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北門神武門前,數百輛載著秀女的馬車停靠著,秀女們由身邊的小宮女牽引著下了車。
一眼望去,那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第一次見識到皇宮的巍峨壯觀,眾秀女眼中滿是贊嘆,想到自己日後便是住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里,心里激動的難以自拔。
“哇!這個皇宮可比電視里看到的磅礴大氣多了!”謝音嘖嘖稱贊。
她原本是個剛高中畢業的學生,卻在畢業狂歡那天穿越了,穿成了一九品芝麻小縣官的女兒。
一開始,她是難以接受的,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讓她感到害怕,總是思念著遠在現代的父母和朋友,終日哭哭啼啼,讓原身的父母擔憂不已,原身的母親甚至日日去上香,乞求菩薩保佑。
漸漸的,她緩過神來,開始享受著古代父母給她帶來的寵愛,開始適應古代的生活,甚至開始幻想那些穿越小說中出現各種冷酷殺手,霸道王爺和無情帝王。
可惜的是,她現在的爹只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他們住在離京城千里之外的小縣城,小縣城一直平平靜靜,安安寧寧,所以她的所有幻想都落空了。
直到她無憂無慮地過完十五歲生辰,娘親正准備給她相看人家之時,從京城傳來消息,所有官員的適齡女子即日起都要送往京城參加選秀。
這一消息對於她爹娘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啊!
若是謝音被選中,這就意味著骨肉分離,一入深宮,不知幾時才能與家人相見。
再者,她只是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無權無勢,入了宮還不被那些個踩低捧高的太監宮女給磋磨死啊!
入宮見嫉,峨盾曾有人妒。
後宮妃子之間爭寵暗斗,心懷殺機,富麗堂皇的宮廷中,卻處處是陷阱,防不勝防。
今日受寵一時,明日則福禍難測。
這要他們如何安心啊!
相對於謝父謝母的憂慮重重,謝音卻顯得激動極了。
沒了冷冰冰的殺手和霸道總裁型的王爺,來了個君臨天下的皇上,那真是極好不過了!
她當然也擔心後宮妃子的碾壓,卻極有信心地相信皇上一定會喜歡她的,那些個穿越小說不都是這樣的嗎?
穿越女主總是能得到皇帝的青睞!
少女,言情小說不可信啊!你該多看看後宮碾壓大戲!
數百秀女下車後,依次排好隊,入神武門至順貞門外恭候,有戶部司官在此管理。
太監以極為挑剔的目光,審視著每一位姑娘,觀察她們的容貌,辨聽她們的嗓音,發、耳、額、眉、目、鼻、口、頷、肩、背、腿、腳、音,只要有一處看著不順眼,聽著不順耳,當場“退貨”,送回原籍。
初選通過的秀女們則被帶到另一處等待,至時太監按班引入,每班五人,立而不跪,當意者留名牌,謂之留牌子,定期復看,復看而不留者,謂之撂牌子。
謝音打量了下四周的秀女,一同送入宮中的秀女上百人,如今卻只剩下一百來人,這檢驗標准可真是夠嚴的!
這麼看來,她還是頗有幾分姿色的呀!
鳳寧宮——
皇後一身正紅色宮服,裙擺上繡著朵朵牡丹,顯得格外華貴,一頭青絲挽成拋家髻,上插龍鳳呈祥步搖,雍容華貴又不失威嚴。
“什麼時辰了?”
“回稟娘娘,已過辰時了。”林嬤嬤回道。
“那些秀女也應該過了初選了!”皇後有些恍惚,再怎麼得體大方,遇到那麼多女子進宮跟自己搶夫君,皇後這心也是酸澀的很!
“娘娘……”林嬤嬤擔憂地看著皇後,世道對女子多有不公,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更何況是貴為天子的皇上,只是苦了皇後了,現如今只有一個公主傍身。
皇上不怎麼來後宮,新進了那麼多秀女後,只怕除了初一十五,到皇後這的時間就更少了!
