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5章 春初冬末(6)
小月的一個電話,男人被召喚到了一間很有異國情調的咖啡廳。
召喚者是小月的姑姑,那個在自己名字里意予要忍天下所有之事的女人,西門九茹。
咖啡加了糖男人依舊能品出其中的苦澀,所以如果讓男人來選擇的話,他情願在茶樓上去喝白開水,也不願意來這些高雅的地方去品上一口的咖啡。
可是別人喜歡這苦澀的東西,就男人而言話清苦一些的味道他也不是很排斥,如苦丁茶這類東西的味道男人也願意去嘗試,那為什麼會對咖啡里的一點苦澀就這麼敏感?
男人也說不清楚,如果要非要找一個理由,那就是不情不願吧。
咖啡一杯還剩下一小口了,坐在男人對面的九茹女士,除了在男人剛進來時給了他一個示意坐下的點頭外,到現在為止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手中杯子上了。
當然,女士是優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品味,因此她杯子里的咖啡還有多半杯,而男人對於不喜歡卻又必須要喝下去的東西,總是一口灌下去完了,至於是留上那一小口,男人是不想再去喝第二杯了。
“要不要再來一杯?”
男人對面的女士終於說了到目前為止的第一句話,其實女士現在還是沒想好跟男人說什麼,是男人手里那快被他揉碎了杯子轉的女士有些頭暈,女士是為了不讓自己再頭暈下去才沒話找話的。
“不不不!我已經夠了。”
男人趕緊把手里要揉碎的杯子放下,同時也堅定的回絕了女士的提議。
“你喜歡喝哪里產的咖啡?”
雖然自己的提議被男人否定了,不過既然已經沒話找話了,女士就把這樣的開始繼續了下去。
“對咖啡我不是很了解,不過我聽說巴西產的咖啡好像有很多人喜歡。”
與不是很熟悉的人談論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一般男人是實話實說。
“你剛喝的咖啡就是巴西產的,而且是純手工制作出來,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有了一個命題,需要對它做一點深入的認識,女士思路順咖啡又往遠鋪了。
“這東西我喝哪里產的都一個味道,苦。”
對於自己不了解也不喜歡的話題,要麼是默不作聲的忍耐著去聽,要麼就干脆做個了解,男人選擇了後面的。
“淡淡的苦澀了品味濃郁的芳香,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
似乎不把有關咖啡的命題解答清楚就不甘心,女士還在說著咖啡。
“我小時候和開水把舌頭給燙著過,喝咖啡就只能喝出苦來,別的味道一點也喝不出來。”
男人為了強調自己對咖啡的感覺,開始舉例說明。
“連別的味道都嘗不出來啦,看來你小時候被燙的那次一定很厲害呀!”
兩個語氣祝詞,進一步表明女士對男人舉例很是信服。
“是的,當時我……”
為了讓女士更加的信服,男人做的深入說明才開了頭,就被女士說的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因為女士在這個時候告訴男人:燙的那麼厲害,你咋沒有被燙死了!
男人給噎著了,杯子里那一小口的咖啡是順不下去的,女士嘛,就端起多半杯的咖啡慢悠悠的,壓抑著眼角的一抹笑意的喝了起來。
“一會兒跟我去見一個人。”
女士多半杯的咖啡也剩一小口了,放下杯子的女士對男人說道。
繞了好大一個圈,最終要說的其實就這一句話,十幾分鍾後,男人在女士的帶領下進了楊老的房間。
楊老客氣的請兩個人坐下,一輩子睿智也一輩子直爽的老人開門見山的問起了男人那尊佛像的來歷。
佛像以及佛珠,還有更多的東西是老柳留給男人的。
柳家在走向衰落的那些年里,柳家的兒孫幾乎敗光了家里所有的真金白銀,卻在餓著肚子的時候也沒有舍得把他們搜羅來的奇物怪志變賣了一樣。
因為二柳,柳家的奇物怪志被軍閥一把火燒去了一半,成了土匪後來又流落他鄉的老柳就帶著這些東奔西走,直到他在草原的深處落了腳,直到他遇見了四歲時的男人。
老柳告訴男人,這些東西里什麼是必須留下的,什麼是不用留下的。
你比如說,既然你不虔誠於佛祖,那你為什麼要把經書和佛像留在身邊?
