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夏的歸家之途
逸仙:十分傳統的中華女性,簡要而評就是溫良恭淑賢的女子,多才多藝。是提督最早的一批婚艦之一,溫和體貼而讓提督感到故土的慰藉,和列克星敦一同稱為少數能安撫提督的存在。不過若是說列克星敦類似於熱情如火的新婚妻子那一般的話,逸仙則是已經相濡以沫過十年的糟糠之妻。正式場合稱呼提督為提督,但私下里會稱呼夫君,自稱為小女子,也是因此被提督選擇為歸鄉之旅的隨行之一。
重慶:本為不列顛的曙光女神,綽號為銀色妖精,但是經過改造加強後變為了現在的名字。因為在中系艦娘中初來乍到而感到十分生澀,有些畏縮,將逸仙當成自己的姐姐,無條件地依賴著她;同樣十分敬仰提督,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獲得婚艦的身份,以學習東方禮儀和文化的理由被逸仙帶著跟隨提督一同踏上歸鄉之旅。
時間是在初夏,四月末,五月初。
星南鎮守府就在赤道之上,因而終年都是灼熱潮濕的炎夏。而當那架不大的專機劃破雲層,降落於那南國的機場時,我的內心卻忍不住一緊。
那廣袤的土地,一點點地在視线中變大。如玩具一般的高樓建築和車輛,徐徐地變大,就如一位對著自己孩子張開臂膀的母親那般,延伸到一眼望不到邊的盡頭。
那是故土。
那是中華。
飛機甚至還沒有開始平穩滑行,我便猛然將頭探向窗口。望著遠處專用機場上的文字,我仿佛能在極目遠眺中看到故鄉的每一寸土地。那世界最高的山巔,那如巨龍般的大河,那如圖畫的萬里沃野,那見證了時代的高聳古城,那雪花紛飛黑煙彌漫的黑土地,那一望無際的草原,那清秀典雅的江南水鄉,那吱呀搖晃的船槳。
“二十年多了。”\t
那是深海歷83年4月19日凌晨,深海艦隊進攻了這座南方的大城市。僅僅兩小時便擊潰防守薄弱的海岸线,從城市郊區一路長驅直入攻入市中心。城內所有的人,無論高低貴賤,品行端正與否,都受到了一致的待遇——死亡。原本繁華的工業城市,在一夜之間化為墳冢。那或許存在的神明也為這等暴行而震怒,傾盆的暴雨打濕了城市的每個角落,不知是神明的眼淚,亦或者是希望衝刷走血腥的清掃。
等到有足夠應對能力的人類軍隊趕到時,大半個城市已經變為了廢墟。
那一年我不過是五歲的孩子,在除去城市中無處不在的宣傳戰爭動員的背景板以及異常高壓的生活方式外,戰爭的滋味第一次蔓進我的心頭。那一夜原本我的家庭還在沉眠,在黑暗中被深海艦隊的轟炸而震醒,在警報聲中跟隨著人流逃竄。一枚炸彈落到道路中央,不知多少人便倒在路口,而更多的則是被炸斷了手或者腳。城市中的民防部隊在幼小的我的眼中匆匆向著我們相反的方向跑去,最終一個也沒有回來。即使是深海艦隊最終被擊退,但哭聲喊聲依舊彌漫在城市的廢墟中。我還記得,我們家附近原本商品繁復的大商場變作了救護站,大人們把死者送到這里,和還活著的人一起接受家人的認領。在那座商場,死人排了無數排,有的骨肉分離,有的無面無腳,凝結的血塊和亂飛的蒼蠅,戰亂後跑來偷吃的老鼠,還有認親的人的嚎哭聲,若是惡魔親自光臨,肯定會自嘆不如。
而這次,則是我回到了闊別了接近二十年的故土。自從二十余年前深海艦隊進攻這座故國南疆的繁華城市並將半個城區付之一炬後,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全部親人的自己就此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前往遠國的軍事院校進修,隨後一步步被提拔為更為南方的海外鎮守府領袖,孤懸海外接近十載。在每一個絞盡腦汁思考對抗深海艦隊的夜晚,稍微平靜下來的自己就會涌現起一陣對故土的眷戀。原本以為那已經是不堪回首的故地,但文人墨客描繪的鄉愁並不是虛妄。
我想家了。
那是望著故土的海岸线在地平线上出現,一點點地蔓延開來,有了形狀,有了色彩。就如自己的那份沉眠多年的鄉愁,終於一點點浮現起來了一般。
“提督?已經可以下飛機了哦。”
在飛機最終停穩,機艙門敞開的那一刻,原本希望回到故土的自己,卻好似大考前的考生一般,明明做了萬全准備,期待著考試的開始,卻在接進考場的那一刻躊躇反轉,不願繼續前進一般。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自己的故土,要如何面對這座養育了自己,卻又永遠地改變了自己的城市。
“提督?您沒有事情吧?”