“本宮沒事,去派人瞧瞧太後那邊是否准備好了!這時辰差不多了,也該動身了!”皇後收拾好情緒,井然有序地命令下去,她是後宮之主,後宮進來再多的秀女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她要做的是讓皇帝在後宮沒有後顧之憂,不該有的情緒就該扼殺在搖籃中。
永春宮里,景文帝坐於主位,身穿一襲明黃黃袍,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鬢若刀裁,鼻若懸梁,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雙眸深邃幽藍如大海,冰冷寒冽如深夜。
太後與皇後則坐於皇上左右兩側,德妃和賢妃居於下方。
選秀是算是宮中大事,小萌為了應景,特地穿了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纖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斕彩錦緞,當中嵌精美翡翠,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著淡紫色風信子花色,皓腕佩一單只精美嵌金邊刻祥雲紫瑞,雙耳環佩玎玲做響如簾般,散發熒熒潤芒。
一頭青絲輕挽斜墜著的瀲鏵發稽,其上斜插著一支精巧垂束華簪,整個人舉手投足間閃現動態奢華的嫵媚之美,因容顏清麗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獨特韻味,恍若傾國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小萌動動身子,顯得有些興奮,這種我是評委,掌握生殺大權的感覺很爽有木有!
景文帝目不斜視,余光瞟見小萌今日的盛裝,暗暗驚艷。
自那一日不小心撞見她與萌寵玩樂的場面,他便時時想起她的音容面貌。
這一日,算是他第二次真正見著太後了。
與之前的清新秀麗相比,今日的她更添幾分華美貴氣。
他想起前幾日影一放在他案桌上的資料。
雖然前世他調查過太後的資料,但是一看到她不具備任何的威脅特征便沒有深入下去。
這次,他細細看了一番,果然發現了不少蹊蹺的地方。
首先,就是他那個名叫蕭仁的哥哥。
前世,景文帝只是知道蕭仁忍著悲痛辦完喪事,變賣家產,托人將巨資帶給蕭萌後,便消失在京城。
卻不知道他進了軍營,還立下了大功,只可惜的是現在還在回京的途中,昏迷不醒。
想來太後是不知道她哥哥蕭仁進了軍營一事,否則,她現在就不會這麼氣定神閒了!
這麼看來,當初的蕭仁選擇進軍營,怕是擔心自己唯一的妹妹在宮中過得不好,才會想入官場,好讓太後有個靠山。
他已經十七了,又是商人出身,想入仕途必定是難上加難,上戰場雖然危險重重,九死一生,但是立軍功卻是比走仕途要快上許多。
若是放在剛重生那會兒,景文帝知道了這事,必然又是各種陰謀論,甚至會派影衛直接殺了蕭仁。
但現在的他卻覺得蕭仁此舉甚的他心。
除此之外,他從資料上得知太後並不是蕭氏夫婦的親生女兒,而是被收養的。
蕭氏夫婦的幼子久病纏身,不得已送走養身子,才會收養了太後。
但是奇怪的是,太後與那被送走的幼子不僅同名同歲,且蕭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那幼子卻從未出現過。
景文帝讓影衛徹查蕭氏幼子,但隔了數十年,當年被發賣的奴才大多病死或是不在京中,就是找到了一兩個,也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幼子所在的靜養之地也是模模糊糊,無人可知,儼然就成了迷霧。
景文帝暗忖,前世是否是寧王知道了那關於蕭氏幼子的秘密,用以威脅太後,才會出現太後毒死他這一事。
這個認知讓景文帝備受煎熬,他一邊派人監視寧王,一邊讓影衛再次徹查這個蕭氏幼子之事,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他找出來。
德妃為了壓一壓新進秀女,特意將自己最好的首飾衣服給穿了出來。
她身著一件象牙白拽地長裙,外罩一件鑲金銀絲繡五彩櫻花的席地宮紗,秀發挽如半朵菊花,額間仔細貼了桃花花鈿,更加顯得面色如春,櫻唇鳳眼,鬢發如雲。
兩邊各簪了兩只支掐金絲鏤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銜了一串黑珍珠,既貴氣又張揚。
她含情脈脈地看向主位的皇上,希望皇上能多看她一眼,卻被左側艷冠群芳的太後給驚到,她慌忙垂下頭,心里惴惴不安。
她知道太後姿色不凡,只是去永壽宮請安的十日不多,太後不愛講話,大多數情況下就是皇後嘮嘮家常說幾句,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
太後不是皇上生母,也不是什麼養大皇帝的養母,她自然是沒什麼巴結之心,礙於尊卑規矩,通常都是老老實實地在一旁低頭傾聽,所以她不怎麼見過太後的真容。
今日這一見,德妃只覺得衝擊力極大,同那徐昭儀一般,心中暗暗慶幸太後早已是先帝的人,不然,以太後這般花容月貌,後宮哪還有她們的位置啊!
賢妃素來安分守己,沉穩老實,今日也只是穿了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簡單又不失大雅,頭綰凌雲髻,雅致玉顏,略施粉黛,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