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方案吧,既然准備了這麼多,那應該肯定有個可行的方法解決吧。”集團聯合會議之上,略微疲憊的會長說道。
之前的會議上處理因為寧氏集團而產生的糾紛實在有些讓他頭痛,而年歲已高的他屬實有些精力不濟。
“目前我的方案就是,先示敵以弱,他們想搶市場,搶資源,就讓他們去搶,咱先守好自己的基本盤,該讓出去的就讓出去,單獨一個領域去和他們爭是爭不過的,打差價打價格戰只會損失越來越大,鈍刀子放血,那血只會很難止住。”李昊說道。
“說的輕巧,市場都放出去,手下人拿什麼吃飯,我們可不像你,還能拿到海外的訂單,我們這全靠本地人的照顧才能發展起來。”這個聲音說完迎來一片呼聲,也確實如此,到嘴的肉要吐出來可比吃不到的時候眼巴巴的瞅著更困難,資本的逐利是迎合了人性的貪婪。
“既然受本地人照顧發展起來了,反過來照顧一下本地人又有何不可?更何況有些產業都已經落後近兩代了,不趁個機會做一下產業升級,就打算這麼混下去?至於資金鏈的問題,我可以先起頭,拿出20%的收益交給聯合會,幫助維持在場的公司正常的資金流,算是暫借。”李昊出言道。
頓時場下嘩然,作為本市科技含量最高的公司,李昊能拿出20%得收益可以說是出了血本了,意味著剛談下來的訂單幾乎砍了三分之一出去。
“嗯,既然如此我出10%。”這時又有人應和道。
“我大概能出40w,這是最後的一點余裕了。”
……
在場的有富裕的資金都一一拉了出來准備攤派到聯合會上,以防在場的企業到時候因為市場崩潰導致資金流斷裂而倒閉。
“那我繼續往下說,我這邊有個第三方審計機構起好了報告,會找個合適的時機發出去,到時候我需要輿論支持,利用去讓儲戶擠兌。”
“而且半年期我需要一筆資金購置寧氏的股票,起碼要有5%的股份,在座的各位手里肯定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要都勻給我,報告只要一發出我需要拉低股價,屆時你們可以做空股票回一波血。”
眾人點頭應道,畢竟這錢雖小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那你這份報告什麼時候發啊?”
“什麼時候發,是需要看你們的市場讓出去多少,只要過了壟斷那條线,這條報告自然會發出去。”
這時在座的眾人才了然。
“做空股價只是第一步,那麼壟斷檢查則是第二步,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遮掩自己的資金流問題,少不得要和銀行打交道,吃下去的份額肯定改得交給銀行運作然後繼續貸款,到時候吃下去多少就得抵押出去多少,屆時你們不僅可以拿回想要的產業和市場,還能賺一筆差價。”李昊環視眾人,繼續說道。
“當然僅僅是壟斷檢查還不夠,要讓這個集團就此倒閉還需要其他的幫助,我有個記者朋友,目前我雇傭他找了寧氏這幾年大大小小的問題,還有當事人得采訪,只要這些事掀開蓋子,那麼環境,安全,消防,各個科室都會來查,會組成一個調查團,而捂蓋子這件事肯定和一把手少不了關系,到時候會來的肯定是另一個派系的人,他插不了手自然也無法包庇。”
“僅僅這些還是不夠,接下來就需要審計進一步檢查資金流向,是怎麼貸的款,從誰那拿到的錢,而這些錢又到了何處,有些事不經查的,各位也都懂得。”
“最後就是為了避免魚死網破拉我們下水,在座的各位正好可以把爛賬運作一下,把賬面市場份額還有產業一起甩出去,把自己脫干淨,別露出什麼大的把柄就好了,我想說的就這些,總而言之就是利用壟斷檢查,做空股票,資金流向不明,輿論監督等等方式,讓寧氏起碼塌下去一半。”李昊錘了一下桌子作為首位。
眾人呆滯了一瞬然後紛紛開始鼓起掌來,這些個策略若是拆開來其實大家都曾使用過,但是要將時機把握好,將每個事件串聯起來就必須有一個人作為出頭人,而李昊作為和寧氏有些直接衝突和仇恨的人再好不過,讓時機來的巧妙,通過一連串的打擊讓他們疲於應付,最後一錘定音。
聯合會的眾人敲定好方向,剩下的便是填充細節,看著熱鬧的會場李昊長呼了一口氣,終於把第一步邁出去了,雖然之後可能還會有各種問題,但是總比一步都邁不出去強。
在場的公司和集團都和寧氏集團多少有些利益糾紛,所以寧氏倒了對於在座的各位都是極為有利的,所以不存在什麼背叛之類的。
很快議程被一一敲定,在場的一一散去,李昊正准備起身離開卻被會長留了下來。
“陪老頭子喝杯茶吧。”會長笑眯眯的說。
“卻之不恭。”李昊點頭應到。
來到休息間,早有秘書砌好了茶,李昊略微推辭最後還是跟著會長落座。
“嘗嘗吧,上好的紅峰。”
“謝謝!”李昊謝著接過。
茶香之中李昊思索著剛才的戰略是否還有些遺漏,自己的計劃是否有些莽撞。
剛才在會上他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根本不敢說。
比如那五千億的杠杆,寧氏在還好,若是集團倒閉了,又該怎麼去接?靠這些集合起來也堪堪勉強頂的上的本地集團?