“我沒事,逸仙。睹物思舊事而已。”
一雙纖細的玉手從側面按上了我的手背。我從窗邊回過臉,看到的是右手上那枚閃著光的婚戒,然後是一身紅色的旗袍,一頭烏黑的頭發,顯得頗有古典美人氣質的逸仙。有些憂心的眼神,正望著看著有心事的我。
“重慶呢?”
我解開了安全帶,從座位上站起身。
“她已經幫您去將行李送到我們入住的地方以及准備入境了……真是的,這孩子還是這麼喜歡逞能,明明話說的還不是很利索。”
“嗯。”我們肩並肩向著廊橋走去,逸仙頗為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我們也走吧……”
逸仙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迷惘,用牽著我的手溫柔地指引著我向著出口走去。當我終於被他牽著走到這個專用機場內部時,我才知道我此時已經重新走上了故土。
我低下頭,望著淺綠色的地板,內心突然傳來一陣抽搐。這是家鄉,這是自己闊別了二十年的故鄉。這里沒有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伙伴,沒有我讀書的小學,沒有我已經死去的家人,沒有我長大的那一棟公寓樓,甚至原本熟悉的街區也因為被深海毀壞而在後來重建。
這座城市,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這片土地已經變了太多;而熟悉,是因為僅僅是站在這里,我便又感到了一陣難得的舒心。
就如,歸家的游子,發現家中的燈光是亮著的那一般。
這片土地,是人類最古老的四大文明之一的發源地,是從未斷絕的華夏文明的搖籃。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們,勤懇、老實、重道、聰慧,以千年來最為燦爛的文化,生生不息地繁衍著。即使經歷了異族入侵,經歷了外國侵略,經歷了同室操戈,甚至在整個民族最脆弱的時候被凶暴的深海艦隊致命一擊,但這個堅強的民族最終挺了下來。
我是這個民族的一員。我以自己是這個民族的一員而由衷地感激和自豪。
在機場工作人員和逸仙訝異的視线里,我跪倒在了地面上,親吻著這闊別了多年的大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抒發十余年來孤懸海外時,積蓄起來的那一份情感。
兩個小時後。
這是這座城市最為繁華的上下六商業街。在那用現代的材料裝飾得古色古香的,著名的餐廳陶樂居里,已經是晚飯時間的人們推杯把盞,品茶論道,或是對著電子設備和紙質書讀書看報,或是大快朵頤。而就在角落的一個極為隱秘的包間里,我難得地和他人聚餐著。坐在對面的那兩人,一名身材比較矮小敦實、面色白淨、頭發已有花白、有著淡淡胡渣,穿著那一套常見的,仿佛永遠都是這一套裝束的白色襯衫和灰色短褲的中年男子,是羅雲中將,也是我在軍事學院期間的講師。
而另外一人是一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少女,留著黑色的中短發,戴著紅色邊框的眼鏡,穿著一裘淡藍色的長裙,臉上始終帶著不知道真相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唯獨有些不想遇到這個人。
餐桌上擺著幾個富有南方早茶特點的竹蒸籠,籠中裝著三四件精致小巧的點心。我動了動筷子,對准了其中一個蒸籠里,那最後一枚晶瑩剔透的蝦餃。皮薄而餡厚,半透明而輕薄的餃子皮內包裹著是整只鮮蝦,一口下去便是舒爽的口感以及蝦所帶來的那一份海鮮的鮮美感覺,仿若遨游在深海之中,這種精致的點心是我童年時期難以忘懷的茶點。
然而當我的筷子碰到蝦餃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有什麼牽制住了我的筷子一般,仔細一看,是少女白淨的手,那雙筷子在她手中彷如武器一般,抵住了我的筷子。
“我說你啊。”少女臉上帶笑地問道,“這一籠四個蝦餃已經有三個給你造沒了,不剩一個給我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孤懸海外多年,即便是鎮守府內會做中餐的艦娘也沒有會做這種點心的。回來看見這個,多吃一點也不怪我吧?”
眼看著少女臉上帶著那一份親切和藹的笑容,手上卻一直在較勁,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我也就跟她較勁了起來,死死地夾著蝦餃不放。
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另一支筷子像離弦的箭一般疾馳而過,正中我們互相爭搶當中幾乎要飛起來的蝦餃,將那蝦餃釘在了牆上。半晌之後,少女才反應過來,走到牆邊,費了些力氣才講筷子拔了下來。
“老師,這樣太危險了。雖說不是不信任您……”
被稱作老師的羅雲中將卻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一口後,呼出一口熱氣,悠然地說道:“你們兩一個是鎮邊大將,一個是影中利刃,如今卻為了一點小事相爭,必須得接受點教訓。你說是吧,‘艾拉’同志?”
