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章 當街殺人
南唐都城,金陵
在平日里最繁華的鬧市街頭。
令天更是人頭攢動。
大批百姓聚在街道兩旁,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反國逆賊被當街處斬。
喧嘩聲從遠處傳來,看著人流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一支長長隊列向這邊行來,隊中所有人,都帶著凝重的氣勢,令人望而心驚。
走在隊列最前面的,走手持棍棒的步兵,大聲呼喊開道,用力推開擋在路上的百姓,開出一條道路,向法場行去。
接下來走大批的騎兵。
手舉著寒光閃閃的長槍,拍馬行來,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的人群,提防著有人前來劫法場,搭救死囚。
在騎兵後面,十幾輛囚車在眾兵圍繞之下推了過來,里面都坐著一個人,個個蓬頭垢面,身上汙穢不堪。
渾身鎖鏈團團重鎖,絲毫看不出當初身為大臣名將時的氣派威嚴。
雖然處境一致,但他們的表情,卻各不相同。
有的面如土色,呆若木雞:有的格面哭泣,渾身顫抖:有的咬牙切齒,指天大罵,即使是身處囚籠,也擋不住他那一身的豪雄氣勢。
但是這樣的大罵,只能招致四周圍觀百姓一致的痛恨,石塊如雨點般地砸過去,打在籠中大將錢伍林的頭上身上,捎帶著將其他十個叛國亂賊也打得滿頭滿臉都是傷痕,趴在地上哀叫不止。
盡管石如雨下,錢伍林卻走不管不顧。
昂首立於籠中,仰天大吼道:“李小民,你這狗太監!我個生不能食你之肉,死後定要生啖汝魂!”
他卻看不到,在他身邊,一個隱身監視他的鬼衛聽得惱火,揮起靈刀,用刀背重重砸在他的頭上,以懲罰他辱罵主人的大罪。
錢伍林正在舉著帶著鏈鎖的雙手,指天大罵,忽然頭上一痛,鑽心入骨,當場跪倒在地,捂著頭大聲痛呼,只道自己是被氣得頭痛病發了,哪里知道旁邊還有厲鬼環伺。
四周看的百姓看得大聲歡呼,都道是自己一塊石頭打倒了這叛賊,讓他不至於再口吐大逆不道之言。
在隊伍的後面,李小民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行。
看著前面亂石如雨,打得籠中囚犯和籠外守兵四處亂身躲,不由心中得意:“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沒有在隊伍前面,不然的話,只怕也會挨上幾石頭!”
在他身邊,催馬緊緊跟隨著他的刑部尚書席泉涌拱手笑道:“李大人。你看這麼多百姓圍在這里,對反國逆賊恨之入骨,可見造反作亂,不得人心,當受千夫所指!,
李小民哈哈一笑。跟他隨口閒聊,一路向法場行去。
這次行刑。
他和席泉涌負責監斬,席泉涌雖然是新任刑部尚書,卻是以他為尊,自然對他恭敬有加。
何況席泉涌本是周泰一派的干將,差點便被叛軍殺了滿門,若非李小民駕龍迸回收降了叛軍。
只怕就要步了周泰地後塵。
後來又在李小民的保舉下,得以留任,心中自然有些感激,對這深受周皇後寵愛的中書令大人言聽計從,從不敢因為他年紀小而稍有輕視之意。
百姓們擲過石頭。
狠狠砸了那群造反作亂的大臣將領們一通,心情舒暢,看著囚車漸漸遠去,尚還覺得不夠過癮,持石四頸。
希望後面還能來上幾輛囚車。
讓自己打上個痛快。
接下來行到此處的,卻不是罪犯,而是兩位騎在馬上的大人。
後面那位黑面長須的大臣倒也罷了,走在前面,身穿蟒袍玉帶的少年。
眉清目秀,年紀卻只有十四五歲,便有了如此高貴的地位,看上去甚是稀奇。
有聰明地百姓,心念一轉,便巳猜出前來的是誰,當即拜倒在地,大聲呼喊道:“前面可是平亂的李公公來了?”
守衛兵丁有心討好李小民,便大聲回話道:“不錯!就是獨力平復叛亂的中書令李大人親自到此,監斬眾位反賊來地!”
