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怪用了幾分蒼涼的語氣說道:“我第一個心願是我死後,你要替我照顧我的女人。讓她能平安地健康地活完下半輩子。”
小牛哦了一聲,心說,我還是一個小孩子呢,還需要別人照顧呢。要我照顧一個大女人,實在是為難我了。可我怎麼能夠拒絕呢?
黑熊怪盯著小牛出神,說道:“這個不難辦到吧?你能答應我嗎?”
小牛說出了自己的顧慮,說道:“就算是我答應你,我有照顧她的能力嗎?
她現在不是在西城嗎?不是在牛王家里嗎?我想照顧她,難道讓我去將她接出來,或者我到牛王家去嗎?人家牛麗華能同意嘛?“
黑熊怪聽了心有所動,頓了頓說道:“你不必想那麼多,我只問你我說的第一件事你答應嗎?”
見黑熊怪一臉的期待,小牛不忍心讓他失望,就說道:“我盡力去辦好了。”
黑熊怪面露喜色,問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小牛點點頭,說道:“這一條我答應你了。我會盡力去做的,至於能不能照顧她,那就看情況了。總之,我會全力以赴的。”
黑熊怪也滿意地點著頭說道:“我相信,你會做到這一點的。你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強人,絕不會像今天那麼狼狽的》”
小牛苦笑道:“難得你那麼看得起我,我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孩子。只怕會令你失望的。”
黑熊怪搖頭道:“只要你答應了,你去做了,做得好壞,我都不會計較了。”
小牛想了想,問道:“我就算找到她,她又怎麼能知道我是你朋友,還是照顧她的人呢?”
黑熊怪回答道:“她經常給我背一首詞,我的腦子太笨,總是記不住全詞,只能記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你見到她後,只要背出這兩句詞,她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小牛又問道:“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話留給她嗎?”
黑熊怪悲傷地搖頭道:“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根本就沒有給過她幸福的日子。我對她實在有愧呀。”說著話,直拍大腿,顯得心情特別沉重。
小牛倒是有點以外,想不到這麼一個粗魯的漢子還有這麼細膩的感情呢。自己以前到是對他認識不夠了。
小牛再次說道:“這第一件事我已經答應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小牛凡是答應別人的事,我都會努力做好的。不知道你的第二件事是什麼呢?”
黑熊怪慢慢地說道:“明天中午你再到我這來,把我的屍體給燒了,再把骨灰送到西域交給我的女人,讓她埋掉。你就算很夠朋友了,在九泉之下我都會感謝你的大恩的。”
小牛哦了一聲,心理有點發酸。他穩定以下情緒,才說道:“這就是你要我辦的第二件事嗎?”
黑熊怪點頭道:“是的,這就是我要你辦的第二件事,是比較容易的。這個你應該不成問題。”
小牛也不用多想,說道:“好,這個我也答應了。”
黑熊怪兩手一拍地,說道:“這樣最好了,我在這世上沒有什麼要留戀的事了。我可以安心地跟她決一死戰了。”
小牛忍不住插嘴道:“你也別想得那麼糟糕呀。也許你明天什麼事都沒有呢。”
黑熊怪搖頭道:“不可能的。”
小牛說道:“那有什麼不可能的。也許明天打起來,她不是你的對手。也許你們壓根就打不起來呢,是你多慮了。”
黑熊怪哈哈大笑,說道:“如果是這樣就好了。我們明天決斗,肯定有一個人要倒下。那個人一定是我。”
小牛眨著眼睛,站起來說道:“黑熊怪,你怎麼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呢。
作為一個男人,應該很有自信才對呀。“
黑熊怪也站了起來,把兩只油光光的手在身上一擦,說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我能自信嘛?自信的前提是要有實力的。”
小牛湊近黑熊怪,說道:“喂,我說老家伙,哪個女的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黑熊怪嗯了一聲,又解釋道:“她不但把她爹的本事學到手了,還會別的本領。如果有一天,你跟她打一場,你就知道她的厲害了。”
小牛點了點頭,心說,我見過最厲害的女人,除了師娘就是月影了。我已經有好久沒見到師娘打仗了。既然月影進步很快,那麼師娘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黑熊怪望望西邊的天空,流露出無限的依戀。小牛心說,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家呢。他的家就在西邊的。
小牛問道:“你們頂在明天什麼時候決斗?”