“是……”被叫做“艾拉”的少女有些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一般而言人們心中的那個“艾拉”的形象都是金發白人,紅框眼鏡,白色海軍服,類似副官或者情報員之類的形象。艾拉的形象不但是軍方對外發言人的虛擬形象,也是軍方內部人工智能系統的形象,但艾拉的參考原型實際上並不是白人,而是眼前這位東方人模樣的少女,只是在制作形象的時候稍微變換了人種、發型、五官以及她的聲音而已。而這位“艾拉”本身則是情報組織鷹部的戰斗員,不但自身格斗和情報工作能力了得,而且還是鷹部中被稱為“映山紅”的那一組特殊成員之一——這一組人類似於克格勃當中的“燕子”,以身體來換取情報的女性間諜。而我之所以知曉她的身份,一來是因為我們都是羅雲中將曾經的學生,二來是因為她曾經跟我協同工作過。至於“艾拉”的本名至今已經無人在乎,大家知道的就是,她現在是能讓無數人的資料變成“error”的,暗影中的鋒刃。
“話說回來。”羅雲話鋒一轉,將矛頭對准了我,“我們的統領閣下這次回來,應該不是找我這個壞得很的糟老頭子吃頓飯這麼簡單的吧?”
“是。這次歸來,一來是更新我自己的身份資料,二來是參加軍方的一個非正式會議,不過所有的行動都十分低調,請放心。”
“這倒好說,對你來說雖然低調行事會有些繁瑣,但是這也是必需的嘛。不過說起來……”羅雲哈哈一笑,用手撫摸著自己僅有一點胡渣的下巴,好像自己有著長胡子似的,“我們的統領同志可真是風流啊,居然和兩位女士一同歸來。”
“只是工作原因,需要一些助手……”
“我看沒那麼簡單吧!”他拍了拍手掌,有些得意地說道,“其中一位,那位穿著紅色旗袍的女士手上那閃閃發亮的玩意兒挑明了你們的關系……是叫‘婚艦’吧?我聽召忠兄講的,不得不感慨,年輕可就是好啊!”
“老師您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艾拉忍不住街口道,“自己的學生是誰帶壞的您比誰都清楚……年近五十還在四處留情,還把自己的‘得意技巧’傳給他。現今膝下無子,這也是對您年輕時期欠下的情孽債吧。”
“我的結婚對象是海軍啊,艾拉同志。”羅雲中將拿起茶杯,將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後說道,“不如說,這個房間里的三位,有哪個是完璧的呢?至於未來會是如何,你們兩位,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他拿起桌上他那標志性的折扇,打開後輕輕扇著風,悠閒地走了出去。望著他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我才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我記得是這糟老頭子說要請我們的,他好像沒買單吧?”
“錢我給就是了。畢竟這一次,我們算是主,你算是客啊。”
艾拉站了起來,而在我跟著她一同站起來的時候,她仿佛預謀好了一般地,用她那白皙的手臂攬上了我的臂膀,隨後仿佛沒事人一般地,半拉著我向外走去。
“喂,你在做什麼啊。”
這樣的動作不免有些失禮,我忍不住想到。
“怎麼?你能夠做到萬花從中過,卻因為被牽手而害羞了?”艾拉淺淺一笑,然後用極為魅惑的表情望著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那些戰艦少女風流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可不相信老師三言兩語就能把原本那個寡默的,對感情毫無興趣的悶騷變成現在這麼一台播種機。”
“如果我說,無可奉告呢?”
“那麼就請你陪我一夜好了,反正近段時間也沒有任務。”她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另一手卻環繞到我背後,身體十分熟練地磨蹭著我的臂膀,讓我不由得感到一陣躁動,“相信你會告訴我的。”
“那麼,你憑什麼認定,我會和你的那些工作對象一樣呢?”
這段走道的距離好長啊,望著明明就在不遠處有些喧囂的大堂,我忍不住想到。
“我睡過的男人比你睡過的船還多,而沒有一個人會在激情之後還能有所隱瞞的。”艾拉把頭湊到我跟前,松開了牽著我的手,輕點著我的面頰,“男人的本性都是一個樣,你也是,老師也是。”
此刻我們已經走進大堂,我忍不住望了一眼某個十分偏僻的角落——穿著鮮紅色旗袍的逸仙正耐心地指導著銀發金眼,身著翠綠色旗袍,頗有幾分中西合璧亮色的重慶用筷子。那異國的美人正小心翼翼地在逸仙的幫助下夾起蒸籠里那冒著熱氣、一點就破的腸粉,那份樣子頗有些類似被家族中的長姐教育著的小妹。
而在這期間逸仙無意中的一抬頭,卻不幸目睹了我和艾拉如此牽手的情景。雖說在那一閃而過的嫉妒之後她也只是微微地一頷首,但我的內心卻由衷地感到了一陣不安。
“人間有幾個十年?這一次回來,我便有感短短十年之間,卻換了人間啊。”我努力讓自己轉過頭,不去直視重新低下頭繼續教導重慶的逸仙,看向艾拉,“人生在世不稱意,為何不能及時行樂呢?”
