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急亂投醫
趙柯兒早晨離開家時,柯虹還以為女兒賭氣上學去了,沒太往心里去。這天,柯虹給學生上完兩節課後上午沒她的課,她就提前返回家中。然而,當她回到家時,才發現女兒的喜樂書屋還放在寫字台上。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拿起早晨從女兒手中奪下的手機,撥通了女兒的同學沫沫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還沒等柯虹開口,那邊的沫沫大概以為是柯兒打來的電話,於是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埋怨道:“柯兒,你怎麼不來學校上課?是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家里出什麼事了?有事也該請個假呀!至少也要跟我們通個氣。老師還向我和文韜打聽你的消息,問你什麼原因沒來上課。”
柯虹聽沫沫怯怯的語氣知道她在課堂上,不敢大聲說話。她急忙低聲告訴對方:“沫沫,我不是柯兒,是柯兒的媽媽。柯兒今天上午沒去上學嗎?”
“阿姨,柯兒今天沒來學校上課。她到底怎麼了?你們家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柯虹一時無法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敷衍一句,連忙說,“打擾你了沫沫,你聽課吧,我不影響你,掛電話了啊。”她匆匆掛斷電話。
這下,柯虹坐不住了。女兒沒去上學顯然是離家出走了。她整天茶不思飯不想,整天不吃不喝,只是失魂落魄地在家中的客廳機械地來回度步。那天夜里,她一直沒合眼,不時焦慮不安地看看牆上的掛鍾,又不時跑到陽台看女兒回來沒有,但直到次日清晨,女兒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一整夜,柯虹曾多次撥打丈夫的手機和單位坐機,但不是“暫時無法接通”就是“暫時無人接聽”。
牆上掛鍾的指針已經指到上午8時。柯虹心急如焚,再一次嘗試著給天文物理研究所丈夫趙義明的辦公室坐機打去固定電話,這次,電話那邊終於有了動靜,傳出了她特別熟悉,特別親切,特別期待的一句:“喂——”
柯虹一聽到丈夫的聲音,就哭訴著說:“義明,柯兒不見了,昨天一夜沒回來。”
趙義明不明就里,開始還比較淡定,柔聲安慰著妻子:“柯虹,沒事的,你別這麼緊張。柯兒膽子小,她不會瞎跑亂躥的。她是不是昨晚上同學家玩被同學留著過夜,早晨跟同學一道直接去學校上學去了?你問問文韜和沫沫,打聽一下柯兒昨夜是不是在她們家留宿。”
“我已經向沫沫打聽過了。柯兒昨天和今天都沒去學校上學。昨天早晨,柯兒跟我拌了兩句嘴,賭氣跑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我問過跟她關系要好的其他幾位同學,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柯虹說著開始抽泣起來。
“柯兒昨天就失聯了,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趙義明緊張起來,他厲聲責備著柯虹,語氣比剛接電話時嚴肅多了。
“我給你打了差不多一百個電話,語音提示都是關機。你還怪我不跟你聯系。”柯虹不滿地分辯道。
趙義明這才想起,自己近日正在執行一項絕密任務,為了避免外界打擾,同時也因為保密需要,他根據有關規定關閉了手機,切斷了與外界所有人的聯系,包括自己的妻子。清早,他在現場完成了階段性任務後,趁短暫的休息時間剛剛回到辦公室。
“你報警了沒有?”趙義明聽到女兒失蹤的消息後,也按捺不住自己緊張的情緒,急忙向妻子追問。
“還沒有。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考慮什麼?我正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暫時不能離開單位。你趕快報警,求助警方幫助尋找柯兒,越快越好!”趙義明斬釘截鐵地說。他話語急促而沉重,他一方面為女兒的失聯擔憂,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因承擔重要的科研任務無法分身同妻子一道尋找女兒而焦慮。
柯虹這邊剛掛斷丈夫的電話,那邊立馬撥通了110報警電話,語氣緊張而急促:“喂,110嗎?我要報警,我女兒失蹤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位年輕女性的聲音:“你是哪位,家住哪兒?你女兒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失蹤的?她今年多大了?”
“她叫趙柯兒,昨天早晨離家出走,去向不明。她今年16歲,可能有青春期綜合症,辨別能力差,思想單純,喜歡衝動,容易走極端。我怕她受壞人引誘,被人拐騙了。”柯虹聲音有些嘶啞,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110女接线員告訴柯虹:“同志,你這不是突發事件,你的女兒也不小了,我們不能出警。這樣吧,你得親自跑一趟,去你的戶籍所在地公安部門報警,他們會有人安排處理的。”
柯虹從未跟警方打過交道,110女接线員本意是告訴她去戶籍所在地派出所報警,但柯虹病急亂投醫,她放下報警電話,心急火燎地一路問,一路找,舍近求遠,去市警局報警。
柯虹來到警局辦公樓一樓大廳,見到一位面容和善的女警察,急忙湊過去,畢恭畢敬地向女警察打聽:“同志,我想請教一下,請問家中有人失蹤該去哪兒報案?”