黑熊怪回答道:“就是明天上午。”
小牛望著他嘿嘿的臉,堅毅的神情,很佩服他的勇氣。如果換了自己,明知道明天會死,自己還能保持這麼輕松的心情嗎?只怕早嚇得尿了褲子。自己跟他不同,對人世的留戀太多了。如果我現在死了,不知道要遺憾成什麼樣子呢。
小牛見他半天不說話了,知道他大概也沒有什麼說的了,就說道:“黑熊怪,老伙計,你自己保重吧,我希望明天以後還能見到你。”
黑熊怪的目光移到小牛身上,說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如果你辦不到,我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
小牛點點頭,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黑熊怪突然叫道:“等一下。”黑熊怪向小牛招著手。
小牛回過頭,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黑熊怪想了一會兒,說道:“明天你來時,如果我不死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魔刀到底是藏在哪個山上。”
小牛一笑,說道:“那東西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你還是把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吧。”說著話,小牛從容地走出了墳地。
他一邊走一邊想,什麼魔刀不魔刀的,對我來說,美女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魔刀能換大批的美女,我小牛就有興趣了。那我就翻遍天下的大山,把刀給挖出來。當然了,如果真能意外的得到那魔刀,倒不算什麼壞事,不過得破戒了那刀的秘密,把他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才行。不然的話,那刀就是廢鐵一塊,沒什麼價值的。
一想起鬼靈昨晚說過的話,他突然著急了。他想盡快地知道客棧里月影月琳還有秦遠那家伙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虧呀。
他加快腳步,想城里跑去。等他進了城,回到落腳的那家客棧時,不但月影他們不見了,連秦遠那家伙也不見蹤影了。再看客棧里,牆倒屋斜,桌椅雜亂,肯定經過一場大戰了。那老板一臉的倒霉樣兒,正指揮著伙計們打掃現場呢。
小牛衝上前,問道:“老板,我們那伙人哪里去了?”
老板大聲嘆氣道:“別提了。昨晚半夜呀,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伙人來跟你們那三個人打了起來,你看把我這店弄的,快毀掉了。我正找不到人來賠呢,正好,你來了就你來賠吧。”
小牛忙問道:“那他們現在哪里去了?”
老板沒好氣地說道:“我哪里知道呀,我當時躲在屋里都不敢出來。要是出來的話,老命早就交代了。哼,這些喪門星,我老子倒了八輩子大霉。”
小牛聽著刺耳,大聲道:“你這個老板說話好難聽。損壞了你的東西,我賠你就是了。你可別亂說話,當心我扁你。”
老板問道:“你要賠錢,我高興死了。我說話就可以好聽了,叫你小祖宗都行了。錢呢?你給我拿來。”老板向小牛伸出了黑手。
小牛嘿嘿一笑,說道:“你想要錢,那挺簡單的。不過嘛,你得回答我一些問題。”
老板一聽小牛要賠他的錢,臉上露出了點喜色,說道:“有什麼話,客官你就問好了,我凡是知道的,沒有不說的。”
小牛說道:“那很好。那你告訴我,我們那些人去哪里了?”
老板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呀。當時他們打得挺厲害的,打得雞飛狗跳的,天下大亂。等外邊安靜下來時,我才從屋里的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到外邊一看,什麼人都沒有了。也不知道都哪里去了。”
小牛又問道:“那來的人都是什麼樣的?都是怎麼跟我們的人打架的?”
老板敲了敲自己的頭,說道:“來的人得有二三十個吧,為首的那幾個會魔法,手上直發白光,可夠嚇人的。我真怕他們是妖怪呢。”
小牛心里釋然,心說,那他們十有八九是鬼靈說的北海那幫人了。幸好我不在客棧,如果我在客棧的話,只怕真給月影她們添了麻煩了。那她們這是去哪里了呢?是去追趕敵人了,還是出了意外,被敵人給抓起了呢。
小牛心里很不塌實。他又問老板:“那為首的人都什麼樣?”老板回答道:
“當時天那麼黑,他們又穿黑衣服,跟個鬼一樣。我也沒有看清楚。只是有一個人說話有點不男不女的,尖聲尖氣的,讓人聽了怪別扭,怪刺耳的,真有點嚇人呢。”
小牛心說,這個人只怕就是趙曲蛇了。這小子來偷襲客棧,只怕是衝我來的吧。
小牛接著問道:“那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都說了寫什麼呢?”
