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喝完咖啡,繼續往酒店走。
“我想牽你的手可以嗎?”趙野微微側臉看向她詢問,無論做什麼事,他都是絕對的尊重她,不會讓她有任何不適感。
之前她還主動抱了自己,牽一下手應該還可以接受。
鄭嘉琪沒有吭聲,指尖略顯緊張的攥起搓弄著褲线,忽然她的手被一個溫熱的熱源觸碰到,她本能的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躲,那股熱源可能也是感覺到她的害怕,只是碰了一下沒有繼續下一個動作,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等她再沒有更多的過激反應時,那股溫熱對她的觸碰更多,直至把她的小手給包裹住。
“你的手很冷,我給你暖暖。”
“手怎麼這麼涼,伸進來暖暖。”忽然她的腦海里出現這句話,這好像是去年冬天在老家時,孟燦對她說的話。
怕她再次受到刺激,趙野不給她看國內的任何新聞,她不知道現在國內是個什麼情況,更不知道孟燦現在對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態度,或許早都不想要她了,要不然不會再也不聯系她。
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展現在世人眼前,她還有什麼資格配得到別人的愛,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人!
極度敏感脆弱的她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否定自己,有時候都因為不相
干的一句話都能讓她浮想聯翩,然後聯想到自殺念頭。
忽然間,她喉嚨發緊,眼底升起一層水霧,鼻子一酸,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又哭著跑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莫名其妙的哭,只是一句幫她暖手的話,她就又哭起來,不是極度有耐心的人根本受不了她這動不動就哭的舉動。
趙野追過去找她,忙問怎麼回事,她只是哭著搖頭,什麼都不說,那趙野也不再問,帶著她回了酒店。
安撫了她很久,又看著她把藥吃下,看她睡著了,趙野才回到自己房間。
望著天花板出神,腦海里始終浮現剛才在咖啡廳里,她願意為自己獻身的舉動,很窩心。
即使她一輩子好不了,一輩子都這樣,他也絲毫不會介意,更願意一輩子都哄著她,他找出自己的藥放進嘴里,一口水順下,喉結滾動,嘴角微微揚起,第一次他覺得吃藥有了動力。
為了她,他也要保重身體好好活下去!
他們在歐洲一玩就玩了將近三個月,但鄭嘉琪的病情並沒有比之前有太多的好轉,依舊那麼冷冷淡淡,無欲無求的樣子,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陽台上發呆,趙野說要去做什麼她就跟著去做,自己沒有任何的意見,就像一個提线木偶一樣。
直到有一天,他們兩個人在餐廳吃飯,趙野臨時去了衛生間,手機放在桌子上沒拿,忽然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上的來電號碼被她看到,頓時她的瞳孔放大,心緊皺在一起。
是他!
手機一直在震動,趙野還沒有回來,她掙扎了許久,最後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快有半年了,孟燦沒有見過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這久違的聲音,讓他黑暗好久的心忽然找到一絲光明,她的聲音猶如天籟之音,化作一汪甘甜的清泉緩解著他的苦澀。
沉默許久,孟燦抑制著自己的思念,假裝隨意問了一句,“怎麼樣,玩的開心嗎?”
其實他有好多話想和她說,他想問她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這麼長時間有沒有在想他?
他真的很想念她,為了她,他願意放下自己的驕傲,讓自己的情敵施舍給他一些照片,哪怕是隔著照片,見見她現在的樣子也好。
但所有話到嘴邊,卻都被他壓回喉嚨,只是因為趙野曾經說過,在她面前提以前的事會刺激到她,她的情況時好時壞,讓他不要聯系她,更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他知道趙野的話有水分,更知道趙野的目的,之所以一直沒有來找她,就是怕趙野說的是真的,自己突然出現會刺激到她,畢竟那天她是那麼的排斥自己。
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健康做賭注!
電話這邊的鄭嘉琪,心境亦是如此,久違的聲音,讓她打開所有情緒,對他的不解,失望,還有思念,想到更多的還是自己艷照被曝光的事,她被所有人看光了,他一定很嫌棄!
連趙野摸她一下手他都那麼介意,他肯定接受不了被公布於眾的她,她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他,更是怨他為什麼不保存好那些照片,頓時所有的情緒再一次控制不住!
就這樣,她又毫無預兆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哭著,一只手緊緊捂著嘴,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手機從另一只手里滑落,“啪嗒”掉在地上,電話里還在說話,“喂,喂,鄭嘉琪,你怎麼了,說話!”
趙野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她縮在卡座沙發上捂著臉哭,旁桌的顧客有的在小聲議論。
他趕緊過去看她的情況,她把自己攢成一個團在卡座的沙發上,抱著腿小聲抽泣,她的情況時好時壞。
趙野一直以為她最近情況有所好轉,好久沒有過如此大的情緒波動,想不到她還是這樣。
他打電話和莎倫醫生說著情況,莎倫醫生讓他帶她回來,看一下情況。
第二天趙野訂了機票回美國。
後來他知道了鄭嘉琪為什麼突然又變成這樣,直接給孟燦回了電話,語氣中全是責備,“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個電話,她的病又回到從前,所有的輔導全都白費!”為什麼他總是這麼陰魂不散!
“她現在怎麼樣?”孟燦從那天沒來得及掛掉的電話里,就聽到了她的哭聲,她真的很排斥自己,連聽到聲音都那麼害怕。
“還能怎麼樣?又要從頭開始!如果你不想看她以後變成一個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就不要來打擾她!”說完,趙野掛掉電話。
他是個年輕人,不懂得掩藏情緒,更有點推卸責任的意味,對於這個男人有著千絲萬縷的復雜情感,大多數都是憎恨,而且這憎恨的多一半是來自鄭嘉琪對他的感情。
在回美國後的鄭嘉琪,情況貌似又回到了從前,每天晚上失眠,白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開始只是默默流眼淚,後來她強迫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長期聽著極度悲傷的音樂,就是拼了命的學習,她想給自己找事做,不要再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也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不要再讓趙野擔心。
然而正是她這一系列的表現,才能體現出她的不正常,這是重度抑郁患者才有的表現,她的雙向情感障礙沒有任何的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