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谷飛雲盥洗完畢,荊月姑、馮小珍一起走了進來,同聲說道:“大哥早。”
“二位賢弟早。”
谷飛雲笑著朝馮小珍道:“有一件事,愚兄說出來了,三弟就會叫嚷起來。”
馮小珍問道:“是什麼事呢?”
谷飛雲道:“是一場很大的熱鬧。”
馮小珍不信的道:“會有這樣的事?是什麼時發生呢?”
谷飛雲笑道:“是昨晚。”
馮小珍看看荊月姑,奇道:“昨晚我們三個人一起回來的,有什麼事呢?”
谷飛雲道:“事情發生在二更不到一點,愚兄正在運功之際,聽到窗前有人叫我出去……”
馮小珍道:“大哥為什麼不叫醒我們呢?”
谷飛雲道:“我追出去,那人已在十丈之外,哪有時間叫醒你們?”
馮小珍急著問道:“後來呢?”
谷飛雲就把自己追到一處山坳,那人轉過身來,說要和自己較量,一面問道:“你們猜猜看,這人是誰?而且還從他身上,引發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你們現在不妨猜上一猜。”
馮小珍道:“這會是誰呢?大哥,別賣關子了,快些說出來嘛。”
荊月姑沉吟著道:“這里是華山派的重地,不會有外人進來。所以我想只有兩個人有可能,一個是住持祖師堂的超真子,他也許對大哥不服氣,另一個是長真子,他和大哥很談得來,但也很想瞧瞧大哥的身手。大哥,我說得對不對?至於從他身上,怎麼會引發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就想不出來了。”
“哈哈。”
谷飛雲大笑一聲道:“二弟果然聰明,完全說對了,至於引發的那件大事,那是什麼人也預料所不及的。”
馮小珍催道:“大哥,快些說嘛。”
谷飛雲道:“我們邊走邊說,說不完,可以在早餐桌上邊吃邊說好了。”
三人相偕走出房間,一名青袍道人躬身道:“三位少俠請用早餐了。”
谷飛雲朝他點點頭,一面就把昨晚長真子約自己出去比試,如何從大樹上飛落兩人,張開大網,就把自己網住。
馮小珍道:“他這是做什麼呢?難道他另有什麼陰謀不成?”
“三弟說對了。”
谷飛雲接著把自己如何套出他口風,如何破網而出,一舉制住他穴道,從他臉上揭下一張面具。
如何逼他說出長真子和超真子被囚在祖師洞石窟中,哪知他在說話之時,竟然運氣解開穴道逃走。
三人坐下之後,谷飛雲一直說到這里,荊月姑道:“大哥,吃了再說吧,稀飯快涼了呢。”
用過早點,谷飛雲繼續從自己趕返下院,通知清真子,一直說到回轉下院為止。
馮小珍唉了一聲道:“大哥回轉下院,就應該通知我們一聲了,我們人在這里,卻錯過了這場熱鬧豈不可惜?”
荊月姑道:“救人是華山派的事,許多門派遇上這種事,都不願外人插手,人家只邀請大哥去作證,怎好通知我們?”
說到這里,忽然哦了一聲,問道:“大哥,我們是不是今天走?”
谷飛雲點點頭,站起身道:“不錯,我們應該去向掌門道長、清真道長告辭了。”
馮小珍問道:“大哥,我們要去哪里?”
谷飛雲攢攢眉,沉吟著道:“一時我也說不出來,且等到了華陰再作打算。”
荊月姑側臉看了他一眼,說道:“大哥,你好像有心事?”
谷飛雲笑道:“我有什麼心事?”
荊月姑柔聲道:“我看得出來,自從離開紫雲岩,大哥一直好像有心事似的。大哥,你還把心事藏在心里,不肯告訴我們?”
馮小珍道:“是咯,大哥,快告訴我們嘛。”
谷飛雲道:“我真的沒有事。”
荊月姑道:“是不是為找尋伯父、伯母的事?”
馮小珍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當時南山老人和大哥說的,要找父母,須問東風,後來我們上紫雲岩去,就是找東風去的,一定是師公和大哥說了什麼?對不?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幫你咯,大哥,你快說呀。”
谷飛雲想起師父說過,絕不能讓二女同去,只得微微搖搖頭道:“我真的沒什麼事,你們是我好兄弟,有事,我還會不告訴你們嗎?好了,我們走吧。”
三人來至前殿,就遇上長真子剛從大殿走出,急忙打著稽首道:“谷少俠三位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呢?”
谷飛雲拱手說了聲“早”問道:“不知清真道長起來了沒有?”
長真子笑道:“二師兄早就起來了,谷少俠有事嗎?”
谷飛雲道:“在下兄弟,有事在身,想和清真道長說一聲,向掌門道長告辭。”
長真子聽得一怔道:“谷少俠三位怎麼不多住幾天,急著要走了?”
谷飛雲道:“貴派盛意,在下非常感激,只是在下實有要事在身,不克久留。”
正說之間,清真子和成真子也一起走出。
清真子稽首道:“谷少俠三位怎不多休息一會?”
