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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魔女多情

武林狀元 東方玉 17856 2024-03-01 22:01

  阮天華給他一說,心里覺得不放心,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小紅問道:“小紅,你沒事吧?”小紅也以“傳音入密”答道:“我很好。”

  阮天華又道:“鐵幫主呢?”小紅道:“她也沒事。

  阮天華再以“傳音入密”朝羊樂公問道:“大山主,你們沒事吧?”

  羊樂公回道:“沒事呀,老夫好得很,老夫正在奇怪,那小丫頭說酒中下了溫家七迷散和唐家散功丹,應該不會是假話,咱們怎會一點事已沒有?”

  阮天華也暗暗感到奇怪,忍不住又朝鐵若華間道:“鐵幫主,來復和青兒沒事嗎?”

  鐵若華道:“他們都沒有被迷住。”阮天華突然心中一動,自己同來的一行人,一個也沒有被迷住,莫非是服了朱果的緣故?

  只聽黃玉香的聲音又道:“喂,於公子,你怎麼不說話了呢?”

  阮天華道:“在下正在問他們有沒有事?”

  黃玉香道:“他們怎麼說呢?”

  阮天華道:“他們都很好。”

  黃玉香道:“這就奇了,你的朋友都沒有事?”

  阮天華道:“是的。”

  黃玉香喜道:“這樣就好,我本來還怕人手不夠呢。哦,你的朋友,一共有幾位?”

  阮天華道:“連在下有十二個人。”

  黃玉香道:“太好了,我們只有三個,合起來就有十五個人了。”剛說到這里,突覺地上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同時耳中隱隱聽到隆隆二聲,從地底響起,整個大廳好像都在震憾。

  黃玉香又道:“於公子,原來這廳上有機關。”

  阮天華道:“姑娘怎麼知道的?”

  黃玉香輕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整座大廳在往下沉,你都感覺不出來?”

  阮天華經她一說,果然感到大廳確實是在往下沉落,這就說道:“不是姑娘說出來,在下真還不知道呢?”

  黃玉香道:“大概要等大廳沉下去之後,正主也就快出現了。”

  阮天華問道:“黃姑娘,你看這會是什麼人使的陰謀?“

  黃玉香道:“先前我懷疑是少林派,後來我才明白這是形意門使的詭計。”

  阮天華吃了一驚,說道:“這怎麼會是形意門呢?”

  黃玉香道:“不相信,難道方才沒有看見嗎?”

  阮天華問道:“黃姑娘方才看到了什麼?”

  黃玉香道:“方才通善老和尚和那妖女動手的時候,形意門的人都很快的退進屏風後面去了,不是他們鬧的鬼,你說還有誰?”

  阮天華聽得一怔,他躺下之處正好是背面,因此沒看到爹他們已經退進屏後去了,心中不禁大疑,爹一生淡泊名利,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一面說道:“這不可能。”

  黃玉香輕笑道:“有許多事,就是大家認為不可能才發生的。”在兩人說話之時,桑鳩婆和羊樂公也以“傳音入密”商量應變之道,待會如果有人出來,先由五山派的人站起來和他們交涉,先探探對方口氣,其余的人,暫時按兵不動。

  下沉的大廳突然靜止下來,地底隆隆之聲也隨消失。

  桑鳩婆細聲道:“大家注意了,賊黨大概快出現了。”大廳上已經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但卻沉寂如死,不聞一點聲息。

  躺臥在地上的群雄,每個人心頭都感到不耐,但只好耐心等著。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才聽大廳北首響起沉重的鐵門開啟之聲,接著便有燈光照了進來,只見十幾名黑衣勁大漢魚貫走入。

  桑鳩婆低聲道:“黑衣十八騎,他們只是麼魔小丑,算不得正主。”

  接著在十幾個黑衣人身後,又走出一個人來,此人穿了天藍夾袍,中等身材,臉色中透青,緊閉著咀唇,神情冷漠,似是眾人之首,他大模大樣的在上首站定下來,右手一抬,指揮著道:“你們還不動手,把這些人搬進去?”阮天華驟睹此人,不出得心頭狂跳,他不是三師叔夏鴻暉?

  黃玉香方才曾說這場變故是形意門使的詭計,莫非會是真的?

  不,絕不會的,爹平日為人端正以嚴,豈會做出這種犯天下之不大道的事來?

  這件事只怕別有隱情。

  十六個黑衣人(黑衣十八騎中蒯飛鵬和沙天佑雙目已瞎,故而只有十六個人了)奉命唯謹,立即各自散開,正待動手搬運地上醉倒的人。

  羊樂公呵呵一笑,從地上坐了起來,說道:“老夫自己會走,不勞諸位動手。”隨著話聲,一躍而起。

  他站起來了,伏三泰、應天生、祝逢春、況神機等四山山主和匠天華、總管苟不棄自己一齊既然躍起。

  這是方才大家商量好的,先由五山山主站起來,藉以引出對方的主腦人物來。

  這七個人的突然站起,自然使夏鴻暉和十六個黑衣人驀然一驚。

  黑衣十八騎果然不愧久經大敵,雖然變生俄頃,只不過後退了一步,但看清站起來的只有五山山主,十六個人各自掣出兵刃,迅速包圍上來。

  夏鴻暉站在上首,偶然道:“五山派崛起江湖,果然有一手,喝下溫家七迷政、唐家散功丹居然還挺得住。”

  羊樂公嘻嘻的拱拱然道:“夸獎、夸獎,敞派的人要是化不了區區迷毒,還敢在江湖上開門立戶?”

  夏鴻暉冷然道:“羊樂公,你應該看看清楚,天下各大門派的人都已躺在這里,憑你們五山派區區幾個人,能起了什麼作用嗎?”

  羊樂公呵呵大笑道:“各大門派的人都被你們迷翻了,只有敝派人數雖然不多,卻比他們高明得多了,你們一舉迷翻了這許多人,當然大有一番作為,五山派崛起江湖的目的,自然也想出人頭地,所以咱們大可聯手合作,你老哥大概不是正主吧,老夫想見見你們主人,共謀大計,不知你老哥作得了主?作不了主?”

  夏鴻暉冷然道:“你要見教主不難,你們先放下身上兵刃,由他們先點了你們的穴道,然後可由兄弟領你們進去。”

  阮天華心中暗道:“聽三師叔的口氣,好象幕後人物,是一個“教主”,那就不是爹了,三師叔怎麼會投到“教主”手下去的呢?”

