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區公安分局的一幢二層小樓里燈火通明。所有被收繳了一切通訊工具的干警以及負責刑偵方面的領導們,都在一團煙霧繚繞的大會議室里等待著什麼。隨著夜色的加深,等待著的人群里除了最核心的三位領導還不動聲色以外,會議室里的其他人在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間一點點衝淡了一開始時的緊張氣氛不說,一種懈怠了的情緒也隨之彌漫了起來。
分局政委環視了一下整個的會議室後,抬起了手腕的他看了看腕間手表的指針:23:54。分局局長,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以及政委這北城分局里最大的三個頭,在此時交流了一下眼神。
樓下車燈閃爍,二樓會議室里交換過眼神的三位領導這時一起起身朝著會議室外走去。
副市長、政法委書記、市局正副局長加上特警中隊的隊長依次在會議室內落座以後,原來坐在在中間位置的仨北城分局的頭頭,現在只有站邊邊的份兒。
市長、政法委書記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任務由市局局長直接宣布,但不同以往的是,市局局長直到宣布行動開始,也沒有說出今晚具體行動的內容,他非常嚴肅地告訴在分局會議室里等了半個晚上的分局干警:分局干警分成兩組編入由政法委統一指揮的兩個行動隊,具體任務到了目的地由各行動隊現場指揮具體告知。
腳步聲,車聲在幾分鍾後都在茫茫地夜色里消散了,原來人頭攢動的北城分局的會議室里,現在只有七八個人一臉嚴肅的坐在那里等待著什麼……
二十公里外同一時刻的市區,此時還在電腦前拼命敲擊鍵盤的老李,不但如領受了重大任務的警察一般的滿臉嚴肅,而且現在的他都已經忙活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要說吧,今晚上的老李想起來到魔宮試刀,是有那麼一點的心血來潮。起因嘛,一個是他被自己剛收養了才一天的小丫頭,那不知道是誰弄出來的定位關系給小小地刺激了一下,而另一個原因也是看著小丫頭的級別太低,老李想來這里試試刀之後,再找個更合適地兒帶著小丫頭練級。只是不管老李被刺激著了,還是想為真心的帶一帶小丫頭做准備,他今兒晚上在游戲中所遇見的東西,絕對讓老李同志對網絡游戲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魔宮,在游戲里算是一個凶險的所在。老李同志在得了寶刀和上了四十五級以後,他的那個游戲指導老師,也就是他的學生譚亮,最後兩次對他的指導都是在魔宮這個區域進行的。
比如怎麼引怪出來,再比如怎麼走位,最後再怎麼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等……
老李是個很稱職的老師(當然,這只能說他教書這一個方面),不過做學生他也能讓自己很稱職,所以譚亮給他演示過的東西,他不僅能活學活用地,而且在此後他自己沒事兒來這里練手的時候還加上了舉一反三。
只不過老李今天再來這里的時候,特別是他扯出來一個系統獎勵的練級陣法軸卷,准備圈上一個場子自己大干一場的時候,他發現這里變天了。
在練級的陣法中,別的游戲玩家是不會看見你在陣內是不是脫光了衣服在干嘛地。也就是這個原因,老李在拿到這把小樓一夜聽春雨後,第一次不再隱藏了它的真實面目,也第一次以目前滿級的實力將這把刀祭了起來……
刀的光影在陣法的中心徐徐亮起,可隨著這刀光的涌動陣法中那本來清明的天空,卻在一層又一層的騰起的煙霧中變得混沌了起來。
“怎麼和平時使用的陣法不一樣啊?”被陣法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滿是意外的老李,正在琢磨該如何怎麼辦的時候,隨著一個低沉的有些遙遠的聲音從游戲里傳來,老李就由不得自己地在這個聲音的引導下,開始了他今天晚上的拼命旅程。
一組一組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一次又一次幾乎要被打回原形的考驗,當四周那徐徐散盡的煙霧讓游戲里的天空重新清明了起來,仔細對著游戲界面觀察的老李才發現,原本在游戲等級排行榜上以六十七級而位列第五名的他,現在已經連升四級地以七十一級的實力,榮升到了排行榜的第二位。
再仔細一看,一個亭亭玉立的手持一雙暗紫色分水峨眉刺的古裝少女,在游戲陣法邊緣的一根石柱下衣帶飄飄的站立著。
‘輪回’是這個亭亭玉立著的少女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是原屬於老李在游戲中那個義女的。也就是說……