長真子稽首道:“二師兄、三師兄出來得正好,爺少俠三位說有事在身,要向掌門人告辭呢。”
成真子搶著道:“谷少俠,這怎麼成呢?昨晚為了敝派之事,讓你差不多大半夜沒有好好休息,三位到了敝觀,少說也要盤桓上十天半個月,一覽華山之勝,也好讓咱們稍盡地主之誼,這麼急著走,豈不讓江湖上人說敝派招待不周嗎?”
谷飛雲道:“三位觀主千萬不可如此說法,在下真的有事待辦。”
清真子問道:“谷少俠到底有何事,非今天走不行,真的不能多住幾天嗎?”
谷飛雲道:“諸位道長對在下兄弟這份盛情,彌足可貴,實不相瞞,在下自小由孤峰上人扶養長大,此次下山,實是奉家師之命,遠去鳳翔,找南山老人家的,後來遇上醉道長,傳他老人家口諭,說在下父母尚在人間,只是隱居在一處深山之中,叮囑在下,機緣到時,自可相見,最近遇上昆侖岳大先生,也指示在下,曾有西出函關之言,在下實是尋找父母而來,才會迷路的。”
這話聽得成真子暗暗點頭,忖道:“像南山老人、昆侖岳大先生,武林中無不久慕其名,都難得一見。聽谷少俠口氣,這二位武林奇人對他都好像極為關心,試想得這二大奇人的垂青,谷少俠的武功那得不遠超過常人呢?”
清真子連連點頭,卻又攢攢眉道:“谷少俠一片孝心,自會和令尊令堂團聚的,只是南山老仙長和岳大先生都沒有指點令尊令堂隱居之所。只是要谷少俠西出函關,關外地域遼闊,深山大谷,何止千萬?谷少俠茫無頭緒,又到哪里去找呢?”
谷飛雲道:“這點在下也曾想過。既然岳大先生指示在下西出函關,必有深意,也許是有意讓在卞磨練磨練,試試在下有沒有毅力?所以在下必須遵照他老人家的指示去做。”
清真子自然聽得出昆侖岳大先生一定另有指示,因此點頭道:“谷少俠既然這般說了,貧道也就不好挽留了。只是貧道還得稟明掌門大師兄,怎麼說敝派也總得替谷少俠三位餞了行再走。”
谷飛雲道:“這個在下如何敢當?”
成真子道:“這是應該的。”
清真子道:“貧道這就陪少俠三位進去。”
谷飛雲道:“有勞道長了。”
清真子笑道:“谷少俠和貧道還說什麼客氣話來?”
說著,領了三人一直來至第三進掌門人的靜室。
一名青衣道童見到清真子,立即躬身行禮。
清真子也不用他通報,就抬手肅客,進入一間布置清雅的客室,說道:“三位少俠請坐,貧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元真子適時從里間走出,笑道:“愚兄聽到二師弟偽聲音,原來是谷少俠三位來了,快快請坐。”
谷飛雲拱手道:“掌門道長,在下兄弟是來向道長辭行的。”
元真子聽得一怔,道:“從少俠這麼快就要走了?這怎麼成?”
小道童端上茶來。
清真子就把谷飛雲找尋父母之事,向掌門人詳細說了遍。
元真子頷首道:“原來如此,谷少俠孝思不匱,貧道那就不好再挽留了,二師弟,你沒有吩咐七師弟,要廚房整治一席素齋,好給三位少俠餞行。”
清真子躬身道:“七師弟已經知道了。”
元真子含笑道:“那就好,但願上蒼保佑,谷少俠早日找到令尊、令堂。”
谷飛雲拱手道:“多謝掌門道長金口。”
午間這頓素齋,自然十分豐盛。
元真子還派人把山上的成真子也叫來了,只有住持祖師堂的超真子因距離較遠,也不便離開。
華山七真,有六真作陪,賓主談笑融洽,不必細表。
飯後,元真子取出三個白瓷小葫蘆,說道:“貧道無以為贈,這是敝派精煉的玉樞丹,專治各種內傷,頗有起死回生之效。江湖上人譽為武林第一救傷靈丹,輕症三粒即可無事,最重的傷,一日七粒,七天也可以復原,三位少俠行走江湖,可備不時之用,也可以救人,請三位少俠笑納了。”
谷飛雲道:“道長所賜,在下兄弟那就拜領了。”
三人各自雙手接過。
谷飛雲拱手道:“六位道長,在下兄弟那就告辭了。”
元真子站起身,道:“貧道恭祝谷少俠早日和令尊令堂團聚,他日經過華山,務望再來敝觀多住幾天。”
谷飛雲道:“在下會來看諸位道長的。”
元真子率同五個師弟一直送出下院山門,谷飛雲再三“請回”。
清真子道:“谷少俠只管請行,不用管咱們師兄弟。”
成真子大聲道:“谷少俠保重,有暇一定要來。”
三名青袍道人牽著馬匹送上,谷飛雲三人接過馬韁,跨上馬鞍,拱拱手道:“謝謝掌門道長,現在請回吧。在下兄弟告辭了。”
一領韁繩,三匹馬掉轉馬頭,得得而去。
谷飛雲三人趕到華陰,還只是傍晚時光,就在上次住過的興安大客棧落店。
這家客店規模不小,專門接待來華山的游客,因此房間雅潔,住的客人也比較高尚,三人要了兩間上房。
盟洗完畢,馮小珍因時間還早,拉著荊月姑上街。
谷飛雲因兩個姑娘家也許要買些女孩兒家的用品,不好同去。
一個人坐在房內喝茶,只見店伙探頭進來,叫了聲:“公子爺。”
谷飛雲問道:“有什麼事嗎?”
