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焚燒殆盡了。
那是一場詭異的大火,沒有火源卻持續燃燒並不斷向外擴展,水澆不滅,土蓋不住,無論是鋼筋鑄就的堡壘,還是深海里的基地,或是高空中的飛行器,都難逃化成灰燼的命運。
直至現在都沒有人能找到當初那場大火的起因,就仿佛是上帝降下來的天罰一般。
但就如傳說中的一樣,命運給人類留下了最後一束希望,那就是位於南美洲的納斯卡巨畫,不知為何,焚天的火焰無法越過納斯卡巨畫那淺白的线條,這里,也成為了人類最後的歸宿地。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大火燒掉了太多的人,多到不算非常大的納斯卡巨畫居然能全部容納下來,對於剩余的人們來說,國家,種族,語言之間的隔閡都無所謂了,最關鍵的是,活下來。
幸存的人們很快發現,在納斯卡巨畫的范圍里,生長著無數碧綠的蘆薈,這不是普通的蘆薈,不僅能在解渴和飽腹的同時維持人體的健康,甚至還能有比藥物更強更全面的藥效,如果放在大火前,這種植物絕對會讓人們爭得頭破血流,甚至引起無盡戰爭,而對於現在缺少物資的人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奇跡,這種新品種的蘆薈,也被人們命名為“奇跡蘆薈”。
仿佛人類的壞運氣終於到頭了,在剩余的人們初步利用奇跡蘆薈生存下來,並初步重建了自己的文明後,那場天火開始漸漸地變小,到最後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殆盡,只有黧黑的土地昭示著它的存在。
發現了這一點的人們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能走出納斯卡巨畫的范圍,到更廣闊的土地重建家園時,卻發現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更大的玩笑。
在地平线的盡頭,出現了一尊巨大的燭台,這尊燭台如同巨大的山峰,出現在所有幸存者的視线里,蠟燭上的火焰仿佛永遠不會熄滅似地熊熊燃燒著,就像是讓天邊多了一個太陽一般。
可怕的是,一旦走出納斯卡巨畫的范圍,所有的人都會仿佛被火焰吸引的飛蛾一樣,無視其他人的呼喚和阻攔,直直地朝著燭台的方向走去,哪怕是被襲擊身體支離破碎或是脫水,也掙扎著向前走,一直到生命之火熄滅。
更糟糕的是,人類驚恐地發現,在燭台出現後,哪怕是在納斯卡巨畫內,如果出現了一點火焰,那麼看到火焰的人,就和走出納斯卡巨畫的人一樣,會朝著燭台的方向走去,直到死去。
人類此時絕望了,他們發現自己被困在小小的納斯卡巨畫里不得存進,以前建立的生活方式也被否定,他們從今往後都只能依靠奇跡蘆薈來生存下來了,不少人一時間承受不了這麼大的絕望而變得瘋狂,有自殺的,有不顧一切地跑向外面,甚至還有認為奇跡蘆薈是邪物,想要毀掉所有蘆薈的,當然這種人很快就被其他人制服住了,不管這些蘆薈究竟是什麼,這都是他們生存下去的最後希望了。
漸漸地,人們也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放棄了使用明火,轉而建立起圍繞奇跡蘆薈的體系,不幸中的萬幸的是,這種蘆薈的生命力比田地間的野草還要恐怖,今天摘了,用不了多久又長出郁郁蔥蔥的一大片,哪怕是當時被瘋狂的人們毀到近乎絕種,短短一周里又長出了一大片,正是這強大的繁殖力,讓不斷增加的人口不至於產生新的矛盾,還能維持住脆弱的和諧。
就這樣200年過去了,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多到足以改變人類這個族群,例如人類建成了完全不依靠火焰,而是依靠奇跡蘆薈的社會體系,納斯卡巨畫外的恐怖被人們刻入到了骨髓里,除了一些不信邪的,再也沒有人敢踏出去一步,生活在巨畫里的人們雖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卻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孤島,再無交流,逐漸形成了迥異的文化。
故事就發生在其中一幅巨畫中。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因為無法使用火焰,遠處的巨型燭台發出的火光又會被納斯卡巨畫擋住,因此每當入夜,人們都早早的結束白天的勞作,很快就進入夢鄉,就算是最喜歡耍鬧的小孩子,也沒有興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玩耍。
不過,在家家閉戶的時候,在納斯卡巨畫的邊緣,兩個小小的身影在高高的蘆薈叢里左右觀察著,看起來一副非常緊張的模樣。
“喂,烏魯迪,這樣真的好嗎?”其中一個身影說道,這是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女孩,一頭黑色的如瀑長發披在腦後,身上穿的雖然是粗糙的麻布衣,也依舊無法掩蓋住她的青春,清秀的臉龐上滿是對另一個人的不安。
“有什麼關系呢,阿斯利亞貝。”另外一個身影不在乎地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中還是透露出些微的緊張,這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臉上還帶著一點點的稚氣,“我只是探出一點點,應該不會有事的。”
“但是長輩們說走出去的人全部都…”
“誒,當時長輩說的時候我也在場,是走出巨畫的人死了,我就探出一只手,會有什麼問題呢?”
