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努力地跟江給配合,現在人,狼,狗,要形成統一的陣线,共同抵御外敵的侵略。
必須化干戈為玉帛。
張大軍將利箭搭上弓弦的時候,白毛狼群的隊伍已經壓向了阿黃。
阿黃始終沒有動,它像只獅子一樣蹲坐在哪里,微閉雙眼,不可一世,始終保持著獒狗的尊嚴。
它不削與跟這些狼群對峙,任何力量都不能撼動它磨盤山霸主的地位。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兩個小主人,阿黃早就拼死一戰了。
它明白狼群已經進入了瘋狂的狀態,自己是應該亮劍的時候了。
就在狼群壓向阿黃的一瞬間,阿黃忽然就睜開了眼,惡狠狠的瞪了狼群一眼,巨大的獒眼在暗夜里發出亮爍爍的光芒。
與生俱來的震懾立刻讓衝在前面的幾條狼感到了驚懼。
阿黃忽然就出手了,身體就像一只飛舞的鴿子,噌得跳起來三尺多高,首先瞄准了前面最強壯的一頭大狼,碩大的獒身從天而降,一下就把那條大狼瞬間裹住,四肢尖利的狗牙撲哧就咬向了它的脖子。
劇烈的傷痛絲毫沒有影響它的攻擊速度,飛起,跳躍,反撲,撕咬,一系列的動作都在在瞬間完成,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短短一秒的時間,那條大狼的脖子上就出現了四個深深的牙洞。
大狼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阿黃的身體用力砸在了它的身上,一下把它撞飛了。
阿黃的身影落地以後,牙齒迅速從大狼的脖子上脫離,然後又快速的咬向了另一條大狼。
直接咬中了它的後背,獒頭使勁一咬,撕拉一聲就將另一條大狼後背上的皮毛撕裂了一大塊,血糊糊的皮肉被阿黃叼在嘴巴里,一口就吞了下去。
阿黃殺進狼群如入無人之境,一下子就把狼群給衝散了。
它撲向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慘叫,砸向那里,那里的狼群就被砸倒一片。
它殺的興起,精神完全處於癲狂狀態。
滿山遍野都是雪狼的慘嚎聲。
看到阿黃拼命搏殺的樣子,灌木叢里的江給再也按耐不住,他顧不得發出衝鋒的命令,嗖得一聲就從草叢里彈跳出來,身體劃過一條弧线,動作快如閃電,直奔山坡上的白毛狼王就衝了過去。
名將只找名將決斗,普通的小兵根本勾不起江給的興趣,他的終極目標那就是那條白毛狼王。
白毛狼王根本沒有注意到草叢里有埋伏。
江給是非常有頭腦的,他早就看好了風向,將自己的衛隊隱藏在背風的草叢里,這樣白毛狼王鼻子的靈敏度就會大打折扣。
再說白毛狼王的注意力一直是獵狗阿黃,它已經被阿黃給攪得心慌意亂,放松了對四周草叢的警惕。
江給的動作更快,距離白毛狼王三丈多遠的時候,他的身子就騰空而起,兩只手奔向的是白毛狼王的脖子,嘴巴奔向的也是狼王的脖子。
狼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江給的給撲倒了。
等它反應過來,自己的脖子已經被江給死死掐住了,人跟狼的身體就纏在一起撕咬起來。
與此同時,灰毛狼群也忽然發動了進攻,成半包圍狀態把所有的白狼給圈在了包圍圈里,蜂擁而上,拼命的撕咬。
狼群里除了狼王以外還有頭狼,每個頭狼都帶領著自己的衛隊各自為戰,它們的配合很默契,訓練有素,很快就把白毛狼群衝了個七零八落。
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張大軍有生以來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狼一起拼殺的場面。
它們為了自己的領地,為了自己主權和尊嚴全都豁出了性命,沒有退卻的狼,也沒有求饒的狼,就那麼交織在一起,你咬我的皮我撕你的肉,血肉橫飛,亂石翻滾,狼毛飛揚,整個磨盤山立刻變成了一個浴血奮戰的戰場。
石生跟二丫坐在樹杈上都看傻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白毛狼群跟灰毛狼群會有一場酣暢淋漓的拼殺。
十年以後,石生再次想起今天的場面依然是戰栗地後怕,那是人,狗,狼第一次親密地合作。
他們拋棄了恩怨,拋棄了仇恨,為了共同的利益終於聯合在一起,同仇敵愾共同抵御外族的侵略。
這種配合是默契的,也是不約而同,誰也沒跟誰商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其中兩條白狼的個子非常巨大,它們把身邊的黃狼咬退以後,拼命地靠近了那顆大樹,飛身躍起去夠石生跟二丫。
因為石生跟二丫爬的很高,跳躍了兩次沒有成功,它們就用身體向樹干上撞,用牙齒咬,咯吱咯吱的聲音通過樹干傳上樹梢,狼牙都被咬裂了,它們還是不松口。
石生跟二丫嚇壞了,二丫使勁抱著哥哥的脖子嚎叫:“爹……救俺!”