老李的本意就是帶著這個義女來魔宮練級來的,只是在他展開了這個游戲陣法之後,這個練級的陣法卻在魔宮里出現了異變。剛才的陣法異變中,老李實在是太過忙亂和拼命了,以至於他在這樣的忙亂與拼命中,把這個被他同樣帶進魔宮陣法里的小丫頭給忘記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當你心存顧慮地想極力去保護和維系什麼的時候,在這樣那樣的顧慮重重里,人們往往會因為顧慮的太多,在縮手縮腳中最終失去最想來保護和維系的東西。而當一個人拋開一切顧慮在破釜沉舟里拼命的時候,或許在他躺倒下去的時候只得到一個玉石俱焚的悲壯,也或許等待他的就是燦爛的天空。
忙亂中的拼命,讓老李忘記了還有個小丫頭讓他來維護周全的顧慮,而就是這樣的一次忘記了一切的拼命,才讓老李在不知道多少次自己都要倒下去的當口,不僅自己把命一次次地拼了回來,而且也就時他自己還有命在拼,也就同時保住了小丫頭一次次地有命繼續在陣法中留下來。
心中暗暗的僥幸讓老李有點要冒冷汗的意思,但是看到這個和自己一樣在陣法異變中同樣生存下來的小丫頭,已經由原來的三級一口氣升到了二十三級,而且她手中那把原來是銀光閃閃初級兵器的分水峨嵋刺,就在這陣法中一刻不停的升級淬煉里變成了如珊瑚般晶瑩的深紫色。
在游戲中一件武器,或者更明確的說,除了那些傳說中的神兵利器一般只有在特定的條件下去做武器升級,其他的普通武器一般都隨著使用者的級別的提升,只需要做一定的准備就可以對其使用的武器進行升級。
當然一件武器可不可以升級是一回事,值不值來讓使用者來為這件武器升級卻是另外一回事。也就是說,一件武器它注定不可能由初級升級到神兵利器的級別,那這件武器就注定是在地攤上賣的最多,買的人最少,或者是當做垃圾一樣放在某一個小號所建立的倉庫里而被遺忘。
分水峨嵋刺,是一般女性初級玩家可以選擇適用的幾種武器之一。所以這種武器如其他初級武器的命運一般是一樣地,即當使用者有條件使用更高級別的武器時,它們就更多地被選擇在地攤上出售,或做了壓倉庫的庫底子。
只是一件武器的升級,不是說隨著使用者級別的提升就跟著提升的,它們是要有專門方法來做的,如到特定的地點,准備必要的材料,找專業的冶煉師等,而且,如果使用者想讓武器通過升級來接近或等同於神兵利器,那只要肯花費足夠多的貨幣是可以基本做到地。
基本做到就是,一件武器的最初材質太差,那樣的升級成本會幾倍地增加,而且隨著武器的級別提升,每一次升級都面臨一個升級成功概率的考驗,因此玩家在面對武器升級是要面對兩個問題,升級的成本問題和升級能否成功的概率問題。
本來是來看看在這里刷怪升級的效果好壞,卻不想升級的速度如坐火箭一樣往上竄不說,連帶一件沒有幾個人肯費神費力來為其升級的初級兵器也一同升級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老李饒是個很淡定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三呼萬歲了起來。
是咯,有些人什麼東西都為了自己在慶幸,有些人是看到別人的得失而在意,所以說俗人之樂易得也易失,俗人之痛易來也易去,簡單的來來去去只看是為了什麼,也許這就是俗人一個的簡單境界吧。
剛在俗人的得失間高興和慶幸,剛操控著自己的傻小子來到了那柱子下站著的傻丫頭身邊,游戲畫面一陣刺眼的閃爍中,那個曾在陣法中出現過的低沉的聲音,此時卻又響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這個低沉的聲音所說出來的東西,卻不是只需要老李的回應就可以完成的,因為同樣在陣法里的小丫頭,也要隨著這個聲音的指揮來做下一步行動了。
指揮自己的游戲人物老李是可以,但是小丫頭那個游戲人物雖然老李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在线上了,但是老李除了可以扯出一個軸卷帶著她到這兒到那兒亂跑一通的,但是你要說讓老李同志來實際操控一下這個小丫頭,他目前還是辦不到的。
正在猶豫是不是做接下來的系統任務,那個讓老李有點愁的傻傻的小丫頭卻在此時動了起來。
稍事的一個意外,老李也操控起了自己的那個傻小子,配合著現在動起來的傻丫頭開始接下來的任務。
夏至前後的夜晚總是去得那樣快,這不,桌上電腦屏下角的時間顯示才是凌晨三點半鍾,窗外東方的天邊已經有了送走黑暗的亮色的開始。退出了游戲的界面,再關閉了電腦,伸著懶腰的老李一邊起身,一邊看著映在窗上的那一抹亮色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是啊,一個接著一個的游戲任務,讓自己自認為對游戲不會很痴迷的人,都在不知不覺間為之辛勤奮斗了幾乎一夜的時間,那如對游戲很有點投入的人來說,他們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恐怕就更加地可觀了吧!
