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薛湛在薛子昂辦公椅上坐下,趙虞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他面前。
“這是剛才葉秘書送上去給您的那份,可能王秘書沒看清楚,弄錯了。原始數據系統里有,您稍等,我給您找。”
她一直低著頭,沒敢看薛湛,感覺薛湛應該也沒瞥過她一眼。
等把數據找出來給他,她猶豫了兩秒才又問:“薛董您喝茶還是咖啡?”
“不用,別讓人來打擾。”
趙虞默默退出辦公室,看到外面來了個滿身名牌的年輕女人,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件事薛湛要親自下來過問。
來總部後她聽過不少八卦,說薛湛一直沒結婚,這些年也鮮少交女朋友,董事長著急,經常會找些不錯的名媛閨秀硬塞給他。
看樣子,今天就是因為相親對象找上了門,他不能直接趕走,才借著這份報表的問題跑來薛子昂這里躲清閒。
那個穿著講究的女人看上去也就跟趙虞差不多年紀,但氣質出眾,姿態優雅,一看就身份不凡。
她微笑著問還在慌神的葉梓:“薛湛薛副董是在這里嗎?”
葉梓也看出這位不是普通人,不敢得罪,點點頭指了指辦公室方向。
趙虞趕緊笑著迎上去:“請問您是找薛董嗎?正巧有份報表出了問題,他心情不好,剛才還把杯子都摔了,我們不敢勸,既然您跟他熟悉,不如您去勸勸他,火大傷身,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那女人看了眼地上還沒被清理的狼藉,猶豫片刻,卻是不敢邁步上前。
趙虞撒這個謊,本可以兩邊都不得罪就把人攔在外面,誰知葉梓那個蠢貨完全不明白其中原委,還以為趙虞是在和這個女人套近乎,忽地嗤笑一聲,出言諷刺:“看來趙助理眼神不好啊,這杯子明明是我不小心摔碎的,怎麼你還敢讓薛董背黑鍋?”
本來還禮貌優雅的女人聽到這句,笑容瞬間消失,狠狠瞪了趙虞一眼。
趙虞無奈地瞥了瞥葉梓,用眼神對她罵了句:豬隊友。
葉梓自以為能成功借刀殺人,繼續添油加醋:“趙助理你還是檢點一點吧,每天勾引薛總還不夠嗎?薛董那種身份的人,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原來是這樣。”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趙虞一眼,輕蔑地哼了一聲,發出和葉梓剛才同樣的疑問,“你也配?”
豬隊友遇上豬對手,她還能說什麼呢?趙虞依舊平靜地微笑:“薛董有急事要處理,不喜歡有人打擾。”
“是他不喜歡,還是你不喜歡?我剛才還在他辦公室,怎麼不見他說不喜歡?”
女人眼中早已涌出怒意,“一個小小的助理也敢騙我,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吧!”
最後這一句她語氣頗重,話出口的同時右手用力往前一推,趙虞重心不穩後退了兩步,高跟鞋剛好踩上咖啡杯碎片,整個身子又是一晃。
知道地上有陶瓷碎片,若是跌下去只怕得被劃傷,所以她下意識往旁邊伸出手,試圖抓住一旁的桌子站穩。
但轉念一想,她干脆也不掙扎了,任由自己踉蹌著腳步跌下,同時右手往地上那堆碎片一拄,一股鑽心的刺痛感瞬間從掌心蔓延。
聽著趙虞的悶哼,那女人和葉梓都愣了一下,然後便眼睜睜看著鮮紅的血液從她掌心流出。
辦公室的門被人拉開,薛湛從里面走出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剛才趙虞退出時沒鎖門,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外面的動靜根本沒能逃過他耳朵。
“薛董……”
“薛湛。”比起葉梓的緊張,另外那女人倒是從容不迫,“不好意思啊,氣頭上推了你員工一把,我賠點錢給她吧。”
她說得雲淡風輕,比陳述“我把你玩具弄壞了”還要隨意。
也對,在這些有錢人眼里,普通人連命都不是命,何況只是推一把受點傷這種小事呢?
趙虞抬頭看了她一眼,扯著嘴角笑笑,自顧自從地上起身,走到自己辦公桌旁取了紙巾捂住傷口,又一個人默默走向電梯。
公司大樓旁有藥房,她去消了毒,包扎好傷口再回辦公室時,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地上的碎片和血跡也已被保潔清理干淨。
沒過多久,從電梯里出來個年輕女人,是薛湛的秘書王杞。
王杞看了看趙虞裹著紗布的手掌,問:“還好吧?”
趙虞也低頭看了一眼,在她面前活動一下傷了的手:“挺好的,沒殘廢。”
王杞笑:“這世界,真他媽操蛋,女人在職場有點成就,就活該被人嚼舌根,在某些有錢人眼里,我們這些窮人就他媽賤命一條。”
趙虞明白王杞在說什麼。
如果說她經歷的一切流言蜚語,是她自己推波助瀾得來的,那麼王杞就是那個比她冤枉十倍,也比她委屈百倍的人。
所以見了她現在的遭遇,王杞會有感而發,所以在公司里,王杞對她一直有些惺惺相惜。
可惜,她並沒有資格像王杞這般坦然,也擔不起她這份惺惺相惜之情。
意識到自己有點口無遮攔了,王杞低聲笑了一下,說:“葉梓被薛董開除了,解氣吧?”
趙虞笑笑,不覺得意外:“還行,反正我早知道,她那樣的人,在哪家公司都待不久。”
“可不是嘛,又蠢又毒。”王杞聳聳肩,“薛董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你這算工傷,醫藥費公司負責,你可以休幾天假好好養傷。”
趙虞也不矯情,衝王杞作了個揖:“感謝王姐姐,我馬上就下班,回家偷幾天懶,看來這就叫因禍得福。”
“就你這還得福啊?萬一人家直接推你撞桌角撞刀子,就算有假期你也無福消受嘍。”
說到這,她又湊近趙虞,衝她挑挑眉,低聲道,“那位於大小姐跟著薛董上去以後,是哭著跑出辦公室的,我估計薛董現在連裝都不想裝了,直接不給她好臉色,這個,也算是幫你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