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驍坐在書房聽完秋香回稟,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她竟是將那晚之事忘了個干淨?
他難免躊躇,明日該如何同她開口,思來想去,這事竟是比他寫策論要難上百倍。
困擾住他的不光是明日與她見面之事,還有近幾日的夢境。
她日日來入夢,教他連著幾日皆弄髒了褻褲,他頭一遭生出了羞恥之心。
不知為何自己在夢中行事竟那般荒唐,不但摟著她在漆黑的夾道中縱情,還在疊翠樓書室內的書架、幾案各處尋歡。
她那般嬌軟,纏著他一刻也不松手,誘著他慢慢墮入那無邊欲海。
他晨時睜眼,那處必是精氣十足地立著,里褲也是髒了的。
他去疊翠樓尋了幾卷佛經,打算今晚睡前看。
祁世驤這幾日也遣人去二房客院打探了一二,知道安如鶯著了風寒,連著幾日才下床。
他大哥身邊的秋香還去探望了她兩回。
今日下人來稟,道是秋香又去探望她,還將她髒汙的披風洗淨還了回去。
祁世驤聽罷稟告,只說了個滾字,那小廝連滾帶爬地出了他屋子。
他尋了韋保琛去百花樓喝酒。
韋保琛見他面色不善,道:今日當值沒人來尋你晦氣吧?
祁世驤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修了火眼金睛嗎?
嘖嘖,韋保琛道,你這口氣衝得很,但聞了便知,不過是酸臭味。
祁世驤不理他,自倒了一杯酒喝。
韋保琛又道:知道這世間酸臭味哪兒最重麼?
後宅!
女人多的地方,這味兒最重。
因了個個愛爭風吃醋,日日要打翻醋壇,時日久了難免酸臭薰天。
他朝祁世驤衣襟處聞了聞,祁世驤一把將他推開,他作勢倒在一個小花娘身上,摸了那小花娘臉兒一把,小花娘笑著躲了開。
他又哎喲哎喲起了身,道:祁三啊祁三,你跑後宅沾了這酸臭味,我一聞便聞出來了。
你這樣,無非是你看上的小娘子心里沒你。
祁世驤道:哥哥眼瘸得厲害。
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罷了,當我祁世驤瞧得上她?
真有個女子?
甚麼?
開竅了?不,你是被那那女子水性楊花迷了心竅!
呵!迷甚麼心竅!我眼不瞎!
你看不上她?
他自然不信祁世驤的話,看不上何必介懷。
他道,是這樓里的姑娘?
竟然背著哥哥一人前來。
他想到祁世驤上回將那唱曲兒的雲燕嚇得哭哭啼啼,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只當他行事不得法難討小花娘歡心,嘿嘿一笑,道,滋味可還好?
他道:就那樣吧,木頭樁子一個,忽得撒起潑來制不住。
韋保琛撲哧一聲笑道,這還不容易?
早說了便是。
哥哥這有的是寶貝,只給你一兩樣,便教你那小花娘知情識趣,愛你愛不過來,哪能再同你撒潑?
說罷,喊了樓里媽媽來,對她低語幾句,那媽媽露出笑來,道:有、有,都備著。
不一會,小丫鬟托著個托盤,托盤上一只細頸小瓷瓶,一只錦盒。
祁世驤打開錦盒,見里面放著四五枚香片。
韋保琛道:並不是甚麼旁門左道之物,這香片不過是助興之用,尋常人家夫妻房事也會備上一二。
厲害的在那瓶子里。
祁世驤拿過那瓷瓶,只他幺指般大小,韋保琛湊他耳旁叮囑幾句,他邊聽,邊打開那瓷瓶,里頭只一粒藥丸,暗紅色,比棗核還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