“切忌樂極生悲啊,閣下。”她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原本靠著我的身體也一點點分開,“……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再打擾閣下的歸鄉之途,老師便要訓斥我不懂人情了。”
她朝我點了點頭,然後向著付款區走去。走到半路時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般地,回過身來對我說到:
“那份老師代表軍方送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好好收下。”
在那之後,我便在酒樓門口等待著逸仙和重慶。她們並未和我們師徒三人一同吃飯的原因,除去我們希望單獨相聚的緣故外,在鎮守府之外的世界,艦娘是不被人類承認為平等的存在。所以在這公共場地,唯有被歧視性地單獨地擺開一桌用餐——這還是因為帶著她們前來的我在軍方內部頗高的軍銜和地位的緣故,若是她們單獨前來,恐怕會被直接拒之門外。
“提督,您久等了。”
逸仙挽著重慶的手,步履輕盈地從酒樓內輕快地走了出來。
“啊。也不是很久就是了。”
逸仙頷首,隨後便輕輕地帶著重慶的手,交到了我的手上:“重慶妹妹,今日我等便和提督並肩而行吧。”
“逸,逸仙姐姐,我真的可以……”
“當然可以。”我握住了重慶的手,那是十分柔軟干淨的小手,“不如說,委身於我這樣的人,才是辜負了你們啊。”
“請不要妄自菲薄,提督。”逸仙轉到了我的另一側,牽住了我另外的那只手,“能夠和提督並肩,對小女子來說已是奢求了。特別是,能在您的歸鄉之路上跟您同行,那真是莫大的榮幸。”
歸鄉,歸鄉啊。
聽到這兩個字,我便沉下了頭,默然無語地牽著兩人的手向前走著。酒樓附近便是重建的現代城區中的小巷,若是可以從空中俯瞰這一片城區,你大概會驚訝這座高度現代化的大都市核心竟然有如此古舊的印記。這是被本地人成為老城區的龐大城中村,起源幾乎能追溯到上個世紀,是這座城市在深海入侵之前便存在的因為城市規劃失誤以及無人關注下層的產物,在深海入侵後則成了那被毀的半個城區中沒有能力購置新房的居民的安居所,和周圍高聳的巨大建築以及發達的道路系統格格不入,有如人體內部的一顆腫瘤,四通八達的小巷如血管般伸向現代城區,似乎正訴說著這座城市的老城區最後的掙扎。
然而這里卻是我童年的嬉戲場。曾經的自己居住在這個老城區的邊緣,和現代城區接壤的一棟公寓樓里。在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在每個飛快趕工完成作業的下午,我便會闖進這個被大人們成為毒瘤的小巷中,和那些生活在這舊城區的孩子們一起追逐打鬧,用只有下層民眾還在用的一兩個硬幣到已經快倒閉的雜貨店老板那里換一顆糖吃,或者是跑到那些毫無規劃的肮髒綠化帶中撿幾顆掉落在那里的玩具槍的子彈,然後偷偷藏到家中的玻璃罐子里,再或者是闖到某些瞪紅了眼高聲豪賭的大人們當中搞亂他們的牌桌,然後在他們發怒並把我們抓起來暴打之前嬉笑地逃之夭夭……
俱往矣。
再次走在這一片毒瘤的核心時,那個昔日無憂無慮的孩子變成了鎮守故土南方海疆的一方將領,跟隨在身邊的也不再是無知幼稚的孩子,而是兩位勻稱的麗人。
這片城區還是這麼古舊和荒廢,但曾經在這里的,那些熟悉的人已經逝去。
我的心不由得一痛。
“提督?這是第幾次了……您沒事吧?”
