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再安,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場大戲中的重要一員,麥克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仍舊被困在利塞頓海景園的別墅中,過那種清閒舒適但卻沒有多少自由的日子。
連續的三天時間里,他每天能做的事情不是看電視新聞,就是和布蘭琪小姐尋歡作樂,這個性感女仆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被他開發個遍。
別墅里雖然缺乏同外界聯系的方式,但卻並沒有阻止外面的消息向里面傳遞,比如說電視新聞、報紙雜志,只要李再安想看的基本上都能夠看到。
相比起聖保羅,紐約的信息量顯然只能用海量這個詞來形容了,很多巴西人根本不會去關注的新聞,都能從這里發行的大小報紙上找到。
這些信息看似無關緊要,實際上每一條背後都潛在著巨大的利潤。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當那位曾經在天安門廣場表演反華丑劇的南希·佩洛西女士,接受有條件延長美國對華貿易的最惠國待遇之後。
涉及紡織、玩具等行業的上市企業股市行情遭遇重挫,而諸如商業軟件之類知識密集型產業的對外貿易企業,卻像是吃了激素一樣,股價連連攀升──擁有十數億人口,且日趨走向開放和經濟搞活的中國,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市場,這一點很多人都看得出來。
就從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新聞中,李再安也找到了一個很有前途的投資方向,而這個方向就是在美國始終受到嚴格限制,但卻始終蓬勃發展的網絡博彩業。
就在李再安抵達紐約的同一天,世界上第一家網絡博彩公司“博天堂”,在安提瓜宣布成立。
這是一家英資企業在安提瓜注冊的離岸公司,為這家公司提供網絡支持服務的卻是美國世界通信公司。
按照媒體上的報道,“博天堂”先期投入的技術性資金只有區區兩百萬美元,但在廣告宣傳投入上,卻預計要投入四百萬美元。
當然,媒體之所以關注這家網絡博彩公司,並不是基於它的技術性投資多少,廣告投入多少,輿論真正關注的,是這家公司在美國本土投放廣告、開拓市場是否合法。
因為在美國的法律法規中,有一個1961年制定的《有线通信法案》,該法案明確規定,嚴禁通過電話下注參與州際間的體育博彩。
很不幸,網絡博彩恰恰是需要通過電話线支持的網絡來進行的。
網絡博彩在美國是否合法的問題,李再安才不會去關心,反正他從來都沒干過什麼合法的生意。
他真正需要關心的,是如果由他來操作這件事需要解決些什麼問題,以及一家真正意義上的網絡博彩公司能為他帶來什麼。
對於第一件事,他沒有花費太多的心思去考慮,專業的問題總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的,畢竟李再安給自己的定位是投資者,而不是打工仔。
至於第二件事,李再安倒是了解的很清楚,對於網絡博彩這個行當來說,即便不考慮它自身所具備的巨大未來市場,單單是洗黑錢這一項作用,就足以令人垂涎了。
美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似乎充滿了包容性,拉斯維加斯賭城的存在,證明了這個國家對賭博並不歧視。
可為什麼卻偏偏對網絡博彩不依不饒呢?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這門生意很難加以監控。
李再安之所以對網絡博彩這個新型行業的十分覬覦,並不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有其自身利益的迫切需求。
美國政府對網絡博彩業,監管起來困難重重,這就給了李再安這種人很多漏洞可鑽,成為一條洗黑錢的隱秘渠道。
像莫里奧這樣的販毒集團,依靠販賣毒品、非法色情業、地下賭博、放高利貸等等,會獲得大量的現金收入。
但是這些收入來源都是不合法的,也就是所謂的“黑錢”,想要將這些營業收入直接存進銀行是不可能的,必須要將黑錢洗白。
國際市場上的洗黑錢業務利潤十分巨大,所以吸引了許多國際洗錢機構暗中參與。
這些洗錢業務采取的是抽成制度,抽成比例按照黑錢的來源分為很多檔次,其中抽成比例最高的就是毒資,比例為十抽六。
也就是說,販毒集團拿出一萬美金的黑錢來洗,最後得到的收入只能是四千美元,洗錢機構以及中間人,會拿走剩余的六千。
所以說,你別看南美的那些黑幫和毒販們表面多麼威風,實際上,他們都是受那些洗錢機構剝削的“可憐人”。
李再安想要做的就是掌控一條安全可靠的“洗黑錢”渠道,這將讓他站到國際販毒產業鏈的上游,通過幫助南美各國販毒集團洗錢,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有了需要刻意關注的事情,軟禁的生活就顯得豐富了不少,至少不會再感覺那麼枯燥了,李再安甚至考慮可以通過布倫特的關系,咨詢一些這方面的事情。
布倫特再次出現在利塞頓海景園別墅的時候,是第三天後的清晨,與第一次的情況不同,這次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名叫湯普遜的中年白人,按照布倫特的介紹,這個人便是利塞頓海景園的管理者。
