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野長相普通,陳暮能生得這麼水靈全靠著她媽媽的基因,她媽媽年輕時候是經京圈兒里出了名的交際花。
白手起家,沒什麼背景的陳天野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美人追求到手。
為了給妻子和女兒更好的生活,他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公司上,公司的發展越來壯越大,卻身不由己的抽不出多少時間來陪妻女。
一直在眾人的關注與贊揚下長大的陳暮媽媽,接受不了常年獨守空閨,還要在家里帶陳暮,輔導陳暮學習,覺得自己天堂墜落到了瑣碎的人間,所以在陳暮剛上小學沒多久就鬧著要離婚。
這一場離婚官司轟轟烈烈的打了三年,娛樂報紙爭相報道,一家人的私事能鬧成這樣算是過於不堪了,最後還是陳天野讓步,給了巨額的離婚費用同意了離婚。
反正陳暮印象里,家里就沒消停過。
他們讓她在二樓房間里關著門寫作業,卻依舊能清晰的聽到一樓傳來媽媽尖銳的聲音,爸爸的怒吼,還有花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碰撞聲。
她手腳冰涼,難過又害怕,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氣,卻還是要拿著鉛筆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寫老師命題作文:我溫暖的家。
所以陳暮從小就是一個心思細膩,敏感又早熟的人。
如果察言觀色算門課的話,陳暮一定是滿績。
她以前曾經聽到過他們兩個商量自己的撫養權,陳暮的媽媽說她不想要孩子,“把她養大我真的心力交瘁,我覺得我作為母親已經盡責了。”
後來果不其然陳暮被判給了爸爸。
所以陳暮覺得她的爸爸肯定是不得不留下自己,才勉為其難的敷衍著撫養一下,每個月回來看一眼,裝作慈祥的問兩句話。
陳暮初中的時候被綁架,從學校里往家走的時候,走著走著就失去了意識,醒過來就能感覺到自己眼睛被蒙住了,而身上被粗糙的繩子綁著,關在類似於地下室一樣又冷又潮濕的地方。
能感覺到屋子里還有別人,她那時候也沒掙扎,和歹徒說,直接撕票吧,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那個歹徒的聲音聽起來只是個年輕男子,他在離陳暮不遠的地方問,為什麼。屋子應該很空曠,所以說話帶著些回聲。
“你要了多少?”
“八千萬美金。”
“我值不了這麼多錢。”
後來陳暮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在陳天野給了錢以後,歹徒竟然完好無損的把她放了。
綁架犯都是窮凶極惡,亡命天涯的人,其他的綁架案,哪一個被放回來之後不是渾身是傷,甚至被剁掉幾根手指頭來威懾別人。
而她毫發無傷,甚至還跟歹徒嘮了幾句。
她記得陳天野看到她的那一刻,是哭了的,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爸爸哭。
那時候她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她也是有人愛的,第二件是看起來再堅不可摧的人,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
高中三年陳暮和陳天野的關系好了很多,陳天野害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陳暮又不願意要保鏢,所以陳天野給她轉了學校,隱瞞了家世,陳暮也乖乖的收起金錢上不好的習慣,從此低調做人。
陳暮本來沒想出國讀本科,陳天野也覺得小姑娘十七八歲就這麼一個人出國太不安全了,而且她考的大學在國內也是頂級的。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陳暮發現陳天野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了。
那一刻她聽到了她的家轟然倒塌的聲音。
她也沒有和陳天野商量,自己瞞著所有人,在申請季的最後申請了幾所國外的大學,因為沒有社會實踐和SAT的成績,學校都是QS排名50上下的,選來選去也沒想好到底去哪里。
她和隊友在手機里玩兒游戲的時候,她發消息問,“你真的是在悉尼對吧,沒騙我?”
那邊雖然也一直在打怪,但卻隔了半個小時才回,“沒有騙你。”
“你發誓。”
“好,我發誓。”
“那我來找你了。”
陳天野雖然讓陳暮低調和裝窮,卻沒少給過陳暮錢,她卡里的錢夠她偷偷接受offer,把學費交了,以及找中間辦簽證著一系列事情,幾十萬最後也沒剩下多少,悉尼的物價確實很貴,她才會在剛開始的時候去做兼職。
開學之前她只是通知了陳天野和朋友們這個消息,就買了張機票瀟灑的走了。
所以這次回家她覺得陳天野該秋後算賬了,再加上聞君月告訴陳暮,他爸爸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很可能是他察覺到了陳暮出走的原因。
阻止自己爸爸有女朋友這件事,還是很難以啟齒的,這理所應當,她也根本沒立場這麼做。
可是,陳天野並沒有提起這件事情,陳暮這次在家二十天,他陪了她九天,甚至親自在家里給她做飯,雖然很難吃,但是這是陳暮從未曾有過的待遇。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新鮮感?
他問陳暮在澳洲的生活, 陳暮選了幾件給他講,卻沒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
這些天,陳暮每天晚上都會等周晟言給她打電話,她繞來繞去想聽周晟言說一句他想她,可周晟言卻始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你最近忙不忙呀?”陳暮靠著窗台,小聲的他。
“和以前一樣。”周晟言說。
“那你除了忙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
周晟言沉默了幾秒,“養你那盆菜。”
“….”
和好朋友逛街,平日里在家里看看書看看電視,二十天一晃就過去了。
在陳暮回澳洲的前三天,陳天野都在家里陪著她,她在房間里學習,學著學著陳天野就在她面前放一盤兒剝好的橘子,過一會兒又進來問問她缺不缺什麼,反正就是不停的在她面前晃悠。
她說,“爸,你在晃什麼。”
他說,“你不是要走了嗎,就多看看你。”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晚上陳暮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以前他在美國那邊談合作的那一年,每個月都還是堅持要飛回來一天和她說說話,第二天又飛回美國。
雖然說一個月大部分時候都只有一天陪她,卻從沒有間斷過,但他說什麼話陳暮卻經常嗆回去。
爺爺曾經對陳暮說過,你爸爸手底下幾萬員工,每一個人都背負著一個家庭,所以他身處高位但其實也身不由己,他在盡他最大的努力愛你。
越想陳暮越難過,她還自私的剝奪了他的幸福。
陳暮跳下床跑到了隔壁陳天野的房間,他已經躺到了床上,帶著眼鏡在看財經的報紙,見到她來了之後,掀開被子,讓她到床上來,說:“你穿這麼點兒,會著涼的。”
陳暮坐到了他旁邊就開始哭,說爸爸,我覺得這些年我挺對不起你的。
陳天野替她擦眼淚,拍拍她的背,說小時候不哭,長大了卻愛哭。
“沒有,就哭過這麼一次。”陳暮嗚咽著反駁。
等陳暮慢慢平靜下來了,陳天野說,“愛本來就是向下一代傾斜的,你也不必內疚,你同樣也會有孩子,那時候你就會懂這種感情了。而且爸爸這幾年也總在後悔以前沒多陪你,現在你長大了只能看著你遠走。”
陳暮本來想說,我會回來的。
但是,她卻想到了周晟言,她畢業了他們怎麼辦。
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陳暮像是以往一樣給周晟言打電話,“我明天就要回來了。”
“好,我來接你。”
陳暮習慣性的繞著彎子,但也沒多大期待的說,“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呀。”
“嗯。”周晟言緩緩的說道,“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