深夜的老城區內少了人來人往,原本喧囂的各種無證店鋪也銷聲匿跡,只有偶爾路過的用好奇的目光盯著我們三人的行人表明我們不是處在無主之地。眼見四下無人,逸仙便關心地望著我,詢問著。
“沒有……我們走吧。再走一點應該就到了。”
目的地是一棟在老城區邊緣樹立起來的現代化小區。周圍的巨大都市無可避免地在對著這一片毒瘤進行著逐步的切除手術,舊有的廢舊建築被拆除,汙穢被清理,現代化的建築一步步地向內推進著,粉碎著這座城市古老卻不干淨的記憶。而老師代表軍方贈送給我的那份禮物,便是這現代化小區內最靠外的那棟不高的公寓中的一間屋子,產權歸我所有。這次歸來,也有其中一個目的便是完成這棟新房的入住手續。雖然我肯定不會在這里常住下來,畢竟南邊還有座鎮守府等著我去打理,但是。
“總不能讓你在回到故鄉的時候去住酒店吧。”
那是那個糟老頭子的原話。所以,我也便接受了這份禮物。碰巧的是,這個小區和我小時候居住過的那個小區名字相同,但是稍微瀏覽一下住客名單便清楚,跟我幼年時期生活過的那個小區毫無關系。那些自己熟識的人,恐怕不少已經在深海艦隊對這座城市的那一次襲擊中喪生。而恐怕,那一座迎接自己的屋子,也是和記憶毫不相干的新房吧。
然而這個念頭,在那扇自動識別身份的巨門打開後,消散殆盡。
室內的裝潢雖說是新的,但是卻用技術還原出了似乎已經有人居住過一段時日的樣子。門口的玄關、暗白色的鞋櫃、大門口的洗手間,與記憶中自己居住的那一棟公寓一模一樣。我不由得失了神,撫摸著蒼白的牆壁,一點點地走進客廳。
黑色沙發的擺放,茶幾的樣式,正懸於牆壁中央的顯示屏,客廳頂的吊燈。
完全一致。
二十年了。
現在仿佛,還能聽到客廳側的廚房傳來的炒菜聲,然後母親把那幾盤昔日看來平平今日卻懷戀無比的菜端到飯桌上;幾乎將還是小孩子的自己寵壞的婆婆一邊笑著一邊拍著自己的肩膀,然後將那一盆她認為好看的花朵放到窗台上;自己已經中年發福的二叔在來訪的時候永遠帶著那副憨厚的笑臉,然後開玩笑說要帶我到市中心那家新開的餐廳吃飯……
一家人原本幸福快樂的生活全部葬送在了深海艦隊的入侵里,只剩下自己被孤獨地拋棄在這個世界。
再次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地跪坐在地板上,瓷磚上是被打濕的痕跡。
“夫君……睹物思人,此時一定是感情脆弱之時吧。小女子會一直在您身邊。”
被逸仙輕輕地拍著脊背,感受著兩行濁淚在眼角一點點劃過,我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屋外的彎月好似在躍動著,映襯著自己那一張已經暮氣沉沉的臉。
“那場深海的入侵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忍不住癱坐在地上,沉聲道,“城市被蹂躪屠殺,深海艦隊處死了她們能看到的所有人。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因為是家中獨子,所以備受寵愛。但是那個時候不懂珍惜,對父母,對長輩,對親人,總是十分任性,為所欲為。”
“直到深海艦隊入侵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死了。”我慘淡地笑了一聲,“從屋里還沒來得及逃出來的時候,一次炮擊正對著窗口,正中客廳里正在收拾行囊的所有人……當時我在玄關那里免了一死,後來被別的大人帶到了難民的收容所,就像現在這樣癱倒在地上,什麼也做不了。”
逸仙默然無言,只是不停地輕輕拍著我的背部。
“我很後悔啊。為什麼,當時沒有好好珍惜家人,沒有珍惜那一段時間,直到大家都死了才去後悔。”我傻傻地干笑了兩聲,“老師告訴我,如果故土不在了,我們就會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重新造回來——但房子能造回來,人呢?沒有人的家,還能被成為家嗎?”
