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捧著還是溫熱的奶茶坐在副駕駛上,雨刮器左右晃動著,把水從擋風玻璃上刮下,暖風從空調風口涌出來,拂到她帶著幾滴水珠的手臂上。
她吸溜了一口奶茶,喝到了軟糯的布丁和甜咸的奶蓋,然後悄悄的抬眸看周晟言,卻被他捕捉到,四目交接,“冷嗎?”他問。
陳暮搖頭,“不冷。”
這雨一點兒也沒有要停的跡象,反倒是越下越大,所謂傾盆大雨,真的像是從天空中用盆子往下倒水,鋪天蓋地的淋濕了世間萬物,車外的一切都看得不真切起來。
地上積水很深,大概有五公分,輪胎駛過的時候濺起很高的水花,而剛剛過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車滴了一聲,熄火了。
陳暮放開了嘴里咬著的吸管,看了一眼不再亮的儀表盤,“還能開嗎?”
“發動機進水,現在不能點火。”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機,“我讓人送車過來。”
Commodore把經典款的UTE停產不是沒有道理。
“等一下。”陳暮說。
他停下手里的動作,“怎麼?”
“我們今天…可以走回去嗎。”說完這句話她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雨很大,打傘依然會淋濕。”
“我不想打傘,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太好….”
他下了車,走到陳暮的一側也替她開了車門,“下來吧。”
就算是在這瓢潑大雨下,周晟言依然能看到陳暮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她下了車,小皮鞋浸到了水里,新換的襪子也被打濕了,踩起來滑唧唧的。
風不是很大,但是雨點重重的打在頭發上,臉上和肩上都有些疼,很快就渾身都被淋濕了,陳暮牽著周晟言的手,和他並肩走在無人的寬敞大街上,偶爾路過一兩家便利店,門口的店員小姐姐會驚訝的看著他們兩個路過。
“今天是周末,剛剛停車的地方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1/2p,也就是只能停半個小時,明早會被貼罰單的。”
陳暮突然想起,為了不讓自己的聲音被暴雨的聲音覆蓋,她稍微靠近周晟言說道。
“沒事。”周晟言替她把額間淌水的車頭發別在耳後,“貼吧。”
冰冷雨滴打在樹葉,地板,屋檐,停在路邊的車和積水里,各有各的聲音,有的清脆,又的沉悶,有的帶著些回聲,有的短促,在回家的這一條路里交織成雨夜協奏曲。
白日里高聳巍峨的大樓,在此情此景下也變得朦朦朧朧而富有詩人惆悵和淋漓的氣質。
雨水衝刷掉街道上的落葉,也洗去了平日里周晟言給陳暮的距離感,她第一次對他說起自己從前的小事。
“我高中的時候,考試考差了,或者因為別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很喜歡在下著雨的夜晚不打傘一個人走回家,淋一會兒雨心情就會重新好起來。”
“我知道。”
他說,“有次約晚上十一點打半個小時游戲,你推到了十一點半,說淋雨回來要洗半個小時澡,我問你為什麼會淋雨,你說淋著很開心。”
“不過我沒試過暴雨,一般都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暴雨感覺晚上自己走挺嚇人的。”
她捏了捏周晟言的手,“今天發現,有人在身邊的話,其實暴雨感覺更好。”
周晟言輕笑一聲。
“你在游戲里給我的印象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陳暮踩到了一個積水池里,把她鞋子整個淹沒了,她饒有興致的輕輕踩了踩水。
“這個游戲賬號是我弟弟的名字,也是他去世前創建的,如果游戲里的這個人物依然在,會讓我覺得他還活著。”
他的聲音並沒有被雨水吞沒,很清晰的傳到陳暮的耳里,“所以我一直是按照他的方式在與你交流。”
“那你弟弟是個很有趣的人。”陳暮並沒有問周晟言的弟弟是怎麼去世的,滿足自己的好奇不能建立在揭開別人的傷痕的基礎上。
“嗯。”周晟言說,“他是。”
可並不是人人都有選擇,去做一個怎樣的人。
周晟言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生活在離墮落最近的位置,周圍充斥著酒精,槍支毒品,賭博濫交,血腥暴力。
生下他的是個十五歲就自願偷渡過來的妓女,一句英文不會說,好在叫床無國界,張開雙腿讓人上完就能拿錢,有一次知道自己懷孕了,剛好有很有錢的客人的性癖是喜歡操孕婦,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把周晟言生了下來。
後來被另一個客人帶著吸毒,把周晟言抵給酒吧里的一個毒販,換了幾包冰毒。
那個毒販明面上給沒有任何身份與名字,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活了十年的他辦理了領養手續,起了個名字,周晟言。
而毒販的妻子剛剛去世,留下了一個兒子,叫周晟嶼,他是周晟言看著長大的。
他對於自己爸爸和哥哥的事情一無所知,和所有生長在陽光下的少年一樣,在學校里青春張揚,和朋友們騎著滑板在街上一竄而過,看到周晟言了衝他招手大聲的喊哥哥。
而周晟言卻每天都在罪惡和生死的邊緣游走,被頹靡的,肮髒的,墮落的一切包裹著。
“可是你也很好。”陳暮的腳步停了下來,在大雨里看著身邊的周晟言,“我更喜歡後來認識的你。”
他們在暴雨里擁吻,沿著頭發,臉頰和也滴到了唇上,周圍雨聲嘈雜,也一片寂靜。
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家里,兩個人都渾身濕透了,這個時候陳暮才覺得身上冷,脫下衣服走到浴室里,熱水淋到身上才緩過勁來。
周晟言也走了進來,他平日里穿著衣服看起來瘦削,其實除了身上傷口很多之外,肌肉飽滿而流暢,陳暮刻意不去看他腿間,卻發現無法忽略這個直立粗壯的東西。
以及他腰上的那一片紋身。
在他走來,手復上陳暮的背,低頭親吻著她的時候,他腿間的東西抵住了陳暮的大腿內側,炙熱的硬物貼著她軟軟的肉,觸感很明顯。
而陳暮的手摸上了著他腰間的紋身,然後稍微把周晟言推開些,小聲說,“這上面的花紋看起來像是勾勒的一個長發女生的臉,是你前女友嗎。”
他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周晟嶼是長頭發。”
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回答。
“噢。”陳暮應了一聲。
“我沒有前女友。”
“那你以前有沒有…”
“對不起。”周晟言的眼眸黑而深邃,似乎是在很真誠的道歉,“我以前不知道自己之後會有想一起生活的人,以後不會再有別人了。”
陳暮被他這麼正式的道歉嚇了一跳,雖然…但是…..
“那你發誓。”陳暮說。
“好。”周晟言的吻重新落了下來。
劇情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