老板說道:“我也沒聽到幾句,只聽到什麼抓住那小子,非剮了他不可。這小子,真不是人。”
小牛聽了直想笑。他知道這是趙曲蛇麻自己的話。自己跟他的梁子只怕是不能消除了,哎,正邪不兩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啊。
問完了老板的話,小牛就回自己房間去取包袱了。銀子是在包袱里的。
小牛先去了自己的房間,再到月影跟月琳的房間,結果都一樣,都是空空的,裝錢的包袱通通都不見了。
小牛很奇怪呀,這錢哪里去了呢?難道被人給打劫了嗎?他再度翻了一遍,還是沒有結果。
既然如此,小牛也就沒有心情再見那個老板了。自己沒有拿到錢,見到人家多沒有面子呀,還是悄悄地離開,等以後再說索賠的事吧。
於是小牛推開了後窗,嗖地跳了出去。人一落地,之間前面站了兩個彪行大漢,手里都拿著大棒子,都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小牛。
其中一人說道:“臭小子,老板就怕你偷著跑了,讓我們哥倆在這看著你呢。”
另一個說道:“拿不出來錢,那就見官去吧。”
小牛嘿嘿一笑,數道:“我現在是沒有錢,等我有錢了再還你們好吧。”
一人說道:“如果你這輩子都沒有錢,我們老板豈不是這輩子都拿不到錢了嗎?”
另一個人說道:“看來你是皮子緊了,打你一頓你就什麼都明白了。”說著話,就向同伴使個眼色。二人雙雙衝來,舉棒就打,跟凶神惡刹一樣。
小牛等棒子要打上時,雙手齊出,緊住兩根棒子,解釋道:“你們要跟我動粗的,我就奉陪到底。”
那兩人棒子被抓,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拉不回去,都急得直冒汗。那是當然了,小牛的功夫越來越棒了,讓他對付那些高手自然是不行,對付這些凡夫俗子,那時綽綽有余,不在話下。
小牛叫道:“二位,別動手呀,有話好說,誰再動手,誰是狗娘養的。”說著話,雙手手回。
那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像很有默契一樣再度打來,小牛大怒,這回也不抓棒子了,身子一退,等那棒子落下後,縱身一跳,腳踩棒子上,雙拳舞動,在兩人的臉上練拳,打得啪啪直響,然後才一個翻子跳出牆外,也不管二人傷得如何了。
不過在他跳牆之後,還能聽見二人的呻吟之聲呢,顯然打得並不算輕。
小牛挺胸昂頭地走在大街上,心說,這可不能怪我呀,我也不想這麼干,都是你們逼我的。我一個堂堂的藥店老板的公子,竟然落到如此地步,真叫人心酸呢。
在胡思亂想中,小牛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呀。想來想去,還是奔少林去吧。那里才是自己此次出門的目的地。
他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往那里走去。來到山下,跟山下的僧人報上自己的派名。山下的僧人告訴他,各門各派都已經離開了,都去捉拿邪派份子跟黑熊怪去了。問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和尚們說不清楚。
小牛想到現在自己身無分文,實在不好過日子,便想見他們方丈,跟他們化緣。和尚很客氣地拒絕了,小牛只好轉過頭,自己想辦法。
他邊走邊想,師姐她們去了哪里呢?怎麼不給我留一句話呢?她們是不是都把我給忘了。我小牛也夠慘的了,轉眼之間,一個美女都沒有了。師姐她們沒了,鬼靈沒了,連新近干過的慕容美也不見蹤影了。
正亂想間,忽聽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可以想見那馬一定跑得相當迅速了。
他一回頭,只見那馬快如閃電,還沒等細看那人的長相呢,身旁風一過,那馬已經跑過身邊了。
僅僅是一瞬間,小牛見到了那人的衣服。那是紫色的衣裙,裹著一個優美的身材。可惜的是沒有看清臉呐,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
對於美女,小牛是很有經驗了。別看沒有看到臉,只憑著那人的衣服跟身上發出的香氣,小牛就覺得這人似曾相識。當他將認識的美女一一在心里過濾時,立刻懷疑,這個美女就是金陵郡主朱雲芳。
如果是她的話,干嘛跑得這麼急?要忙著去抓邪派份子嗎?或者是追讓她朝思慕想而愁腸百結的心上人。她說過的,要在少林寺跟我談她心上人的事。怎麼我小牛就站在這里,她卻視而不見呢。這也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呀。
那匹馬很快消失了,留給小牛的只能是空虛跟失落。他真的不知道往哪里去。
往哪里去都需要有錢的,沒有錢哪兒都去不了。自己干什麼去呢?想來想去,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回嶗山,跟師娘團聚。一個是回杭州,跟家人團聚。想到師娘,他新里熱乎乎的,有異樣的感覺。而想到家里時,想到父母,妹妹,還有甜甜,春圓她們。小牛更多的感受是家的溫暖。
經過一陣子的考慮,他最終決定,還是先回家看一眼,住幾天在返回嶗山好了。這樣心里就沒有遺憾了。不過不能馬上走,在走之前,得先辦了黑熊怪的事。
