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個藍眼睛的護士路過,看她還要敲,提醒她:“你哥哥早就出院了啊。”
徐桓司竟然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消失了,簡直太沒禮貌。
徐意叢抱著面包袋子,沒反應過來,匪夷所思地問:“他那可是槍傷啊,怎麼能那麼快就出院呢?”
護士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哥哥神神秘秘的。”
徐意叢一方面驚嘆於徐桓司的身體素質,另一方面也感覺自己的常識受到了挑戰,她在醫院門前等車,一面給徐桓司打電話,“你出院了?你怎麼能出院呢?”
徐桓司像是沒睡醒,有點愛答不理的,“那醫院廚房手藝不行,換了一家。”
徐意叢還沒聽說過廚房手藝好的醫院,“哪家?”
徐桓司說:“大溪地。”
徐意叢本來還以為他是換了什麼正經醫院,沒想到他真去了大溪地度假。
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在跟同學演宮斗,人家在海邊曬太陽,她無言以對地變成了一只檸檬精,掛斷電話就拿出一個牛角包,惡狠狠地吃掉,終於等來了出租車,坐進去跟司機說了地址,她又突然說:“等等,倒車。”
車子向後倒了幾米,透過醫院門口的重疊綠蔭,在跟中國小護士說話的是個熟悉的高個子,手里提著一袋東西,看樣子是剛從醫院出來。
徐桓司終於舍得給李秘書放戀愛假了?
李秘書這個母胎單身總算開了桃花運,徐意叢有心恭喜他,憋著笑撥出電話,看見遠處的李秘書一臉肅然,一手拿電話,一手抬起來看了看表,才接通來電,“小姐?您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徐意叢趴在車窗邊,忘記他看不見,缺心眼地朝他招了招手,但是隔著林蔭,他自然沒看見。
前排的司機開始發笑,徐意叢怪尷尬的,打算逗逗李秘書撒撒氣,她清了清嗓子,“我撥錯了,順便問候你一下吧。你干嘛呢?”
李秘書深呼了一口氣,提著一袋子東西,竟然說:“我?我游泳呢。”
徐意叢直覺不大對頭,默了默,問他:“在哪游?”
李秘書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小護士,隨即飛快地說:“大溪地。”
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
徐意叢被徐家人騙得都有血性了,等到李秘書開車離開,她當機立斷地拍了板,“跟著他!”
司機看特工片看多了,車技很有花頭,一腳油門踩下去,不僅死死咬在李秘書的車後面,還時不時變道,多半把神出鬼沒的漢斯都甩掉了。
徐意叢系緊安全帶,有點肉疼車費,閉眼不看,後來索性幾乎快要睡著了,再後來,司機叫她醒醒,“快,他要進去了,還開嗎?”
徐意叢睜開眼,越發篤定,徐桓司一定在驢她——在這樣的地段住別墅區,這作風她太眼熟了。
大門緩緩打開,李秘書的車長驅直入,徐意叢打了個哈欠,“往前開。”
當然沒能開進去,陌生的出租車靠近,保鏢立刻把他們攔住了。
前面的李秘書愛湊熱鬧,停車走過來圍觀,撥開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怎麼了?怎麼了?誰要進來啊?……小姐?”
今非昔比的不好騙版徐意叢靠在出租車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然後衝他伸出一只手,招了招。
李秘書條件反射地以為她是要跟他握手,右手剛伸出去,左手提著的袋子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搶走,她往車里一縮,鎖上車門,打開袋子。
袋子里是一堆藥盒,還有幾張單據,徐意叢靠在車座上,沒理會李秘書焦急地敲打車窗,一遍遍地叫她開門,她把單據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好像要把那幾種藥的名字和劑量背下來,最後如夢方醒地抬起頭。
窗外的李秘書一臉急迫焦慮,又重重拍了一下,“……小姐!”
車里的徐意叢在跟他對視,但是又似乎沒有在看他。
她的大腦在緩慢地消化那幾種藥的名稱,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臉色卻已經慢慢地慘白下去了。
司機看她一動不動,試探地問:“小姐?還往前走嗎?”
她付了車費,打開車鎖。李秘書替她拉開車門,她就攥著那個袋子下了車,站在他面前。
他握了握拳,打了腹稿。可徐意叢像是被砸懵了似的,半天才開口,問他:“這是誰的藥啊?”
單子上寫著徐桓司的名字,她不是個馬虎的人,剛才分明看過了,但是又低頭,打算再看一遍。
李秘書有點啞然,小心翼翼地試圖從她手里把東西掰出來,“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