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沒多久,劉母就打電話過來,孩子午睡起來鬧騰,嚷著要找媽媽,劉思只能又趕了回去。
晚上她耐不住還是給方源打了電話,問了下他出差的情況,其實主要也是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好早些把錢還給徐萍,了斷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方源卻說不出需要幾天,劉思還以為他是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在故意拖延。
可細問才知道,生意上竟然又有了這麼大的變故,不禁責怪他這麼大的事也不與自己說一聲,好像她是局外人一樣。
想到徐萍肯定比她先知道,劉思又有些吃味,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在方源心中的份量了。
與方源詳細聊了一會兒,劉思忽然意識到如果店里的貨被套住,方源那邊的事情又不順利的話,那到時候又到了需要錢的時候了。
不得已肯定會動用自己手頭上的這筆錢,那還錢的日子肯不是還得往後拖?
中午的事情已經讓她對處理方源與徐萍的事情有了緊迫感,可如果錢還不上的話,兩人的羈絆根本就不可能斬斷,自己也沒有向她發難的底氣。
想到這里劉思也焦躁了起來,她本來還想問下如果他不回來,還錢的事情怎麼辦,這下子她也不敢問了。
她已經猜到方源會把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下來,不管是為了生意還是為了他自己。
掛斷電話,劉思又在心里揣摩了良久,終於打定主意,還錢的事情只能由她自己來處理了。
縱使方源可能會生氣,但她也只能專斷了。
畢竟這是她自己的嫁妝錢,她有絕對的自主權。
如果自己還繼續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與自己漸行漸遠了。
疲倦地褪去臉上的面膜,劉思去洗了把臉,回來正准備睡覺,習慣性地將手機調成靜音,卻看到彭山剛剛回了條微信消息。
點開一看,“嗯,這會兒有時間了,聊聊?”
劉思一愣,才知道他這是給自己中午發的資訊回的消息呢。
“???你沒毛病吧?”
劉思暗嘆,這家伙回消息都不看時間的嗎?
“江湖救急,美女。”
彭山急切地就回了消息。
“救什麼急?”
劉思一愣,隱約知道他要說什麼。下午她就有預感了,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哎,別提了,那個賤人直接將了老子一軍。下午我去代課去了,她找到我家,把我讓她假扮女友來騙我媽的事兒全抖給我媽聽了,還說我不知道這樣騙了多少女人,連你也是其中之一,就為了套我媽手里的錢。差點兒把我媽氣出個好歹來,當時就打電話把我叫回來了。”
“……”
劉思一陣無語,她知道彭山說的是誰,塗雅,也就是下午碰到的那個女人。
劉思知道她嘴很臭,卻沒想到她連這樣釜底抽薪的狠毒辦法都使得出來,還真是小看她了。
但她下午的氣還沒消,也不想順著彭山說些些安慰他的話,反而快意地擠兌道,“嗯,她說得也沒錯呀,我的確也是被你騙去騙你媽的呀。”
“……”
彭山也是一陣無辜,可憐巴巴地回話道,“美女,說話要講良心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之前明明是你主動配合我一起騙我媽的,怎麼現在就我成了壞人,你卻成了受害者了?不帶你這樣落井下石的啊。”
劉思一陣莞爾。
“我的態度不重要,關鍵你媽怎麼想的,怎麼就信了她一面之詞了,你真騙你媽錢了?”
“怎麼可能,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我騙她錢干嘛,我又不是沒工作。”
“那你媽怎麼就信了,還氣成那樣?”
“我媽不是氣我讓那個賤人假扮女友來騙她,而是氣她說你也是我找來騙她的,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
劉思心中忽然有些不滋味。
彭媽她見過幾回,從她的眼神中劉思知道她很喜歡自己,當時如果不是時間太倉促,自己信心不足沒有開口,劉思很確信彭媽是很樂意拿出戶口本讓自己和彭山“閃婚”的。
可是現實沒有如果,因為方源的察覺,她不得不跟彭山斬斷聯系,結束這個錯誤。
但她沒想到這個錯誤會給彭媽帶來這麼大的影響,以至於知道自己的出現只是個騙局以後,會接受不了。
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繼彭山和徐壯之後,現在連彭山的親人也卷了進來,這都是因為自己心中的執念引發的一系列後果。
劉思心里暗嘆了一口氣,但她對彭媽並沒有對等的感情,雖然覺得惋惜,卻也沒有過份自責。只是出於關心地問了句,“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
彭山發了個尷尬的表情之後才道,“只能請你過來一趟了,給我媽當面解釋一下。你是沒看到她下午的樣子,聲淚俱下地圍著我說了幾個小時,我是好說歹說才勉強勸住了。但我覺得她是不打算再回鄉下去了,這讓我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看著彭山發過來的淒慘表情,劉思一陣幸災樂禍,明知故問的問道,“哦?你想要我怎麼解釋?”