明天中午,我去把黑熊怪的屍體燒成灰。然後怎麼處理,要看情況了。如果我不馬上去西域,就不能背著他的骨灰。背著那東西,只怕會不吉利的。黑熊怪呀,黑熊怪呀,你干嘛非得跟牛麗華決斗呢。你們兩個人,我不希望任何一個出危險。
我當你們都是朋友呀。難道你們就不能和睦相處嗎?這世上哪有解不開的疙瘩呢。
在大道上行走著,看著人來人往,小牛很希望能看到自己的一個熟人中隨便是嶗山的哪一位都行,即使是秦遠也中。這個時候,他最需要有人幫忙了。他需要錢,需要吃的跟住的。這些都沒有,他可怎麼回杭州呢。
等到快天黑時,小牛也沒有見到一個親人。他就只要忍著餓了。他望著遠出將落的太陽,心說,黑熊怪都可以去偷吃的,我沒有理由是不行的。
黑天很快到來了。小牛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他盯准了一家大飯店,算准了廚房的位置,悄悄地由後窗進如。在燭光下一打量,好吃的還真不少呢。尤其是灶台上的托盤里還放著一只響] 香噴噴的烤鴨呢。
趁著沒人,小牛將盤子端起來,湊上鼻子美美地一聞,太香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剛要離開,只聽廚房外有個聲音沒好氣地叫道:“小順子,還不快把烤鴨給端上去。怎麼做事的,不想混了嗎?”
另一個聲音答道:“我這就去。”腳步聲響起,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了。
小牛知道這正是走的時候,身子跳起,跳出了窗戶,等外邊的人進廚房時,小牛早就沒有了蹤影了。小牛也沒有走遠,就在飯店旁邊的一家錢莊的房頂躺下。
這房頂硬硬的,很不好受,幸好有這只鴨子充飢。小牛也不再抱怨什麼了,一陣風卷殘雲的,鴨子就只剩下骨頭了。
小牛找了個地方洗了把手,然後又回到房頂躺下。他心說,俺小牛怎麼越來越像賊了呢。哪像一個大少爺,哪像個嶗山派的弟子呀。這也不能怪我呀,我吃飯都成問題,只好下不為例了。
他打算得挺好,明天早點去墳地,跟牛麗華好好談談,爭取讓他們兩人和解,不發生武斗。憑我跟牛麗華的關系,她應該可以給我一個面子吧。我好歹還救過她一回呢。
可是等他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時,壞了,太陽已經升到最高了。這不是中午了嘛。我怎麼會睡到這個時候呢?壞了,壞了,這二人一定得打個頭破血流,現在都散了。
他站了起來,突然聽到一陣唏噓聲。往下一望,只見房下那麼多人都站在地上看自己呢。他們都用一種疑惑,嘲笑,驚訝,還有憤怒的目光盯著小牛。小牛感到臉上一熱。他知道自己睡在房頂上顯得太不可思議,大家覺得很新鮮,才這樣看自己的,以至於當自己是怪物了。
小牛伸伸懶腰,不屑地瞥了下邊人一眼,嗖地跳下房子,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忽然瞥見兩個當差的提著鐵鏈過來了,他媽呀一聲,撒腿就跑。他那狼狽的樣子,引起了眾人的哄笑。那兩個當差的在後邊緊追不舍,小牛跑個不止。
小牛有意逗著他們玩。當他們跑得慢時,小牛也慢下來,回頭衝他們嘿嘿笑。
等他們金剛猙目般地追過來時,小牛再次加速。這種游戲就跟貓戲耗子一般,相當有趣。
不知不覺間,就接近城門了。小牛一想到那兩個決斗的人,心情極壞。他也密友心思再逗當差的玩了,施展開輕功,一溜煙地想城外跑去。而那兩個當差的還坐在不遠處呼呼地喘氣,就像兩頭干了一天重活兒的老牛。
當他趕到墳地時,一切都結束了。有一片地上雜草被踩踏得特別厲害,可以想見,這里發身了激烈的戰斗。在一片亂亂的草地上,小牛看到了倒地的黑熊怪。
他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臉上好幾道血跡。雙眼還睜著呢,顯然是不想死去的。
小牛跑上去,又是試呼吸,又是聽心跳,結果很失望,黑熊怪已經死掉了。
小牛心里一涼,跟喪失了一位親人一樣的難過。
一切都結束了,你可以安靜地睡下了。這回再沒有人找你要魔刀了。今後再有什麼正邪之爭,也都與你無關了。
小牛找來干柴,堆成了一堆,正好將那黑熊怪的屍體搬過去焚燒時,卻發現他的一條褲腿上寫著一個字,准確地說,那只是半個字。
小牛睜開眼睛細看,那字原來並沒有寫完,是一個山字旁,右側剛寫了一橫,便嘎然而止。顯然是用了最後的力氣寫的,沒等寫全那個字呢,他的生命已經消逝了。
那字是用血寫成的,已經不是那麼鮮艷了。但在小牛看來仍然憷目驚心。他可以想見黑熊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是多麼孤獨多麼脆弱,有時多麼可憐呀。那時候如果自己在他的身邊的話,那對他的幫助會有多大呀。可惜呀,自己太貪睡來晚了。如果自己早來點的話,可能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小牛難過了半天,才開始琢磨著那個字是什麼意思。他端詳著那個頂丑陋的字。黑熊怪是西域人,能寫出漢字已經難能可貴了,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粗人呢,更何況他的生命但是已經很虛弱了呢。問題是,為什麼還不堅持寫完這個字再死掉呢?