店伙手中拿著一張摺好的白紙走了進來,陪笑道:“這是一位道爺要小的送給公子爺的。”
說著把手中摺紙遞了過來。
谷飛雲伸手接過,沒有打開來瞧,先向店伙問道:“是怎樣一位道爺?”
店伙道:“那位道長生得紅光滿面,黑須垂胸,身穿一件藍布道袍,腰間掛一個大紅葫蘆,手持拂塵,看去很有幾分仙氣呢。”
“會是醉道長。”
谷飛雲心中想著,急急問道:“他人呢?”
店伙道:“已經走了,他把這張紙條交給小的,就飄然走了。”
谷飛雲揮揮手,道:“好,沒你的事。”
店伙退出房去,谷飛雲急忙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潦潦草草的字體,那是:“今晚初更,在東門外華獄廟前相候,勿讓兩個女娃兒跟來。”
谷飛雲看完,隨手一搓,把紙條搓成了碎屑。
他心中更是高興,師父臨行前就要自己先去找醉道長、因為只有醉道長知道爹娘被囚禁的石窟,免得打草驚蛇。
但是要找醉道長,必須先回桐柏山去,這一去一來,豈不是往返費時,而且兩位姑娘家也無法安置,如今在這里遇上醉道長,就可以節省往返跋涉了。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店伙掌燈送來,一面問道:“公子爺要上街用飯,還是吩咐廚下給你老准備?”
谷飛雲道:“我兩個兄弟上街去買東西,還沒回來,等他們回來了再說。”
店伙應著“是”退了出去。
又過了好一陣子,才看到荊月姑、馮小珍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
谷飛雲道:“你們去丁這麼久,買了些什麼東西?”
馮小珍道:“我們每人買了一件長衫,也給大哥買了一件,另外還有一件東西,你猜猜是什麼?”
谷飛雲笑道:“你們買的東西,我怎麼猜得到?”
馮小珍咭的笑道:“大哥,你看。”
原來她把手藏在身後,這時豁的一聲,打了開來,卻是一柄一尺多長朱紅灑金扇骨的白紙摺扇。
紙上還畫了一朵紫紅的牡丹花,在她胸前摺了兩扇,說道:“大哥,你看好不好?”
谷飛雲笑道:“你怎麼想到買摺扇的?”
馮小珍道:“二哥也有一把,你仔細看看,這扇骨是精鋼做的,但漆上了漆,一點也看不出是鐵骨的。”
荊月姑道:“可惜只有兩把,不然我們也會給大哥買一把回來。”
說著,也把她的一把打了開來,白紙上畫的是一株梅花,另一面寫的是一首唐詩,書法倒也頗為蒼勁。
谷飛雲問道:“你們在哪里買的?”
荊月姑道:“是賣摺扇的攤上,三弟想買一把扇,才過去看的,其他摺扇只有幾分錢一把,只有這兩把,他標了三兩銀子一把。三弟問他怎麼這樣貴,他說這扇骨是百煉精鋼制成的,最好的刀劍也砍不斷它,三弟聽得大喜過望,她正想買一把鐵骨扇,沒地方買得到。就要我也買一把,問他還有沒有?賣扇的說,這種扇子,因為很少有人買,所以一年才做一兩把?這兩把已經存放了好久了,大哥,你要,我這把給你好了。”
谷飛雲笑道:“你們喜歡,就留著,自己用吧。我不習慣用扇子,哦,對了,你們可以把劍法作扇招,只要多練幾天,就可以使用了。”
馮小珍喜道:“我們就是這麼想咯,哼,也讓通天教門下瞧瞧,不光是他們會使扇子。”
谷飛雲道:“好了,你們剛回來,大概不想到外面吃飯了?”
馮小珍道:“跑得累都累死了,誰還要出去吃呢?”