而女兒小竹要是也有相對多的時間來接觸這游戲了,那游戲會對她產生多大的影響呢?
也是啊,小竹本身就是個孩子,雖然自控能力是很不錯的,但是當如真的把游戲玩進去了以後,她還能心無旁騖地來平衡好游戲與生活學習之間的關系嗎?顯然老李通過自身在這個晚上的體驗,他對此有了極大的動搖。
只是事情都發展到了如今,來給女兒叫停嗎?這個似乎也不是個好主意吧?怎麼是好啊?一邊做著舒展運動的老李,一邊又在搖頭苦笑了。
這邊老李在苦笑,城市的二十公里的那一邊,坐在北城分局小會議室舒適的沙發上的七八個也同樣是等到現在的幾個人,在接到派出去的各路干警一一回報行動的收獲時,有的臉色越來越嚴肅,有的在比老李現在還笑得苦上幾分。而還有那麼兩三個人,只是長時間的坐等讓他們臉上有了疲倦的意思,可要說其他以外的東西,卻一點都沒有顯現出來。
是泰山崩於前都無與變色的鎮定嗎?還是一切都了然於胸的淡然而處之呢?是什麼,外人是無法通過表面來揣測的,因為個人的心只有個人最清楚。
造成這樣七八個人就如此眾多表情的,就是各路分派出去執行任務的干警加武警的逐一匯報。那麼多人,在那麼嚴密的組織的下都派了出去,收獲嘛,該抓的人是抓了不少,可是心目中更想該被抓來的人,卻在一次次回饋里都沒有聽到。
是的,好大的一張網鋪天蓋地撒了出去,小魚蝦米的弄得北城區看守所都快沒有地兒放了,可是能翹起秤杆子來的有斤兩夠分量的大魚王八系列的,卻一點沒有見影兒!是江中市北城區的治安狀況真就小魚小蝦在撲騰那麼幾下的,還是……
不管怎麼說,網已經收到現在再繼續撈下去也沒什麼勁氣兒了,於是小會議室里的七八個人幾乎沒怎麼商量地,就向各個派遣組下達了回家睡覺的命令了。二十公里外的北城分局的干警們,有的已經在洗洗涮涮過後就倒頭睡下了,有的干警現在正在刑訊室中做著連夜的突審工作。
而這邊,洗洗涮涮了一下的老李躺在了床上剛進入到半夢半醒的狀態,一個人影也就一片朦朧中摸索的在老李的身邊躺下了。
早酒,晚茶,五更色,傳統中一般說這三種情況是最傷男人的身體。
而老李除了在極其特殊時候對五更色有過一兩次的嘗試,其他更多的時候,他就是把來到身邊的人往懷中舒適地一摟,嗅著她身上那熟悉且更讓人想去安靜入睡的味道,靜靜地睡去……
老李睡的好,是因為在游戲里熬了多半個晚上的,而且收獲也很多。
就比如老李的傻小子和那個傻丫頭,在一起升級後,他倆在又經過了一系列系統任務的考驗後,就開始收獲系統給開出來的長長一串的獎勵。
因為每次做完一個大的系統任務,所獲得獎勵都是一串一串的,所以已經有些麻木了的老李,在察覺到現在很晚了時候,他根本沒有去看看系統都講了什麼劇情的,就一個YES接著一個YES的點了下去。
老李是睡得好了,可是現在征戰江山的游戲里可是炸鍋了。不是別的,老李一連串點下去的YES其實就是一個劇情,是在經過了魔宮多半個晚上試煉的‘小樓一夜聽春雨’的絕世名刀,獲得了魔宮諸位護法的認同。
也就是說,老李那個手持絕世名刀的傻小子,現在得到了魔教十大長老的一致承認,他那個傻小子現在是已經隱匿了百年的魔教的新任教主不說,而且那一串點下去的YES里還包括:在魔宮的黒獄峽建立了魔教總壇,魔教的十宗也隨之跟著建立……
不過系統給出的最後三個選項是:是否隱藏總壇地點?是否為總壇防護加持半年的系統保護,以及是否保密教內成員名單?
