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的會見室,對面這彪形大漢面微有一些惶恐,鍾俊第一次面對一個人內心如此波瀾,哪怕再高級別的領導也沒有過這感覺。
他覺得自己倒像是個失敗者,是這個人給自己戴上這恥辱的帽子;其實這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一樣,你再有錢,再有本事,但你面對著睡過你老婆的男人,不自覺得就降了三分,你什麼都比他強,但這方面落敗了就是恥辱。
《水滸傳》里的故事大家都熟悉,這部書里出現婦人出軌的情節不少的,最耳熟能詳的莫過潘金蓮;要說戴了綠帽子哪個男人都窩火啊,連武大那麼老實的都拿刀去捉奸。
但我覺得要說最窩火的就是盧俊義,玉麒麟本事可能天下第一,財力也是當地首富,但他夫人就偏跟管家李固睡了,管家還是他從街上撿回來的流浪窮秀才,不救他就凍死餓死了。
玉麒麟再有能耐,殺了他也就到頭了,但面對管家時那種恥辱感無法清洗啊,那封建年代還男尊女卑呢,比現在更厲害,別說老婆的私處,這連腳部也不能被別人人看到。
就這樣,他老婆賈夫人和管家睡了,男人細琢磨起來哪兒能平復的了,這世間啥事都可以逆襲,唯獨這件事兒,真的很難,你即使去睡他的老婆也不是那滋味,抓住他再羞辱,折磨,壓制,他一句我睡過你老婆也能讓你蒙羞,只能調整心態。
鍾俊現在就是這樣的心理,上學時是高材生,工作後是骨干,在莫大的各機關單位,年輕人里提撥進步快的一直有鍾俊這一號,80後干部達到這個級別的不多;可那又怎麼樣,抵不過老婆那里被他用過了,他這個人做事情還認真,就這個男的拿那東西插到過我老婆身體里,還在里面來回那麼蠕動過,這誰受的了啊,誰也無法平和,吃了蒼蠅一樣。
鍾俊有涵養,性格平靜,他再不悅也能做到形怒不形於色,為何領導們都看好他,認為他有前途值得培養。
今天這場面他在大的氣憤也面無表情的審視他很久,苟經理不語也沒有怯懦,他一直秉承東北爺們兒,做了不怕怕了做,敢作敢當。
“你老家是哪里的來著?”他沉吟了一會兒,開場問道,聽苟經理口音大概知道他哪里人,之前也沒有興趣,他怎麼會對這種人感興趣,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XX省,XX市的。”苟經理低聲說。
“為什麼來上海?”
“工作掙錢唄,還能為啥。”
“你們那邊的人一般不是愛去北方大城市嗎?”
“哪兒都有,開始我去海南,公司有項目派我來這邊。”
“來幾年了?”
“三年多吧。”
鍾俊畢竟是干部,講話一般都是拋磚引玉,即使他這麼窩囊,也還是幾句閒話引出來。
“你和她怎麼回事兒,講講吧?”繞不開這個話題,說出來時心理還是那種酸楚的痛感,他控制不住想知道,畢竟那是自己的老婆,也真的是深愛的女人,他甚至還幻想是老婆故意為了氣他,而編了這麼個事情,就到現在鍾俊也不屑於拿正眼看他,在社會上,這樣的角色他一定是官腔應付,一句真心話都沒有。
“我知道這事兒我埋汰,可我真不是有意害死她。”他沉吟了一會兒嘆口氣說。
鍾俊攥了一下手指,控制發顫的身體,他表情冷漠,壓低聲音說:“你叫?苟連福是吧,別繞圈子,實話實說,在上海這里我興許能放你一馬。要是你還跟我耍小聰明,你下半輩可能就出不去了,我今天能在這見你,你應該知道我也有辦法處理你。”他這刻想從自己的身份中壓制他找一些優越感。
“你想知道啥,你說吧?”苟經理信他說的話,他現在的能力惹不起鍾俊這樣的人物。
“你倆存在那種關系?”他這次直接詢問。
“是!”
“你和她發生過關系?”他明知道還似心有不甘的小心追問。
“是的!”苟經理說
鍾俊心理的感受難以言表,沒想到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經歷,以前也只是聽別人說已,他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承接這樣的屈辱,腦子瞬間一塌糊塗,大腦都會強行彈出那不堪的畫面,當年因為漂亮而愛慕的老婆,真的和他發生過那種事?
她真的把私密器官讓他弄過了,他碰過老婆那里?
他的器官進入老婆身體,那是自己唯一有權了解的世界機密部位,怎麼可能也被他共享過,直到這兩年,他都不太好意思直視老婆的陰道部位,認為那樣看有點猥瑣,老婆的陰道多麼神聖,竟被他給玷汙了,真沒看出黃翩翩竟是如此不知自愛,那里屬於一個男人了怎能被另一個男人觸碰,她的檢點教養都哪里去了,父母沒有教育過她嗎,真是瞎了眼啊,腦子亂就別提了,哪個男人聽完了都得懵的天旋地轉。
“什麼時候。”
“去年十月吧。”
“怎麼搞到一起的?”