谷飛雲道:“那就關照店伙,要廚房做幾個可口的菜送來好了。”
荊月姑開門出去,吩咐了店伙,不多一會,店伙送來酒菜,就在房中一張小方桌上,擺好杯筷,一面陪笑說道:“三位公子爺,這幾式萊肴,是小的特關照廚下做的拿手菜,公子爺方才沒有叫酒,這壺酒可是本城最有名的華豐酒坊精釀的太白酒,入口香醇,喝醉了也不會衝頭,小的特地拿來給三位公子爺嘗嘗的。”
谷飛雲點點頭道:“好吧。你放著好了。”
店伙退出之後,三人就品字形坐下。
谷飛雲拿起酒壺,給兩位妹子和自己面前各斟了一杯,含笑道:“他既然拿來了,兩俠賢弟也不妨小飲一杯,嘗嘗看。”
每一式菜肴,果然做得極為可口,酒也香醇不烈,三人邊談邊吃,兩位姑娘不知不覺把一盞酒喝完了。
用過飯,兩位姑娘玉頰添紅,星眸如水,幾乎已有三分酒意。
店伙進來收拾過杯盤,又送來了一壺香茗。
馮小珍只喝了一口,就嬌慵的道:“這酒後勁很厲害,我只喝了一杯,就有些飄飄欲仙了。”
谷飛雲笑道:“那就早些去休息吧。”
荊月姑站起身道:“大哥也該早些休息了。”
兩人一起回房而去。
谷飛雲心中暗暗高興,總算店伙幫了自己的忙,過去閂上房門,又坐了一回。
喝完一盅茶,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才悄悄推開後窗,飛身而出,再掩上窗戶,飄落地面,往外行去。
出了店門,這時大街上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商店燈火輝煌,行人熙攘往來,不好施展輕功,只是稍稍加快腳步,直奔東門,再越城而出,不過盞茶工夫,已經趕到華獄廟。
只見醉道人已經先到,坐在右首一棵大樹下的石條上,正在喝酒,急忙走了過去,叫道:“醉道長。”
醉道人笑道:“你怎麼這時候才來,貧道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他不讓谷飛雲多說,站起身來:“走,咱們進去再說。”
谷飛雲跟著醉道人走近圍牆,越牆而入,又穿過二重毆宇,才落到一處院落之中,但見院中花木扶疏,曲廊雕欄,甚是氣派。
醉道人從右側進去,來至後面一排房屋,推門而入,一面笑道:“這里是廟中住持招待到華獄拈香和過境大員住的地方。長年很少有人居住,最是清靜不過,最妙的廚下還有酒窖,存放著幾十缸陳年老酒,喝之不盡,來,坐,坐。”
谷飛雲依言坐下,細看房中陳設,並不考究,只有一床一幾一椅,正感奇怪,接待貴賓住的地方,哪有如此簡陋?
醉道人望著他笑了笑道:“這里是過境大員廚司住的地方,身為大員,自有廚司隨行,貧道因這里離酒窖較近,裝酒方便一些。”
谷飛雲笑道:“原來不是這里住持招待你住的。”
醉道人瞪了他一眼,說道:“這有什麼不一樣?他們和尚吃十方,道士也吃十方,吃他們幾缸酒,和吃自己的不是一樣嗎?從前這里的老當家和貧道極熟,現在是他徒孫當家了,貧道怎好意思打擾他們,還是這樣自由自在的好。”
說到這里,忽然問道:“岳大先生把看家本領都傳給你了?你練得如何了呢?”
谷飛雲就把五個月來練功的情形,大概說了一遍。
醉道人點著頭道:“他說過要學會他昆侖派的武功,有五個月時間也足夠了,要練到上乘境界,五十年也未必練得成功,以你現在的程度來說,只不過三四成火候而已,唉,還差得遠。”
谷飛雲問道:“道長怎麼會到這里來的?”
醉道人笑道:“岳大先生說你五個月就可練會,貧道自然要在這里等你了。”
谷飛雲撲的跪拜下去,說道:“道長這份高誼,晚輩一輩子感激不盡。”
“你這是做什麼?”
醉道人一把把他拉起,一面問道:“關於你爹娘的事。岳大先生都告訴你了?”
谷飛雲點點頭道:“師父原是要晚輩去找道長,請道長指點家父、家母被困禁的地方,現在就在這里遇上道長,就請道長把天池情形示知。”
醉道人微微搖頭道:“僅憑你目前的三四成功力,也只能和西鳳門下的丫頭們動動手,真要遇上那個老道婆,就會吃不完兜著走,所以貧道會和你一起去。”
谷飛雲頗感意外的道:“道長也要去?”
醉道人笑道:“貧道不去,你一個人去,沒有幫手怎麼成?”
谷飛雲為難的道:“但道長……”
西鳳護犢,二十年前醉道人一記太乙翻天掌擊傷她門下大弟子陸碧梧,雖然礙著南山老人,不好去桐柏望仙觀鬧事,總是耿耿於懷。
這就是岳維峻只要谷飛雲一個人去的原因。
萬一驚動了崆峒派的人,兒子救父母,乃是天經地義之事,金母也不好翻臉。
但如果醉道人去了,她就會說第一次你偷上天池。
擊傷我徒弟,我沒和你計較,但你這是第二次偷上天池,我再不計較的話,人家豈不是會笑我怕了南山老人?
這就是醉道人不能上天池的原因。
醉道人沒待他說下去,笑道:“貧道和令尊是方外至交,你去救的是父母,貧道去救的是朋友夫婦,這有什麼不對?何況貧道無門無派,還怕得罪誰了?”