“這還用問嗎?給她說我沒有騙她啊,那個賤人是胡謅的。咱倆是真感情,只是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了而已。”
彭山還在打字,劉思卻是看得啐了一口,打斷他道,“呸,誰跟你是真感情?”
彭山立刻重新輸入道,“安慰安慰她嘛,你就當送溫暖了唄。”
“你可別來這套,你媽現在什麼狀態你不知道啊?我要是再出現在她面前,她還能輕易撒手放我離開?我如果答應你了,你有想過怎麼收場嗎?”
“……”
彭山一陣吱唔,他現在只想解了燃眉之急,倒沒考慮那麼多。下午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突然,讓他沒時間冷靜思考。
“你中午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你可是說如果我需要,與其找別人,不如再找你假扮一下我女朋友的啊,怎麼這會兒就不算數了?”
劉思一窘,中午她只是郁氣無法發泄之下的衝動之言,這會兒早就後悔了,怎麼可能再承認。
“我有說過?”
“美女,不帶你這樣的啊。”
彭山發了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姑且就算有吧,可我沒記錯的話,你當時可就拒絕了啊。怎麼這會兒倒裝起可憐來了,你不是挺硬氣的嗎?”
劉思笑著回了過去,總算是出了當時被他言語調戲的那口氣。
“我沒拒絕啊,只是對你闡明後果而已。而且當時就算我答應了,你就真能跟我回家,再扮一次我女朋友?”
“……,那自然不能。”
劉思沉吟了一下,老實回道。
“那不就結了,還不是得我求你才行。早求晚求都是求,我現在求你總不算晚吧。美女,為了我以後的自由生活,就請你發發慈悲,行行好吧。我保證以後都記得你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呸,這個無賴,他把自己摸得還真透徹。
劉思心中一陣感慨,臉頰不覺微微發紅。
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還是堅定的拒絕道,“不行,誰知道你心里揣著什麼壞主意。而且現在我才想明白一件事,我說你為什麼當時會跟塗雅在那個地方爭吵。如果你媽真如你說的在新房那邊的話,我猜你當時肯定是想直接帶她去見你媽,給她來個釜底抽薪,把自己的目的先達成了不再受她擺布,沒錯吧?”
劉思兀地說出自己下午陡然才想明白的事情。
彭山明知道母親在新房那邊,卻還帶著塗雅過去,分明是想先斬後奏地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後擺脫她。
誰知道弄巧成拙地被塗雅察覺,最後才在大街上爭吵了起來。
這件事雖然是塗雅不對在先,但彭山這樣做也算不上光彩,兩人這樣互相算計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
彭山沉默良久沒有回話,劉思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哼,你這樣還叫她賤人呢,我看你們是半斤八兩,誰比誰也好不到哪兒去。”
劉思又不屑地擠兌了一句。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
彭山忽然這樣回道。
隔著螢幕,劉思都感覺出了這話里的冷意。剛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口嗨傷到他了,那邊彭山兀地又來了一句。
“你這麼說就是不想幫我了唄,行了,我知道了。”
“????”
劉思沒想到他這麼急躁,自己不過說了點實話,他就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似的,打起了退堂鼓。
“打擾了,早點休息吧,我再想別的辦法。”
彭山發完便沒再回消息。
劉思一陣無語,什麼嘛,這也太沒誠意了。
劉思雖然沒覺得自己會答應,可他這才求了一句,就想讓自己答應也太離譜了吧。
還是說自己剛才的話真的傷到他了?
不可理喻!