二十年來,我多次想要逃避這個事實,但是在軍事學院宿舍冰冷的床板上醒來的時候,在鎮守府的深夜獨自徘徊在中央區的時候,在每一場戰役的勝利之後,冰冷的現實就會反復提醒我。
我的家,已經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夫君。”
逸仙蹲了下來,掏出手帕,輕輕地擦去我面頰上的淚水。
“就讓我們……來做您的家人吧。”
家人。
在我做出反應的前一刻,嘴邊便感受到了溫暖的感覺。猶如冰窖中升騰起的一把微弱的火苗一般,逸仙主動用小巧的朱唇親吻著我的嘴邊,另一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部,好似在安慰小孩子的年輕母親一般。
“請您到玄關邊的浴室洗個澡吧。行李已經交給重慶妹妹處理完畢了,小女子會和重慶妹妹一起在臥室等著您的。”
似乎,按照她說的這麼做會讓自己很安心一般。我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望著逸仙臉上那憂心的神采,盡可能地做出一個讓她放心的表情,便朝著浴室走去。
等到我洗漱的時候,才頓感那高溫的熱水浸泡讓自己恢復了少許神智。在睹物思人的那份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在和這裝潢相似的浴室內玩水的情景。
幾乎和原本的家完全一樣的屋子麼。不得不感慨,軍方高層這一幫人還真是會送禮的。
等到洗漱完畢,用洗手台上的冷水衝刷了一下面龐之後,我才基本恢復了冷靜。
自己的經歷,終歸只是自己的經歷啊。為什麼要讓自己悲涼的過去傳染給別人呢。
我擦干淨身體,換上干淨的衣物,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然而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刻,我便看到了十分不得了的東西。
“逸,逸仙姐姐,這是……”
不明真相的重慶的聲音回蕩在鋪好了淺藍色床單的那一張床鋪上,屋內彌漫著一陣淡淡的沐浴露和洗發液的香氣,說明兩人也已經在房間的那個洗漱間里清潔干淨了。然而更加魅惑的是,重慶那翠綠的旗袍已經被半褪了下來,閃著女性光芒的肉色暴露在空氣中,而那一頭濕漉漉的銀發則將這氣氛催化得無以復加。而同樣半褪去自己紅色旗袍的逸仙則是接近了她,臉上露出了頗為嫵媚的笑意。
“重慶妹妹……不要看夫君平時那個樣子,但是在床笫之歡的時候,他是很溫柔的呢。不需要害怕了。”
兩個人潔白的肌膚互相磨蹭著,微微泛起了紅潤。散開了頭發的逸仙在重慶的身上親吻著,所到之處重慶那細嫩的皮膚便染上桃紅色,而重慶也微微地發出嬌聲,那副樣子頗為挑逗。等到重慶似乎稍稍適應了這樣親昵的舉動之後,逸仙便趴到躺在床上的重慶身上,細膩地親吻著她的嘴唇,仿佛還能看見她熟練地敲開了重慶的牙門,將自己的丁香小舌探入其中,主動地進行著舌吻;而在這方面毫無經驗的重慶只能默默地被逸仙擺布著,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嬌哼。
直到兩人嘴唇分離,中間便搭起了一座唾液構築的透明橋梁。意猶未盡般地,逸仙用濕潤的舌尖舔了舔重慶的嘴唇,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著,然後將手指探到重慶的下身,將那條淺綠的內褲扯了下來,微微一撫摸,便有些許甘露落了下來。
同時,逸仙繼續吻上了重慶的嘴唇,而仿佛已經做好了應戰的准備一般,重慶也生澀地伸出自己的小舌,和逸仙舌吻著——然而熟練程度卻也遠不如後者。
“也,也不能輸給姐姐……”
似乎,在躊躇著一般,重慶也顫顫巍巍地將右手手指伸到了逸仙的下半身處,快速而不熟練地動著手指。逸仙因為快感而微微地叫出了聲,但依舊游刃有余般地繼續進攻著重慶,嘴唇讓人相互交疊著,左手撫上了重慶那如湯包般大小的胸部,輕輕地畫著圈,另一手則繼續玩弄著下半身,細細地刺激著未經人事的重慶。
“妹妹真的是,學得很快呢。”
兩人的嘴唇再次分開,仿佛不願意認輸一般,逸仙用舌尖添了一下重慶那潔白的胸部上的乳頭,卻似乎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重慶發出了不小的呻吟聲,身體有了相當的反應。見此情景的逸仙自然乘勝而進,湊過臉將那顆櫻桃含進口中,有些用力地向上吮吸著。
“逸仙……姐姐,提督在看著呢……”
“說的是啊。”
看著兩個人互相做著這樣的事情,原本有些心情低落的自己卻在這個時候變得興奮起來。原本穿著的短褲被巨槍撐了起來,人類雄性最原始的欲望一點點壓倒了內心的低沉,驅使著我坐上床沿,腦內仿佛縈繞著灰白色的霧靄一般,欲求驅動著我緩緩上前,一手從後抱著壓倒著重慶的逸仙,另一手伸到她的下體,緩緩撥開了已然被逸仙壓制得無力反擊的重慶的小手,然後主動向著逸仙的蜜穴進攻著。
“呀啊,夫君,這麼用力,狡,太狡猾了!”