“……開始她裝修開學校,沒有人幫她,你的工作太忙,女人做事業難,我開始就是看她挺不易的,我負責物業的,就幫點小忙,她開始不願麻煩我,可確實沒有辦法,後來熟悉了,吃過兩次飯,她顯得情緒很不好,聊天就也當個發泄吧,她說太辛苦,家里公婆不理解,事情也不指望不上丈夫。我不昧心的說,幫她有因為她漂亮的原因,接觸幾回也不受控制就被迷住了,之前也不可能生活中接觸到這樣的女人。那回她去海南,被同事給害了一把,沒多大的事兒,然後……”苟經理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鍾俊目光如刀子,心理痛恨的簡直咬牙切齒,打斷了他的話。
“她到底是為什麼那樣做,用的著尋這條路嗎?”
苟經理猶豫片刻,“前些天,她問我愛不愛她,說讓我離婚,然後她和我在一起。其實她第一次和我分開,我很不舒服,被甩了的感覺,但是深思一下,也算是想明白了,我知道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傳出去讓別人都得罵我太磕蟬;既然分了就這樣吧也好。可後來,她不讓我和魏蓉交往,說我需要女人找她陪我。”就這話聽真不信媳婦能和這個男人說出這話來,但他的表情顯然也沒必要說謊。
苟經理的情緒也有些激動,“可她這樣問我,我挺為難的,因為不太現實,我事業也剛起步,但那些天她一直逼問我,到底什麼時候去離婚,我真的沒答應過。後來我覺得事情吧還是有啥說啥吧,我那天就跟她公開談了,我說實話真的覺得適合在一起的是魏蓉,我沒有隱瞞就如實說了。她聽完也沒說啥,挺平靜的說既然這樣,她接受也就是了。後來,有天晚上她給我打電話,我聽聲就知道她喝酒了;說讓我過去陪她,我說不能夠去了。她就罵我,罵我忘恩負義啥的話;我沒有辦法,就過去勸說,她說不攔著我和魏蓉在一起,就偶爾過去陪陪她就行,我說那這咋能行。後來她就說你別後悔,啥事都整的出來之類的,我倆是頭一回吵架;當時一氣就走了。
然後我找了幾個朋友喝酒,為這事兒挺鬧心的,開始喝的挺凶,後來她給我發來個照片,手上流血了,我也正惱著,就沒理她。
我是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她喝了不少酒,可能就在辦公室迷糊了,要不也不至於的,我那天晚上也多了,喝斷片了,本來我尋思局散了回去看看,讓她別胡鬧也就是了,但醒來都第二天晌午了,給她打電話關機了,以為她飛航班了。
然後警察找到我,帶我到這兒說我涉嫌殺人。
我現在也不多說啥了,這事兒出了有我的原因,但說我殺人我真的不能認。
法醫的檢驗報告顯示,動脈破損導致失血過多,死者血液里含有酒精,與苟經理說的基本吻合,鍾俊無奈的嘆息一聲,原來她如些的肮髒下賤,怪自己當初沒聽父母的建議啊;本以為她是因為和家人產生的矛盾,讓她抑郁厭惡而辦了傻事,事情意反轉在董茜這個細心的警官,她在清理現場時在沙發墊下面發現了絲襪,而那雙絲襪正是數月前她和苟經理在辦公室發生關系時留下的,當時為了情趣苟經理弄壞了襪子的檔部,這樣為了讓翩翩能穿著連褲襪還能進入她的身體,感官上更刺激;做完後脫下來她順手就塞在沙發墊子下面了。
本來空姐的房間里出現絲襪在正常不過,讓她警覺的就是檔部那明顯被損壞的痕跡,這顯然是刻意弄壞的,夫妻之間應該不會在這個場合做出這樣的事情,看了死者生前的照片,她懷疑是另有原因,所以她問出了陳曉蘭這段因為空姐創業而發生的婚外情扯出了苟經理;苟經理因為坐實了與黃翩翩之間有男女之情,可以座實故意殺人性質,看家屬意願調節,但由此還引出了幾樁行賄,惡性競爭傷人事件,最後苟經理落個10年有期徒刑。
鍾俊一段時間是萎靡不振,灰心喪氣,但生活不可能因此停滯下去,雖然惡心作嘔,但她人已經不在了,這也算是她的報應,犯下了錯誤,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局。
而最痛心的莫過於黃翩翩的父母,倆位老人聽說事情的經過,對於鍾家也無法過多指責,只能讓這個討債的女兒的慘痛結局伴隨二老的余生。
兩年以後,高中時期的一名漂亮女同學走進了他的生活,舊人去新人來,鍾俊與這個知書達理的學妹組建了新的家庭,一年後得了一個小男孩,鍾俊的心靈創傷算是被徹底抹平,父母望著孫子喜笑顏開,他接受了之前的教訓細致的對待婚姻。
翩翩的父母請求將快上小學的糖果領回撫養,鍾家心理也有愧,二老要照顧小孫孫,思索後同意。
黃翩翩父母晚年有這唯一血緣的小外孫女陪伴,看她與翩翩小時出落的幾乎一致的嘴臉,同樣修長勻稱的體型,也算是一絲欣慰。
聽說陳曉蘭最後在上海出現,是浦東機場。
她駐足在那家她曾經工作的玩具城門前,看到了一位高挑的空姐進去挑選禮物了,不由眼角淌下一滴淚水,鍾俊曾說可以將學校轉讓給她繼續經營,但她拒絕了,愛慕與崇拜不在了,留下來只有無盡的痛苦回憶;她搖了搖頭,隨即消失在機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