  羊樂公面有難色,搖著頭道。

  “你老哥這個條件,老大不敢答應,江湖上的人隨身兵刃,豈可隨便放下?何況今晚局如此詭異,咱們這幾個人如果放下兵刃,任你點了穴道,這和這些被迷翻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夏鴻暉微曬道:“你們已是甕中之鱉,網中之魚,和這些被迷翻的人,本來沒有什麼兩樣。”

  “哈哈。”羊樂公一手打著垂腹長髯,大笑一聲道:“老哥這話可就不對了,你老哥也請看看,這圍著咱們的黑衣十八騎,乃是老夫手下敗將,就算他們能和老夫打成平手,只要不能一下把咱們七人制住,咱們只要騰出一個來,你們這場籌劃已久的驚人大計謀,就會落個滿盤皆輸,你老哥信是不信?”

  夏鴻暉道:“如何會落個滿盤皆輸?”

  “哈哈。”羊樂公又是一聲大笑,說道:“這個……就是老夫要和你們主人當面談判的本錢,你老哥未必作得了主,空言無益。”

  夏鴻暉似是已被激怒,嘿嘿道:“誰說夏某作不了主?羊老兒,你先說出來讓夏某聽聽,夏某自會轉稟教主,予以召見。”

  “好。”羊樂公沉聲道:“老夫不妨相信你一次。”

  夏鴻暉不耐的道;“你可以說了。”

  羊樂公道:“你老公總該知道,老夫一向嗜酒如命。方才大杯大杯的至少灌下了三四十杯,溫家七迷散、唐家散功丹。怎對老夫一無作用?哈哈,老夫不妨告訴你,咱們“五山解毒丹”專解天下迷毒,靈丹入口卻化,只要每人喂他們一位,不出盞茶工夫;這些人就可以完全恢復清明,不過老夫一向講究利人必先利己,這些人和老夫非然非故,把他們救醒過來,對咱們五山派一點好處也沒有,不如等你們有人出來。咱們談得攏合作條件,豈非正好?否則方才這些時間,老夫早已把他們全救醒過來了。”

  夏鴻暉道;“你真有解藥?”

  羊樂公哈哈笑道:“老夫何用吹噓?不信,老夫把解藥給隨便那一人眼下,老人保證他們立時清醒過來。”

  說著朝阮天華招招手道:“你有兩個朋友尚在昏迷之中,為師給你兩顆藥丸,你去喂他們服下。”說著一面果然深手入懷,掏出一個青色瓷,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傾出兩顆藥丸,交到阮天華手中。

  阮大華接過藥丸,走到小紅,鐵若華兩人身邊,俯下身去,把藥丸納人兩人口中。

  羊樂公道:“徒兒,你從一數到十二,他們兩個就可以醒過來了。”

  夏鴻暉睜大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阮天華把藥丸納入兩人口中 現在阮天華果然依言:“一,二、三、四……”的數了起來。

  等他數到“十二”,小紅和鐵若華兩人果然倏地睜開眼來,口中不約而同的“噫”了一聲,一躍而起。

  小紅目光轉動,叫道:“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

  鐵若華道:“我們好象是被人便了手腳。”

  阮天華朝兩人招招手,低聲道;“你們先站到大哥身邊來,不可說話。”

  羊樂公得意一笑,晃著腦袋說道:“怎麼樣,你現在相信了吧?”

  夏鴻暉眼看阮天華喂了兩人解藥,從一數到十二,果然就清醒過來,心頭大為驚凜,暗道:“羊樂公的五山解毒丹看來比咱們的獨門解藥還來得靈效。”自然深信不疑,正待開口。

  只聽一個森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說道:“羊樂公,你的解藥果然很有效,要見本教主,有什麼?”隨著話聲,已從屏後走出一個白發如銀的老道姑來。

  夏鴻暉忙道:“教主出來了。”

  這老道姑雖然白發如銀,但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如無一頭白發,看去不過四十出頭,生成一張馬臉,雙顴突出,嘴唇極闊,尤其一雙三角眼,眼珠極小,卻射出棱冷芒,使人感到她是個極非易與的人。

  這人大家在大會上都見過,她就坐在形意門的坐位上。

  阮天華看到老道姑,心頭暗暗一震,忖道:“看來爹和三師叔都是著了她的道了。”此時若非桑鳩婆一再叮嚀,遇事不可魯莽,阮天華真恨不得立時衝上去,先把她制住了再說。

  羊樂公呵呵一笑,抱拳道:“原來是教主,老朽失敬了,方才老朽說的話,教主大概都聽到了?”

  老道姑道:“不錯,你有什麼條件?”

  羊樂公聳聳肩笑道:“教主辦的是大事,不知敝派有沒有資格和教主合作?”

  老道姑冷冷的道:“你要和本教如何合作?”

  羊樂公大笑道:“這要看教主有沒有合作的誠意了?”

  老道姑道:“本教主若無誠意,還會和你相見嗎?”

  “好。”羊樂公道;“老朽可以問教主幾個問題嗎?”

  老道姑道:“那要看你問什麼問題了?”

  羊樂公道:“咱們即有誠意合作,教主已經知道本派來歷,我們自然也要知道和我們合作的是什麼教了?”

  老道站道:“玄陰教。”

  羊樂公沉吟道:“玄陰教三十年前……”

  老道姑不待他說下去,冷聲道:“玄陰教原是玄門一脈,只因江湖各大門派有於門戶之見;把本教視作旁門左道,雙方積不相能,三十年前,終於演成兵刃和見,本教從此一跌不振,老身經昔日幾個道友敦促,重整本教,羊掌門人現在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羊樂公接著問道;“教主把各大門派的人迷翻了,不知如何善後?”

  老道姑道:“老身出任教主,志在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但各大門派的人未必了解老身心意,因此才借這一次的君山大會,把參與的各大門派中人留下來,其實老身只是為了和大家溝通意見,仍會一個不少安然放他們回去,讓他們回去之後。再和派中同門溝通意見,從此不再歧視本教就好,老身一個也不會為難他們的。”

  羊樂公自然知道玄陰教昔年就有一種迷失神志的藥物,服下此種藥物的人,就永遠聽從他們擺布,她說的所說的所謂和“大家溝通意見”,自然是讓這些人服下迷失神志的藥物,再放他們回去,這一來,各大廠派之內,不就等於多了一批玄陰教的內奸,顛覆各大門派,當真易如反掌了。

  一面說道:“教主放不放人,和老朽一點關系也沒有,咱們還是來談談合作條件,不知教主和敝派如何合作呢?”

  老道姑道:“合作條什很簡單,你羊樂公由本教聘為總護法,你們還有四位山主,可任本教護法,只怕你必須交出五山解毒丹,並把該丹處方,也一齊交出,此後未經本教同意,不得私自配制。”

  羊樂公道:“教主辦了這件大事,天下武林各門各派已盡入谷中,老朽把敝派的人都投到玄陰放下,只弄到一個有名無實的總護法嗎?”

  老道站道:“本教護法,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各派長老僅能擔任副護法,老身給你總護法名義,你還嫌不足嗎?”

  羊樂公道:“名人倒還是其次,教主要微派交出解毒丹,老朽實在……”

  老道姑道:“你不答應?”

