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紅發女生,上次遇到的時候是和周晟言走在一起的。
周晟言和她雖然一個內斂一個張揚,但是卻給了陳暮同一種氣息,類似於叢林里潛伏的獵豹一樣,平日里默不作聲,往往一擊致命,危險至極。
陳暮未曾主動提起過那一次在環形碼頭的相遇,周晟言也是,他們兩個很親密,卻也隔著一層不能捅破的窗戶紙。
陳暮下了游艇之後,在牛角柱上系繩結,而那個紅發女子踩著高跟鞋在她的身邊停下來,邀請她去游艇俱樂部旁邊的酒吧里喝一杯。
“遇見了這麼多次,也算是有緣分。”
出於好奇,陳暮並沒有拒絕她,把鑰匙還給了管理人員之後,就和紅發女子一起向著酒吧走去。
“我叫安妮塔,來自墨西哥。”在酒吧的服務員替他們拉開門之後,安妮塔對陳暮說。
“Chen Mu,來自中國。”
“你有英文名嗎。”安妮塔試著重復她的名字,可是chen里面包含的的chi對於她來說很難發音,所以整體念起來像是鉛木。
陳暮摸了摸鼻子,“Mu Chen?”
安妮塔笑了,“你真有趣。”
這家酒吧是一家裝修非常精致的清吧,總體是北歐的風格,牛角和各種圖騰在店里隨處可見,客人的座位也是毛絨絨的羊毛沙發。
里面已經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了,而安妮塔帶著陳暮走向了一張靠里的桌子,四個人的座位,只有一個男人坐在那里,背對著人群,慢慢的品著手里的酒。
聽到有人靠近,他回頭,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戴著耳釘,頭發微長,脖子是一些陳暮看不懂的紋身。
程非淮他挑了挑眉,“你不是去曬太陽了嗎,怎麼帶了個美女回來。”
“她和我很有緣分,反正我也要在這里呆很久,不如多交點兒朋友。”安妮塔招來服務員後,問陳暮,“喝點兒什麼?”
陳暮看了看酒水單,點了一杯加冰淇淋的威士忌,她不愛喝酒,但是可以把里面的冰淇淋挖著吃掉。
“你是來悉尼找朋友的嗎?”陳暮問安妮塔。
“家族企業里的小生意需要我來這邊幫忙。”安妮塔回答她。
做生意,周晟言的工作也是做生意的,所以他們兩個是生意伙伴?
程非淮可能是聽出了陳暮的中國口音,問她是不是從中國來的。
“是。”陳暮點頭。
滿悉尼,准確說滿澳洲都是中國人,甚至如果有完全不會說英語的中國人來這里,只要有錢,他也能生活得非常體面。
“看你年紀,來這邊讀書的?”
“嗯,來了半年了。”
“我來這里十五年了。”程非淮用中文說。
中途安妮塔出去上廁所,程非淮遞給她一根煙,問她抽嗎。
陳暮沒伸手接,“沒抽過。”
他嗤笑一聲,摸出打火機把煙點燃,夾在手指上,煙燃燒著,白色的煙先是形成一條細細的白线然後騰空擴散開,他說,“小妹妹,煙都不會抽就出來玩兒。”
陳暮拿著特意找服務員要的小鐵勺,挖了一勺帶著威士忌汁兒的香草冰淇淋放進嘴里,膩牙的甜和辣嗓子的酒混合在一起,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冰淇淋挺好吃。”她回了一句。
陳暮現在有點兒擔心,如果回家以後周晟言在的話,她會來不及換衣服。
他肯定能發現她身上的煙味兒。
她該怎麼解釋出門買個土豆番茄苹果樹的種子會跟煙扯上關系。
安妮塔回來之後,問他倆正在聊什麼,程非淮說,“聊冰淇淋。”
“噢。”安妮塔說,“這可真是個有趣的話題。”
陳暮覺得她應該是在說反話,可是她不太能看懂外國人的面部表情,因為過於豐富了,陳暮不捕捉到他們的情緒。
一杯酒喝完,陳暮說,“我該走了,謝謝招待。”
“加個ins或者facebook,以後再一起喝酒?”安妮塔似乎是真的很喜歡她,從頭到尾都對她很熱情。
陳暮說,“我覺得不用,我們不是很有緣分嗎,會再見面的。”
程非淮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笑著看了她一眼,當作是道別。
走出了酒吧以後,陳暮嗅了嗅自己衣服,再嗅了嗅自己頭發,覺得回去還是直接說自己跑去酒吧玩兒了吧。
那個程非淮讓陳暮覺得很奇怪,全程都陰陽怪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周晟言是不是也認識他呢?
回去的路上,陳暮接到了陳爸爸的電話。
雖然他們兩個人的矛盾依舊沒有調和,但是這麼千里萬里的隔著也不好吵架,如果冷戰,陳爸爸也不太放心,所以平日里也還是會聯系。
他問了陳暮回去的時間,然後讓她收拾好東西。
還有一周,來這里的第一個學期就要過去了。
雖然這邊的大部分專業本科學位都是三年制,但是陳暮選擇的是with honours,也就是榮譽學士學位,所以和國內一樣,都是四年。
陳暮回家的時候,周晟言已經到了家里,在廚房里准備晚餐,她走過去看,鍋里是煎魚和西蘭花。
他做飯的時候,好看的眉眼顯得很專注,就像是看著她的時候一樣專注。
那時候陳暮想到了跨年那一秒鍾她心里許下的願望,讓明年我們也能一直在一起吧。
她只敢許到明年,因為太貪心怕適得其反。
雖然是他提出在一起的,但是她始終覺得這份幸福來得太突然,所以很脆弱,她就連對他說我愛你都不太敢,生怕會被覺得太突然和突兀。
但是至少在現在,陳暮是真的希望,以後年年都能像現在這樣與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