佛門廣大,只渡有緣,如果有人有這樣的緣分,那不妨讓這經書佛像有個最好的歸處。
至於要把這些東西都送給誰,男人也不知道,只是他聽過一個民間的說法:男送觀音女贈佛。
男人沒有觀音的佛像,所以給大哥的就是佛珠了經書。
虔誠於佛祖的女人男人第一次遇見,於是只有的唯一的那尊佛像,男人也送了出去。
“那佛像是出自西藏不假,而且也是唐宋時期的東西,不過它可不是什麼釋迦佛祖,它是密宗里另一個宗里供奉的大歡喜自在天王法像。”
在男人又一次說起了佛像的時候,楊老終於開始糾正男人的常識性錯誤了。
“怎麼會是它呀!”
對佛教各宗流派男人還是稍微知道一點,這個楊老口中的大歡喜自在天王,男人更是了解的很多,因為歡喜禪宗真的是大名鼎鼎呀!
不過世俗里是對這一宗貶的多,褒的少而已。
“送也就送了,你的柳爺爺不是也跟你說過嘛,佛門廣大,只渡有緣。既然是緣分,就不要去想什麼該不該的,只要你有了這份心意就行啦。”
看著知道佛像真身的男人那懊惱的樣子,楊老不由得開導了起來。
“秀平呀,你知道你送給慧芳的那尊佛像的價值嗎?”
看著男人,楊老很認真的問道。
“大概知道一點。”
男人回答道。
“那你來說說。”
又是認真的看了男人一眼,楊老說道。
佛龕是紫檀木的,佛像不是鎦金也不是鍍金而是純金的,佛像頭飾和座下鑲嵌的東西,最大那個是綠松石,其他的是各顏色的寶石。
開始只知道這佛像有些年頭了,現在才知道它是唐宋時期的。
男人說了自己對佛像的看法。
“即使你不知道它的歷史時期,但是你還是知道它有非常高的價值,那你為什麼還要把它送給一個你素不相識的人呢?”
饒有興趣的看著男人,楊老問道。
“這呀……”
摸著腦袋的男人有些猶豫,不過想了想以後他說道:“我不太喜歡禪宗里所講的東西,另外我家里除了我大哥以外沒有其他人信佛了,能把這佛像送給一個信仰它的人我覺得還行。”
“就這麼簡單啊?”
聽了男人的回答,楊老似乎是在問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好了過幾天再拿來幾樣東西給楊老看看,男人和九茹就告辭出來。
“我請你去吃飯吧?”
打開車門讓九茹上去,在關車門的時候男人征求著她的意見。
“行,那你說去哪里吃飯吧?”
九茹也很干脆。
“去我家吧,我給你做幾道菜嘗嘗。”
帶著有些夸耀的口吻,男人很自信的告訴著九茹。
“去……”
再後面的話,九茹的嘴盡管張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不過既然答應了去吃飯,後面的話說不說的看來都要去了。
男人開車就專心的開著車,坐在後面的九茹在專心的想著事,她在想今天在楊老那里男人說的話。
一個人,對一件東西的取舍不是因為這件東西的價值,而是只在乎自己的喜好。
這樣的生活方式,這樣的一種處事方法,是極端?
還是很看得開?
還是真的到了某種不著物相的境界?
思帆說起過這個男人,說起了他說過的兩種最經典的男人,那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要做的是哪一種?
九茹看不透,也想不清,不過一個平平淡淡的男人的背影,就牽著她若即若離的目光走了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