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徐桓司穿著T恤牛仔褲,像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一樣,看樣子是剛出門回來。
他和刷著牙的徐意叢面對面沉默了一會,把手里的衣服遞給她,“洗過了。”
徐意叢叼著牙刷接過來,囫圇說:“謝謝。是誰給我換的睡衣啊?”
她有點狗血的預期,但徐桓司連眉毛都沒抖一下,“睡衣是李秘書去買的,衣服是護士來的時候順便給你換的。”
徐意叢索然無味,進衛生間去換衣服。徐桓司隔著一扇門跟她說話,“餓了嗎?”
徐意叢說:“餓了。你早飯吃什麼?我隨便吃一點就行。”
他說:“桌上有早點,包好了,走的時候別忘記。明天別來了。”
革命真的沒成功,他還是要趕她走。徐意叢裙子穿到一半,頹然坐在馬桶上,懶得說話了。
衛生間里半晌沒聲音,徐桓司把攥緊的十指松開,正打算走,衛生間門被推開一條縫,她露出一只眼睛來,眨了眨,小聲說:“哥。”
他嘆了口氣,直覺自己又要栽。好在她只是說:“……你可不可以給我買衛生棉?”
當然可以,他不是沒買過。
便利超市離這里不近,但是他不願意假手於李秘書或者陳昂,拎起外套下樓出門,開車去買來給她。
她沒再說什麼,跟他說謝謝,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李秘書發現徐意叢並沒有拿走徐桓司一大早去唐人街買來的早點,於是剝開包裝紙,趴在窗戶邊吃掉,感嘆了一聲,“這雨總算停了啊。”
天始終沒有放晴,次日天明的時候,雨又下起來了,淅淅瀝瀝滴到傍晚。
徐意叢一整天都沒有露面,像是對徐桓司這個軟件心灰意冷,所以放棄了打卡。
雨天最適合睡懶覺,徐桓司仗著年假,午後索性關掉手機,打算在床上虛擲掉整個下午的光陰。
倒是隔壁房間的陳昂沒能繼續睡,他做這一行,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眼下來了大生意,哈欠連天地躺在被子里接電話。
他一邊跟中東老板聊軍火行情,一邊福至心靈地聽到外面有自行車鈴的聲音,走到窗邊掀開一條窗簾縫,果然樓下是撞破南牆不回頭的徐意叢,她正把車停在門口,金剛不壞的小腦袋被晚霞映得金光萬丈。
陳昂簡直頭大到爆炸。
他飛速跑到隔壁,拍開徐桓司房間的燈,又拍徐桓司的被子枕頭和臉,被徐桓司閉著眼睛一腳踹開一米遠,帶著起床氣讓他滾。
他沒滾,大著腦袋說:“叢叢又、又、又他媽來了。你管不管啊?我也沒做賊,可是每天都覺得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門都不敢出,我再也不當惡人了!媽的你……你就從了她吧,行嗎?”
徐桓司聽到她的名字就睜開眼,下床草草套上衣服,順便給他指了條明路:“眼不見心不煩,你回國不就得了。”
陳昂在沙漠里泡了好幾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人陪他打游戲看球賽,當即把頭搖成撥浪鼓,“干嘛?你嫌我礙事?我尋思你也沒事啊,我陪你玩不好嗎?好好的怎麼突然讓我走?何出此言?你真要養貓了?”
徐桓司沒理他,穿好褲子就快步下樓去。
徐意叢正彎腰把台階上濕透的落葉撿開,抬頭衝他笑了一下,“周五好。今天早上沒來,因為我想晚上來。”
雨天氣溫低,外面又濕又冷,她手里還抱著保溫杯。他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自己鐵青的臉,還聽到自己說:“別在那坐。進來。”
徐意叢立刻把葉子扔開,麻利地鑽進門。李秘書正炮制晚餐,探出頭來看看情況,嘴賤多問了一句:“小姐吃飯了嗎?”
陳昂捂了捂臉,知道徐意叢要給點春光就燦爛了。果然徐意叢說:“沒吃。”不知道怎麼能那麼現成,她的肚子還配合地咕嚕了一聲。
李秘書意識到自己禍從口出,但是菜都擺在餐廳桌上,蘿卜排骨湯還飄著香氣,這時再讓她走就太不是人了。
事已至此,徐意叢也就在桌邊坐下了,沒找到筷子,徐桓司遞給她一雙,她爽快地開吃,三番兩次把陳昂看中的排骨撈走,陳昂吃了一肚子白蘿卜,拿筷子尾敲敲她的手,“你倒是也給我留點。”
徐意叢肚子疼,正是心情差的時候,寸土必爭錙銖必較,一點都沒客氣,讓陳昂吃了頓全素晚宴,吃完飯自己去燒熱水,看到一堆藥擺在壁櫥邊,知道是徐桓司的,就從里面找出止痛藥,掰出一顆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