急送客嘛。”王子起身來到床前,越過鬣狗朝大蜥蜴笑了笑:“為了報答你昨天的救命之恩,我可以答應你一個願望。包括但不限於我能支付得起的財寶、土地、名譽。或者是禁止再進行鱗片的流通,以及新鮮鱗片的剝取之類的法律也可以。因為事情很多,所以麻煩你快點想一想,然後告訴我你的願望謝謝。”
“你能力內,什麼都可以?”蜥蜴想了想,隨後問道。
“沒錯喲,就算你有想要投靠的勢力,進而拋棄我這個嘴巴很壞,脾氣還臭臭的不會跳舞的哥哥也是可以的。”
“你想打架嗎?!”
“那我想......老爺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嗎?”大蜥蜴猶豫了片刻,還是如此問道。
“聽到沒有,麻煩王子你先出去等一會,我的奴隸需要想一想再回復......呃,你說讓我出去?”鬣狗有些懵,隨後還是決定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在得到了大蜥蜴的點頭肯定後,在狼王子的竊笑中,鬣狗還是走了出去。臨把門關上的時候還不放心的補了一句:“我就在門外面,他要是做了什麼就大喊。”
“我想做什麼根本不會給他喊的機會的,你快點出去。”王子三步並兩步的過來就准備關門:“哎呀,這算不算約會呢?我還沒體驗過呢。”
“你給我......”
回應鬣狗的是果斷的關門聲。
被關在門外的鬣狗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雖然也能隱約聽到一些對話,不過這只會讓內心更加焦急。沒辦法,鬣狗只能拿出國王陛下的信件讀了起來:“果然......嘖!這下事情麻煩了......不對關我屁事,處理好分內的事就行了,剩下的交給他們去頭疼吧。話說他們到底在聊什麼啊?!還要我出來等,真是,也不想一下這兩天是誰端茶遞水......雖然都是姐姐他們准備好的,不過那也是我......”
“你碎碎念夠了就進來。”王子打開門做了個鬼臉:“我們總共就說了不到10句話,瞧把你急的。”
“要你管!”
“是是,我不管,總之信我帶到了。事情怎麼處理就交給你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今天新買的書還沒讀。唉,果然只有學習才快樂。”
“你怕不是學太多腦子都傻掉了......”
看著由管家送走的王子消失在樓梯口,鬣狗才糾結的打開了門走進了房間里。大蜥蜴此時看著自己的表情像是做錯了事被抓到准備認罰的小毛球。讓鬣狗忍不住心里“咯噔”一聲,更懷疑他到底要了什麼東西。
“那個......”
“你到底......”
“你過來點我再跟你說。”大蜥蜴的表現明顯是王子答應了他的請求。搞得鬣狗更不舒服了。
“再近點。”
“......”
“過來嘛。”
鬣狗磨磨蹭蹭的來到蜥蜴身邊,在示意下上了床。小心的不碰到纏著繃帶的大蜥蜴,低著頭戳了戳自己的指頭尖:“所以,你到底提了什麼要求?如果是傷好了之後離開......”
“你王族的弟弟不是說了嘛,我離開的話下場基本就是死喔。”大蜥蜴用胳膊輕輕摟住了鬣狗。
“那你要了很多錢?”
“再猜猜?”
“恢復自由?”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麼?”
“我不知道。”
“那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你這是趁火打劫!好的不學學壞的,我那個弟弟心眼多著呢,你別輕易就相信他啊。”
“那你親不親?”
“......”
就在鬣狗親上蜥蜴臉頰之後,被溫柔的攬在了懷里。感受著大蜥蜴的心跳,鬣狗聽到了他向王子提出的要求:
“我和他說,我不做你的奴隸了。”
鬣狗的呼吸為之一窒。
“從此刻開始,我是你的專屬騎士。這樣,我是不是可以站在你的身邊,幫你更多了?”蜥蜴說完,感覺剛剛繃緊身體的鬣狗重新放松下來,才拉過他的爪子印上了一個吻:“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你覺得我這麼容易就會被哄到?”鬣狗眯起了眼睛。
“那你要怎樣呢?我親愛的老爺。”
“至少嗚......”
一吻終了,鬣狗喘息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就,就先放過你好了。”
“我倒是希望不要被放過比較好。”
幫鬣狗解開襯衣的扣子,大蜥蜴輕輕舔上了鬣狗的脖頸。
“嗯,我真的很討厭油嘴滑舌的家伙。”雖然這麼說,不過鬣狗的表情卻相當享受。
“從此以往,對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發自真心。”
“那你發個誓?”
“還是用實際行動證明吧。”
“不要壓上來啊!傷口會裂開的!你這家伙,就算是騎士也要聽話啊。”
“騎士要奪權咯,老爺你就乖乖躺好.....”
屋外,原本想要敲門的管家和一旁的女仆長對視了一眼,隨後搖著頭離開了——現在,還是讓他們獨處一會比較好吧?
(完)
“果然還是失敗了麼。”黑暗中的一個聲音說道。
“那種低劣的身體怎麼可能承受的了,只是遲早的事。”另一個聲音似乎完全不意外。
“沒事,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們不急於這一時。而且......”
“就快了。”
王宮密室中,高大的狼人摘下王冠,衝著黑暗喃喃自語:“他們還是回來了。”
“......”
“我們都清楚,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
“不過不用擔心。如果他們知道......的話,呵呵,我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反應了。”
“......”
黑暗中沒有回應,有的,只是鐵鏈碰撞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