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司准准地接住了她的腳,掌心捂住小腳尖,“是我害的。不說清楚,對你不公平,對他也不公平。”
他跟敵人從不談公平,他在為她以後做打算。他當然不希望她跟許蔚程談戀愛,他不希望她跟任何人談戀愛,但更不希望她一直有鯁在喉。
可是她不喜歡他未雨綢繆自己的身後事,感覺就像在看他寫遺書。
機會很渺茫,所以他把住院的日子一拖再拖,可是明明這麼年輕,這麼風流,那間舉世聞名的酒店里有那麼多活色生香的年輕人,只有她面前這一個看起來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她仗著自己在異國他鄉,仗著自己短暫地忘記了徐家的老房子,以為可以把那些“不能”拋到腦後,越冬的松鼠一樣把自己想要的愛和應得的快樂一口氣塞進樹洞,以為日子可以永遠像酣暢甜蜜的春天。
可是這個天之驕子不讓她專心做夢。
樓下的小貓在喵喵叫,大聖察覺到氛圍不對,敏感地夾起尾巴耷拉了耳朵。
徐意叢在沙發另一頭看著他,臉色越來越冷,最後把腳抽出來,下地穿鞋,走之前告訴他:“我們絕交三天,你別跟我說話。”
她沒生氣,徐桓司對這個懲罰也沒意見,衝了個涼,下樓去找水吃藥,陳昂打游戲慘敗,他把腿擱在茶幾上陪陳昂打了一盤,強刺激性的藥在胃里翻江倒海,放下手柄去衛生間吐掉,回來一看,陳昂的比基尼女戰士被他害得連比基尼都輸沒了。
陳昂在地毯上呈大字型躺平,哭了一會,抽抽鼻子,嗅到徐桓司身上的煙味,抬眼看看,游戲的“GAME OVER”字樣血紅地掛著,映著黑白的沙漠廢墟,紛繁錯雜的色彩和光线投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只剩下了消瘦和不快。
陳昂說:“抽煙了?”
他按下重啟按鍵,比個手勢叫陳昂坐起來備戰,“就一根。”
同住一個屋檐下,絕交操作起來並不容易,徐意叢一大早遛狗回家,徐桓司正剝出一只滑溜溜的白煮蛋,大聖像土匪似的衝過去站起來,就著他的手熟練地掏出蛋黃,一口吃掉。
鍋里煮著香菇粥,香氣四溢,徐意叢的肚子忍不住“咕嚕”一響,徐桓司正拿不准該不該打招呼,聽到動靜,竟然把剩下的蛋白試探地遞過來,無聲地問她要不要吃。
誰要吃口水精哈士奇剩下的蛋白?
徐意叢氣得差點跟他說話,所幸忍住了,把吃里扒外的大聖留給他,自己背上書包去上學,下課也沒回去,被金蘇蘇攛掇了一頓,她干脆回自己的小公寓去了,跟金蘇蘇連吃了三天減肥餐。
第一天,徐桓司給她發了幾張大聖的丑圖,通知她大聖在他手里還活著。
大概是因為她沒回復,第二天,徐意叢上課的時候拿出手機偷看一眼,發現徐桓司這廝竟然開始發狗肉食譜,從紅燒到清燉一應俱全。
她一口氣差點沒喘勻,拿著手機一頓瘋狂輸入,“有種你就試試!”
老師講了個段子,同學們發出一陣笑聲,加里樂不可支,險些把她的水杯碰倒。
一堆動靜驚醒了差點被釣魚的徐意叢,她的手都按到發送鍵上了,又立刻移開,把字全都刪掉。
徐桓司也沒想到她有這麼能忍,刮目相看,老實地跟大聖相依為命了兩天,大聖被他胡吃海塞地喂,迅速認賊作父,開始還快樂得滿屋子亂撕,到了第三天晚上,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是被徐意叢遺棄了,余生可能都要交付在這個令狗幸福的男人手里,狗腦袋里塞滿了疑惑,歪著狗頭哀傷//欲絕地打量徐桓司,並不知道自己的哀傷寫真已經被發給了徐意叢。
徐意叢低著頭看手機,看他莫名其妙地發倒數數字,最後終於醒悟,原來還有一分鍾就是准時准點的三天之限。
她剛打算溜出去,下一秒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小教堂里刺耳又驚悚,金蘇蘇和金聞斐同時扭頭,怒目而視,她嚇得差點把手機砸到自己臉上,接起電話的時候也就沒好氣。
徐桓司的脾氣不錯,大方地說:“在哪?我——”
大聖聽出他在跟徐意叢打電話,一陣尖叫,被他踢著屁股趕去陽台關上門,尖叫索性轉成了淒厲的狼嚎。
徐桓司不慌不忙地接著問:“——我去接你,我給你做飯。”
徐意叢靠著牆說:“我忙著呢。沒空。”
徐桓司好聲好氣的,“那勞駕您抽空品嘗在下做的飯。”
徐意叢早就把答案准備好了:“不去,我在跟金蘇蘇和金聞斐選婚禮教堂呢。”
那邊的徐桓司也沒想到金聞斐動作這麼快,大概有幾分挫敗。
徐意叢挺挺胸,打算聽他認輸,結果他說:“他們選教堂你湊什麼熱鬧?教堂沒燈缺你照亮?那你忙吧,海鮮粥我就給陳昂吃了。”
滿口代餐奶昔味的徐意叢問:“……海鮮粥?”
他說:“哎,不好意思,我先掛了,該放魚片和蟹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