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小薇並沒有瘋。
此刻的她正徘徊在一個十字路口,四下團團轉。
“天啊,你在哪兒?”她失魂落魄地走來走去,使得一些車輛不停地按著喇叭。
“瘋子,不要命了?”有人邊開車邊罵咧。
然而,李小薇似乎並不介意,或者根本沒有聽到,依舊在一片嘈雜聲中惶恐地張望……-劉媛媛找到李小薇時,時間已是晚上九點。
滿街的燈火,幫她找到了李小薇,以及那片孤單而落寞的身影。
“小薇,小薇……”劉媛媛打著方向盤,使勁地喊。
伴隨著尖利的刹車聲,劉媛媛的車停靠在李小薇身邊。
“小薇,你瘋了?上車……”劉媛媛下車,一把拉住李小薇。
“不,我想找到他。”李小薇繼續走,顯得精神恍惚。
“他?他是誰?你要找到的人是誰?”劉媛媛大惑不解。
“你別問。”李小薇的腳步還在挪動。
“我偏要問。小薇,你給我站住!”劉媛媛有些生氣了。
“好了,媛媛,我的事跟你沒關系,你別跟著我,”李小薇猛地甩開劉媛媛的手,卻馬上沮喪道,“你回去吧,別煩我,我想一個人走走。”
這讓劉媛媛感到意外:這情形,是不多見的,不只是那沮喪。
所以,她愣住了,並沒有再跟上去。
於是,街道上出現了一幕特別的畫面:一個步履踉蹌的女人,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若隱若現。
在這個女人身後,緊跟著一輛車,故障頻繁。
頂好酒吧,王一天辦公室。
“他是誰?”韓彬坐在王一天辦公桌的對面,冷冷地問。
“他叫張猛,你老婆單位的副院長。”王一天看了看韓彬,然後邊說邊從抽屜里取出幾張紙片,擺在桌面上。
韓彬沒有動,兩眼死死地盯著那些紙片。
他已經非常明白:真相將水落石出,通過這些紙片。
“為什麼不急著看?你不是特別好奇嗎?”王一天問。
韓彬抬頭,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哥們。
半晌,才慢騰騰地起來,走到辦公桌前。
他伸出手,有些顫抖。
即將觸碰到紙片時,卻被王一天一把摁住:“哥們,記得你答應我的話嗎?”
“記得,你說別為難自己的女人。”
“很好,我相信你的做到。只有這樣,我才不後悔為你做了這件事。”說完,王一天松開手。
他鼓了鼓腮幫,然後轉身,背對著韓彬。
韓彬拿起紙片,未等看,卻打了個寒噤。
他哆嗦著,不只是手,還有嘴唇。
王一天突然又轉過身來:“哥們,看完之後,你難道不擔心自己會失望嗎?”
“失望?”韓彬沒有回答,只心里默念著。
是的,看完之後,結果注定是失望。他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說:“沒有什麼失望了。如果還有,只有後悔,我後悔信任她。”
“那麼,然後呢?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沒想過。”說完這句話,韓彬咬了咬牙齒。
“好吧,那我把這里留給你,你好好想想,我們一會兒再說。”說著,王一天便去開門,然後離開。
韓彬哆嗦得更厲害了,尤其是那只拿著紙片的手。
沒有再遲疑,他迅速攤開紙片……紙片上的電話記錄非常多,比電話記錄還要多的是信息記錄。
而所有的信息記錄,只跟兩個號碼有關。
其中一個號碼,他很熟悉,是李小薇的。
另一個號碼的尾數是8888,他也很熟悉,因為早將它儲存在記憶里。
他注意到了信息記錄的數量以及頻率:四月份的數量是92條,平均每天3條左右,以李小薇的號碼居多;五月份的數量是193條,平均每天6條多,李小薇的號碼比較少;六月份的數量已經暴增到609條,平均每天超過30條,而李小薇的號碼已經寥寥可數。
值得一提的是,眼下已是七月中旬,紙片上還沒有這個月的記錄。
直觀的數據告訴他:六月份是妻子與那個叫張猛的副院長聯系最頻繁的時期,而他們之間的聯系和交往,正是兩三個月前逐步開始而火熱起來的。
他開始推測時間,回憶第一次遭遇妻子謊言的片段……的確,那次出差回來,應該是六月中旬。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妻子當時說的人,就是張猛。
也就是說,她當時並沒有欺騙自己。
“當初,難道真的是從騷擾開始的?”他疑惑著,感到壓抑。
但是,這種壓抑很快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因為所有記錄毫無例外地告訴他:妻子和這個男人的聯系已經超乎尋常,雖然還無法知道信息的具體內容。
更有時間記錄為證:信息交往的時間,通常是夜里10點到凌晨3點左右。
他清楚這些時間意味著什麼……妻子是利用值夜班,或確定自己不回家的夜晚,很心計地做了這些。
他想到之前在菜場聽到的議論……
“你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
“騙你干嗎?醫院都傳開了啊!”
“我不信,劉媛媛怎麼可能跟他好上呢?”
“剛開始,我也不信啊,可後來還是相信了。為什麼呢?人家老婆都鬧到醫院來了,聽說還給了頓很揍。”
“啊?這洋相出的,唉……”
眼下,這些記錄已經可以證明一切,證明那時聽到的並不是幻覺,而是發生在自己視聽之外的真實。
最後,他分析了他們之間的通話記錄:幾乎所有的通話,都在白天上班期間,持續時間也長短不一,長的長達一兩個小時,短的只有一兩分鍾。
他忽然想起:和妻子在一起的夜晚,確實很少聽到她的手機鈴聲,包括信息提示。
她將手機設置到靜音?
她將信息加密儲存?
一連串的疑問,無情地壓迫著他的神經,使他面部表情扭曲。
他就這樣愁苦著,仿佛有說不出的苦,說不出,倒不完。
終於,他癱躺在地板上,四肢乏力,兩眼呆滯。
剛才還在手里的紙片,早已毫無規則地飛撒在身體周圍,而正像風雨飄搖後的秋葉。
“老天啊,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的內心在咆哮,脖子處的青筋也暴凸起來。
忽然,他的眼神中閃一道光,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