  羊樂公道:“此丹是敝派獨門不傳之秘,教主應該明白,咱們是合作,不是投靠。”

  老道姑不耐的道:“羊樂公,你們到了這里,只有和本教合作一條道可走。”

  羊樂公要問的問題,都已得到了答案,沒有再和她扯下去的必要,聞言大笑道:“教主這是在威脅老夫了,羊樂公胡於白了一大把,還沒受人威脅過,教主可知不和老夫合作的後果嗎?老夫身邊有一百粒解毒丹足可救醒廳上所有的人……”

  老道姑雙目寒光陡盛,冷哼道:“羊樂公,你要和老身作對,那就是自找死路。”她這句話說得極為嚴厲。

  羊樂公喝聲入耳,陡覺身上一冷,隨著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噤,心頭驀然一驚,口中大喝一聲:“好個妖婦你敢暗害老夫。”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他練的“北溟神功”,這一掌出手,掌風如濤,勢道極猛。

  老道姑冷冷一曬,也揮手迎出。

  她這一掌輕飄飄好象毫不使勁,但羊樂公的掌風和她乍然一接,立時感到不對,方才只打了一個冷噤,其實體內已被陰冷之氣侵入,只是並未發作,但這一和對方掌風乍見,體內陰氣好象里應外合,全身陡然一冷,奇寒傲骨,口中大叫一聲:“快截住她……”咕冬跌倒下去,苟不棄慌忙一把把他扶住。

  阮天華及時閃身而出,長劍鏘然出鞘,喝道:“老妖婦你還在那里走?”黑衣十八騎十六個黑衣大漢不待吩咐,紛紛圍了上來,立時和伏三泰、應天生、祝逢春、況神機四人動上了手。

  小紅、鐵若華因對方人數較多,也各自拔出長劍,加入伍圍,動起手來。

  桑鳩婆也在此時一躍而起,手持桑木杖,呻呷笑道:“咱們先把夏非幻拿下,就百事太平了。”跟著她躍起的還有來復和青兒,兩人緊隨桑鳩婆身後,朝老道姑逼近過去。

  九華派的中年道站和黃玉香、羅秀玲也一起朝上面逼來。

  老道姑那會把阮天華放在眼里?

  在她想來,阮天華只是羊樂公的門人,但眼看桑鳩婆和九華派三人也在此時一躍而起,心頭不禁微微一凜,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們還有不少幫手。”口中雖然說著,心頭也不由暗暗吃驚。

  不知道大廳上這許多被放倒的各大門派,還有什麼人服過五山派的解毒藥?

  阮天華雙目神光電注,喝道:“老妖婦,你此時除了束手就擒,還想頑抗嗎?”

  老道姑左手拂塵朝前揮起,冷笑道:“小子,你還不配和本教主動手。”一蓬拂絲宛如千百支寒什,直向阮天華迎面戮到,每一根拂絲都含蘊了一縷極陰極寒的“玄陰真氣”,此時突然散開,千百縷陰寒之氣登時籠罩住阮天華全身。

  這一著用到任何人身上都會很快生效,但阮天華練的是“紫氣神功”,道家先天乾陽之氣,正是旁門陰功的克里,阮天華看她挑塵一拂,陰寒之氣登時大盛,不覺大喝一年,揮手一劍迎著蓬拂絲劈出,一道青虹應手而起,但聽一陣嗤嗤南響,老道站一柄拂塵土被賽干將截作兩段,千百縷斷絲散落一地。

  老道站作夢也料不到自己這柄天蠶絲的拂塵會被對方一劍削斷,這小子居然沒被自己的“玄陰真氣”所傷,心頭急怒交迸,喝了一聲:“該死的小畜生,你敢削斷本教主拂塵。”右手抬處,掣出長劍,刷的一聲,兜胸刺出。

  阮天華大笑一聲:“來得好。”長劍悠然劃出。

  但聽“嗤”的一聲,雙劍交擊,老道姑劍上凝聚了十成“玄陰真氣”以“借物傳陰”之術,迅速傳了過來。

  她不施展“借物傳陰”還好,這一施展“借物傳陰”,阮天華的“紫氣神功”陡然暴長,“玄陰真氣”遇上克制,立時如湯沃雪,消失造盡,這下直把老道姑驚出一身大汗,急急收劍後躍。

  阮天華嗔口喝道:“老妖婦……”正待縱身撲上,屏後忽然轉出二三十個人米,為首一個道裝仗劍老者赫然是形意門掌門人阮松溪。

  老道姑急忙叫道:“阮掌門人,快截住他。”阮松溪炯炯雙目一注,直問阮天華逼了過來。

  阮天華看到爹提劍追來,心頭不由大駭,也由此可以證明爹和三位師叔,顯然都受了老妖婆的蠱惑,他張了張口,要待叫出“爹”來,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妥,目前自己是於立雪,如果讓老妖婆知道自已是阮天華。

  說不定會以爹來威脅自已。

  心念念正在轉動之際,阮松溪忽然大喝一聲,一劍朝阮天華右肩刺來。

  他身為形意門一派之主,練劍數十年,這一劍果然深具威力,但見一道自光閃電般射到,劍光之強,有如一道匹練,寒光芒射。

  阮天華從小練的也是“形意劍法”,但看爹這一劍的威勢,心中也暗暗贊嘆,自己雖然練成“紫正神功”,但如果也使出這一招劍法來,只怕沒有爹這一劍的氣勢盛呢!

  心中想著,急忙身形晃動,使出“紫府迷蹤”身法,向旁閃開,一面忙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老人家沒事吧?”

  阮松溪一劍落空,睜目哼道:“誰是天華?老夫有什麼事?”刷的又是一劍飛刺而出。

  阮天華聽得一怔,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老人家不但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還說誰是天華?

  難道?

  急忙身形一晃,又閃了開去,仍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怎麼連孩兒的名字都忘記了?”

  阮松溪怒聲道:“老夫不知道,多苦無益,接招。”刷的又是一劍斜刺過來。

  阮天華聽得心頭大駭,看情形,爹是被老妖婆迷失了神志,這該怎麼辦呢?

