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是元山來京城的第二天才收到的消息。
她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沒有想過會這麼突然。
“怎麼辦?怎麼辦呀?”
傅沉按住她哆嗦的肩膀:“有我在呢。”
躁動的心突然就穩了下來。
林婉婉吁了一口氣:“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太傅府嗎?”
“當然,”傅沉牽起她的手,“去見咱的外祖父。”
……
此時的太傅府氣氛很沉重。
自打元山來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鬧了太傅府個天翻地覆。
林遠是個文化人,但他正因為這樣而壓不住強勢的元海棠。
元海棠被元山養成了大家閨秀,到底和自小成長環境有關,她性格武斷而強硬,和林遠成親後向來是她說什麼,林遠便應什麼。
就這麼個爽朗的女子,卻在孩子上出了岔子,心偏到了天上,要元山如何不氣?
他讓林婉婉來京城認祖歸宗,誰曾想她的爹娘竟是為了算計她?
只要一想林婉婉獨自在角落舔舐被親人割開的傷口,他便心疼得不行。
那孩子總是有什麼苦都自己吞,若不是元恒偷跑來京城尋她,元山到現在都還蒙在鼓里。
“你們現在給我收拾收拾,同我去衡王府接回婉婉,和她道歉。”
元山什麼也不想聽,只甩了這麼一句話。
林遠有苦難言,現在不是他不想去,是傅沉壓根不肯見他啊!
元海棠一面對元山就沒轍,一來是對父親的敬畏,二來是怕刺激了他的身子。
她扶著林卿卿,服軟:“爹,您看卿卿站在這也……”
——“砰!”
“你還好意思提?”元山一茶杯摔成碎地打斷元海棠的話,“婉婉便不是你的孩子了?海棠啊,我是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般糊塗!”
林卿卿被茶杯炸裂聲嚇得一抖,臉色煞白,元海棠心一顫,眼淚就掉了下來,“可卿卿她身子骨爹難道不知道嗎?您這般偏心……”
“偏心?”
元海棠的話再次被打斷,卻不再是元山,而是被傅沉牽著的林婉婉。
她冷笑一聲,繼續道:“元氏是在說外祖父偏心嗎?”
元氏?元海棠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婉婉:“婉婉?”
“怎麼?那日我便說過,一旦我出去這扇門,我便同你們這太傅府再無關系!”
元山一看到林婉婉現在的狀態不像被欺負的,心都安了大半,他把目光放在傅沉身上,不知在審視什麼,饒是傅沉,都正了身子嚴陣以待。
“你小子,”元山衝傅沉開口,“和我來一趟。”
傅沉眉峰一跳:“可婉婉……”
這反應……元山挺滿意,算是護妻的主。
他大手一揮:“若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了,可不是我認識的元野!”也不知方才是誰在護短心疼。
元野一出,林婉婉眸子都亮了,她拍拍傅沉,“去吧,我可以的。”
傅沉和元山一走遠,眾人再次陷入了僵持。
還是林遠先開了口,“婉婉,你……”
欲言又止,到底沒好意思開口。
林婉婉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在傅沉面前說幾句好話。
可是——憑什麼呢?
讓傅沉別理他們的,正是她啊。
元海棠無聲地哭著,像是在懺悔,林婉婉卻只覺得心里發冷。
她看向元海棠,淡淡地說:“我會回來這里,是因為外祖父在這里,不是為了同你們大團圓。”
錯眼見到林卿卿,林婉婉沒說什麼,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同胞姐姐。
廳堂里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到聲響,林婉婉擲地有聲繼續道:“林太傅,有些時候,該放手就要放手,告老還鄉也是個好的選擇……呀!”她像是吃了一驚,掩嘴笑,“你們怎麼會不知曉這個道理呢,當初你們不就是放開了我的手嗎?”
語氣陰陽怪氣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林婉婉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定是丑陋極了,然而心情卻舒服得不行。
看到他們吃癟又不能言的畫面,再也沒有比這更讓她開懷的事了。
她從不想當好孩子,怎麼可能會大度原諒?
“我和你們沒有關系了,外祖父我會接走的,就這樣到此為止吧。”
……
傅沉和元山不知是定了什麼協議,兩人出現時全然沒有了生疏感,倒像是爺孫。
三人同出太傅府,它看上去依舊大氣恢宏,但林婉婉知道,它敗了。
元山和林婉婉跟傅沉不在同一輛馬車,林婉婉靠在傅沉的身上:“夫君,林太傅他們會去江南嗎?”
“若是主動請辭,江南會是他們的選擇。”
其實江南更適合林卿卿養病,那便去吧。
說到底,她還是沒狠到六親不認。
林婉婉閉上了眸子,“外祖父和你說了什麼?”
“自然是將你正式托付於我。”
她無聲地笑:“以後我們也會回江南嗎?我好想吃江南的洋槐粥啊。”
傅沉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摩挲著林婉婉的手:“嗯,除了江南,我們還會去很多地方。”
林婉婉困了,她蹭著傅沉的胸膛:“為什麼要去很多地方呀?”
“因為婉婉啊。”
“因為我?”
“婉婉不是一直想雲游四海,行俠仗義嗎?”
傅沉的語氣像是在談天氣一般的淡然,“夫君會陪你。”
林婉婉沒回話,她睡著了。
可嘴角卻是翹起來的。
夫君啊,你真好。
兩年後,衡王府走水,一夜之間,火焰吞沒了所有的輝煌。
衡郡王和衡王妃不知所蹤。
有人說是被火燒死了,也有人說是逃跑了。
但那又怎樣呢?不過是那些日子百姓口中閒來無事的談資罷了。
再過些時日,便不會有人記得那些年風光無限的衡王府了。
……
一個遙遠的水鄉小鎮。
“夫君,你受傷了啊?”驚呼聲把夏蟬都嚇得噤了聲。
林婉婉拿著一塊沾了血的雪帕扔到傅沉面前,“你傷在哪里了?”
傅沉嘴角微抽,“沒有受傷。”
“那這是什麼?”
“娘子不記得了嗎?”
“嗯?”
傅沉抱住林婉婉,手不安分地揉著她飽滿的胸脯,聽她呻y才道,“是娘子的處子血呀。”
“傅沉你這個變態!”
“還有更變態的呢。”
“你怎麼老在白天…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