谷飛雲心頭一陣感激,再次跪拜下去,說道:“道長義薄雲天,這份大恩晚輩沒齒不忘。”
“小施主快請起來。”
醉道人道:“不過那兩個女娃兒確實不能叫她們一起去。”
谷飛雲站起身,回到椅上坐下,說道:“晚輩臨行時,師父也這樣說的。”
醉道人笑道:“這個簡單,咱們路經鳳翔,到荊村去叨擾他一兩天,把兩個女娃兒留下來就好。”
谷飛雲道:“荊月姑、馮小珍已經拜在師母門下,她們肯留下來嗎?”
“啊,這兩個女娃兒福緣倒是不淺。”
醉道人接著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咱們只要留個字條,要她們在荊村住上幾天,咱們悄悄的走了,她們到哪里去找?”
谷飛雲道:“道長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嗎?”
醉道人道:“不.貧道在鳳翔和你們會合,只當是偶然遇上的好。”
“這樣也好。”
谷飛雲站起身,問道:“道長如果沒有指示,晚輩就告辭了。”
醉道人笑道:“沒有了,小施主回去吧。”
谷飛雲回轉客店,悄悄從後窗進入房中。
第二天一早,開門出去,只聽馮小珍喜道:“大哥起來了,我們快去問問他。”
店伙送來洗臉水,荊月姑和馮小珍也跟著走入,馮小珍問道:“大哥,我們今天離開這里,要去哪里呢?”
谷飛雲盥洗完畢,笑了笑道:“自然去找東風了。”
馮小珍聽得一怔,問道:“大哥知道東風是什麼了?”
“不知道。”
谷飛雲道:“但總要找到它才是。”
荊月姑道:“但這樣茫無頭緒的找,能找得到嗎?”
店伙替三人送來早點,谷飛雲在椅上坐下,道:“所以愚兄想先去找一個人。”
兩位姑娘也跟著落坐,馮小珍問道:“大哥先要去找誰呢?”
谷飛雲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兩句話是南山老人家說的,連醉道長也解釋不出來,自然只有去找南山老人家問問清楚了。”
馮小珍道:“早就該去找他問問了。”
荊月姑道:“南山老人家仙蹤無定,大哥要去哪里去找他老人家呢?”
谷飛雲笑道:“有一個地方,大概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
荊月姑道:“大哥說哪里呢?”
谷飛雲笑著問道:“大家都稱他老人家什麼仙?”
“酒仙。”
馮小珍搶著道:“對了,只要到產酒有名的地方去找,一定會找得到的。”
說到這里,忽然泄了氣,雙手一攤,說道:“天下產酒有名的地方多著呢。我們就算跑上一年,也跑不完。”
谷飛雲道:“師父不是要珠兒告訴我們,東風向西吹的嗎?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柳林鎮,正在西首,而且也合了東風西吹的意思……”
馮小珍喜道:“二哥家不是就在柳林鎮附近嗎?”
荊月姑點點頭,一面說道:“大哥話好像還沒說完呢。”
谷飛雲續道:“我從前的師父,在我下山之時,就是要我到柳林鎮去的,我也在柳林鎮,遇上南山老人家的,如今想起來,從前的師父雖沒明說,其實就是要我找南山老人家去的了。”
這番話,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那就對了,我們這就上柳林鎮去。”
馮小珍接著道:“哦,大哥,師公在你臨走時也沒說嗎?”
谷飛雲道:“沒有。”
馮小珍道:“我真想不通,這些前輩高人有話為什麼不直接了當的說,要這樣九拐十八彎的打著啞謎,叫人家往返跋涉。”
荊月姑道:“南山老人家也許另有深意。”
馮小珍站起身道:“好了,我們走吧。到了柳林鎮.我們就住到二哥家去。”
荊月姑柔笑道:“這還用說?”
馮小珍回頭朝谷飛雲問道:“大哥,上次你去柳林鎮,是不是也住在二哥家里?”
谷飛雲笑道:“我和二弟是在品酒會上認識的,一共只見過一次面,怎麼會住到她家去呢?”
馮小珍問道:“那你住在哪里?”
荊月姑抿抿嘴,笑道:“大哥是住在女狀元家里。”
谷飛雲臉上一紅,說道:“那是跟南山老人家一起去的。”
“品酒會……”
馮小珍還想再問。
谷飛雲道:“我們走吧,品酒會的事,你問二哥好了。”
三人走出店堂,會帳出門,小廝早已牽著馬匹在門口等候。
谷飛雲接過韁繩,取出一錠碎銀子賞了小廝,就跨上馬鞍。
三匹馬循著大路,直奔西門。
由華陰到鳳翔,一路西行,經渭南、長安、咸陽、岐山,都是官道大路。
這天午牌時光,就已趕到鳳翔。
進入東門,大街上就有一家新鳳翔大酒樓,五間門面,黑底金字大招牌,看上去十分氣派。
谷飛雲因醉道人說過在鳳翔會面的,這家酒樓正好在東門頭上,進入城來的第一家,這就朝後面兩人說道:“二位賢弟,我們就在這一家打尖吧。”
三匹馬剛到門口,就有伙計上來拉住了馬頭。
谷飛雲關照他好好上料,那伙計看是三位年輕公子,連聲應著“是”,一面欠身道:“三位公子請高升,牲口自有小的照料。”
谷飛雲三人跨進了大門,登上樓梯,只見偌大一座樓廳,幾乎已有九成座頭,這時一名伙計迎了上來,陪笑道:“公子爺是三位嗎?”