此言一出,百姓們驚喜交集,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叩頭高喊道:“李大人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李小民高高騎在馬上,含笑拱手還禮,看著滿街跪倒的百姓,心中感嘆,中國的老百姓就是好糊弄,只要對他們稍微好一點,他們就會感激涕零了。
大街之上,百姓們紛紛跪倒磕頭,感謝歌頌之聲,遍揚城中。
在前邊,依然是石如雨下,早就等候在前方的百姓們大聲怒罵著,將手中捏得溫熱的石頭砸向囚籠,怒罵聲與感激稱頌聲混成一片,夾雜著眾位叛亂大臣的哀叫,組成了一支奇特的樂曲。
穿越重重阻礙,好不容易來到法場,刀斧手們將十幾名罪犯牢牢綁在木樁上,橫眉立目地站在他們身後,就等著李小民一聲令下,要斬下他們地首級
李小民與席泉涌高高坐在監斬台上,看著下面面如土色的一眾罪犯、搖頭嘆息。
這些人,本都是當朝大臣,平時里威嚴氣派。
對自己這種小太監,未必便能正眼看上一眼。
現在卻是自己這小太監坐上了中書令的高位,前來監斬眾位大臣,人生遭際之奇,卻是難以言述了。
負責實施斬刑的劊子手頭目恭敬地棒上來一張大紙,上面寫著十幾名大臣的名宇。
李小民看也不看,便抄起一支朱筆、在那十幾人名宇上面豎著一道抹下來,將那張死亡名單擲下來,喝道:“准備好了嗎?”
劊子手頭目叩頭應承,恭聲道:“請大人下令!”
聽到上面的對話,下面地罪犯們都是一陣狂顫,心知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了盡頭。
肥胖如豬的莫尚籌早巳顫抖成一團,若非被綁在木樁上面,只怕
早就癱倒在地。
此時巳是哭得滿臉是淚,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李小民,大聲哭叫道:“李公公,饒命啊!我這都是被錢松和李熊害的。他們是設下圈套,逼著我干的啊!”
“住口!”一聲斷喝在旁邊響起,一名魁捂壯漢,滿眼鄙視地瞪視著莫尚籌,怒喝道:“莫尚籌!你也是武將出身,如何這般懦弱無用!”
即使被綁在木樁上,錢伍林依然是一身的豪雄氣勢,仰頭怒視著監斬台上端坐的李小民,眼中烈火熊熊。
放聲怒吼道:“狗太監!今天叫你得勢,他日你必遭惡報!”
李小民冷冷一笑,也不跟這要死的罪犯計較,伸手拿起一支紅簽。
向下擲去,喝道:“斬!”
十余名刀斧手,高高舉起手中大刀,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要重重斬落!
錢伍林仰起頭,放聲高呼道:“今日我死在此處,他日丹陽王回轉金陵。定要將爾等殺得干干淨,為我報仇雪恨!”
劊刀揮落,重重斬在他地脖頸上。
喀察一聲大響,頭顱被從中砍了下來,摔落在地,和另外十幾個頭顱一起,滿地亂滾。
幾乎便在同一時刻,十數道幽魂,自噴血狂濺的脖腔中飄飛而出,瞪著茫然的雙眼,恐懼地看著四周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就象在他們死前一樣,四周到處都是面目猙獰的劊子手,以及大批圍觀的百姓,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許多滿身血痕的恐怖厲鬼,手持刀槍,圍繞在法場中間,到處飄浮。
尤其是監斬台周圍,圍護的厲鬼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在監斬台上,李小民眯著眼睛,凝視著那些新產生出來地鬼魂。
以他用符紙法水洗過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幽魂臉上恐懼迷的表情,與那些只顧看著屍體大聲叫好的百姓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言。
地面上,數十道幽魂飄出,卻是黑白無常帶著大批陰兵,自地下,向李小民遙遙一拱手,便指揮著部下前去投羅那些新生地幽魂。
至於四周環伺的鬼衛,雙方互不理睬,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干涉誰的事。
李小民向那片虛空遙遙拱手還禮,凝神看著黑白無常的日常工作。
那些新生之鬼,都是滿臉驚惶,尚未及反應,拖了便走。
莫尚籌那胖胖的鬼魂只來得及叫,便被陰兵們套上枷鎖,拖了便走。
莫尚籌那肥胖胖的鬼魂只來得及叫聲:“你們是什麼……”
便被陰兵拖入地下,如淹沒在水面下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法場中央,一個身材高大的鬼魂舉目四顧,臉上迅速現出了然之色,象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的目光,遠遠落在監斬台上的清秀少年臉上,鬼魂臉上露出了狂怒之色,縱身飛騰,便向監斬台飛去。
四周陰兵見狀,慌忙扔出鎖鏈,嘩啦啦幾聲,將他的脖頸套住,緊緊一拉,大喝道:“咄!鬧王叫你下地獄,安能饒你到處逃,快跟我們去了!”
錢伍林地鬼臉上,怒容升起,仰天放聲嘶吼,聲音淒厲,果然如鬼嚎一般。
他的靈體之上,迅速放射出一道道血光,向四周彌漫而去。
李小民微皺眉頭,認得那血光便走鬼魂的怨氣,錢伍林有罪被殺,怨氣倒還當真不小,其怨念之強、在金陵之鬼中,也身少見了。
似乎是受到他怨念的感應,在廣泛地面上,血光迅速泛起,與錢伍林身上散出的怨念融合成一體,化為一道血光巨柱,直衝天際!