一個新的傳奇門派沒有一點征兆地,就忽地從游戲中給冒了出來!很多人大跌眼鏡的同時,大家更是在想:這是哪個傻二干的事兒啊?光是知道魔教重出江湖了,可是哪個才是魔教的徒子徒孫啊?
是啊,成立不成立魔教地老李同志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而且即使他知道他一不小心把一個幫派給建立了,可是這個幫派目前參與的游戲玩家只有兩個:教主——老李的傻小子,影宗的聖女——拿著峨眉刺的那個傻丫頭。
人糊塗吧就有糊塗的好處,這不老李同志看也不看的一通YES點到底的好處就是,他在游戲中隱藏起來了自己的地盤,也沒有對系統公布是誰成立了這個教派。要不在游戲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只有兩個玩家的魔教,不出十分鍾就會被紅了眼的一眾玩家給踏平除名了。
保持競技狀態的早間訓練,老李破天荒地第一次沒有到場,起因倒不是說老李同志昨天晚上睡的太晚而早上起不來,而是老李剛剛要走到自己球隊的訓練場的時候,就被一個可能是偶遇的晨練的老人給攔住了。
其實,要說是老李被眼前的這位老人給攔下了,倒不如說老李同志一看清迎面走過來的老人的模樣了,他就恭恭敬敬的自個站在路邊候著了。
這位老者應該是老李爺爺的故交,雖然他在老李爺爺活著的時候老李也沒見過他登過幾次老李家的家門,但是在老李爺爺臨故去前安排他自己身後事兒的時候,這位老人就排在了所有要通知到位的人員中的第一個。
而且,在最後為老李爺爺治喪的整個過程里,這位老者一直就以李家總管的身份來打理一切的。
應該說這樣的一位老人算是老李家的恩人也不為過,所以老李在這樣一個大清早的遇見他老人家,你說老李能不恭敬著的候著嗎?
眼見就要活過半百之年了,可是在一個歲數都要數到九十歲的人面前,老李就這樣被一口一個小李的叫著的,陪著這位老人家連嘮家常帶回答問題地說了兩個多鍾頭。這不,所有女隊隊員都收隊走出了訓練場,這老爺子就在老李的陪同下,看似很不經意地就站在收隊出來的女隊隊員面前了。
李老師!大多數女孩子見了老李在熱情地打招呼的同時,她們在好奇的看著老李身邊的老爺子時,同樣沒有忘記也非常有禮貌的跟老爺子微笑致意。
一臉笑呵呵的老爺子,就在幾乎所有女隊隊員都要從身邊過去的時候,他老人家的神情卻非常自然的轉換成了一幅似笑非笑的意味了。
看著有點扭捏的雅柔,看著那似笑非笑面容的老爺子,再看著臉上有些錯愕的米鳳英米教練,老李瞬間就明白了,不止是雅柔這丫頭要有什麼話要解釋解釋,就是也算是半個老人的老李,也一定要跟老爺子說道點什麼了。
說什麼呢?前些日子老人家被在青島工作的二女兒接去到海邊消消暑的,可是由於中途有了些事情,於是本來是一個盛夏都要在青島消暑的老爺子,在前天給提前回來了。
要說吧,這老爺子早幾天晚幾天的回來都不會算什麼事兒的,可是要是一說老爺子的家是住哪兒的話,那這事兒吧,似乎還真要有點說頭的。
是啊,老李昨天晚上睡的那地兒,就是老爺子的家,而且還是老爺子在這里唯一的家。
鵲巢鳩占?同樣也快活到老了要成精的老李,現在即使還不完全清楚怎麼回事,一個教語文教多的後遺症的反映,老李的腦子里不知怎麼就跳出來這麼一個詞語來。
自己爺爺的家,而且是親爺爺的家,在爺爺被二姑接去避暑的時候,讓他的親孫女借給自己的球隊用了。要說這就是個沒有經過爺爺同意就擅自做主的事兒,只要爺爺不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回來,這一切都可能不算是個事兒了。可也要說的就是,現在爺爺忽然地一點招呼都沒有打的給出現在了這樣的一個早晨,那即使很疼自己的親爺爺,雅柔也知道這樣自作主張的行為確實有欠考慮。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