小牛斷定黑熊怪臨終留字,是為了給自己看的。這個字絕不是給西域仙姬牛麗華看的。這個字是什麼字呢?他留給我這個字究竟是要告訴我什麼呢?
小牛陷入了沉思。他坐在一大堆干柴上,乍一看去,要被焚燒的不像是黑熊怪,倒像是他魏小牛呢。
想到了頭疼了,他也並沒有想明白。不過,他知道這個字一定是與魔刀有關的。黑熊怪不是說過嘛,如果他能活著,他一定會告訴我魔刀的藏匿之處的。小牛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了。他再一次認真地看了一眼那個字後,便將黑熊怪抱起,放在那堆干柴上。他口里念念有詞:黑熊怪呀,我的邪派的朋友,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願你在另一個世界里得到你想得到的。下輩子再做人吧,要做一個本事高強的,比別人都聰明百倍的能人。
說話這話後,小牛點起了火來。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還好只有那些小零碎還帶在身上呢。像火石,蒙汗藥,迷香等等。可這東西有什麼用呢?也不能當錢花。
本來以小牛的本事和身份,已經不需要用這些動寫了,只是他以前常看常用,舍不得扔,因此一直帶在身上。他打算用光之後,以後再也不使用這些令自己丟人的玩意了。就像一個人長大之後,再也不需要那些小孩玩具了。
小牛望著黑熊怪,煙火籠罩的黑熊怪的屍體,心中一陣淒涼。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人去追殺黑熊怪了。這個人得到平安了,再也密友人打擾他了。他帶著魔刀的藏身秘密永遠地消失了,誰也別想對魔刀垂涎三尺了。
轉而他有對人生有了感慨。人是肉體凡胎,總有一死。人生也就那麼幾十年,如果遇到意外,只怕還活不到長胡子的時候呢。人的生命就跟蒼蠅,蚊子差不多,只要一只手准確地拍它們一下,它們就突然死去了。既然人生短暫,干嘛不在死亡到來之前好好地享受自己的人生呢?何必把生命用在不必要的俗事上呢?
小牛的目光注視著黑熊怪。他的屍體在火中發出了刺鼻的氣味,小牛往後退了好幾步,見火舌伸縮著,黑熊怪的屍體像干柴一樣著了起來。小牛不忍看他的慘樣,便退出好遠,平心靜氣地看著那火自己熄滅。
他大起膽子坐到不遠的一個墳頭上,凝望著遙遠的西方,藍中透白的天空瓢著幾朵雲,那麼自用又那麼輕盈。小牛心說,黑熊怪一定願意變成雲彩,因為這雲正在西方瓢動著呢。
他又想,我以後一定學好本事,免得被人欺凌,而且要當人中之王。只用這樣,自己才又自由又強大。
他轉頭看看黑熊怪,已經沒有了影子了,火光已經小得多了。黑熊怪的肉體已經化為灰燼了,他到了他該區的地方。
再過了好久,火滅了而且灰也涼了,小牛上前一看,燒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塊硬骨頭還沒有燒光。於是,小牛脫下自己的外衣將骨頭包好,又抓了一寫灰放里,算是黑熊怪的骨灰了。
他將它包好,又輕聲說道:“我的黑朋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你的家鄉的。”
小牛考慮到自己不馬上西去,便決定先把骨灰埋起來,用時再取。於是,他選了一個有隱秘又有特點的地方。他用手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黑熊怪”放進去,填上土,放上亂草,深呼吸幾下後,這才離開墳地。
他找了一個水溝子洗了手,踏上了回鄉之路,感到一陣輕松。他望著自己的手指,心說,還好,還好,用手想鍬一樣挖土居然一點都沒有傷到,由此可見呀,我的功夫要比以前好得多了。師兄不是說了嘛,如果學得好的話,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練法術了。一想到也能像月影和師娘她們那樣想飛就飛,想射火就射火,小牛別提有多高興了,越走越有勁兒。
等日落西山,霞光萬道時,他才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他繼而想到我今晚還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吃飯呢,哎,沒有錢的日子真的是很難過呀。
思想之間,他已經來到一個陌生的城鎮了。看那城鎮人煙密集,看來百姓的生活還不錯。他走在大街上,見差不多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他心說,這里又不是世外桃源,人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小牛心里奇怪,便隨便問了一個人,得到的回答是縣令的公子大婚,要擺宴一周,隨便城里的哪個人都可以到他家免費吃一頓去。
小牛聽了連聲說道:“真是大方,真是好官呀。那外地人也可以去吃嗎?”