“但是…”少女囁嚅了一陣,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怯怯地說道,“其實你不用理那個家伙的話的,她就是故意不想答應的…”
“我都說了是我自己要來的,和他根本沒關系!”烏魯迪被戳到痛處一樣惱羞成怒地說道,實際上要不是被鄰居的同齡人挑撥,自己熱血上頭答應了,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這樣進退不得,“好了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我就探出去一只手,如果有什麼不對你就趕緊把我拉回來啊!”
“嗚,我知道了……”
“好,那我就…”烏魯迪走到納斯卡巨畫邊緣半米不到的地方,只要再向前一步,他就會和之前那些人一樣走向死亡。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然後…
“啊!”突然,烏魯迪伸出畫外的手猛地被火焰包裹,烏魯迪嚇了一跳,驚恐地叫了起來,甚至一時間忘記退回來。
“快回來!”還好他還叫了女孩來幫忙,少女雖然也震驚著,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抓著烏魯迪空著的手猛地拽了回來。
“唔——”烏魯迪被重重一拉,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沒等他說些什麼,女孩急忙撲上來焦急地問道,“你有沒有什麼事!想不想要走出去!”
“我…”跌坐在地上的烏魯迪撓了撓腦袋,半晌才說道,“我怎麼會想要走出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出去會怎麼樣。”
“呼…太好了,你沒事啊。”聽到烏魯迪的話,女孩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她又緊張起來,“那你那只手呢,有沒有傷到!”
“對了,我的手…咦?”烏魯迪伸出剛剛探出去的右手,發現自己的手依然完好無損,完全沒有被燙傷的痕跡,而且在自己的手掌上,有一朵火苗在半空中緩緩地燃燒著,“這個是…傳說中的火?”
烏魯迪無法確定,人們已經幾百年不用火了,就是因為看到火的人會變得和走出納斯卡巨畫的人一樣,對於烏魯迪來說,火是長輩們一代接一代口口相傳的,最可怕的惡魔,而不是自己手上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東西。
而且,烏魯迪還發覺到,這朵火苗可以隨著自己的想法點燃或熄滅,熊熊燃燒或如火星般微微點亮,就像是它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雖然沒有嘗試,但烏魯迪身體的本能這麼告訴了他,雖然他不知道這有什麼用。
“結果就是多了這麼個鬼東西…”烏魯迪心情復雜地嘟囔了一句後打算把火熄滅,“搞得太晚了,我們…喂?”
這個時候烏魯迪抬起頭,才發現阿斯利亞貝的雙眼一直盯著他手中的火苗,眼中的靈動不知何時不見了,茫然的眸子里倒映出燃燒著的火苗。
烏魯迪不明所以,好奇地挪了挪右手,而阿斯利亞貝的腦袋隨著他手臂的移動而移動著,雙眼還是直直地盯著烏魯迪手上的火苗。
“嗯?”烏魯迪以為阿斯利亞貝是看入迷了沒聽進他的話,於是干脆把手藏在背後讓她清醒過來。
誰知道他這麼做了後,阿斯利亞貝很快湊了上來,一屁股坐在烏魯迪的大腿上,上身緊貼著烏魯迪的身體,小手抓著烏魯迪的肩膀,低著腦袋,楞楞地看著烏魯迪手中的火苗。
“唔…!”烏魯迪被悶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同時阿斯利亞貝剛剛發育的胸部傳來的柔軟觸感和淡淡的體香,是他從來沒體會過的,這讓他的下半身不禁挺立起了一個小帳篷,下體和粗麻布的摩擦讓他一時間有些不舒服。
“快…快起來!”憋了半天,烏魯迪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讓他沒料到的是,阿斯利亞貝飛快地站起來,一言不發,雙眼就直直地盯著他,讓烏魯迪感覺心里有點發毛。
“你…你剛剛是怎麼回事?”烏魯迪疑惑地問阿斯利亞貝,她以前可從沒這麼做過。
“因為…火焰…很溫暖…想要…接近…”
“你是說你很在乎這個火苗?”烏魯迪探出手,火苗再一次在掌心浮動,阿斯利亞貝的視线很快聚集了過去。
“是的…”
“那我剛剛叫你起來,你怎麼很快就答應了呢,你以前不願意做的事,必須要折騰很久才會答應的。”
“因為…你是火焰的…持有者…”
“唔……”烏魯迪楞了好一會才理清楚她的思路,“因為火焰是我的,你想要感受到火焰的話,就會聽我的話,好讓我把火焰放出來。”
“是的…”
“嗨,我還當是什麼事呢!”烏魯迪拍了下大腿,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們倆關系這麼好,你都願意晚上陪我來這種地方,想看火焰還不簡單,有時間來找我不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有時間…”
“話說回來,你說話方式好像有些怪怪的,沒問題吧?”烏魯迪突然換了個話題,別是火焰讓她發生了什麼變化。
“那我…變回…”阿斯利亞貝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的靈動已經回來了,只有烏魯迪能勉強看到,她的眼中有一朵小小的火苗在雀躍著,“你看,這樣就可以了吧。”
“沒問題了沒問題了。”烏魯迪站起來拍了拍身子,“那麼回去了,到時候大人起來就麻煩了。”
“好~”
走出了十幾步後,烏魯迪發現少女還跟在他的身後,不禁問道,“你跟著我干什麼,你家又不在這邊?”
“你不是說有時間我就能找你看火焰嗎?”阿斯利亞貝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我現在有時間,到你家去不就行了嗎?”
“誒誒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