谷飛雲目光一轉,早已看到臨街的一張桌上,坐著一個頭簪道髻的藍袍道人,那不是醉道人還有誰來。
心中一喜,指指窗口,說道:“二位賢弟,那不是醉道長嗎?”
荊月姑喜道:“果然是醉道長,我們快過去。”
伙計正嫌那老道人叫了一盤鹵水花生,獨個兒喝酒,就占了一張桌子,如今聽三位公子的口氣,好像認識他,連忙跟了過去。
谷飛雲先走在前面,走近窗口,就拱著手道:“道長也在這里,真是巧極了。”
醉道人抬頭看到三人.不覺呵呵笑道:“三位小施主也來了,快快請坐。”
三人落坐之後,馮小珍道:“道長怎麼會到這里來的?”
醉道人眯著醉眼笑道:“你們怎麼會到這里來的?”
伙計端上三盅茶,放好杯筷,一面伺候著道:“三位公子要些什麼酒萊?”
馮小珍道:“你去叫廚房把拿手菜揀好的送來就是了。”
伙計連聲應著,又道:“不知三位公子要喝什麼酒?”
醉道人揮揮手道:“到這里來,自然喝西鳳酒了,要十年陳的。”
伙計這回沒命的應是,匆匆退下。
醉道人喝了口酒,朝谷飛雲問道:“小施主到鳳翔來,究竟有什麼事嗎?”
這是故意問的。
谷飛雲道:“晚輩是找南山老人家來的。”
“這倒巧。”
醉道人笑道:“貧道此行,也是找他老人家來的。”
馮小珍道:“道長來得正好,最近大哥,一直有著心事,道長就幫幫大哥,能把東風找到了才好。”
醉道人點點頭道:“這事要找到家師才行。”
馮小珍道:“道長是他門人,知師莫若徒,你找他自然比我們找他容易多了。”
醉道人呵呵笑道:“馮小施主口才便給,貧道真是說不過你。”
馮小珍道:“道長這是答應了?”
醉道人道:“谷小施主的事,貧道推得了嗎?”
馮小珍喜孜孜的道:“大哥,你現在可以放心了,醉道長答應幫你找到東風呢。”
醉道人忽然低聲道:“恭喜兩位小施主,蒙紫雲夫人垂青,福緣真是不淺。”
荊月姑奇道:“道長怎麼知道的?”
醉道人笑道:“你們三個,是貧道一路護送來的,貧道怎麼會不知道?”
接著正容道:“紫雲夫人一身所學,大半出自紫府真解,為道家最上乘的功夫,二位小施主有此不世奇緣,還得痛下功夫,才有成就,並不是學會了就可以了。”
荊月姑、馮小珍被說得臉上一紅,同聲說道:“道長說得是。”
伙計陸續送上酒菜,四人也就吃喝起來。
飯後,荊月姑問道:“不知道長下榻何處?”
醉道人一手摸著飄胸黑須,笑道:“貧道剛從青城回來,就在這里遇上你們了,還沒決定去哪里。”
“那就好了。”
荊月姑喜道:“寒舍住在柳林鎮,道長也見過家父,到了這里,自然就到寒舍去住了。”
醉道人道:“不錯,令尊好像和紫柏宮的玄修是師兄弟。”
荊月姑道:“道長認識玄修師伯?”
醉道人笑了笑道:“陝西境內所有道院,差不多全屬終南一系,貧道自然認識了。”
說話之時,谷飛雲也叫伙計過來,會了帳,大家相繼走出酒樓,一名店伙已經牽著馬匹伺候。
荊月姑道:“道長,你坐我的馬匹好了,我和三弟共乘一騎就好。”
醉道人大笑道:“你們幾時看到和尚、道士騎馬的?那就因為和尚、道土天生就是苦行者,得了道,就可以騎獅子、老虎或者白鶴了。貧道還沒得道,只可以用腳走路,好在貧道已經走慣了,你們只管騎著牲口先走,貧道決不會落後多少的。”
谷飛雲從伙詩手中接過牲口,說道:“道長既然不肯騎坐,在下兄弟陪同道長一起走好了。”
醉道人道:“有著牲口不坐,這又何必呢?貧道說過你們只管騎著走,貧道趕得上的,你們就不用管貧道,否則豈不是虛偽了?”
馮小珍道:“好嘛,大哥,我們那就不客氣了。”
“這就對了。”
醉道人笑了笑道:“貧道就喜歡這樣。”
谷飛雲三人只得相繼上馬。
馮小珍道:“道長,我們先走啦,大哥,快走咯。”
出了北門,馮小珍一路催馬疾行,又催著大哥、二哥快走,一面回過頭去,咭的笑道:“大哥、二哥,你們瞧,醉道長還沒跟上來呢?這時候連人影都沒看到,還說決不會落後的。”
荊月姑道:“大哥,我們要不要等等他?”