女警察隨手朝上一指:“你乘電梯到四樓,出電梯口左邊的第一間辦公室是刑警大隊。你找刑警大隊的吳大就可以了。”
柯虹心急火燎地乘電梯來到刑警大隊辦公室。
辦公室里有三位民警,但柯虹一眼就認出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的吳大隊長。
這位姓吳名才正的刑警大隊長方方正正的國字臉,長得粗獷彪悍。聽說他破過不少大案要案,並經常上電視,登報紙,被當地媒體贊譽為“讓罪犯聞風喪膽,對百姓親如家人”的英雄。
柯虹頭一次近距離與人們心目中的英雄打交道,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她打起精神,強裝笑臉走過去,唯唯諾諾地跟這位刑警大隊長打招呼:“吳大您好!我是來報警的。”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到這位刑警大隊長坐位對面的木椅上。她想拉近自己與這位刑警大隊長之間的距離,以套近乎示親切。
“說,麼事?”這位吳姓刑警大隊長語言簡練,彰顯出他果敢的個性與凌厲的辦事風格。
旁邊一位漂亮的女民警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一番柯虹,然後趕緊伏在旁邊的一張桌上准備做筆錄。
“我女兒失蹤了,想請你們警察同志幫忙把她找回來。”柯虹怯生生地告訴這位吳姓刑警大隊長,並求助地看一眼吳大身邊的女警察。
“怎麼失蹤的?你把失蹤的原因講給我們聽聽。”
“她早上跟我拌了幾句嘴,我一氣之下扇了她一把掌,把她氣跑了。”
吳大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輕輕吐出一團煙霧:“打孩子是家暴行為,是違法的。家暴嚴重的,要繩之以法。你得好好學習學習《反家庭暴力法》。”
屋內沒有風,煙霧久久駐扎在柯虹與這位刑警大隊長的面部之間,隨著吳大吐出的煙霧越來越多,阻礙了他們之間的目光交流。
柯虹被煙霧嗆得嗓子發癢,連咳了幾聲後趕緊說:“是是是,我以後再也不打她了。”
“吳大,她是報人口失蹤的,這事應該由轄區派出所受理,確定是刑事案件後再轉到我們刑警大隊立案偵察。”漂亮的女警察提起筆,站起身來提醒這位刑警大隊長。
“噢——對,人口失蹤不歸我們管。你去你們住地的派出所去報案。”刑警大隊長如夢方醒,他愣了愣神,朝女警察點了點頭,轉身對柯虹不溫不火的說。
柯虹心里嘀咕著“不歸你們管,你還跟我羅嗦半天干什麼?”但她沒敢說出聲。反而陪著笑臉,向屋內的兩位警察連聲說:“謝謝,謝謝吳大,謝謝警察同志。”此時,她最牽掛的是女兒的安危,只要能找回女兒,她受再大的委屈,再多的折騰也心甘情願。
柯虹只好准備打道回府,她神情沮喪地埋著頭穿行在四樓的走廊,竟差一點同一位年長的警察迎面撞個滿懷。
這位年長的警察見柯虹差點要與他相撞,趕快往旁邊一閃,采取了緊急避讓措施,然後定睛打量著對方,當他看到柯虹黯然神傷的面容,立刻主動熱情地跟柯虹打招呼:“哎,柯兒媽,是你呀!你怎麼來了?”
柯虹定睛一看,原來這就是女兒同學文韜的爸爸——市警局局長文武。
柯虹一見文武,就像遇到了大救星,鼻子一酸,眼淚簌簌地直往下掉。
文武拍了拍柯虹的肩膀,信誓旦旦安慰道:“柯兒媽,別這樣,有什麼困難和委屈告訴我。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柯虹抽泣著向文武傾訴:“文韜她爸,我家趙柯兒失蹤了。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她獨立能力很差,離開家時,身上沒帶一分錢,如果你們警察不救她,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柯兒媽,別著急,你不要太擔心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這樣吧,你跟我來一下。”文武將柯虹帶回刑警大隊的辦公室,吩咐那位漂亮的女警官:“小胡,你把她的情況登個記,馬上報給我。”
女警官點頭哈腰地向文武連連表態:“好的,文局,群眾的利益無小事,我馬上照辦!我馬上就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