劉思在心里罵了一句,甚至不停腹誹這家伙一直單身不是沒道理的,簡直就是個鋼鐵直男。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這麼生氣。
……
晚上劉思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的丈夫方源跟徐萍在自己家里纏綿,被自己捉奸在床以後,方源卻連解釋都沒有,帶著徐萍頭也不回地離去。
劉思想追上去,卻怎麼也追不上。
就在她絕望摔倒的時候,她看到了彭山在他們兩人身前。
劉思讓彭山攔住他們,可他卻反而讓開了路,對劉思說著什麼。
劉思沒聽不到,腦中卻清晰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幫我,憑什麼讓我幫你?
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
劉思傷心絕望,痛徹心扉,睡夢中在床上不斷地撲騰,驚動了隔壁的母親。劉母的敲門聲把她叫醒,才把她從惡夢中拉了出來。
跟劉母解釋了一下只是做惡夢了之後,回到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一看時間才夜里三點。
這場惡夢給了她預警,讓她痛定思痛,今天一定要把錢還給徐萍,給她們之間的事情做個了斷。
輾轉到了天朦朦亮劉思才昏昏睡去,等起來的時候已是快九點。
吃完早餐,劉思忐忑地給徐萍打了個電話,約她中午一起吃飯。
但徐萍卻好像知道了她的目的一般調侃道,“方源不在,你最近好像挺清閒嘛。昨天請徐壯吃飯,今天又請我,要是有什麼好事的話,干脆來店里跟大家一起分享啊。”
雖然最後還是答應了劉思的邀約。
但劉思還是驚異於,徐萍這麼快就知道了自己跟徐壯碰面的事實。
她不知道徐萍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要跟她攤牌,但她在電話里也不好試探徐萍,什麼事都只能等見面了再說。
昨天的惡夢已經讓她打定了主意,不能再退縮。
徐萍主動把地點選在了兩人逛街時,經常去歇腳的那家咖啡店。
這家店雖然也有小食,卻並不是適合吃飯的地方,而是一家休閒聊天的靜謐場所。
劉思更加篤定徐萍是有所准備了,不過這樣也好,她也可以無所顧忌與她坦誠相告了。
中午兩個女人碰面,一時竟有種爭奇斗艷的意思。
劉思刻意選了件白色V領的蕾絲連衣裙,露出白皙的小腿,纖嫩的裸足上一雙白色高跟涼鞋,晶瑩的玉趾如琴鍵般整齊排列,俏皮動人。
蓬松的長發束在腦後露出雪白的鵝頸和精致的面容,氣質優雅。
徐萍則因為工作的關系沒有穿裙子,白色的polo衫配上牛仔短褲,腳上一雙深色的低跟皮鞋,酒紅的長發扎成馬尾,英氣干練。
勻稱的美腿上透著絲襪的光澤,從職業習慣來說肉色的絲襪是女性著裝的標配,但對穿著已經頗為講究的劉思來看,徐萍這身搭配並不適合穿絲襪。
但此刻徐萍的表現就像是在強迫自己習慣絲襪一般,劉思看到她的時候基本都見她穿著絲襪。
想到丈夫的癖好,劉思不得不懷疑她這是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吸引方源的目光。這樣想著劉思心中更是酸楚。
兩人聊著,徐萍倒真是有話與她說,只是這話題與劉思想的卻是大相徑庭。
“你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想請你回店里幫忙。雖然這種話由我來說會比較奇怪,但我想由方源開口,最後還是要讓你來找我接洽工作,所幸就讓我直接說了也是一樣。”
徐萍的話讓劉思猝不及防,暫且壓下了自己心頭的衝動,問徐萍道,“讓我回來?你想讓我做什麼?”
“做我現在的工作啊。方源這次出差將店里的問題已經暴露得很明顯了,我們缺少人專門接洽廠家和做品牌調研,所以消息才比那些大經銷商滯後那麼多。以後我想讓方源集中精神做好接洽工作和統籌進貨的事情,下游經銷商的推廣和出貨就交給我。而我手里的零售和賬目工作只能交給自己人,你這個老板娘自然要當仁不讓,以後可不能就讓你一個人清閒了。”
徐萍對店里的工作當真是盡職盡責,這讓劉思都自覺有些慚愧。
可這種女主人一樣的姿態,在現在已經有了危機感的劉思看來,完全是種挑釁。
想到這都是自己引狼入室,才造成現在這種鳩占鵲巢的局面。
劉思悲從心來,苦笑出聲。
“讓我做你的工作,你現在才真的像個老板娘的樣子。讓我回來不會打擾到你們嗎?”