谷飛雲道:“我看不用,醉道長並沒有說要我們等他,那就不用等了。”
馮小珍咭的笑道:“他說他趕得上我們的,這回我看他輸定了。”
谷飛雲道:“我們走吧,二弟,荊村我不熟,還是你帶路的好。”
於是由荊月姑一馬領先,谷飛雲和馮小珍跟著上路。
谷飛雲在馬上回頭望去,依然不見醉道人的蹤影,也只好由他了。
這樣奔行了一頓飯的工夫,刑村已在眼前。
荊月姑把馬鞭朝前一指,說道:“大哥,我們就快到了。”
三匹馬剛到村口,只聽一聲敞笑,一道藍影疾如飛鳥,一下落在三人馬前,說道:“貧道沒有遲到吧。”
那不是醉道人還有誰來?
他眯著醉眼,朝馮小珍笑道:“小施主一路催馬快行,貧道總算沒有輸給你了。”
荊月姑奇道:“道長來得好快。”
馮小珍臉上一紅,說道:“道長怎麼會知道的?”
谷飛雲笑道:“一定是道長跟在三弟的馬後了。”
馮小珍哦道:“是了,難怪我的話道長都聽到了,我不來啦。”
醉道人笑道:“貧道不跟在你們後面,怎知道荊村如何走法?那真的輸定了。”
荊村也有幾十戶人家,一條小街,十分整潔。
荊月姑翻身下馬,牽著馬匹,走近一幢莊院。
一排五間門樓,雖非華麗,卻也相當氣派。
門前還有廣闊的一片草地。
荊月姑將韁繩圈關掛到馬鞍上,跨上五級石階,她舉手在黑漆大門上叩了幾下大鐵環。
沒多一會,只見大門開啟,走出一個身穿青布短衫褲的年輕漢子,看到荊月姑等四人,不覺問道:“這位相公,你們找誰?”
荊月姑含笑道:“請問荊莊主在家嗎?”
那年輕漢子啊了一聲道:“在,在,請問相公高姓大名,哪里來的?在下好進去通報。”
荊月姑嗤的笑出聲來,說道:“福哥,你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那叫福哥的漢子又啊了一聲,說道:“相公好像是在哪里見過,在下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荊月姑道:“你也真是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是月姑呀。”
那叫福哥的漢子忽然用手敲敲腦袋,連忙躬著身道:“你是大小姐,小的看你穿著男裝,一時認不出來,大小姐快請進去,哦,還有大小姐的朋友,馬匹小的會照料的。”
荊月姑道:“不忙,你快去通知爹一聲,說醉道長來了。”
福哥答應一聲,轉身往里奔了進去。
荊月姑抬手道:“醉道長、大哥、三弟請。”
三匹馬就放在大門前,荊月姑陪著三人剛走入大門,主人荊溪生已經急匆匆的從里面迎了出來,一眼看到醉道人,連連拱手道:“道長仙駕光降,荊某有失遠迎,多多恕罪。”
醉道人積首答禮,呵呵笑道:“荊大俠好說,貧道打擾了。”
荊溪生把大家讓入大廳,分賓主落坐。
荊月姑道:“爹,女兒給你引見兩位客人,這是女兒的結義大哥谷飛雲,爹總記得品酒大會上,和南山老人家坐在一起的……”
“記得,記得。”
荊溪生沙著喉嚨大笑道:“谷少俠,為父見過,哈哈,歡迎,歡迎……”
谷飛雲拱手行禮,叫了聲:“荊老伯。”
荊月姑又指指馮小珍道:“她是女兒三妹馮小珍,行走江湖,改穿男裝,就叫她三弟。”
馮小珍因自己穿著男裝,只好拱拱手,也叫了聲:“荊老伯好。”
荊溪生連連點頭道:“請坐,請坐。”
福哥端上茶來。
荊溪生含笑道:“醉道長、谷少俠、馮姑娘同時光臨寒舍,荊某無任榮寵,小女少不更事,以後還要醉道長多多指點才好。”
醉道人呵呵笑道:“荊大俠太客氣了,令媛福緣不淺,如今已是紫雲夫人的寄名高足,貧道哪有資格指點她?”
“什麼?”
荊溪生聽得不禁睜大雙目,為之一呆,繼而喜形於色,急急問道:“月姑,這是真的?你拜在紫雲夫人門下?是昆侖雙俠紫雲夫人?”
荊月姑道:“是呀,女兒和三妹同時拜師的。”
荊溪生道:“醉道長說得不差,你們兩個當真福緣不淺,幾十年前,咳,咳,記得為父小時候,就聽江南傳說著昆侖雙俠的故事。但那時候就已經沒人見過昆侖雙俠了,據說早已歸隱名山,如今算起來,只怕已是百歲以外的人了。”
馮小珍道:“誰說的,師父看去不過三十許人。”
荊溪生遲疑的道:“那恐怕不是從前的紫雲夫人了。”
醉道人大笑道:“天底下哪有第二個紫雲夫人?昆侖雙俠人間仙侶,豈能以世俗的年歲來論?”