遠處的張大軍早已舉起鐵弓,穩穩瞄准了那兩條白狼,扳機一扣,弓弦繃得一響,兩只利箭呼嘯著就飛了過來,噗噗兩聲,正好射中兩條白狼的脖子。
接著微微的月光,石生一眼就看出那兩根利箭是自家的東西,他心里就是一陣驚喜,他知道爹來了,就大叫一聲:“爹,我們在這兒……”
張大軍把手里的弓箭一扔,嗖得一聲拔出了小腿上的匕首,雙腿一彈,在石頭上借了一把力,從山坡上俯衝而下,奮力地殺進了狼群。
張大軍也瘋了,千百年來,磨盤山是不容侵犯的,他一直在守護著磨盤山,守護著磨盤山的狼,就像守護著自己的兒女一樣。
他不允許外族對磨盤山的玷汙,更加不允許這種血型的場面繼續發生。
身體彈跳起來的一瞬間,大軍就衝向了那個大樹。
他的身體從廝殺的狼群里飛了過去。
磨盤山上的狼大多都認識張大軍,它們知道大軍不是衝他們來的,更不是敵人。
應該是朋友。
果然,張大軍的雙腳剛一落地,手里的匕首就捅向了一條白狼的脖子,撲哧一聲,匕首從白狼的左邊脖子進去,刀尖從右邊露了出來,一刀將白狼的脖子穿透。
血粼粼的匕首拔出來,又捅向了另一條雪狼的肚子。
那條雪狼一聲慘叫,張大軍一腳把它踢出老遠,一下就跳到了大樹的下面。
“爹,救俺!!”二丫看到爹來了,高興地叫了起來。
不遠處的阿黃一看主人衝了過來,它信心百倍力量大增,撕咬的更瘋狂了。
張大軍蹭蹭跳上大樹,張開雙臂將一對兒女抱在了懷里,石生跟二丫趴在爹的懷里委屈地大哭起來。
張大軍終於吁了口氣,還好兩個孩子沒事,這多虧了阿黃。
下面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白狼的數量正在一點點減少,黃狼的數量一點點增多,更多的黃狼聽到召喚從遠處趕來,漫山遍野跟白狼咬成了一團。
白毛狼王跟江給打得正歡,短短幾個回合,白毛狼王就被江給咬破了脖子,掰斷了一條狼爪,大腿上也被江給的獠牙撕裂了一塊。
它感到一陣失望,它覺得磨盤山不容侵犯,自己的煞費苦心的計劃已經落空了。
再打下去白狼就會被滅族。
白毛狼王忽然賣個破綻,身體一晃,嗖得竄上了不遠處的山崗,它衝著狼群怒吼一聲,雪白的身軀一扭,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里。
它逃走了。
這是一聲撤退的信號,下面的白毛狼全都聽到了撤退的命令,它們無心戀戰,知道再打下去是必死無疑。
於是紛紛從黃狼的夾縫里開始向外逃。
50多條白狼,扔下了30多具狼屍,剩下的十多條全都傷痕累累,努力突圍了出去。
阿黃和江給攆著雪狼的身影追出去老遠,一直將他們趕下老爺嶺。
磨盤山的狼大獲全勝,獒狗跟狼王江給一起發出了歡呼的吼叫聲。
張大軍沒有抱著孩子從大樹上下來,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切。
勝利以後的阿黃沒有對狼群進行攻擊,而是看著它們慢慢聚攏,然後一匹一匹消失。
江給看著阿黃,眼神里有感激也有崇敬。
阿黃已經做了江給八年的師父,幾乎將一身的撲咬絕技完全傳給了他。
它相信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江給會成為磨盤山新一代的霸主。
這時候,小母狼紅霞靠了過來,它慢慢靠近阿黃,在獒狗的脖子上輕輕磨蹭,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對著丈夫撒嬌。
阿黃也輕輕蹭著紅霞,像憨厚的丈夫撫摸妻子的長發,一狗一狼竟然開始調情。
張大軍知道阿黃喜歡紅霞,也知道它們已經成為了夫妻。
這些年阿黃不斷地偷偷上山跟紅霞私會,它們兒女都生好幾窩了。
張大軍沒有感到奇怪,狼跟狗的這段感情反而讓他有點感動。
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它們。
其實動物跟人一樣,都有自己的感情,紅霞是狼族里的女人,是女人就有被愛的權力,也有愛別人的權力,更有做母親的權力。
紅霞跟阿黃耳鬢廝磨一陣以後,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前後追逐跑進了山谷里,很像一雙甜蜜的夫妻。
江給看著阿黃跟紅霞消失的身影,臉上竟然顯出一絲笑容。
這就是人跟狼不一樣的地方,狼不會笑,而人是會笑的。
八歲以前,江給一直覺得自己是一條狼,他是阿黃跟紅霞生的,阿黃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覺得自己是一條狼狗。
直到四年以後,也就是張大軍把他抓住,放在籠子里調教成人,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個人,他爹是張大軍,他娘是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