劉思這反常的發笑,讓徐萍一陣心慌。
再聽她如此說話,徐萍這才意識到劉思今天是來者不善。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發難。
但多年來在劉思面前養成的穩重風范,不允許她露出怯意。
她顧自鎮定地開口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說實話,你現在說起,我還真有些些懷念一開始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共事的時候,可惜以後恐怕是沒機會了。”
“……”
徐萍眼皮一跳,該來的還是來了。兀地劉思從包里摸出來一張卡,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麼?”
徐萍不明白劉思的意思,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什麼還給自己東西。
“你借給方源的錢,我現在代表方源還給你。這張卡里有三十多萬,密碼是我的生日。”
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卡,徐萍一陣苦笑。
“方源都跟你說了?”
“我們是夫妻,他對我自然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劉思宣示著主權,向入侵者不斷發起著進攻。
“方源跟我都知道了這筆錢的來歷,自然不可能再占著這筆錢不還。我很感謝你在店里困難的時候借錢給方源,但你真的不該拿出這筆錢來的,更不應該瞞著我把它借給方源。你應該知道一旦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會怎麼想。你讓我怎麼接受我的閨蜜對我老公的感情,已經遠遠凌駕於我們的友情之上?又讓我怎麼接受那個在背後破壞我們夫妻感情的,就是我的閨蜜?”
劉思的聲音帶著顫抖,聲調不到,聽在徐萍耳中卻是振聾發聵,讓她不自覺地開始心虛。
“看來你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徐萍十指交叉,既然說開了,她也沒什麼需要顧忌的了。
“那我再瞞著你也沒用了,是的,我失控了,愛上了方源。但我沒想過要去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說真的。”
“……”
劉思知道她無法狡辯,但她承認得這麼干脆,倒像是理直氣壯一般,讓她無法接受。
“你這麼說有什麼用?也許你沒有主觀意願,但你的這種行為已經是最大的破壞了。”
劉思心中怨恨,卻說不一句罵人的話,只能不斷地指責她這種行為。
“……”
徐萍無法否認,傷害已經構成了,再怎麼解釋也只是蒼白的辯駁。
她心中雖然萬分歉疚,卻找不出一絲後悔的情緒。
她與方源的感情並不是一朝一夕而產生,從她心中感情剛開始萌芽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問過自己,要不要邁過這一步,會不會後悔。
可感情依然支配了她,她還是邁過了這一步,她控制不了自己。
既然自己只是順應了感情的選擇,那麼也就談不上後悔了,這就是徐萍。
劉思看著她寫滿歉疚的臉,雖然不敢直視自己,卻找不出一絲自己想要的悔意。
劉思悲從心來,兀地又笑道,“看來你是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了。”
“解釋有用的話,我倒是想說一堆你想聽的。”
徐萍也跟著苦笑了起來。
“呵呵,倒還真是。”
徐萍就是徐萍,連到了這種時候跟自己低頭認錯都做不到。
但自己讓她解釋,她又能怎麼解釋呢?
