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一被他現在的樣子嚇都嚇死了,她渾身亂顫,腿肚子抖得不成樣子,像面條似的發軟,把手使勁抽出,雙手環膝,蹲到地上哭的仿佛天都塌了。
被她嗚嗚咽咽地聲音撓的心頭發癢,他也跟她一樣蹲下身子,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嘴里好聽的聲音不住地輕哄,“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不好?以後不這樣了。”
佘一一邊掉眼淚,一邊撇嘴,對於他說地話,一個字,不連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看她還是自顧自地哭的傷心,有些頭疼,“不哭了,再哭下去要眼睛疼的。”
看著周圍的人眼睛若有若無地往這邊看,他淺笑一聲,湊到她小巧的白玉般的耳邊,小聲告訴她:“還哭,好多人在看你。”
佘一簡直要被他的厚顏無恥氣死,現在覺得好多人在看,為什麼還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她揮手拍去耳邊熱乎乎的氣息,癢死了。
劉陸北趁機抓住她的小手,吻著她的手心,溫溫熱熱的氣息讓她忍不住綣住手心,“警察叔叔過來了,一會要問你為什麼哭了,你怎麼說?”
剛說完,還真有一個出來抽煙的警察,看他們一個蹲在地上嗚嗚地哭的昏天黑地,一個面帶微笑哄著她,出於責任感,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佘一身體一抖,把頭埋得更深了,生怕別人看到她的臉。
劉陸北趁機把她半抱在懷里,她不耐煩地往外推,劉陸北雙手以不會弄疼她的力度,將她束縛到自己懷里,對著警察叔叔答道:“沒事鬧了點小別扭。”
佘一好怕他走過來,回頭再給她拉到派出所問情況,做筆錄,丟死人了,就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感覺到她的動作,劉陸北下巴擱到她的發頂,笑得開懷又得意,佘一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動,笑完輕輕咬了咬她的小耳朵,刻意壓低的嗓音沙啞,慵懶,“知道羞了?還哭嗎?”
佘一扭著身子要離開,劉陸北雙手一使勁,就著她蹲在地上的姿勢,把她抱在懷里,街邊攔了一輛車走了。
回到家後,倆人沉默地吃完晚飯,佘一上樓休息。
坐在床上,她思前想後,默默地做了決定。
第二天上午,她收拾好,一個人開車來到了越好地咖啡館。
上午地咖啡館人不多,偌大地咖啡館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客人。她給自己點了杯拿鐵,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輕顰著眉頭望著窗外。
劉仲毅一進門就看到她了,她今天穿了一身肉粉色的連體闊腿褲,腰間一條黑色的皮面腰封,裹出一段楊柳般的婀娜細腰,腳上一雙一字帶黑色細高跟,鮮艷欲滴的紅指甲襯得腳上的皮膚白花花的晃人眼。
劉仲毅點了杯黑美式,在她對面坐下,“用過早飯了?”
佘一點點頭,“不好意思啊,你這麼忙還把你叫出來。”
“沒事,現在不忙,什麼事?”
佘一呷了口拿鐵,將事先准備好的措辭,講出來:“你喜歡看希臘的神話傳說嗎?”