  跟著阮松溪身後出來的除了端木讓、范叔寒、於立雪之外,竟然還有鎮九宏、鎮少侯,和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勁裝,但劍穗卻分作紅、白、青三色的劍門弟子。

  和鐵手幫的鐵三姑、總管習文星、鐵手五煞等人。

  原來劍門的人,沒有參加君山大會,居然也被玄陰教羅致來了。

  端木讓迎著九華派的中年道姑,於立雪迎著黃玉香,鎮少侯迎著九華派的羅香玲。

  另外二十四名劍門弟子卻向正在手忙腳亂,節節敗退的黑衣十八騎衝了過去。

  這批人的介入,使得大廳上敵勢登時大盛。

  玄陰教主老道姑和夏鴻暉卻在這些人衝出之際,悄悄退出,這時大廳上空忽然響起老道姑冷森的聲音說道:“大家給我殺,這些人給我格殺勿論,一個也不留。”

  桑鳩婆瞥見阮松溪等人從屏後門山,方自一怔,鎮九宏已經手杖長劍奔了過來,不覺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真想不到鎮二爺居然也投到了玄陰教下……”

  鎮九宏洪喝一聲:“鎮某不知道。”長劍呼的一聲,震腕直刺過來。

  桑鳩婆聽他口氣,立時暗暗哦一聲,忖道:“看來這些人都被玄陰教迷失了心神,這倒真是棘手得很。”手中桑木杖往上一抬,“當”的一聲架開對方劍勢,立攻還攻了一杖。

  鎮九宏不愧是劍門山的二莊主,劍法精純快捷,攻出一劍甫被封開,第二劍電閃雷奔,又急攻而至,正好和桑鳩婆的第二杖迎個正著,又發出一聲金鐵狂鳴。

  鎮九宏大喝一聲,攻勢驟然一緊,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源源出手,一支長劍在他手中使出,當真如長江大河,奔騰澎湃而來,劍勢之盛,允推當世劍道中的巨擎,一丈方圓,縱橫排開,不可一世。

  桑鳩婆一支彎彎曲曲的桑木鳩頭杖,雖漆成了桑水皮的顏色,實則是百煉精鋼制成,重逾八十斤以上,鎮九宏一聲大喝方起,桑鳩婆的呷呷尖笑之聲也隨著響起:“老婆子久聞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稱雄武林,今天倒要試試你們這套劍法究竟有多厲害,是否徒具虛名?”

  她白發飛揚,右手連揮,登時漾起十七八條彎彎曲曲的杖飛騰,有抑張牙舞爪的黑龍一般,朝縱橫交織的劍光投去。

  劍走輕靈,鋼杖卻是重兵器,講求硬打硬碰,直搗橫掃,以強攻強,因此她杖勢一發,就連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當當金鐵狂鳴之聲。

  端木讓迎住九華派的中年道姑,她是黃玉香的大師姐秦妙香,肩頭背著一支長劍,但在逼上來的時候,長劍尚未出鞘,端木讓大喝一聲,左手一杖鐵膽就脫手打出,直奔秦妙香當胸。

  秦妙香也沒拔劍,左手拂塵忽然朝前拂起,他這一拂雖輕,但一蓬拂絲卻朝飛來的鐵膽反卷過去。

  端木讓一生不使兵刃,兵刃就是兩枚鐵膽。

  鐵膽和流星錘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沒有細鏈,脫手攻敵,豈非有去無回?

  這就要靠使鐵膽的人功夫和技巧了,攻出去的鐵膽要憑手法收回來。

  端水讓一生勤練鐵膽,可以雙手同發,也可以左右交替,忽遠忽近,忽上忽下,回環飛輟去兩次回。

  這時秦妙香拂塵堪堪拂起,他右手鐵膽又脫手飛出,襲向秦妙香執塵右腕,身形忽然一矮,一下閃到了秦妙香右首,左手一探,正好接住鐵膽,身形一回輕旋,接住了鐵膽從腰後射出,直奔秦妙香的左首,右手一探,接住了右手發出的鐵膽。

  你別看他身材矮胖,這一展開搶攻,身形忽東忽西,施展出來的小巧功夫,一個人當真輕若狸貓,快若飄風,兩枚鐵膽左右交替,忽虛忽實。

  就在你面前飛來飛去,橡穿梭一般,使人不可捉摸。

  端木讓這兩枚鐵膽,在大江南北,可以說久負盛名,只有阮松溪說過他:“二師弟既然專心一志的去練鐵膽,怎麼不專心一志的去練劍法呢,本門形意劍法,博大精淵,你卻棄置不練,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小玩意上,不遇強敵還可,設若遇上強敵,別說攻敵了,想守都會守不住。”

  這話端木讓當然不肯聽,他自以這兩枚鐵膽就是從形意拳術中的劈、攢、繃、炮、橫五字的精髓。

  還笑大師兄是道學先生,只知墨守成規,不知創新。

  這幾十年來,他確實也不曾遇上過對手,今晚,他才感到遇上對手了。

  不,這九華派的中年道姑秦妙香,才是真正的強敵。

  因為任你兩枚鐵膽忽左忽右,運用得虛虛實實,出神人化,秦妙香一張桃花般臉上,不但在笑,而且櫻唇微下撇,似有不屑之色,索性站停下來,連拂塵也不使了,一動不動的看著你使得天花亂外,他只是上身輕微的側動,就全讓了開去。

  端木讓也是久經大敵之人看出對方並不易與,雙手加緊,兩枚鐵膽更加流星追月,越使越快。

  秦妙香看了一回,忽然矯笑一聲道:“你使完了沒有?”九華派的人好像個個都有動人風情,就是在動手過招,也和打情罵俏一般。

  但她這回話聲縱然嬌柔悅耳,出手可快得無以復加,左手拂塵陡然揚起,只輕輕一圈,一蓬拂絲卻像網兜似的一下就把兩枚鐵膽兜住,再往上一揚,呼呼兩聲,鐵腿就朝屏風激射過去,緊接著又是“砰”“砰”兩聲大響。

  把一座紫檀雕花屏風擊成粉碎。

  端木讓根本沒有看清對方如何把兩枚鐵膽卷飛出去的,必頭不由得大怒,口中洪喝一聲,右手握拳,呼的迎面擊去。

  秦妙香左手拂塵揚起之際,早就料到他會情急排命,右手抬處,一只纖手已經緩緩朝他推來,這下正好和他一記剛猛無倫的炮拳迎個正著。

  她這一掌既不帶絲毫風聲,看去輕柔無力,就是有十只這樣又嫩又白的纖纖玉手,也擋不住端木讓含憤出手的這一招。

  但事實恰恰相反,端木讓一拳擊出,雙方拳掌甫交,他口中突然悶哼一聲。

  一條右臂便已軟軟的垂了下去,一個人也隨著站椿不住,一連後退了三四步。

  范叔寒見狀大驚,急忙抬手拔劍,閃身搶出,刷的一劍朝秦妙香身前橫掃過去。

  秦妙香身形飄動,讓開劍勢,手中拂塵隨著攻出。

  兩人立時動上了手,范叔寒使的是形意劍法,劍勢悠然,深得形意心法。

  秦妙香依然沒有拔劍,她一柄拂塵隨手揮起,招式精妙奇黨,忽如柳絲千條,隨風而起忽如春雲乍展,飄灑無定。

  兩人打到二十招以外,已是劍光耀目,拂影重重,這和方才端木讓動手之時,另是一番景象。

  黃玉香和於立雪這一對,一個是武林榜眼一個是武林探花,一個因對方是手下敗將,存有輕視之心,一個因對方奪去了自己榜眼名優心懷憤慨,是以一見面就長劍,長鞭爭先出手。

  黃玉香還是嬌嬌裊裊的模樣,姿勢美妙。

  於立雪卻臉色鐵青,鞭影呼呼,一招緊似一招。

  這兩人各展所學,打得難分難解,一時之間,誰也沒占到上風。

  鎮少侯衝身而出,就遇上九華派的羅香玲。

  那是羅香玲看到鎮少侯才迎上來的,他笑靨如花,長劍一指,未言先笑,說道:“喂,你叫做鎮少候對不,放棄了君山大會,原來躲在這里,當起玄陰教的爪牙來了,堂堂劍門山的少莊主,真有出息。”