平日里會稱呼我提督,但私下里作為婚艦會叫我夫君的逸仙語氣里出現了少有的慌亂。緩緩地一張一翕的那處桃花源流淌著蜜水。
“總是讓你欺負重慶也不好。”我似乎進入了狀態,將半截身軀壓在逸仙的身上,在她耳邊輕輕地低語著,“就讓我來照顧兩位吧。”
已經我之前就習慣彼此撫慰的兩個人似乎也默默接受了這個現實。從逸仙的外部開始,先是順著私處的形狀描摹著,然後是一手將兩根手指深入到逸仙的蜜穴中攪拌著,另一手則踏出食指和中指,按壓著被逸仙壓著的重慶的私處。肌膚柔軟的質感讓我不由得感到一陣躁動,將那個糟老頭子教給我的那些技巧統統扔到腦後,丟掉了了往日輕柔地用力觸摸、擠壓、深入地玩弄著。重慶和逸仙兩人的蜜裂如開了口的防洪堤一般溢出著愛液,原本就是一上一下的兩人流出的蜜水交匯摻和在一起,淫蕩的水聲以及兩人此起彼伏地嬌喘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被我重點照顧的逸仙身體大幅地扭動著,而由於我憐惜重慶尚是初次,不如逸仙那麼熟練,所以力度僅僅是讓重慶微微顫抖著。然而僅僅是這樣,便已經讓兩個人臉上浮起了落日時火燒雲一般大片的紅暈,用索求快樂般的視线望著我。
“夫君……小女子和重慶妹妹,已經准備好成為您的家人了……”
一邊喘息著,一邊搖晃著腰身,那是祈求我盡快開始的訊號,再配合那副楚楚可憐的眼神,我想自己實在是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三,三個人一起做,做嗎……?”
“重慶妹妹還是沒有一點自覺呢……明明出發之前已經信誓旦旦地說要把自己獻給夫君了,到了這個時候卻還要扭扭捏捏嗎?”
望著出人意料地表示了驚訝的重慶,逸仙帶著壞笑,毫不留情地撫摸著她在半脫的翠綠色旗袍下映襯出的纖細嬌軀。
“那麼,我在這里謝過兩位,因為兩位將要帶給我的一個愉悅的晚上。”
稍微確認了一下兩人的眼神。雖然那地方都已經濕透,面色通紅,但兩人的反應卻也不同。逸仙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背對著我壓在重慶身上的她微微抬起了頗有肉感的臀部,搖晃著豐滿的穿著黑色絲襪的美腿,似乎在魅惑著我先選擇她一般;而重慶則是有些害怕的樣子,雖說臉上強撐出一副堅強的樣子,但是微微顫抖的手腳卻訴說著她初次承歡的那份緊張。
我便一邊撫摸著逸仙那如雲的黑發,另一手則玩弄著重慶的銀色飛瀑,將腰身靠了上去——僅僅是望著兩人這麼嫵媚的一面便已經足夠讓我斗志昂揚了。稍微思慮一下,便將那玩意兒對准了上方,一點點放了進去。然後聚集全部的力度,奮力地將腰身一頂——
“哈啊啊……!夫,夫君,竟然是先選擇小女子嗎……~!”
一口氣直搗黃龍頂到最深處,逸仙便激烈地彎起了如細柳般的腰肢。
“當然是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啊。”
我抱著逸仙的腰——她看起來十分柔弱纖細,但是腰部卻毫無弱不禁風的骨感,介於只想讓人輕輕把玩與狂風驟雨般地侵犯之間的曼妙身姿讓我著了迷,剛一進入便忍不住用自己最大的力度抽插著。逸仙一邊發出無比舒爽的呻吟聲,一邊將有些疲軟下來的頭靠到重慶身上。僅僅是這幾次插入和稍稍拔出,便流出了大量的蜜液,流到了重慶的身上。
“逸仙姐姐,流了好多出來啊……”
似乎兩邊調換了姐妹的身份一般,重慶撫摸著那樣靠在自己身上的逸仙,撫慰著她的頭和脊背,像是十分喜愛一般地抱住了她。
“姐姐的表情也好棒……啊啊,提,提督,手,手指……~”
一邊向著逸仙那不斷夾緊我的陰戶內突擊著,另一手也不忘將手指插進重慶的那里來回抽送著。自己的腰部撞擊著逸仙那高翹的美臀,發出啪啪的響聲,而另一側滴滴噠噠的聲音從兩人的結合處滲出,一點點掉落下來,和被手指玩弄的重慶滴落的蜜汁一道匯聚在一起,流落到床單上。
“重慶……妹妹,你的表情也很棒哦……”
逸仙的腰前後劇烈晃動著,像是要將自己獲得的快感分享給重慶一般,兩個人再次十分淫糜地互相舌吻著,彼此的手臂纏繞在一起,流露著享受的表情,享受著這一套三個人的結合。伴隨著一次次的衝擊,逸仙原本那還算端莊的防线開始崩塌,原本只是小聲地呻吟一點點變為絲毫不符合影響的求歡浪叫,在努力克制自己射精欲望的插入中,伴隨著不知道第幾次的重重突刺,逸仙的身體激烈地痙攣著,愛液如洪流一般奔流而出。有些微弱的聲音表明,她已經高潮了。
“好了,這回輪到重慶了。”
啪的一下將那根巨物拔了出來,而從那份快感中脫離的逸仙發出戀戀不舍的聲音——我只得湊上前去,親吻了一下她的朱唇。隨後一手撫摸著她的美腿,一邊將槍口對准了重慶的蜜裂。混雜著逸仙和重慶兩個人的愛液的陰莖已經潤滑,想必一切都會順利吧。這麼想著,我抱著重慶修長的雙腿,全力將整根長槍直刺而入。
“啊……!”