荊溪生連連點頭道:“道長說得是。”
荊月姑站起身道:“爹,你陪醉道長、谷大哥談談,女兒進去要何媽整理客房,醉道長和谷大哥要在我們這里住幾天呢。”
荊溪生笑道:“醉道長和谷少俠能夠在寒舍盤恒幾天,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你就快去吧。”
馮小珍站起身道:“二姐,我幫你去。”
兩位姑娘走後,荊溪生和醉道人、谷飛雲談得極為投契。
尤其對谷飛雲,他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自己女兒對這位義結大哥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老實說,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對這位未來的女婿,他自然要多了解些。
谷飛雲因他是荊月姑的老爸,自然不好隱瞞,只有關父母之事,因事關機密,不便說出以外,無不有問必答。
中間還有醉道人的補充說明,這一問,可把荊溪生聽得心花怒放。
谷飛雲第一個師父是號稱佛門怪傑的石頭和尚——頑石大師,當今少林方丈至善大師的師叔。
第二個師父是昆侖岳大先生,聽醉道人的口氣,荊月姑和馮小珍能夠得蒙紫雲夫人青睞,收為記名弟子,還是沾了谷飛雲的光。
這對平日仰慕權勢的荊溪生來說,當真是天大的收獲,父憑女貴,想不到自己在武林中終於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但卻沒想到這席話,反而幾乎使荊溪生身敗名裂,此是後話。
不多一回,荊月姑已經收拾好客房,陪同醉道人、谷飛雲前去看了。
兩間客房是大廳東首,帳房的左邊,一排三間,自成院落,倒也十分清幽。
馮小珍和荊月姑一起,住在樓上。
荊家人口簡單,荊溪生中年喪妻,一直沒有續弦,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就是月姑。
家中有一個燒飯的女傭何媽,還是月姑奶娘,另外是老管家荊福和兒子福哥。
荊溪生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家里一切都由荊福掌管,荊福在荊家已經有三代了,忠心耿耿,把荊家當作了自己的家一樣。
福哥他娘,在福哥三四歲的肘候,跟人跑了。
荊福雖然很氣憤,恨不得逮住奸夫淫婦,一刀四個窟窿,但時間久了,也就淡然忘之了。
所以留下福哥,自己有後代,也足以自慰了。
一個下午,何媽有荊月姑、馮小珍兩位姑娘在廚房里幫忙,到了上燈時分,葷素菜肴,差不多全做好了。
荊福捧出一簍陳年西鳳酒,裝在一大錫壺里,也已燙熱。
福哥則在東閣忙著抹桌子、排碗筷。
現在荊溪生陪同醉道人、谷飛雲進入東閣。
朝福哥問道:“馮姑娘和大小姐呢?”
福哥答道:“馮姑娘和大小姐在廚房里幫忙。”
荊溪生抬手道:“醉道長、谷少俠先請入座好了。”
一面朝福哥道:“你快請馮姑娘和大小姐來,廚房里由何媽一個人料理就好。”
福哥領命而去,不多一回端著二盤菜肴走出,說道:“回莊主,大小姐說了就來,請道長和谷少俠先用好了。”
荊福也送上酒萊,荊溪生接過酒壺,給兩人杯中斟滿了酒,然後在自己杯中也斟滿了,說道:“道長請嘗嘗,這是敝村釀制的,足足有十年陳了,在下敬二位一杯。”
醉道人喝了一口,砸砸舌頭,點頭笑道:“果然好酒,貧道以醉為號,看來應該搬到鳳翔來才是。”
荊溪生忙道:“道長能夠搬到鳳翔,那真是太好了。”
福哥陸續端上菜來。
荊溪生道:“今晚太倉促了,荒村市遠,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道長和谷少俠多多擔待,請隨意用吧。”
醉道人呵呵笑道:“荊大俠太客氣了,這許多菜做得色香味俱全,還說沒菜,貧道以醉為號,好酒也喝,最差的酒也喝,平常只要一盤鹵水花生就足夠下酒了。”
谷飛雲站起身,舉杯道:“在借花獻佛,這杯敬荊伯父的。”
說完一口喝干。
荊溪生連說:“不敢。”
也喝了一杯,道:“谷少俠,請坐。”
這時荊月姑、馮小珍相偕走出,醉道人笑道:“二位姑娘辛苦了,快請坐下。”
馮小珍道:“我才不忙呢,只是幫二姐做下手罷了。”
荊月姑站起身敬了醉道人、谷大哥,馮小珍也敬了荊溪生、醉道人,自然也要敬谷大哥。
這一席酒,自是喝得賓主盡歡。
谷飛雲喝上幾杯,還不在乎,兩位姑娘可就喝得玉頰生春,紅如胭脂,三人裝了飯,先行吃畢。
只有主人荊溪生還在和醉道人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最後主人喝醉了,醉道人本來逢喝必醉,自然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