  鎮少侯雖然待玄陰教迷失了神志,但被“迷迭香”迷失神志的人,神志仍然有部份是清醒的,只是對玄陰教永遠後心不二而已,羅香玲這番話,他仍可聽得懂,有人當面譏刺他,他還是會勃然大怒的,口中大喝一聲,陡地一劍穿胸利出。

  他不愧是封門山少莊主,這一劍含怒而發,抖手發劍,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劍勢極為強勁。

  羅香玲唁的嬌笑出聲,說道:“鎮少侯,你發火了?姑娘正想瞧瞧劍門山的劍法呢。”

  她口中說著,腳下可並不慢,蓮走細步的移動,一個苗條人影,倏然到了鎮少侯的右側,右手長劍疾然一晃,嬌軀一個輕旋,左手纖纖玉掌揚處,“拍”的一聲,摑在他右頰之上,嬌笑道:“原來劍山門少主也不過爾爾。”

  鎮少侯明明看到他一只羊脂白玉般的纖掌朝自己瞼上摑來,手勢美妙無比,看去來勢不快,但卻連轉個念頭的時間都沒的,就被摑個正著,臉上熱辣辣的,心頭更怒,口發狂吼,一個人前羅香玲飛撲過來,右手輕撫,立有八九道劍光,宛如九龍吸水一般,當頭罩落。

  羅香玲展開“素女劍法”,真似步步金蓮。

  身材嬌嬈,任你“萬流歸宗”劍法又急又快,只是在她左右盤旋,連一點衣角也刺不上,反而羅香玲柔軟軟的利出一劍,倒不時的把鎮少侯逼得後退不迭。

  那十六個黑衣勁裝漢子(黑衣十八騎)正在和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動手之際,又加上小紅、鐵若華、育兒、來復等四人,等於以一敵二,伏王泰等四位山主功力何等深厚,小紅和鐵若華兩支長劍又如生龍活虎一般,只有青兒和來復武功稍差,但在群斗之際,大多數黑衣大漢都落了下風,青兒和來復的壓力也減輕了許多,黑衣十八騎不過是江湖二流高手,此時早已被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恰好二十四名劍門弟子和鐵三姑、習文星以及鐵手五煞一齊衝了出來。

  他們在未衝出屏風之前,似是早就安排好對手是誰了,因此衝上來就各自找對手動手。

  劍門山二十四名弟子一下就包圍而上,替下黑衣奇十八騎的十六名大漢,把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圍在中間。

  鐵三姑手杖長劍,一時厲色的喝道:“若華,你還不住手,隨我去見教主?存心要毀了鐵手幫嗎?毀了你自己嗎?”

  鐵若華想不到三姑會倒行逆施,投靠了玄陰教,聞言氣道:“三姑,你應該明白,玄陰教危害江湖,你投靠玄陰教才真的毀了鐵手幫,毀了你自己,依侄女和勸,你此時覺醒還來得及……”

  鐵三姑怒喝道:“小丫頭,你倒教訓起姑姑來了,你再不棄劍受縛,真要我動手嗎?”

  鐵若華道:“三姑,你怎麼如此的執迷不悟,玄陰教是一個危害江湖的邪教,他們只是在利用你老人家……”

  鐵三姑獰厲的喝道:“你真該死。”抬手一劍刺了過來。

  鐵若華練成“紫府迷蹤”身法,自然不怕她了,高腳踏出一步,就讓了過去,說道:“三姑 你是鐵手幫唯一的長老,也是侄女唯一的姑姑,侄女希望你三恩,不可盲從……”

  鐵三姑厲聲道:“老身不用想,你再不棄劍受縛,老身就對你不客氣了。”口中說著,手中長劍可絲毫沒停,刷刷刷。

  劍芒連閃,連續刺出。

  她一口氣刺出了五劍,鐵若華也左左右右的連跨了五步,長劍記記從她身邊擦過,一記也刺不到她。

  就在鐵三姑逼來之際,習文星率同鐵手五煞一起圍了上來,把鐵若華、小紅和青兒、來復四人,圍在中間。

  小紅因對手人手較多,此時還未出手,她也沒有出手。

  青兒和來復只是站在幫主身後,替她掠陣,鐵手五煞也只是圍著不動。

  黑衣十六騎有人把他們替了下來,他們的任務,本來就是到大廳上來搬運被迷翻的人的,此時不待吩咐,立即動手,一人一個,抱起地上躺著的人,往里走去。

  這時大廳上敵我形勢改變,各人都忙於應敵,自然就沒有人再來阻撓他們了。

  劍門弟子是以劍穗顏色分的等級,其中以紅色劍德,武功最高。

  其次是白色,再其次是青色。

  這二十四名劍門弟子,有四名紅穗、四名白穗,十六名青枯,他們圍住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已在圍上來的時候,擺列成了一座劍陣,外面是十六名青穗漢子,圍成一座圓陣,但圓陣中間卻是列的四象方陣: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名紅穗和一名白穗的劍士主持一個方位,取法天圓地方。

  這是劍門山的“萬流歸宗劍陣”,最少就要二十四個人才能列陣,所以他們隨同師長出門,最少就是二十四人,萬一途上遇上強敵,立時可以列出劍陣來困住敵人。

  伏三泰等四人見多識廣,眼看對方許多劍士衝上來就替下了黑衣十六騎,人影閃動,業已遠遠的圍了上來。

  四人在沒摸清對方舉動之前,自然也立時收手,看他們如何發動?

  況神機目光一動,冷笑道:“原來他們曾是劍門弟子,想不到劍門山也和玄陰教沆一氣了。”

  伏三泰道:“他們列的大概是劍陣了。”

  況神機曬道:“外國內方,現正是劍門山的“萬流劍陣”,一經發動,以四象為主,外圍的人流動發創,但可怕的還是外圍的人。”

  應天生道:“老五既然說得出劍陣來,總也知道如何破陣之法了?”