對方回答道:“人家指定只能是住在這城里的人。”
小牛笑著說道:“現在去還來得及嗎?”小牛現在最需要吃東西了。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肚子在叫了。他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城里人。
對方見他情緒這麼好,就說道:“看你這個樣子一定很需要吃東西,那你就快去吧。”
小牛忙問明縣令家的位置,接著快步跑到那兒去了。到了那家的大門口一看,大感意外呀。因為那宴席已經擺到門外來了,好嘛,差點沒把路給擋住。而那些衣冠楚楚的家伙都進門去吃,凡是在外邊吃的人都是叫花子摸樣的。一個個髒得像廟里的小鬼。
小牛是公子哥出身,不屑跟他們為伍,便邁步向門里走去。一進門,就有當差的爛住到:“這為小哥摸樣有點陌生呀,一定是外地人吧?”
小牛嘿嘿一笑,先是抱拳恭喜兩聲,然後說到:“這城里的人你難道都認識嗎?”那人蠕動下唇上的兩撇胡子,說道:“差不多吧。這城里住的十之八九我都認識。”
小牛一拍胸脯,說道:“我就是你不認識的那十分一二里的人。”說著話就往院子里的宴席上的空位走去。
那人在後邊追問道:“那請問你是哪家的公子?”
小牛回答道:“我是你家少奶奶小時候的朋友的弟弟的表哥”沒等那人算清楚什麼關系呢,小你已經大模大樣的坐到一個位置上。這時,已經開宴了。凡是在院子里坐的人,都吃的比較斯文,比較注重形象,而小牛已經餓急眼了,哪顧得上那麼多呢?
他甩開腮幫子,狼吞虎咽,全力而為。舉個例子說吧,一只雞本來放在一個盤子里的,別人都是夾一塊而已,而小牛毫不客氣,一下子便捉住它,放到自己的碗里。此舉令旁人大跌眼睛,以為是餓死鬼托生呢。更有的人鄙視地吸了吸鼻子,暗想,這是誰家的孩子,太沒有教養了。他父母是誰呀,也不出來管管。
別人見他這模樣,都臉上有了笑容。大家只好端杯喝酒。而小牛則將壇子抱了起來,對眾人笑了笑,大嚷道:“各位朋友,不必客氣,大口喝酒。”說著話,頭一後仰,咕咚咕咚地大喝起來,此舉不只是令人不滿了,簡直是驚人了。人們紛紛猜測,這是誰家的孩子,酒量居然這麼棒,簡直是鯨吞四海,氣勢如虹呀。
等小牛將酒壇子放下時,他驚訝地發現,滿桌上沒有幾個人了。那些稱得上前輩的,頂要面子的人都已經不在座了,剩下的家伙都是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他們正用著欣賞兼崇拜的眼光看著自己呢。看樣子,他們都想拜小牛為師呢。
這時候,喧鬧的院子靜了下來,聲音靜得突然,像被刀子砍斷一般。小牛覺得奇怪,向廳門口看去。那里正走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官服,不怒而威,不過此時的臉上還掛著讓人能接受的笑容。另幾個小牛仿佛都不認識,也不感興趣,可是當他們走得稍近一點時,小牛看清了其中一個的臉,心里一震,差點媽呀一聲叫了起來。
他心說,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呀。不想見的人,為什麼總能見到呢?此人不宜跟他照面,因此,小牛忙轉過頭去,裝作忙著吃喝的樣子,他不想讓拿人看到自己也在這里。
小牛心里嘀咕,這個牛鼻子怎麼到了呢?這個老家伙三番五次地想抓住我,多虧我命大,不然的話,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脫層皮呀。
小牛在心里不知道詛咒了多少遍牛鼻子。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泰山的一玄子。他對魔刀的興趣比別人都大。因此,對小牛的興趣也不小,小牛比較討厭的人里,也有這個老頭一個。
小牛不明白了,一個老道不好好的在山上修道,跑到人家成親的地方來干嘛來了?難道老道也跟我們一樣,有不少世俗的朋友嗎?也許牛鼻子來這里會老相好了了吧。
小牛低頭吃東西,背著臉,連大氣都不敢出。幸好一玄子的精神都集中別處,再加上今天在眾人極力鼓動下喝了兩杯酒,頭有點暈,感覺也比平時遲鈍一些了,不然的話。小牛低頭只怕也躲不過去。
經過小牛身邊之後,一玄子跟縣令說:“縣令大人,老道我有點倦了,想休息一下,不知道哪里可以酣睡?”
