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吃飯的桌子是方形的,通常都是謝清坐在正前方,謝文跟謝松坐在下方的左右兩處。
小萌不知道他們家吃飯的位置,見沒人跟他說怎麼坐,以為位子是隨意做的,便隨便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卻恰好坐在了謝文的位置上了。
等到謝文拿著碗筷出來見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時,他微微一愣,沒說什麼,便繼續穩穩當當地擺放著碗筷,只不過在謝松的位置旁邊又加了一副碗筷。
謝松出來瞧見媳婦坐在自己的對面,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的碗筷搬到了小萌的旁邊,動作不帶一絲猶豫的,儼然就是媳婦在哪我就在哪的架勢。
謝文在一旁瞧著,抿了抿唇,沒說什麼,拿著碗去盛飯。
這剛出爐的白米飯香噴噴的,熱氣騰騰,顆顆米粒晶瑩剔透,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欲,然而桌上的炒青菜就沒那麼美觀了,因為家里窮,省著用油,那青菜看上去有些焦了,干巴巴的,黑乎乎的,也就那碗沒有什麼油水的西紅柿蛋湯還能讓小萌入口。
怎麼謝清跟謝文的廚藝差了辣麼多?
同樣是素菜,為什麼謝清煮的就好吃的讓他想要把舌頭吞下去,謝文讓他看了就沒有動筷子的衝動?
~~~~(>_<)~~~~謝松不是說謝清回來了,還帶了兩只野雞嗎?雞呢?被私吞了嗎?雅蠛蝶!想他吃飯一口一菜吃的多香啊,現在只能是小雞啄米了。謝文一邊吃著,一邊暗暗觀察著對面小萌的動靜,見他慢條斯理地吃著,舉止大方得體,臉上柔柔一片,也沒露出什麼嫌棄厭惡的表情,他在心底略微滿意地點點頭,這頓飯是他故意做的這麼清淡無味的,青菜是自家院子里拔的,西紅柿是之前剩下的,雞蛋是大哥昨天買的,那兩只野雞他是故意沒煮的,就想看看白姑娘什麼反應。
要知道,他們家現在就是這麼個境況,看的明白最好,最好忍受不了就走吧!
只不過,謝文瞧著小萌津津有味地吃著西紅柿,心里略微疑惑,她是真的喜歡還是城府太深?
這樣子的飯菜都沒有絲毫的怨言?
小萌(╥╯^╰╥):寶寶心里苦,但是寶寶不說!
謝松吃慣了家里的粗茶淡飯,此時見到西紅柿蛋湯心里可高興了,忙不迭地夾了幾塊碎雞蛋,也不忘記給小萌夾幾塊蛋黃,熱情地招呼道:“媳婦,吃,雞蛋可好吃了!”
小萌微微一笑,將那蛋黃夾入嘴中,末了,來個禮尚往來,給謝松夾了些西紅柿。
謝松忙不迭地就著飯送進嘴中,就怕遲了會被人搶了一般,謝文瞧著自家二哥沒出息的樣子,心里又好氣又好笑,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夾菜技能自動生成啊!
謝松吃的熱火朝天,偶爾瞧著媳婦小嘴慢吞吞地吃著米飯,突然之間想起那兩只野雞,便問道:“三弟,大哥帶回來的兩只野雞呢?為什麼不燒野雞吃?”
野雞!
(ˉ﹃ˉ)小萌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咽下嘴中的白米飯,也抬起了頭,漂亮的眼睛困惑地看著謝文。
謝文面上一派輕松,淡笑道:“這時間來不及,我怕你們餓著了,就沒燒,晚上等大哥回來了,再一起煮。”
“哦!”謝松得到答案,也不再問,繼續吃著。
聞言,小萌默默地舀一勺湯,就著飯咽了下去,心里兩行寬面淚,時間時間你快快跑!
他要吃雞肉,雞肉!
吃完飯,謝文以之前他煮了飯現在應該由謝松洗碗為由,將謝松支走了。
小萌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謝文是有話要跟他講,便跟著他走到了院子。
少年玉樹臨風,風姿特秀,就像松柏一般挺拔,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暖笑,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白姑娘,你的事情我聽大哥說了,大哥有事去了縣城,便由我來解決你的疑惑。”
小萌明白地點點頭,側耳聆聽著。
佳人亭亭玉立,綽約多姿,她垂眸細聽,雙頰不施粉末而如朝如霞,那異常好看的睫毛忽閃著,就像蝴蝶撲閃著翅膀將那閃爍著的銀粉撲入他的眼中,令人晃神。
謝文動了動身子,移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四處蹦躂的雞仔身上,“白姑娘,我知道你原是大家閨秀,只是落入人牙子手中,又被我大哥買了去。你若是不願意呆在這里給我二哥做媳婦,這我能明白。若是你真的不願意,我們謝家也不會強人所難,我可以求著大哥將賣身契還給你,只要你不做什麼傷害我二哥的事情。”
小萌愕然地抬頭,這怎麼跟之前謝松同他講的又不一樣!