那些陰兵,被這血柱一衝,霎時向後飛退,面色發青,指著錢伍林大聲怒吼,卻不敢接近那道血光巨柱。
錢伍林呲牙咧嘴地怒吼著,靈體迅速膨脹,振開雙臂,向李小民直飛而去!
對這含怒衝來的厲鬼,李小民冷冷一笑,看向錢伍林的目光,充滿了不屑之色。
看到他的輕蔑眼光,錢伍林的鬼魂更是狂怒,嘶聲厲嘯道:“狗太監。你壞我大事,奪我性命、個天我一定要生啖汝魂!!”
李小民連看都懶得看他,輕輕一彈指,當時便有數十鬼衛圍護身前,揮舞著靈刀怒吼道:“小鬼敢爾!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免得魂飛魄散!”
錢伍林哪里肯聽。
揮動雙臂,血光迸射,直向李小民飛射而去,便要用盡死後所有靈力,將李小民當場吸魂而死!
林利飛身而出,手中靈刀當頭劈落,衝破血光巨柱,重重地斬在錢伍林地頂門之上,嗤地一聲大響。
錢伍林被這一刀根根劈落在地,腦袋已經從中裂開,向兩邊分又。
鬼魂撲落地面、錢伍林猙扎著爬起來。
被從中劈開的兩半個腦袋緩緩向當中回復成一個腦袋,喃喃嘶叫道:“你是什麼人,怎麼不怕我的怨念!”
林利在他面前揮刀騰空而飛,冷笑道:“我乃李大人座下鬼衛林利是也!你那怨念初生,哪及得我等三百年的怨念,象這種我等棄之不用的小小手段,哪里進得了我等法眼!”
李小民坐在監斬台上,懶洋洋地揮揮手,示意林利別跟他廢話。
林利會意,手一揮,便有數十鬼衛四周圍上,獰笑著揮刀狂斬,在錢伍林身上,亂剁而下。
錢伍林陡遭痛擊。
渾身劇震,仰天狂嘯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會有這種事!這狗太監,怎麼會有這麼多厲鬼圍護!”
話音未落,靈刀揮來,便將他靈體的頭顱橫斬而落,一個鬼衛縱身飛來,一把撈住那片天靈蓋,便似吃西瓜一般,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他一開吃,別的鬼衛也不肯示弱,紛紛搶了幾塊碎片、塞進口中大嚼。
不多時,便將錢伍林地靈體分食得干干淨淨,魂魄再也不能在天地之間游蕩。
在李小民身上所佩收魂玉中,一縷赤影飛射而出,在空中現形,向黑白無常斂袂行禮,卻是月娘在李小民的示意下,前去向二鬼詢其中奇怪之處。
黑白無常還禮,苦笑道:“多謝援手!今天雖然少收了一個鬼魂回去,卻也沒讓他跑掉,也少了一個厲鬼橫行世間。”
月娘奇道:“請問二位鬼使,你們不是專門負責收魂的嗎?為什麼這一個小小的新鬼,你們都抓不住?”
黑白無常面面相覷,半晌,白無常頹然長嘆道:“此事說起來話就長了。金陵一地,甚是古怪,乃是陰地之中的陰地,常有怨鬼生出,不服我們管制。別處的怨魂,雖然心存怨念,終究力量不強,我們一抓就能抓到。金陵一地的怨鬼,卻是只要心存怨念,便有怨氣自靈體中透出,與地下所積大量怨氣聚合在一起、形成強大的法力,讓我們這些陰間使者無法接近。倒是你們各位,一向都是稟承怨氣而生,反倒不怕這些怨魂的怨念,今天要不是各位幫忙,這個新鬼,又要讓他逃走了!”
黑無常也低頭嘆道:“幾百年來,金陵一地怨氣越來越強,簡直讓我們都無法忍受。若非金陵一地如此古怪,我們又怎麼會讓這麼多鬼魂,在金陵一帶飄蕩,不服陰間管束!我們也曾派鬼到地下去探訪,卻發現金陵地下深處,有的地方很是古怪,怨念之強,讓我們這些陰間使者根本無法接近。就算是常在金陵飄蕩的怨鬼,在我們的逼迫下,替我們前去探個究竟,卻也受不了那極強地怨力,有不少魂飛魄散的。而我們陰間鬼使最近這幾百年又是人手不足,因此只得放任不管。”
月娘奇道:“這樣說來,陰間今後就不管金陵一帶了麼?”
白無常搖頭嘆道:“哪里會一直不管,只是力有不及而已。若是貴上能夠探出其中秘密,我陰間鬼使,盡感大德!”
在遠處的監斬台上,李小微笑著站了起來,雙唇輕動,將人耳
不能聞的聲音,傳到黑白無常的耳邊:“二位請放心,若是我能夠做到,一定把金陵地下的秘密,探訪出來,報知各位知道!”
黑白無常躬身行禮,率領部下,緩緩沉入地下,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