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珍與如鶯比鄰而居,就住在福安堂正院不遠的兩間暖閣中,與二房客院西廂差不多格局,只因是老國公夫婦居所,更敞亮闊達。
從前如鶯隔壁住的是安如芸,眼下換成了祁思珍。
如鶯昨日經了那樣一遭,晚上用了藥,昏沉沉睡上了一整夜。
晨起睜眼時,看著陌生的屋子,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動一動身子,腰酸腿軟,渾身像被壓在石磨下碾過了一般。
姑娘醒了?帳外婢子聽見聲音,過來掀了幔帳道,姑娘可要起了?
如鶯這會兒已是想起這是公府老太君的住所,她點頭。
丫鬟伺候她洗漱,用了吃食,喝下藥,思珍來了。
思珍以為會瞧見個狼狽不堪,哭得眼皮紅腫的小娘子,不想如鶯除了臉色有些憔悴蒼白,並無頹喪之相。
昨晚大哥哥走後,祖母道這安大姑娘遇著你大哥哥,又是五石散、又是春藥,一遭兩遭,陰差陽錯,莫不是老天爺的意思?
她現在已是你大哥哥的人了,你大哥哥對她上心,眼下不欲教外頭知道,便讓你過來陪她住上一段時日。
思珍也是呆住了。
這叫甚麼事。
她可是知道如鶯表妹對那岑家公子挺上心。
她自己也覺得這是一樁天賜良緣。
她大哥哥這橫插一杠,先不說公國爺,大伯母那一關恐也難過。
這好在如鶯表妹並不是那尋死覓活的性子,她道:妹妹可還好?
如鶯見思珍對她目露同情、憐惜之意,並未有責怪之意,道:多謝思珍姐姐來陪我。
我用了藥,好多了。
二人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都有些小心翼翼。
思珍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事自是要避諱些,提了也要傷如鶯的心。
如鶯是左遮右掩,里頭有祁世驤的事,她不知祁世驍如何同老太君回稟的,怕多說露了餡,壞了祁世驍的事。
思珍道:妹妹日後可有甚麼打算不曾?
如鶯道:眼下先將身子調養好。
再回安源同母親商量與岑家退婚之事。
我大哥哥
如鶯想到祁世驍,難免想起二人在書室那一番荒唐,臉上有些燒,道:世子他很好,發生這般事,他與我一樣,也是不想的。
思珍道:表妹,我同你說實話吧,我還未見過我大哥哥給哪家小娘子眼風過。
昨日我大哥哥親口讓我陪著你。
我是他妹妹,我知道他,他應是對你上心了才這般。
如鶯道:思珍姐姐,這些事,我做不了主,便不作他想了。
姐姐一會兒領著我去拜見老太君吧。
思珍道:你現不好下床,還要養上幾日。
老太君特意讓我傳話給你,莫要多禮拘束,放寬心養病。
如鶯沒去老太君那兒,秋香去了。
她奉了祁世驍之命,來福安堂探望如鶯,便先去拜見了老太君。
老太君受了她禮,道:你掌著你們世子院中之事,先前世子對這安姑娘的心意,你竟一點沒覺察?
秋香恭敬道:回老太君話,奴婢知道之時,已是前幾日二公子喜宴那晚,世子令奴婢將半醉的安姑娘送回客院。
依你看,你們世子那晚可是對安姑娘做了甚麼?
這奴婢不敢妄言。
那晚世子避著旁人、他與安姑娘在一株老樹後的夾道中。
奴婢到時,安姑娘已醉得不省人事。
公子親自為她裹了披風。
安姑娘衣裙與披風也弄髒了。
老太君沒再問下去,道:是何時開始的?
秋香道:奴婢並不知。
青書道是安姑娘剛到咱們府上,世子不知為何惹了安姑娘不喜。
世子想送頭花給安姑娘,讓安姑娘言辭拒絕了。
世子桌上那支頭花遲遲送不出去。
老太君不由有些難受,她的孫子,翻遍整個京城,也難尋到這般好的少年郎。
誰想在安源小娘子面前碰了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