  況神機低聲道:“破陣不難,他們必然以主持一個方位的兩人,敵住咱們一人,咱們如果不能在三四招以內解決這兩個主持的人,等到他們外圍一經發動,繞陣急走,十六支長劍一波又一波的刺到,咱們將無還手和閃避的機會,因此破陣有兩種方法:一是必須在三四招之內先解決這兩個主持人,他們陣法自亂,再個別—一加以制服。一是咱們在和兩個主持人動手之際,保持和他纏斗,也就是隱藏一份力量,等外圍的十六個人攻來之際,要以全力一舉制服他們一兩個人,那就是先破外圍,使他們劍陣無法運轉,再全力對付兩個主持人。只是這一來,傷人必多,咱們和劍門山的梁子也結定了。”

  伏三泰道:“這是他們先找上咱們,咱們總不成束手待斃,不加還手,何況今晚咱們對付的是玄陰教,就算把他們全數擊斃,也是玄陰教的人,何用顧慮?”

  這幾句話的工夫,二十四名劍門弟子劍陣業已列成,四個紅穗和四個白穗劍士各自仗劍逼上,發動攻勢。

  他們兩人一組聯手撲上。

  伙三泰等四人早已商量好了以四象對四象,每人占一個方位,面向外立,對方才一逼上,伏三泰向東,口中大喝一聲為號,四人同時出手。

  伏三泰手中鐵牌起處,呼的一聲,就像泰山壓頂般朝對方兩支長劍上磕下。

  應天生不使兵刁,右掌凌空拍出,一記“五嶺掌”,挾著一道強猛勁風直卷過去,身形疾然欺上,左手五指錯落彈出。

  冉逢春長劍左右一擺,“當”“當”兩聲,架開對方攻來的兩劍,劍勢乍翻,迅若雷奔,還攻出去。

  況神機右手朱紅折扇豁然打開,有如半輪旭日,開閉生風,扇招一撥,同時化守為攻,欺身直逼而上。

  這四位山主功力深厚,才是第一招上,就把八個封門弟子發動的攻勢壓了下去 但劍門山“萬流劍陣”一經發動,站在圈內的八人劍勢初動,外圍的十六個青穗弟子電隨著身形流動,十六支長劍在繞圈疾走中,一齊朝中間攻來。

  他們練的是“萬流歸宗劍法”,這一繞圈疾走,人如流水,劍光也像流水一般,隨著旋轉,人在繞圈疾走之際,發出衣袂飄風之聲,劃出劍光隨著繞圈疾走,也卷起了一道劍風。

  人越走越快,劃出的劍光,也隨著加速,先前還看得清他們一招又一招的劍招,但幾招之後,十六道劍光已劃成一道森寒的劍牆,劍牆隨著人的進退,忽遠忽近,他們退的時候,正是圈內八人發動攻敵的時候,他們進的時候,正是圍內八人後退之際,由他們的進擊來護八人的後退。

  這一來,陷入在他陣中的人,剛封開圈內八人的攻勢,還沒有來得及還攻,對方八人已經退去,外圍的十六支長劍又已攻,到你只有趕緊封架,四位山主在武功修為上,可說甚過對方甚多,只要讓他們緩開手來,就有反擊的機會了。

  但堪堪封出,圈內的八人又急攻過來,如此循環不息的攻擊,盡管你出手再快,也僅能封架他們一波接一波的攻勢,幾乎沒有你還手的機會。

  “萬流劍陣”,果然名符其實,劍如流水,而且招式辛辣,他們勿須顧慮對方的攻擊,因此每一招都可全力施為,發如流水,有失無回,因此也就更顯得凌厲無前。

  四位山主方才已聽況神機說過對方劍陣發動的情況,心中雖有准備,但聽說和實際遇上,總是稍有差別,以他們每人的功力,雖不至被逼得忙亂,也幾乎只有全力應付攻勢,沒有余力反守為攻。

  這樣在對方二十劉名劍手一波接一波的輪番圍攻之下,拼搏了十幾次之後,漸漸摸清楚對方路數,才穩定下來。

  況神機突然發出一聲朗笑,笑聲方起,他一柄朱紅折扇開閉如風,響起一陣“當”“當”金鐵狂鳴,一連擋開了八劍,左手振腕點出三指,三縷“透骨指”風,擊中三名青德劍士,悶哼聲中,應指震飛出去。

  冉逢春也洪喝一聲,長劍飛灑,一記“九劍合一”,一道匹練應手而發,首擋其衝四名青穗劍土四柄長劍立時被震脫手,劍光掃過,後面兩人同時被攔腰截斷。

  應天生呼呼兩聲,把兩個青穗劍士震得離地飛起,仰跌出去,另外兩個被他“五嶺指”擊中,當場倒地不起。

  伏三泰施展“飄風身法”,陡然縱身撲起,一個筋斗翻落到逼近過來的四人身後,鐵牌橫掃,一舉就擊斃了三個青穗劍士。

  只不過一瞬之間,十人名繞圈疾走逼攻而上的青穗劍士,八個當場殞命,四個身負重傷,這一波攻擊,就死傷了十二個人。

  那剛剛後退的八名圈內劍士睹狀大驚,急急舉劍迎上。

  但劍陣已被,四位山主一擊得手,口中連聲大笑,分頭迎戰上去,這一來,等放三名劍士敵住一位山主了。

  伏三泰等四人,只要破了劍陣,不再礙手礙腳,壓力一減,那會把三個劍門弟子放在眼里!

  就各自使展獨門功夭,放開手搶攻,不過十幾個照面,每人就把三個劍門弟子逼得像走馬燈一般。

  這時大廳上所有被迷翻的人,已經由黑衣十六騎全數運走。

  雙方拼搏的形勢,也已有很大的改觀。

  九華派中年道姑秦妙香劍拂同施,和她動手的范叔寒已經漸漸落了下風,黃玉香和於立雪這一對,於立雪也步步後退,守多攻少。

  羅香玲和鎮少侯還在互拚之中,難分勝負。

  桑鳩婆杖影如風,也逼得鎮九宏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鐵若華因對方總是她姑姑,不好還擊,但她施展出“迷蹤步法”,鐵三姑攻勢再急,也休想沾到她一點衣角。

  只有阮天華最尷尬了,他的對手是爹,阮松溪可不管他是什麼人,一柄長劍施展開來,把“形意劍法”使得淋漓盡致,劍光大開大鬧,沉穩流暢,氣勢之盛,無與倫比,這可苦了阮天華,他心頭雖然萬分焦急,卻又不敢還手,只是施展迷蹤身法,在匹練似的劍光之下,閃來閃去的躲閃著。

  大廳上整個形勢,對玄陰教而言,已是大為不利,玄陰教主所能動用的人手,大概全已出動,現在只有兩個人沒有再現身,那是玄陰教主夏非幻和形意門的夏鴻暉,以此刻的戰況來說,就算玄陰教主親自加入,也已無法挽回頹勢了。