這些不過是自己放任之下,自然而然產生的結果。
說到底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我承認,變成現在這樣子更像是我引狼入室,咎由自取了,你不過是順應了自己的感情罷了。但你明明對我坦誠過,你壓根就對方源沒感覺,可你為什麼又在我沒有防備之後放縱自己,甚至主動去接近他?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劉思痛心疾首,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她完全不願意相信徐萍從一開始就是在騙她,就為了從她手中搶走她的丈夫。
徐萍不會這麼做,而方源也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可徐萍瞞著她做出的這些事情,又讓她不得不有這種疑慮。
“……”
徐萍搓著手指慘然笑道,“我要是能說得清楚,就不會讓自己陷進去了,也不至於讓你像現在這樣坐在這里對我興師問罪。”
“……”
劉思心中一陣嘆息,是啊,感情這種事情如果說得清楚,那她們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兩人的羈絆讓她在結婚之初甚至都不覺得方源有徐萍重要,可現在她終究要為了自己的婚姻討伐閨蜜了,這同樣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讓她解釋,她又如何能說得清楚呢?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察覺自己對方源的感情的?你跟彭山之前明明打得那麼火熱,甚至說要嫁給他,怎麼說變就變了?難道你給我說的對他的感覺都是假的?”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劉思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她同樣不願意相信她說的對彭山的感情只是個謊言,就是為了設計自己,讓自己跟方源之間產生嫌隙。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之間將不再有余地。
提到彭山,徐萍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終於抬起臉看著劉思道,“就是因為彭山。如果不是你們搓合我跟他,我還不能確定自己對方源的感情。當我放棄方源,打算試著接受他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越是對他投入感情,對方源的感情就越覺醒一分。彭山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真實的我。我才發現自己心里早就已經塞滿了方源,只是我在逃避,認為這只是朋友間的友情,並不是男女間的情感。事實證明我錯了,我愛的人是方源,不是彭山。”
“……”
劉思徹底驚呆了,徐萍的話就像是在當著她的面告白。她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但這股不該有的勇氣,讓她也怒氣勃發。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對我說,讓我像個白痴一樣為你高興。我一個有夫之婦甚至拋下尊嚴去假扮別人的女朋友,就為了成全你們的感情。你卻在背後挖我的牆角,你把我置於何地,把你承認的男朋友置於何地?你有想過我們這些真正在乎你的人嗎?”
“……”
徐萍自知理虧,再次側過臉去,面色慘白地道,“我要怎麼跟你說?告訴你我愛上了你的老公?這樣你就會可憐我,跟我分享你的丈夫?別鬧了,你知道我說不出口,而且你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方。”
說完徐萍攢起桌子上的銀行卡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是想趕我走是嗎?”
徐萍的諷刺讓劉思沉默,她話中的怨懟已經說明了,是自己的默許才讓她今天泥足深陷,而自己轉過臉來,已經不能容她。
“說實話,現在店里已經離不開你了,我不能自私地趕你走。但讓你繼續留在店里,你能保證跟方源保持距離,斬斷念想嗎?”
劉思心中有怨恨,所以雖然覺得自己有責任,也不可能大方地說不想她離開,只能說是不能,交選擇權交給徐萍。
如果她想留下,就必須向自己承諾放棄對方源的妄念,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就只能選擇離開。
徐萍何等聰明的人,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轉動著手中的銀行卡,淒美地笑道,“我明白。等方源回來我會離開,你可以跟他商量著找個能接手的人,我會把工作交接給他。如果你想自己接手我更放心,但請允許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麼?”
劉思痛苦地一攤手,卻毫不意外她的選擇,兩人終究只能分道揚鑣。
“這麼倉促地湊出這筆錢肯定不容易,我能理解你跟方源想早點把錢還給我的那種急切。但店里現在顯然又到了要用錢的時候,你們卻還是堅持要把錢還給我。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方源的主意,亦或是你們兩個人商量之後的決定?”
徐萍擺了擺手中的銀行卡問道。
劉思眼皮一跳,她自然知道徐萍這麼問的用意。
在一段行差踏錯不被旁人認可的感情中,女人最在乎的無非是男人的態度。
如果連男人也不認可,甚至急於撇清這種關系,那她才能認定自己是失敗的,才會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劉思自然不能再給她這種念想,以最認真的表情撒謊道,“自然是我們兩個人商量之後決定的,不然光憑我一個人,怎麼能在短時間內籌到這麼多錢。”
這個理由足以令人信服,他們家里的錢全都在生意里,根本不可能有富余的存款。
這筆錢極有可能是找親戚籌措,而想在方源不知情的情況下借到這筆錢幾乎是不可能。
縱使徐萍不確定方源是不是知道劉思今天來找自己攤牌,但劉思今天能拿出這張卡來,就說明方源也一定是急於清償這筆欠款的。
混蛋!