縣令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好說,各位朋友,我在城東有一處納涼的地方,各位如不嫌棄,就請到那里休息吧。”說著話。打發家人領著這幾位去了。
座上的小牛見一玄子走了,心里塌實多了。因此,他可以安心地吃東西了,這回著實吃得肚子飽飽的,精神頭大好。
見天色不早了,小牛也起身了。他好出了縣令的家,出門沒多遠,遠遠就看見對面過來兩個道士。小牛的視力不錯,看著眼熟兒,等對方來得稍近些。立刻認出那是兩個熟人兒。那不是別人,正是一玄子的徒弟太清,太岳兩個小道士。
又是死對頭。小牛在心里暗罵,兩個小牛鼻子,等老子本事練好了,一定先把你們倆打個鼻情臉舯的,你們的師父真不是人,雖是名門正派吧,卻總想迫害我。他都那麼一把年紀了,就算得到魔刀又能怎麼樣呢?他那把年紀也想獨霸武林,成為武林中的老大嗎?真是老不正經。小牛反應挺快,連忙一低頭,一轉身,向右邊的胡同快步走去,那兩個小道士便從小牛身後經過。小牛來到胡同口時,那兩個道士已經走到縣令家大門口了。
小牛轉過身來,對著二人的後背吐了一口口水,哼到:“兩個小牛鼻子,出門讓馬給踢死,讓狗給咬死,讓驢給踹死,讓猴子給撓死,讓涼水給噎死。”他心里對二人的不滿,不想說到後來時,聲音不覺變大了。太清隱約聽見了,猛地一回頭,正看到小牛的怨恨的臉。太清叫了聲:“好小子,魏小牛,你在這里。
快抓,師父天天想他呢。“
小牛轉身就跑,嘴里還叫道:“他想我,我才不想老牛鼻子呢。老子我就算天天想王八蛋,也不會想他。”嘴里罵著,腳卻飛快,生怕落到小道士手了。
那個太岳回頭一見,也認出來了。二人相視一眼,都同時跳了起來,想小牛全力追去。他們都想抓到小牛,如果能抓到這小子,師父一定大喜。師父說了,只有抓到魏小牛,魔刀就能找到。一找到魔刀,那好事就來了。以後師父為泰山爭光,以後這把魔刀還不是我們的嗎?
二人越想越美,也就越追越快。可小牛的輕功可不是吹的。而二為小道士卻沒有練會飛行,因此,二人也只能用土方法對付小牛。更糟糕的是二人跟小牛一樣,也沒有練法術呢。別看他們入門有幾年了,然而天資平平,還有沒資格學習高超的本事呢。就是一塵子一想到這事時,也不禁暗暗嘆氣。只怪自己命不好,收了兩個廢物徒弟。
再說小牛,全力奔跑,當真是急急如漏網之魚。他倒不怎麼怕這兩小子,他怕一旦打起來,把那個老家伙給招來,因此,小牛的方針是逃。逃得越遠越好,逃得越遠越安全。那個老牛鼻子要是殺過來,自己就是十個也不是對手啊。
還好,這條胡同並不算長。很快出了胡同,向右一拐,便是大街了。小牛出了胡同,隨後那兩人也出了胡同。
只是二人出了胡同後,一下子傻眼了,不知道往哪里追好。因為一出胡同後,他們失去了目標。他們一下子停住了身子,茫然四顧,在人群中搜索著,在車輛中掃描著,尋思著這小子可能貓到哪里去了。讓這小子從眼皮底下逃了,那可太便宜了。要是讓師父知道的話,又會大發脾氣。已經有兩回在自己的手里套了,這次可不能再叫他跑了。
二人之中,還是太清比較機靈。太清看到一輛往南門去的拉草牛車,就說道:“太岳,我看他可能藏到車上了。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的。”太岳也睜大眼睛望去,只見那牛車拉著高高的草,像一座小山,那草里藏一個人,那是相當容易的事。
太岳說道:“那咱們就去看看,把那小子從草里給揪出來。揪出來非打他個夠不可。這個臭小子,把咱們可刷夠了。”
二人說著話,身形一晃,向拉草車追去。轉眼之間,二人便攔住拉草車。趕車的是一個大鼻子老頭,急忙停住牲口,忙問二人買草嗎?