  就在此時,大廳上的燈火驟然熄滅,同時也響起幾聲淒厲的哨音。

  桑鳩婆及時大聲喝道:“大家快截住他們,別讓他們走脫了。”手中桑木杖一緊,呼呼直逼過去。

  鎮九宏一身功力雖比不上桑鳩婆深厚,但他一身劍法,確是十分精純,在桑鳩婆急攻過來之時,奮來全力,擋開了地兩仗,身形突然撲起,前門外衝了出去。

  這原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事,廳上燈火驟熄,登時伸手不見五指,同時響起一陣混亂的衣袂飄風之聲,許多人因一時敵我難分,只得停下手來。

  只有阮天華目能暗視,著到爹攻勢一停,急著往後疾退,心頭一急,登時想到黃玉香曾說她有解藥,急忙伸手點出一指,把爹制住。

  立即舉目四顧,果見人影連閃;被玄陰教迷失心神的人,都紛紛朝屏後退來、他無暇多想,身形閃動,遇上二師叔端木讓、四師叔范叔寒和於立雪手指連振,一連制住了三人穴道。

  小紅在白鶴洞天天以朱果裹腹,目光特別敏銳。

  鐵三姑舍了鐵若華掠起,因有鐵若華掃著,來下及出手,立即閃身而出,一下點了習文星的穴道,這一耽擱,其余的人,都已紛紛退走。

  桑鳩婆功力縱然深厚,平時也目能夜視,但那是在星月之下,還有稀微天光,像這樣黝黑如墨的地底,沒有一絲光亮,也無法看得清楚,只有讓敵人退走的份兒。

  阮天華叫道:“小紅,你快過來守著多他們,我追出去。”小紅答應一聲,迅速掠到阮天華身邊。

  桑鳩婆一手往杖,大聲道:“小兄弟,切莫單身涉險,這里太黑了,大家聚在一起,切莫走動。”她話聲方落,阮天華已經飛身掠了過去屏風已被擊碎,但這些人退走之後,那道鐵門早已無聲無息的關了起來。

  阮天華道:“桑婆婆,鐵門已經關起了。”

  桑鳩婆問道:“你看得見嗎?”

  阮天華道:“晚輩還看得到。”

  小紅道:“師傅,我也看得到呢。”

  桑鳩婆嘆息一聲道:“看來咱們這些人,只有你們兩人可以看得見,不然,就不會讓他們逃出去了。”

  阮天華舉步走到黃玉香身邊,輕聲說道:“黃姑娘,你身邊不是有解藥嗎,可否賜在下四粒?”

  黃玉香嬌“啊”一聲,嗔道:“你這個人,不聲不響的走來,差點赫我一大跳,哦,你要解藥做什麼?”

  阮天華道:“家父和敝師叔四人,身中迷藥,只有姑娘的解藥可解。”

  黃玉香伸入懷,掏出一個玉瓶,說道:“你看得見嗎,把藥瓶拿去,自己數四顆就好。”

  阮天華從她手中接過三瓶,打開瓶塞,傾出四顆藥丸 蓋好之後,說道:“多謝黃姑娘,你把藥瓶收好了。”

  黃玉香伸出一只纖纖玉掌,故意向空招著,嬌聲道:“於兄,你在那里呢?”

  阮天華只得伸過手去,把玉瓶放到她掌心,黃玉香卻沒去接藥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握住,眼被流動 說道:“於兄,你人在那里呢……”她把一個香噴噴的嬌軀朝他靠攏過來。

  阮天華臉上一紅 忙把藥瓶塞到她手上,說道:“謝謝你,在下這就給家父他們喂藥丸去了。”一面移步讓開,迅快的回身朝爹走去,把手中藥丸分別給小紅,兩人分頭喂給二師叔、四師叔、於立雪四人服下。

  羊樂公被“玄陰真氣”所傷,他仗著功力深厚,經苟不棄扶著在地上坐下,運起“北溟神功”,經過這一陣工夫,已經把侵入體內的陰寒之氣緩緩退出,睜開眼來 口中咦道:“這里怎麼會有這般黑法?”他平日也日能夜視,這回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苟不棄忙道:“大山主醒來了嗎?”

  羊樂公問過:“他們人呢?”

  苟不棄道:“大家都在這里,只是燈火一熄,賊人全逃走了。”

  羊樂公一下跳了起來,憤憤的道:“老夫一時不察,被老妖婆的“玄陰真氣”所乘,這老妖婆也逃走了嗎?”

  伏三泰大聲道:“老大,你沒事了吧?”

  羊樂公大笑道:“老妖婆區區“玄陰真氣”老夫只要稍加留意,就不會上她的當,方才只覺奇寒澈骨,現在自然沒事了。”

  況神譏道:“苟總管,你身邊不是帶著火種嗎?”

  苟不棄忙道:“是、是,屬下身邊帶有火種,就是因為大山主正在運功,屬下怕亮起火筒,賊黨萬一出手暗算……”

  羊樂公大聲道:“廢話,老大豈會怕人家暗算?還不把火筒亮起來。”苟不棄又連聲應著“是”,從身邊取出一支千里火筒擦的一聲打著了。

  大家只覺火光一閃,眼前登時大亮,黃玉香第一個俏生生的走到阮天華身邊,說道:“於兄你令尊呢?”

  阮天華連忙拱拱手道:“多謝黃姑娘慨賜懈藥,這就是家父。”

  黃玉香咦道:“這位不是形意門的阮掌門人嗎?”

  阮天華道:“是的,在下阮天華,其實並不是於立雪。”

  “哦。”黃玉香睜大一雙盈盈秋波,驚奇的道:“那你怎麼會是於立雪的呢?”

  阮天華道:“此事說來話長,一時也說不清楚……”

  黃玉香一雙俏眼緊盯著他,說道:“你和於立雪生得一模一樣,是不是易了容呢?”

  阮天華道:“是的,在下經人易了容,只是無法把它洗去……”

  黃玉香咯的笑道:“不要緊,我大師妹也擅易容術,她可以替你把臉上易容的藥物洗去,來,我給你介紹大師姊去。”

  阮天華問道:“黃姑娘,服下解藥要多少時間才會清醒過來?”

  黃玉香道:“大概需要一盞茶工夫,現在還早呢,你先隨我過去,請大師姐替你把易容藥物洗去了,再回過來,令尊他們也差不多可以清醒了。”

  阮天華心想,自己如果不洗去易容藥物,爹和二位師叔只怕認不出自己來。

  這就點頭道:“那就麻煩令師姐了。”

  黃玉香喜盈盈的道:“這不過舉手之勞那有什麼麻煩的?”阮天華只得跟著她走去。

  黃玉香腰肢款段,笑盈盈的朝中年道姑道:“大師姐,小妹給你引見一個人,他就是武林狀元郎於立雪……”

  秦妙香笑道:“於公子奪得魁首,還用你引見嗎?”