劉仲毅頷首,“小時候喜歡聽。”
佘一雙手緊緊攥住面前的陶瓷杯,唇色發白:“那你知道俄狄浦斯嗎?”說完忐忑地看著他的臉,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地表情。
劉仲毅輕輕敲桌子的手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好像有點印象,但記不太清了,小時候聽的,現在太久了。”
“俄狄浦斯是忒拜國王拉伊俄斯和王後伊俄卡斯忒的兒子,由於神警告拉伊俄斯說,這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將是殺死他父親的凶手,因此俄狄浦斯出生第三天就被釘住腳跟丟棄了。後來負責丟棄他的牧人心生憐憫,他被牧人送給了鄰國的友人,而這位友人又將他轉送給了科任托斯國王,於是俄狄浦斯就這樣活了下來,並作為鄰國的王子長大了………然後他來到了忒拜,並且解答了阻攔道路的女妖斯芬克斯向他提出的謎語,拯救了城邦。忒拜人出於感激,擁戴他為國王,讓他娶了先王拉伊俄斯的寡妻伊俄卡斯忒,他成為了忒拜人心目中天災人禍的救星。他在位的一個長時期里,國家安寧,君主榮耀,不為他所知的母親為他生下了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佘一說完之後安安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他左手輕扶著下巴,另一只胳膊隨意的搭在沙發的邊上,一雙眼睛深邃迷人,睫毛極密遮住了瞳孔,鼻梁又直又挺,唇色很淡,下巴輪廓仿佛雕刻一般硬朗。
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眉毛微凝,眉宇之間的盡是成熟男人的韻味。
“俄狄浦斯情結?”
看到她點點頭,他繼續:“俄狄浦斯情結又稱為戀母情結說的是人的一種心理傾向,他們喜歡和母親在一起的感覺,大多產生於對母親的一種欣賞敬仰,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
佘一沒想到他對心理學也有點了解,她鼓起勇氣說實話:“對,一般多發生在幼兒時期。”
劉仲毅點點頭,表示認可。
說完之後,佘一就不再張嘴,劉仲毅想了想,問道:“所以?”他想說你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給我講個希臘神話故事?
佘一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低著頭,語氣艱難苦澀:“我沒辦法,我……”
說著又想掉眼淚,“我不知道該找誰了,我想了一圈,覺得這種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可是,我太害怕,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有你能幫我,只有你能幫我。”
說完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小叔子,劉仲毅看她無助的眼睛里面涓涓熱淚,一張臉寫著乞求,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把手邊的紙巾遞給她:“好好說。”
佘一漂泊了好幾天的心像是找到了港灣,她雙手捂著臉,晶瑩的淚水順著指縫往外流,鼻音很重,“小北,小北他生病了……”
劉仲毅皺眉,“生病了?什麼病?”
佘一絕望:“他生病了,他病得很重。”
被她的胡言亂語弄得迷惑不解,“什麼意思,怎麼就生病了?不要哭,好好說。”
可佘一的嘴巴像是蚌殼似的,緊緊閉著,再也不說一個字,只知道嗚嗚地哭,哭的對面的劉仲毅心也跟著皺成一團,他不知所措,問她話也不說,又不能跟她生氣。
他手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坐正把她的話前後捋一遍,福至心靈,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饒是他商場里摸滾打爬了數十年一時間也接受不了,更何況單純的像一張白紙的她。
他斟酌再三,緩緩開口:“你是說小北他?”
佘一點點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心里放松了一點點。
劉仲毅想了想之前小北的所作所為,覺得小孩子經常不見媽媽,有點依賴很正常,現在聽她這麼說,有些疑問:“會不會想多了,你經常不在家,小北常年見不到你,會依賴你也算正常情況,每個男孩子都跟媽媽親。”
佘一搖頭:“不是的,不是依賴,不是的。”
劉仲毅現在是她唯一的救贖,像是怕他不信,她著急辯解,語無倫次,“他,他……”她看了眼他的神色,只有擔心,沒有類似於厭惡的眼神,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摸著自己的嘴巴,蚊子哼哼似的:“親過嘴巴。”
這下劉仲毅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思索再三,緩緩開口:“你怎麼想的?”
佘一抽抽噎噎:“你認識這方面厲害的醫生嗎?”
“你想把他送醫院?爸媽那邊怎麼說?”
佘一好容易止住地眼淚,又開始掉。
劉仲毅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地想法告訴她:“現在肯定不是個好時機,一方面爸媽那邊不好交代,二來他馬上高三,現在讓他換學校不好解釋。這樣你先跟他回老宅住,當著爸媽的面,他也會收斂一些。等他高考結束,我找個出國深造的理由把他送到國外,這樣爸媽也不會懷疑。”
佘一想想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