太岳站在老牛前方,太清閃過身子到了跟前問道:“老頭,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子打你眼前過去?”
老頭眨了眨老眼,抱著鞭子說道:“沒有呀。”他已經很老了,天色又暗了,即使有,他也看不清楚的。
太清望了望車上的草堆,又問道:“你這里車上就只是草嗎?”
老頭回答道:“是呀,就只是草啊,燒火用的草,墊豬圈,墊狗窩用的草。
小老兒進城一天了,才賣出一點點,兩位小哥想買的話,價錢好商量。“老頭開始談自己的生意經了。
太清聽得直皺眉,說道:“老頭呀,我懷疑你草里藏人了。”
老頭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草,說道:“那怎麼可能呢。對了,那是個什麼樣的人?趕什麼的?”
太青路出狡猾的神情,說道:“老頭,我跟你說,那小子別看年紀不大,可不是個好東西了,真是頭頂生瘡,腳底下冒膿,壞到底了。他是個小偷,你身上有多少錢他都給偷去。他還是個淫賊呀,你有多少個女兒,都得被他給糟蹋了。
他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衝你要東西,你要是不給的話,他就一打砍掉你的腦袋。“太清極力丑化著小牛的形象,想收到立杆見影的效果。如果老頭真知道小牛的下落,也就痛快地說出來了。
老頭一聽樂了,露出憨厚的笑容,想莊稼一樣的朴實。老頭說道:“跟你實說了吧,老頭我是我們村里最沒有出息的了。”老頭指著自己的破草帽,說道:
“你說那小子不是好東西,跟我有什麼關系。他衝我要錢,我要是有錢,就不回出來賣草了。他是個淫賊,可我連老伴都沒有,哪來的姑娘?你說他殺人不眨眼,也殺不到我頭上。我跟他無怨無仇,他會跟我亂來嗎?你說他要東西,那也不該找我呀。老投資現在連住房都沒有,是租別人的房子。”
太清一聽惱了,實在不耐煩了,說道:“老頭,少廢話,把你的草卸了,我們要搜查。”老頭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大聲道:“兩個小家伙,你們又不是官府的,我憑什麼讓你們搜查?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王法了嗎?你們這種惡人,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嗎?我看你們才是小偷,你們才是淫賊,你們才是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呢。”
一聽這話,太清跳了起來,掄起巴掌,就要打老頭的耳光。老頭也火了,叫道:“小崽子,你知不知道尊重老人家?誰家的小崽子,這麼少教育。”老頭大怒之下,從車轅上抽出一把板爺來,舉得高高的,對著太清直瞪眼珠子。
他們這麼吵鬧,立刻引來了四面圍觀的人們。人們見兩個小道士欺侮一個老頭了,都議論紛紛,都指責兩個小道士不是東西。
太清見形勢不妙,就換做一臉的笑容,說道:“老人家呀,我倆是因為抓淫賊心切,才冒犯了你老人家,實在對不住你了。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小輩計較。”
老頭聽了受用,將斧子放低,說道:“這還像句人話。你早這麼說,不就成了嘛。”太清聽著刺耳,但此時大事要緊,只要忍著氣。他從懷里掏出幾兩銀子來,說道:“老人家呀,我買你的草,這就是買草錢。”
老頭一見到錢,立刻就眉開眼笑的,說道:“值不了這麼些。”說著話,伸手去接。太清將手一縮,說道:“錢是你的,不過你得幫我們一個忙。”老頭說道:“什麼忙?”
太清扳起臉來,說道:“你把草都卸下來,我們要搜查。只要你幫我們找到人,我們還會賞你錢的。”說著話,把錢放到老頭的手里。
一見到錢,老頭精神大好。他將板斧放起來,把錢揣好,生怕人家反悔。然後,老頭說了聲:“只要錢到手,要啥啥都有。”嘴里嘀咕著,就抽出車子上的叉子,要迅速的卸車了。
一旁的太清眼睛盯著草垛,心說,魏小牛呀,魏小牛,你要是在車上,我看你這回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