徐萍一時心痛如絞,自己一片痴情卻只換來方源冰冷的回應。
這種結果很清晰地暴露出,方源在心底還是急於與自己撇清關系的。
徐萍備受打擊,臉上逐漸失去血色,心痛直接寫在臉上,讓劉思看在眼中也跟著陣陣心痛。
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不能可能回頭。
站起身對徐萍補充了一句道,“你剛開始的提議很不錯,只要方源不泡在店里,你們接觸的時間就會降到最少。我回店里幫忙以後,你們也不會有機會再胡來,我們三個人依然可以和平共處。店里永遠有你的股份,我希望你不要拋棄對它的責任,尤其是在店子最需要你的時候。在方源回來以前,你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考慮,如果你改變主意就隨時跟我說。”
劉思說完就直接去前台買單離開了。
她害怕自己再坐下去會心軟,會默許徐萍嘴上承諾卻不執行,那她今天狠下心來的戰果就白費了。
昨晚的惡夢如果成真,那將真的是她自食惡果,連她自己也不會同情自己了。
劉思最後的補刀讓徐萍心中一陣淒笑,自己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她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劉思教育的一天。
家庭足以讓一個女人變得堅強,這句話看來一點兒也沒錯,可屬於自己的家又在哪里呢。
……
劉思出了咖啡店,剛准備攔個計程車,卻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請問是劉思女士嗎?”
“呃,是我,請問你是?”
“哎,你好,我們這邊是江城西區派出所的。有一位叫塗雅的女士向我們反應,你曾經有受到一位叫做彭山的男士的不法侵害,請問是不是確有其事?”
“??????”
劉思還以為是電話詐騙,可電話里不提她,說的卻都是她認識的人,讓她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哦,請不要害怕,如果卻有其事,請你到西區派出所協助我們做一下筆錄就可以。嫌疑人現在因為尋釁滋事暫時羈壓在我們這邊,根據受害人反應的情況,嫌疑人很可能還有其他的不法行為,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們一下,如實陳述情況就可以。”
對面見劉思沒有回話,還以為她是在害怕。可劉思一聽彭山因為尋釁滋事被抓了,頓時有些慌亂地道,“什麼?你說彭山被抓了?”
“是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被報復,可以過來如實向我們反應情況。”
“行,我馬上過來。”
劉思掛了電話就攔了個計程車向派出所趕去。
她知道彭山今天心情應該不會好,但心情不好就去就去尋釁滋事,甚至驚動了派出所,這完全超出了劉思對他的認知。
更何況剛才電話里提到塗雅,兩人肯定是又發生了什麼衝突才鬧上了派出所。
劉思知道塗雅最擅長煽風點火。
如果自己不去,彭山今天怕是不能脫身了,那他媽那邊肯定會著急上火。
昨天那一鬧,今天再出這檔子事兒,可別真急出什麼毛病來。
劉思嘆息一聲,只是幾分鍾已然來到了西區派出所門口。看著門口的大字,想想自己還是第一次因為治安案件跑到派出來,不禁搖了搖頭。
進到里面說明情況就有人帶她去到一個房間,一進門沒看見彭山,卻是塗雅撲了上來。
“你總算來啦!”
沒了往日的針鋒相對,看到劉思就像看到親人一樣,這讓劉思渾身不自在。
“你給員警說說……”
塗雅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里面的警員打斷道,“坐下。沒讓你說話之前,不許隨便交談。你現在對別人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以當你是在干擾執法。”
同時示意另外一名警員將劉思帶到另一個房間問話。
劉思離開前打量了一下房內,除了數名警員之外,跟塗雅在一塊兒的還有兩個年輕人。
兩人臉上都有掛彩,模樣十分狼狽,明顯剛與人發生過衝突。
看來彭山真的打人了,劉思不禁暗自著急。
那名男警員將劉思帶到一個辦公室,示意她坐下之後,不自主地多打量了劉思幾眼。
劉思今天為了徐萍的事刻意打扮過,被人多看幾眼她倒不奇怪,直到那男警員解釋完情況,她才知道為什麼他要打量自己了。
原來塗雅今天又去找彭山了,說是為了讓他賠償相機的事兒。
彭山不在家她便又跟彭媽說叨上了,卻正被回家的彭山撞見。
被一路打出家門,最後被送塗雅過來的兩個年輕小伙子看見,三個人爆發了衝突。
三個人互毆,都有受傷。
最後塗雅報警這才鬧到了派出所。
民警在問訊兩邊人情況的時候,塗雅卻又說她被彭山欺騙了感情,甚至被猥褻過。
員警讓她拿出證據,她又說自己被欺騙並沒有保留證據,但被侵害過的不只她一人,這才將劉思卷了進來。
員警抱著不可以放過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原則,這才在塗雅的供述下,通過劉思以前工作的健身房聯系到了她。
劉思一陣無語,這個塗雅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敢在員警面前胡謅。難怪剛才自己進門時她那麼熱情,原來是想讓自己幫她攀咬彭山。
劉思自然全盤否認,更將自己昨天看到的兩人的爭吵如實闡述給了員警。