就在這個清晨,李再安的別墅里加裝了電話,湯普遜還安排了一輛馬克型的林肯轎車,和一名專職司機,隨時聽候李再安的吩咐。
這一切都預示著李再安利在塞頓海景園的軟禁生活結束了,當然,這也預示著麥克已經落到了他們的手里。
不過李再安並不知道,麥克的確是被送到了哥倫比亞,不過這個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的年輕人,在落到那些人手里之後,當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便死掉了,他在房間的牆壁上撞碎了自己的腦殼。
麥克的死讓那份備忘錄的復印件行蹤成謎,至少對那些急於得到它的人來說成了謎。
這個謎很惡毒,它不僅讓一大批人睡難安枕,還直接將李再安此前為超脫事外所做的努力破毀一空。
對那些藏身在幕後的人來說,麥克手中的備忘錄復印件沒有找到,李再安與此或許有關聯,或許沒有關聯,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比較可疑,有這一點因素擺在那里就足夠了。
因為李再安的身份特殊,這些人現在還不敢直接動他,可也決不會放松對他的警惕。
猜疑就像是滋生在人心中的荒草,一旦落地生根便會不可遏制的生長蔓延,當這種蔓延達到一定程度時候,就是雙方撕破臉皮的時候。
麥克很清楚那些人不是好惹的,可偏偏李再安也不是一個善茬。
那些大權在握的華盛頓政客,與李再安這個“流氓無產者”,看似並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們萬萬沒有想到,當幾個月之後兩者對抗起來的時候,李再安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卻把整個美國政界和金融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原因是什麼?
很簡單,政客有政客要遵守的游戲規則,而李再安這種無法無天的亡命徒,卻不會遵守任何法律和規矩。
但是,不管怎麼說吧,麥克的目的從他死的那一刻起已經算是達到了,不過他自己卻是看不到結果了。
盡管處在冬末時節,但紐約的氣溫卻不是很低,至少沒有低到令人感覺難以忍受的地步上。
不過零下的溫度,還是令重生以來一邊一直生活在聖保羅的李再安感覺很不適應。
並不是很豪華的林肯車匯入紐約街頭的車流中並不起眼,就像一個在人流中穿行的普通人,即便是擦身而過都不會有人回頭多看一眼。
可誰又能想到,就在這輛普普通通的林肯車上,竟然坐著一個巴西大毒梟。
“保羅,不是我想糾纏不清,主要是……你知道,埃德溫諾公司的那份善意,你確實沒有理由就那麼拒絕掉的,”穿了一身便裝的布倫特,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兀自喋喋不休的抱怨著。
布倫特對麥克的事情已經有所了解,但他終歸沒有進入尾鈎協會的核心層。
因此,在麥克死後,他理所當然的就認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他與李再安之間的關系還能繼續延續下去,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總有一天會給他一些好處的。
他當然不希望李再安拒絕那份來自於埃德溫諾公司的合約,那可是一大筆錢,即便是艦艇維護的工作他們做不來,至少還可以轉手承包出去,拿個回扣什麼的。
幾十億的大項目,就算是指頭縫里漏一點,拿個幾百萬的回扣應該不過分吧?
從內心深處來說,布倫特是真的不希望李再安遭遇什麼損失,畢竟這家伙是他的“金主”,金主的損失也就等同於他的損失了。
開車的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金發少婦,一身得體的女士西裝,外加一頂藍色的大檐帽,搭配著脖領上系著的碎花蝴蝶結,將這少婦襯托的颯爽而知性。
對身後兩個男人的交談,她自始至終充耳不聞,當車子停穩的時候,她第一時間跳下車,為李再安拉開車門。
沒有理會布倫特的絮叨,李再安躬身從車里鑽出去,站定身子的時候,伸手緊了緊風衣的前襟。
李再安出門時的一身行頭,都是那位湯普遜先生准備的:一身得體而光鮮的阿瑪尼男裝,外套一件燈芯絨的玄黑色半大風衣,一條博柏利的黑白大方格圍巾,搭配著茶色的雷朋太陽鏡,訂制的手工皮鞋,外加一支蒂凡尼的純銀柄紳士手杖,讓李再安看上去很有品位。
站在車子旁邊,李再安將眼睛朝額頭上推了推,視线從眼鏡框的下面投出去,看向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兩棟摩天大樓。
那是世界貿易中心的所在,兩棟看著像是高聳入雲般的大廈,儼然就是這里的地標性建築,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見。
不過回想前世,這對雙子樓似乎也沒有多少存留的歲月了,十年之後,本·拉登這位世界頭號恐怖分子,將把它們化為一片廢墟。
李再安今天當然不是來炸世貿中心來的,他的目標就在不遠處的街角,美國國民信托儲蓄銀行,也就是中國人所熟知的美洲銀行,在那塊大紅色的霓虹燈招牌上,“Bank Of America”的字樣極其醒目。
李再安將在這家銀行開設四個戶頭,將他之前從巴諾羅那里得到的大筆資金都轉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