  黃玉香道;“他呀,非小妹給你引見不可,告訴你吧,於立雪只是他的化名而已,他叫阮天華。”一面又回頭朝阮天華道;“阮兄,她是我大師姐秦妙香。”

  接著又一指羅香玲說道:“她是我師妹羅香玲。”

  阮天華拱拱手道:“在下久仰。”

  秦妙香,羅香玲一齊還禮道:“阮公子大魁武林,愚姐妹欽佩得很。”

  秦妙香被她說得臉上一紅,一雙妙目瞟著阮天華,然後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圓形小玉盒,隨手遞了過來,說道:“阮公子打開盒蓋,只須用手指挑出少許,再用手掌摩勻敷到臉上,過上一回,再用手絹輕輕揩抹。即可把易容藥物洗去了。”

  阮天華正待伸手去接,黃玉香已經從大師姐手上把玉盒接了過去,說道:“還是我來。”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蓋,用小指挑了少許黑色藥膏,說道:“你把手伸過來。”

  阮天華依言伸過手去,黃玉香把小指挑出來的藥膏輕輕放到她掌心,又道:“快陽雙掌摩勻了,敷到臉上去。”阮天華依言用雙掌搓勻了輕輕敷到臉上,這藥膏好像油脂一般,把臉頰四周都抹勻了。

  黃玉香關上玉蓋,遞還給秦妙香,口中說道:“謝謝大師姐。”秦妙香朝她神密一笑道:“師妹怎麼謝起我來了,要謝也該由阮公子謝我才對。”

  阮天華連忙拱拱手道:“多謝秦姑娘。”

  秦妙香粉頰暈紅,嬌笑道:“不敢,我只是和二師妹說笑罷了。”阮天華臉上不禁一紅。

  羅香玲抿抿嘴笑道:“阮公子好像女孩子似的,說上一句,就會臉紅,我們師姐妹平常說笑慣了,你和她們說話,臉皮不能太嫩。”

  黃玉香道:“誰像你臉皮厚?”

  羅香玲啊了一聲道:“我又沒說什麼,你就幫著他……”

  秦妙香道:“阮公子,時間差不多了,你該用手帕把易容藥拭去了。”

  阮天華伸手一模,身上沒帶手帕,黃玉香遞過手帕,說道:“你拿去拭好了。”

  阮天華臉上又是一熱,說道:“這……”

  黃玉香催道:“快些拭了,再遲就拭不掉啦。”阮天華見得用她遞來的手帕往臉上拭去。

  羅香玲忽然輕“咦”一聲道:“那是我的……是你……”

  黃玉香格的笑出聲來,帶笑聲說道:“你臉皮厚,借人家一用,又有什麼關系?”

  羅香玲又羞又急,撲了過去,說道:“你的為什麼不給他……”

  黃玉香邊退邊笑道:“我給你們介紹過了,你們也是朋友了呀。”

  羅香玲踩著腳又追了過去,不依道:“他是你的,我不會搶你的。”

  黃玉香嬌聲道:“你不用搶,人家不是在用你的手帕,這叫一回生,兩回熟,哦,對,這才叫做手帕交呀。”她只是繞著大師姐秦妙香的人躲躲閃閃的打轉。

  羅香玲被她說得嬌羞滿臉,只是不依的追著,兩人哈哈格格的在秦妙香身前身後一逃一追。

  秦妙香已經聽出他們話因來了,含笑道:“你們還像小孩一樣,追來追去的,讓人家看了不笑你們才怪,快別鬧了,阮公子快把易容藥拭去了呢。”

  黃玉香道:“是三師妹在追我呀。”

  羅香玲脹紅了臉說道:“大師姐,二師姐把人家……”

  阮天華可不明就里,他用手帕拭著臉頰,鼻中聞到一股非些非撤濃滾的甜香,還夾雜著輕微的脂粉香氣,使人情不自禁會油然生出非非之想,真是香不迷人人自迷,只是不住的在面頰上拭個不停。

  秦妙香看得好笑,說道:“阮公子,可以了。”

  阮天華聞言如夢初醒,口中“啊”了一聲,果然停住。

  他臉上拭去易容藥,本來一張清秀而英俊的臉孔,現在就更英俊了,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的臉上,更多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英氣。

  方才只是像一個豐儀瀟灑的文弱書生,現在則是一個英俊瀟灑而又英氣逼人的美少年。

  這下直看得秦妙香都怦然心跳,暗暗贊道:“這樣英俊的美少年,只怕真正的新科狀元郎都及不上他呢。”

  黃玉香更見睜人一雙盈盈如水的人眼睛喜得失聲叫道:“啊,阮兄,你比易了容更英俊呢。”

  阮天華手中拿著那方拭過臉之易容藥的手帕,歉然道:“真謝謝你,只是你這條手帕給在下拭髒了。”

  黃玉香眨著眼睛,抿抿咀,嬌一笑道:“不要緊,阮兄就留著做個紀念吧。”羅香玲紅著臉,一把搶了過去。

  黃玉香笑道:“三師妹,你真小氣,給阮兄做個紀念不好嗎?”

  羅香玲羞急的道:“你怎麼不把自己的送給他?”

  阮天華直到此時,才知道自己拭面的這條手帕,原來竟是羅香玲的,不覺俊瞼一紅,連忙朝她拱拱手道:“羅姑娘,真對不起,在下不知道這條手帕竟是姑娘的,在下給你拭髒了……”

  羅香玲脹得滿臉通紅,幽幽的道:“不……要緊……”

  黃玉香輕笑道:“阮兄如果覺得過意不去,不會買幾條精工湘繡的手帕送給三師妹嗎?不過你要挑繡鏤空玫瑰花的,因為她的外號叫白玫瑰。”

  羅香玲羞急的道:“你還要亂嚼舌根……”

  阮天華連忙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小紅眼看大哥洗去了臉上易容,還在和黃玉香三人有說有笑,心中不禁有氣,叫道:“大哥,伯父他們快醒過來了呢。”

  阮天華答應一聲,朝秦妙香供拱手道:“家父等人服下用藥,快醒過來了,在下要過去了,謝謝秦姑娘。”說完,急匆匆回身就走。

  黃玉香道:“三師妹,聽到沒有,我會買幾條手帕送你的。”

  羅香玲道:“他買送你才對。”

  黃玉香道:“那他是應該的呀,這叫做謝大……”

  她“媒”宇還沒出口,羅香玲雙手朝她隔肢呵來,說道:“你還要亂嚼根舌。”

  黃玉香彎著腰嬌笑道:“難道你不高興,不然,為什麼把他拭過臉的手帕搶過來就往懷里塞呢。”兩個女孩子四只手呵來呵去,又咕咕格格的笑作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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