說完還覺得有些不解恨,想到剛才員警的目光,他竟然以為自己被人給猥褻了,想想都讓劉思面紅耳赤。
於是又將塗雅平時的為人對員警陳述了一遍。
可憐塗雅為圖一時的痛快,莫名其妙將劉思推到了對立面,收獲了一堆不利證言的同時,也將自己由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在自己的證言上簽字之後,劉思本可以離去。
可她擔心彭山還是無法脫身,便問了一下員警他的情況。
男警員見劉思急切,案件又沒有涉及到刑事犯罪。
便直言道,“放心吧,本來就是准備讓他們簽字協商解決,可當事人又說有其他情況才拖到現在。既然事情已經陳述清楚了,一會兒教育一下簽個字也就可以走了。”
劉思這才放心,可又怕這警員只是安慰她,便在大廳里坐著等了一會兒。
一個多小時以後才看到彭山被帶了出來,進了塗雅所在的房間,又多等了近一個小時才看到幾人出來。
彭山看到劉思很是驚訝,不明白她怎麼在這里。
兩人四目相對,劉思看到他額頭上青紫的傷痕,臉色一變道,“你怎麼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做事還是這麼衝動,這下鬧到派出所臉上有光了?”
說完又覺得這些話自己來說不太合適,自己又不是他什麼人。
當著這麼些人的面,指不定會被人怎麼誤會呢。
正覺尷尬,忽然看到那兩個年輕人離開,唯獨不見塗雅的身影,疑惑地問彭山道,“塗雅呢?”
彭山看了眼出來的房間,還帶著怨氣道,“里邊呢,那女人自己作死,把剛才打架的視頻發到了網上,想利用自己網紅的身份煽動輿論給員警施壓。現在員警最煩的就是這個,把她扣在里邊寫檢討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來。”
“……”
劉思一陣無語,這女人也太能作了,一件小事硬是被她鬧大,最後還把自己折了進去,也是沒誰了。
兩人一起出門,劉思見彭山不時地打量自己,又想起那員警的誤會,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瞪了彭山一眼道,“看什麼?”
“沒什麼,你這身也不像是沒事出來瞎轉悠的樣子,怎麼會來這兒?誰把你叫過來的?”
見彭山問起,劉思才知道,敢情他還不知道塗雅汙蔑了他什麼呢。她自然也不會去解釋,叉開話題道,“你管那麼多,現在去哪兒,回家嗎?”
彭山討了個沒趣,也懶得再問。
“我先去趟醫院。”
“怎麼了,你傷得很重嗎?”
一聽去醫院,劉思還當彭山傷著哪兒了,自己不知道。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路邊准備打車。
“沒有,我媽還擱醫院躺著呢。”
彭山說著,目光看向馬路對面。
“怎麼回事?”
這下劉思真有點兒慌了,怎麼還有人進醫院了呢。
見彭山目光看向對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剛才出來的兩個年輕人也在對面攔車,兩人也看到了他們,其中一個人挑釁地衝他們豎起了中指。
彭山眯著眼睛,額頭青筋鼓起。劉思生怕彭山又衝動,見自己方向來了輛的士,趕緊招手,拉了拉彭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上車之後,劉思也沒問彭山,直接對司機說道,“人民醫院。”
西區這邊最大的醫院也就是人民醫院了,上次孩子發燒,劉思也是帶孩子去的那里。
彭山見劉思坐在一旁,問道,“你去哪兒,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哎,不用了,先去看看你媽吧。”
劉思看他狼狽的樣子,好像自從他跟徐萍的事兒掰了以後,恢復單身的他壓力就比以前更甚,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雖然偶爾會向自己開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可自己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配合他表演了。
被打回原形的他掙扎著想要追上生活,卻處處碰壁,現在即使認命也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了。
如此波折都因自己幫他和徐萍牽线而起,可徐萍卻坦承愛的一直是方源,彭山不過是個幫她認識自己真實情感的工具而已。
劉思心痛自責的同時,又有些感同深受。
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地發現並阻止徐萍,彭山的現在就是她的將來吧。
努力追求過去曾擁有的,卻連自己的現在也失去了。
劉思一陣恍惚,醒過神來發現彭山正盯著她沒有說話,趕忙辯解道,“別誤會,就是送送你,我不上去。”
她慌亂的語氣,卻沒什麼說服力。而彭山只是打量了她一下,可能也沒什麼心情調侃她,點了點頭便瞥向了窗外沒再說什麼。
見他如此這般不在乎,劉思又有些怨懟起來。
什麼嘛,本姑娘好心陪你過去,你如果好好求求我,我心情好說不定就答應了你陪上去看看,幫你解了目前的尷尬處境。
可你還是這麼不識好歹,就別怪本姑娘鐵石心腸了,還真當我欠了你什麼似的。
劉思在心里嘀咕著,沒幾分鍾便到了醫院。
司機將車停在大門外提醒了一聲,彭山卻敲著腿有些猶猶豫豫的沒下車,走到司機又說了一聲才打開車門。
剛下車卻又回過頭來對車里的劉思道,“那個……”
“什麼?”