謝松剛剛跑進來明明是說他以後只是謝松的媳婦了,他再也不提自己是三個人的媳婦,謝松絲毫沒有提及放他離開的話語。
這到底演的是哪出啊?
小萌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你一個人想法,還是謝清大哥也是這麼想的?”
謝文將視线落到小萌忐忑不安的雙眸上,那里正倒映著他的身影,小小的一個,裝載下去仿佛就是全世界了一般,“是我的意思,想來也是你的意思吧!”這般急切忐忑是為了確保自己真的能離開吧!
謝文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難道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佳人螓首微低,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光滑如玉,謝文呼吸一滯,忙撇頭避開,深吸了口氣道:“趁著二哥對你還沒有那麼依賴,只要你開口,我必定會幫你如願的。”
小萌在心里默默吐槽,若是死去的原身,必然是很樂意的,但是換上了要完成任務的他,便是對謝文的憐香惜玉,通情達理表示一萬分的抗議。
你看你二哥都這麼喜歡他了,你這個熊孩子腫麼可以違背你二哥的意願強行把他送回去呢?
這樣想著,小萌可憐兮兮地抬起頭,剪水雙瞳波光瀲灩,他無措地咬唇,貝齒微露,“可是家中的主母見不得我姨娘好,若是我再回去,我怕她會再次發賣了我。”
謝文一怔,這才想起面前的女子正是被主母所賣,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大戶人家的後宅凶險無比,自然是比不上農家的溫馨幸福。
“那你的父親難道就這麼置之不理嗎?”
小萌像是被說中什麼痛處,雙目含淚,楚楚可憐,“父親同我不親近,主母又狠辣,家里的庶子都是早早的夭折去了,唯有庶女可以勉強活下。我姨娘得了父親的寵,有了身孕,主母心里氣惱,便在姨娘生產之時趁機將我發賣出去,想讓我姨娘嘗嘗那喪女之痛。”
謝文只道白萌自幼錦衣玉食長大,卻不料,這日子卻是過的如此凶險,盡管謝家時常三餐不濟,但是兄弟三人相扶相助,溫馨無比,再對比白萌所講,心里唏噓不已,對於自己之前的那些揣測頓覺羞愧。
他呐呐道:“若是你真的願意,我們兄弟三人自然會像對待親人一般對你,只是怕你姨娘傷心……”
小萌挽袖拭淚,輕搖螓首,略微哽咽道:“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定會回去看望姨娘,只是現下不是什麼好時機,我怕我回去只會給姨娘增添麻煩。”
謝文心中甚是不是滋味,他並不是故意惹她傷心的,他想說聲抱歉,卻突然聽到一聲大叫:“三弟,你為什麼惹媳婦哭了?是不是你欺負媳婦了?”
卻原來是謝松洗完了碗筷,出了廚房來尋人,一到院子卻看到自家媳婦淚珠滾滾而落,而三弟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心里一下火了,像只護犢子的老母雞般跑到小萌的面前,怒視著謝文。
“二哥……”謝文張嘴,想說自家沒欺負白姑娘,可是一想到她哭,確實是因為他說的話,又默默地將話咽了回去。
而謝文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謝松看來就是做錯了事情又不敢道歉的樣子,氣呼呼道:“媳婦這麼乖,這麼聽話,你為什麼欺負她?我要告訴大哥,說你欺負媳婦,讓大哥打你!”
謝文難得在謝松面前哭喪著臉,卻聽到後面那柔柔的女聲道:“謝松,謝文沒有欺負我,只是我想家了而已。”
謝松狐疑地看著謝文,又瞅瞅自家媳婦泛紅的眼眶:“真的嗎?媳婦你沒騙我?”
小萌狀似生氣地一扭身體,“你說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謝松撓撓頭,好像沒有!
媳婦跟大哥一樣,都沒有騙過松子。
這樣一想,他立馬衝著謝文露出笑臉,好像剛才那個板著臉的人不是他一般,催促道:“三弟,你快去看書,大哥說你可是要考試的人。”
謝文此時也尷尬著,正好順著謝松給的階梯走了下來,“那二哥,白姑娘,我先去看書了。”
“哎!”小萌應了一聲,見他進了東屋後,瞧著一旁纏著自己的謝松,心里松了口氣,“謝松,我們進屋去吧!“好嘞,媳婦,我們走!”謝松樂顛顛地牽著自家媳婦的小嫩手,往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