比如那對一把手的敵意,要想動寧氏不動一把手是根本不可能的,當年的案子是一定要翻的,那個司機是一定要被找到的,雖然他的家人目前還沒有消息,但是時間這麼久了,總會懈怠的,到時候就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而謀殺指控可比會上這些東西還要嚴重的多,更何況還是個政府公務人員,而一把手肯定也脫不了干系!
還比如那銀行的爛賬,行長和資本沆瀣一氣,只為了年末報上去的數據好看就肆意收售資產,什麼基金和貸款都敢往外放,那即將血本無歸的股民和基民,又有能好過……
李昊不敢去想,越想就越覺得這個世界冷酷無比,而他在這個位置都覺得冷酷無比,那普通人不隨波逐流又該如何?
“有心事?”年邁的會長喝了口茶水看向了李昊。
“沒有,只是有點累。”李昊回道。
“確實啊,會都開了這麼久了,辛苦你了。”
“沒有,您才辛苦,這把年紀了還要操心這些。”
“哈哈哈,有時候就得和你們這些人在一塊才覺得自己沒那麼的老,現在的年輕人都機靈著呢,我也得學學,不然就落伍了,我記得以前啊你父親可沒你這麼多花花腸子,但是也創下了一番事業,入了我的眼給了他一個位子,而你更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知道他為什麼能白手起家以小博大嗎?”
“還是運氣的緣故吧……”
“運氣固然是一部分,而白手起家以小博大,重點在於一個搏字,你老爹忙了大半輩子走得早,而你也算爭氣,但是你少了那點拼勁,計較的太多了擔心的太多了,患得患失的,有的時候放手去做就是了,天塌了個高的頂著,你以為你在這算是個天了?”會長接下來悄聲說道。
“屁嘞,要知道天外有天呐,嘿嘿嘿。”
李昊呆滯了一瞬頓時冷汗流了下來,自己那點言之未明的事恐怕全被這個老頭看出來了,這番話不是在和自己撤家常,而是在提點自己。
“多謝會長!”李昊端起茶杯敬向會長。
“哈哈哈,後生,做就是了!”會長捋了捋胡子短期茶杯抿了一口,擺了擺手示意放下。
李昊頓時心情激動,會長那可是改開那會兒就已經創下了龐大的產業,只不過基本都散了出去,讓利於民,而可以說在座的各位都是仰其鼻息才能在這個位置上坐著,門生故吏更是數不勝數,能和妻族姜氏搭上线也是老會長幫忙,所以李昊對待他更像是對待一個至親的長輩,而有他的支持這件事便多了兩成把握。
“我知道你這幾年心有不忿,但是看你現在這樣謀定而後動的樣子我很高興,你剛才的發言有一句話深的我心。”
“都是一家之言,有什麼值得您老在意的。”李昊謙虛說道。
“誒!我覺得可不是,我覺得你就是這麼想的!”會長抬頭思索了一番繼續說道。
“就是那句——受了本地人的照顧,現在發達了照顧一下本地人又能怎樣?”
李昊一怔,這句話真的是他臨場發揮的,本來以為一個計劃定了大概方略通過了便可填充細節,誰能想到會被這麼一句話打斷。
“哈哈哈,你這句話就很好,所以我很高興,坐在這個位置上還能想著以人為本,我這個時候才覺得你是真的長大了。”
“都是您教的好。”
“哈哈哈,我可沒教你什麼東西,現在的人啊,包括你們,都學的那套西方的東西,什麼kpi什麼市場,什麼競爭,嗐,我們那會兒哪懂這些,都是去下了死命去干,搞成了就活,搞不成,那跳海的跳樓的那都多了去了。”
“畢竟時代不一樣了。”李昊笑著回到。
“是啊時代不一樣了,我也老了,但我覺得西方那一套有用但也只是有用罷了,解一時的燃眉之急,後果遲早會顯現,一幫子強盜和奴隸主產生的文明能有什麼好東西?本性不還是打壓掠奪的那一套,發展雖然離不開資本但也不能全靠資本,有的時候就得需要一點熱忱,改開剛開始那會兒,全是靠著一股子勁兒撐著,撐著公司,撐著企業,撐著手下的工人,撐到最後就笑到了最後,那會兒也沒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現在富裕了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看到你就有點想起曾經的自己了。”
“您過獎了,我哪有那麼好,只是盡自己所能罷了。”李昊低頭稱是。
“年輕人也不用太謙虛,這件事姜國文已經和我們一幫老家伙通過氣了,估計也是猜到了你要有所動作,放心干吧,出了事我們這幫老東西會幫你兜一兜的。”
“感謝您!”李昊頓時激動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的老丈人會出面。
“不用謝,現在的頭頭啊,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我這也算順勢而為罷了,也算了了三年前的事。”
會長擺了擺手離開了房間,獨留李昊一個人在房間內,即使內心激動的無以復加但還是要保持冷靜。
仔細品味著會長話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