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危險氣息逼近,蘇瞳心一緊,輕放好瓦礫,隨即急速沿著屋檐躬身竄躍而出。
眨眼間,蘇瞳已竄過五六家屋頂,但身後那人依舊跟隨其後,其腳步及換氣聲隱約可聞。
蘇瞳更加提速,欲擺脫此人,這人能一直跟隨在後,說明他的功力絕不在她之下。
急行一盞茶左右,仍是無法甩掉,蘇瞳略思索便往荒涼之處奔去,不久,來至一竹林處。
蘇瞳手抱一竹,借力轉了半圈,等待那黑衣人。
果然片刻後,那黑衣人隨即而至,姿態優美地也抱竹停在對面,身子隨竹而動,身形煞是優雅,若蘇瞳閒時必然會悠閒欣賞,可惜現在對方是敵是友尚且分不清,自然沒有這個閒情。
蘇瞳壓低聲线問道:“閣下跟隨至此,意欲何為?”
黑衣人似乎明白蘇瞳的防范之心,擺出親近之意:“姑娘莫慌,在下看來與姑娘有共同的敵人,於是便尾隨到此,並無惡意。”
蘇瞳聽他說得似乎誠懇,稍微放心了一點:“閣下所謂的敵人,不知是誰?”
黑衣人輕笑一聲:“想來是在下唐突姑娘了,在下若不坦誠在先,怕是得不到姑娘的信任了。也罷,在下的敵人便是那雷利清,我查至那院子,見到姑娘,於是便想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蘇瞳卻並不領情,此人出現得沒頭沒腦,誰知他是何底細,冷然說道:“小女子只是無意間去到那里,並無所謂敵人不敵人。閣下與那雷某人如何,小女子並不關心。”
黑衣人聞言,緩緩低沉吐出:“是嗎?蘇少門主是無意的?那又為何費盡心機,易容近雷府呢?”
如同響雷,在蘇瞳腦中轟鳴,此人到底是何人居然知曉她所有底細。強壓心中震驚和慌亂,冷厲質問:“閣下到底是誰?意欲何為?”
誰知那黑衣人又輕松一笑:“蘇姑娘,在下只是誠心要結個同盟,不想與姑娘繞彎子,是以道出姑娘身份,若有惡意,早去向那雷利清揭發了。”
蘇瞳哼道:“閣下知道我的身份,但卻仍蒙面、隱瞞身份,叫我如何信你?”
黑衣人聞言,緩緩抬手,優雅地將臉上面巾摘去,露出那面透俊逸、目含流星、薄唇細貝的臉來。
蘇瞳吃驚訝異,他,居然是那含玉公子——水玉涵!
水玉涵躍至地面,見蘇瞳也躍下,斯文拱手道:“蘇姑娘有禮了。”
蘇瞳直立不還禮,凝眉直視於他:“含玉公子?水公子?”
水玉涵也不介意,含笑溫文回道:“是,正是在下。”
蘇瞳暗想,這人前些日子與那雷利清,有說有笑,絕看不出有何恩怨,不知他所說是真是假。
況且此人武功高深莫測,還是不要有太多關系的好。
開口拒絕道:“水公子武功高深,小女子的本事自然是不值一曬,我們還是各自行事,只要不妨礙對方就好。”
水玉涵更是笑意盈盈:“看來在下在姑娘眼中的形象太不好了,姑娘日後便可知道在下是否可信。那雷利清能在盟主之位十數載,其心機與勢力,不可小覷。即便姑娘財力雄厚,武功高強,怕也是會有漏算。姑娘何不考慮考慮呢?而且在下可以坦誠相告,水某人與他是何恩怨。此世間也只有我一人知曉,從未曾告訴過他人。”
蘇瞳倒真是有幾分好奇,這個江湖上名噪一時,嶄露崢嶸的四大公子之一的含玉公子,能與那盟主有何瓜葛。“蘇某洗耳恭聽。”
水玉涵面色淒淒,回憶往事:“家母有一妹妹,即是我的姨母,感情極深。絕色容貌,溫柔似水,待人極好。姨母對我也素來是關愛有加,呵護備至。”
蘇瞳聽到此處,暗想,難道是不倫之戀?甥戀姨母?!
水玉涵繼續說道:“姨母偶遇那雷利清,被他甜言蜜語所騙,陷入愛戀之中。只可恨那雷利清懼內厲害,辜負了我姨母。那嚴婉婉不知從何處得知此事,將我那不知江湖險惡的姨母騙至一處,將……將她絕世美貌毀去。我姨母身心憔悴摧殘,不久便郁郁寡歡而去。家母臨終前,唯一的囑咐,便是要為姨母報仇。”
蘇瞳有些不忍,毀去容貌,怕是酷刑加身,千萬疼痛。
她師祖若不是還有幾分本事,只怕也會落得同個下場。
那嚴婉婉還真不是普通的惡毒蛇蠍。
水玉涵望著蘇瞳:“我知曉貴派也是相同原因,被那人打擊,因此才想和姑娘攜手,共懲這負心惡徒。”
蘇瞳挑眉,看來他知道得還不少。不過也是,她家師祖與那雷利清認識在先,光明正大得很,江湖中老一輩的人都有所耳聞。
“好。我也看那對狗夫婦極不順眼,水公子可有何計劃?”
水玉涵見勸說得法,釋然一笑:“借刀殺人!”
蘇瞳問道:“如何個借刀殺人法?”
水玉涵微微一笑:“聽說兩江總督大人,近日來,會去省府南昌巡視。若知道,有人鑄造假幣,怕是不會輕易饒恕的吧。”
蘇瞳一愣,兩江總督?小文子?他要來?他又不懂武功,若是調查中火拼,他哪有抵抗之力。
正在胡思亂想中,水玉涵略帶詢問之意問道:“蘇姑娘?”
蘇瞳回神:“是,此計甚好。你我二人,你負責收集雷利清鑄造假幣罪證,我去與官方通風報信,可好?”
水玉涵點頭:“好。”
“好,你若有事,直接去我所住之處找我。只是要注意別被人發現。”蘇瞳就怕被那雷嚴苗撞見,又得費番口舌。
“好,在下省得。夜深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著。”不愧是含玉公子,溫文體貼得很。
“嗯,那蘇某先告辭。”蘇瞳倒利落得如男子,拱手行禮拜別,轉身即走了。
水玉涵一直含笑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