低沉的呻吟聲在屋子內回蕩著,重慶的雙腿有些不自覺地顫抖著,結合的部分正緊緊地壓迫著我的長槍。一陣溫熱感浪涌而來,重慶那有些失神的雙目以及伴隨著處女血一同緩緩流出的淫水表明,僅僅是一次插入似乎就將早就十分敏感的她推上了高潮。不同於逸仙那已經高度適應我的長槍,能夠自由地貼合並給予我最大快感的小穴,今夜之前還是處女的重慶的小穴給予著我巨大的壓迫感,好像不願放開般地咬住了長槍。
“重慶,好緊。”
我忍不住這麼說道。而逸仙則將自己的胸口放到重慶的身上,盡情地摩擦著她,靈巧的雙臂撫弄著重慶的腰身,舌尖十分熟練地舔弄著重慶的嘴唇:
“重慶妹妹,這樣夾著夫君可不行……”
“唔嗯,姐,姐姐……”
被逸仙堵住嘴巴的重慶在我劇烈的抽動下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但那副恍惚的眼神和不斷滲出的白色液體讓人感覺她根本不是第一次。把腰部送入再抽出,不知次數地重復著這樣的活塞運動——重慶的內側,溫度和質感都和逸仙有著很大的不同,方才才讓逸仙高潮的陰莖貪婪地縱橫馳騁著,仿佛要在逸仙的滋味消散之前也把重慶的味道嘗遍一般。逸仙的內部就如溫柔的無底洞一般,深入了便會被那份溫柔給包裹起來,讓人沉湎地難以離開;而重慶的處女穴則十分緊致,內部卻富有彈性,讓人品味了便欲罷不能。
不過這時候我便顧忌不了這麼多了。在一次次的衝送中,我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極限。
“要射了……就決定是你了,重慶,你的第一次就這樣被我內射吧……!”
“是,是!提……唔……”被逸仙再次吻住了嘴唇的重慶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夫唔,夫君……”
猛烈地擺動著腰部,看著被逸仙壓在身下卻承受著我的寵幸的重慶,忍不住將長槍突刺到最深處,然後在子宮口將自己積攢數日的精子全部釋放了出來。在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射精之後,雙眼無神、四肢酥軟的重慶的下體滲出了混雜著鮮紅白色粘稠的濁液,不知道那是處女的貞潔、高潮時奔流的愛液亦或者是我的種子。
看著這副景象,我便感受到自己的那玩意兒絲毫沒有懈怠的意思,依舊金槍挺立著等待著下一波的戰斗。
“夫君……這一次,該輪到我了吧?”逸仙回過臉來,對我嫵媚地微笑著,“我也好想被夫君內射啊……”
“那便讓我來滿足你。”
伴隨著我的這句話,逸仙就像是催促一般地動起了腰,而我微微吐出一口氣,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臥室一側的落地窗窗簾被拉開,濃稠的夜色配合著微弱的星光滲透進屋內。
在那之後將自己准備好的戒指交給了已經被干的恍恍惚惚的重慶,勉強算是完成了上車補票的操作。在那之後終於能夠從雲雨中解脫出來的我氣喘吁吁地平躺在床鋪上,身體幾乎都被掏空了的感覺讓我有如遁入虛空一般疲軟。
“夫君需要吃點夜宵嗎?方才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冰箱里有一些食材,願意的話小女子為您准備一點吃的……”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這種時候被人關切地詢問著是否飢餓,恐怕只有自己之前的家還在的時候才有吧。
“不,不,陪在我身邊就好。”
望著趴在我胸膛的逸仙,撫摸著一側靠在我的肩膀上已經入眠的重慶那一頭漂亮的銀發,我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
“你們,就是我的新的家人啊。家人怎麼能離開彼此呢。”
將眼淚吞回肚子里,重新把自己恢復成了那個立於人前的鎮守府統領的形象。
聞著逸仙發絲的清香,我抬頭望著夜空中的那一輪彎月。
真正的家人……應該是此時陪伴在你身邊的人啊。一度得生者,又豈能有長生不滅者乎?
想著想著,兩行清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只是能跟你們這樣在一起,或許我就已經能夠滿足了啊。”
我合上雙眼,露出了自己難得的淺笑。
“除了家人,剩下的又有什麼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