從他這躲閃的眼神中,劉思就預感到他要說什麼了,終於開竅了。
“來都來了,還是上去坐一兒吧。昨晚我說的你也知道了,今天又這麼一鬧,我媽肯定更拗不過彎來了。我就這麼上去,她看見我這樣子,肯定又是心急火燎的,要是真就躺這兒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彭山說著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青紫。
他可能也是剛想明白,自己就這樣上去的後果。
而此時自己渴求的良藥就在身旁,如果再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怕是更難說動她了。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別忘了,咱們現在可什麼關系都沒有。就算解釋清楚了以前的事情,你還是得面對你自己的現在,你媽一樣對你不會放心,有什麼用?”
劉思說得很現實,就算她能讓彭媽打消現在對彭山的疑慮,但在他沒真的找到對象以前,一樣會為自己兒子操心,回老家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劉思改變不了他今後的生活。
“總得過了眼前這關不是,拜托!”
彭山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拿什麼出來說動劉思,之前的一句兩不相欠,讓他現在連一句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狼狽也多是與她們的交集引起,但男人說出去的話,總不能自己舔回來再拿來跟女人討價還價,他還是要點臉面的。
只是他心中依然對兩個女人有怨氣,對劉思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盡顯諂媚。
女人些許的高傲與諷刺都會刺激他敏感的神經,不願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因為他知道那麼做也不會有回報了。
但劉思今天能為了他跑到派出所,已經說明了這個女人是關心自己的。
雖然他不知道這種關心是出於同情還是其他的什麼,但至少說明她依然拿自己當朋友,而不是一個工具。
所以他想再嘗試一下,哪怕是低頭懇求。舔狗都當過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
劉思雖然很樂意看到他再次低頭,但還是沒感覺到誠意。正矯情著,司機卻不樂意了,連按了兩次喇叭示意,劉思這才尷尬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彭山見劉思下車,知道她算是答應自己了,趕緊付了車費。
回頭卻發現劉思正走向馬路對面,以為她又變卦了,趕緊追了上去繼續哀求道,“哎,你上哪兒去啊。來都來了,你就好人做到底不行啊?我保證過了這關,以後有什麼麻煩都找不到你頭上,我自己兜著,成吧?”
劉思卻還是向前走著,好似不為所動。
“這也不行?我是不是哪兒得罪你了?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你要實在覺得我哪不招你待見,咱倆以後你說啥就是啥,我都聽你的,絕不唱反調,成不?”
彭山一激動之下,把自己賣了個干淨,劉思頓時頓足。
“當真?”
彭山見她嘴角勾起的笑意,感覺有種上套的感覺,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只要你今天幫我過了這關,都算數。”
“一言為定。”
劉思噗地笑出聲,臉上盡是勝利的喜悅,轉身卻還是向前走去。
“哎,說好的,你怎麼還往那兒走啊?”
彭山真急了。
“去醫院看病人總得帶點兒東西吧?你就這點兒情商,難怪你媽對你放不下心。”
劉思回眸一笑,步入了醫院對面超市的大門。
“……”
彭山一愣,敢情她壓根兒就沒說不答應啊,我操!他真想給自己來幾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