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天趕忙起來,邊拉女子,邊責怪道:“我這兄弟見不慣這種情形,你哪能這樣啊?來來,摔傷了嗎?讓我看看。”
女子突然遭此一摔,頓時顏色大變。
骨碌爬起來,正要發作,王一天再使一眼色。
女子便悻悻然,連招呼也不打,就摔門而去。
“不是兄弟我說你,干嗎跟一個風塵女子來勁兒?別瞞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趕緊說吧。”王一天扶正桌子,看著韓彬說。
“對不起,哥們,我真不習慣這樣。剛才有點兒唐突了,回頭你跟人解釋下。”韓彬意識到自己的魯莽。
“沒事兒,女人嘛,哄哄就沒完了。咱不說那事兒,說說你,到底怎麼了?”王一天追問。
韓彬看著王一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感覺天就要塌下來了。”
“你啊你,總藏得那麼深!跟兄弟也這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家里出問題了。”
“是出問題了,不只是家里,還有我。我覺得自己心中有只魔鬼,不停地折磨我,甩也甩不掉。有時,我很想捉住這只鬼,但是想想就害怕。如果真捉住了,一切就完了。”
“嚯,這話挺懸乎啊?我怎麼就聽不明白呢?你能不能直接點兒說?因為你老婆?”於男人立場揣摩男人,王一天覺得困擾韓彬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工作之類的瑣屑。
韓彬不說話了,一屁股坐下來。
然後掏出香煙,自顧點燃一支,顯得憂郁不已。
王一天丈二摸不著頭腦:“真是活見鬼,我今兒遭遇一憂郁男,渾身都要散架了。哥們,我求求,你好不好?有什麼事郁積在心里,趕緊說出來吧。否則,別說你,我都快要急出病來。”
韓彬深吸了一口煙,再重重地吐出去:“哥們,你見過我老婆,對吧?”
“對,見過一次,在你的婚禮上。”
“她怎麼樣兒?”
“怎麼樣兒?漂亮啊!那漂亮,難找第二個。”
“我不是要問這個。”
“那你要問什麼?”
“你知道。”
“得得得,我今兒算被你徹底征服了,被你的憂郁,”王一天端起酒杯,也自顧喝了一口,“那我就直說,說錯了,你別見怪就是。”
“說吧,我們是兄弟,說錯了也沒關系。”
“你懷疑老婆對自己不忠,對吧?”
“對,繼續說。”
“而且,知道了一些蛛絲馬跡。”
“很好,繼續。”
“所以,你現在很郁悶。”
“還有呢?繼續說。”韓彬也端起一酒杯,放到嘴邊。
“沒了。”
“沒了?”
“是啊,沒了。傻瓜都能猜到,何況我呢?我說哥們,好好的生活,懷疑這,懷疑那,有意思嗎?我雖然至今都沒有結婚,但是經歷的事情並不比你少。要我說,什麼女人不女人的,都他媽一個樣兒。可你不是我,你做不來我做的事情,比如對剛才那小姐。有什麼啊,不就逢場作戲嘛,至於要那樣嗎?所以,我還是要勸你,不管發生什麼,在沒有調查清楚前,不要懷疑。如果一味要懷疑,等於自尋煩惱。”
“可你知道嗎?有些懷疑,等同於事實,只是需要時間證明罷了。”
“那你懷疑她什麼?”
“懷疑……懷疑她一直在背叛我。”韓彬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誰知,王一天卻笑起來,不知何故。
“你笑什麼?覺得這事好笑?”
“是啊,看你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覺得好笑。雖然我只見過你老婆一次,也許再見面都認不出來,但是憑直覺,我覺得她不是那樣的女人。你啊,是不自信。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順利?”
“跟工作毫無關系,真的。”
“那你從何懷疑?”
“從……”韓彬一時憤激,竟然迸發出了強烈的傾訴欲望。
於是,他把第一次懷疑,到這次回來經過菜場時聽到的,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說完這些,沒等王一天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猛地將手里的酒杯砸在對面的牆壁上:“我恨她,恨這些欺騙和背叛。”
連日來的愁悶,太壓抑了,壓抑得處處都要發泄。
此時的韓彬,已經沒有往日的冷靜與內斂,仿佛變成了一只困獸。
隔壁包間。
正在懺悔中的張猛,突然被牆壁上傳來碎裂聲嚇了一跳。
他抬起頭,逮著發泄機會似地喊:“服務員……服務員……”
“先生,怎麼了?”吧女推門進來,緊張地問。
說話間,張猛意識到自己還跪著。
於是,尷尬地站起來,又看了一眼劉媛媛,然後對吧女說:“剛才那聲音什麼意思?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
“張猛,你想干嗎?有你這樣生事的嗎?”劉媛媛不滿。
這一說提醒了張猛,於是他立即朝吧女揮揮手,示意她趕緊出去。
“張猛,不管怎樣,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好過的。我是個小女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當然不是剛才隔壁摔杯子的事兒。”劉媛媛威脅道。
“我的姑奶奶,你這不是要我命嗎?我也不想事情到這地步啊!不管怎麼說,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肯定會負責。可是現在,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啊。”
“你是男人,你都不知道怎麼辦,難道還指望我這個女人嗎?張猛,你平時不是挺威風的嗎?怎麼連個老婆都管不住?說起來誰信啊?”怨恨之余,劉媛媛還是要奚落一番。
“媛媛,你有所不知,所謂一物降一物,我家那婆娘,我是怕了她。她跟我們不一樣,沒讀過什麼書,不講究什麼體面。這幾年來,我真是苦不堪言。唉……”張猛嘆了口氣,做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知真假。
劉媛媛不說話了。
那婆娘的彪悍潑辣,想起來,至今都令她心有余悸。
“那天,我本來是想告訴你,機票被她發現了,誰知她竟然已經到醫院,並且打聽過來了。你說說,我冤枉不冤枉?再說,這樣的婚姻,我早就厭倦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喜歡上你,自然就不會有那天發生在辦公室的事情。”張猛繼續解釋。
402和403兩個包間,房門都緊閉著。
一堵牆,界開了兩個空間,倘若轟然倒塌,後果將不堪設想。
又有時,真相就在一堵牆之後,並不復雜。
撲朔迷離,僅是因為類似於那堵牆的一些因素,成了名副其實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