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神秘的男人留下了電話,但凌霄卻等了三天他都沒有打來電話。
凌霄感覺那個人就像是跟他開了一個很有水平的玩笑。
不過,三天的時間沉淀下來,凌霄對那個人的身份還是有了一些猜測,因為這個猜測,他獨自開著車來到了民族小學。
呼和茉莉已經成了民族小學的校長,這種事情凌霄只要一句話就能辦到。
凌霄將車停在校門口,去了校長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卻關著。
凌霄又去教室看了看,也沒有人,問了一個老教師才知道她去教育局開會去了。
不過他並沒有去教育局找她,因為他要找的人並不是呼和茉莉,而是周常富。
周常富的家距離周常德的家並不遠,凌霄找到他的時候,周常富正在他家門前的地里施肥。
因為見過一次面,也有過交談,周常富一眼就認出了凌霄來,很熱情地打了一個招呼,“喲,那不是凌先生嗎?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里來啦?”
凌霄笑著說道:“周叔,我特意過來找你談點事的。”
“談什麼?”周常富有些警惕地看著凌霄。
對於周常富表現出來的警惕,凌霄一點都不例外。
呼和茉莉都受到了警察的搜查盤問,作為周常德的堂兄弟,警察豈有不找他問話調查的可能?
顯然,周常富也受到了與呼和茉莉一樣的待遇。
凌霄並沒有立刻說明來意,而是掏出了一中華煙,他拆了包裝,抽出一支給周常富遞了過去。他自己卻沒抽。
“凌先生,你怎麼不抽?”周常富說。
凌霄笑了笑,“我不抽煙,嗯,這包煙我留著也沒用,不如周叔你拿著抽。”他將一包中華塞到了周常富的手中。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啊?”周常富拿著凌霄給他的煙,一邊客氣地道。
一包中華煙好幾十塊,他可舍不得買來抽,但中華煙的價錢他卻是知道的。
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剛才的警惕早就煙消雲散了。
“周叔,你這田里種的是萵筍?長得好啊,周叔你種田一定很厲害?”凌霄不著急著說出他此行的目的,卻和周常富拉起了家常來。
“嘿,不是我吹牛,咱們這個村子,說種菜,我可是一把好手啊,沒人比得過我。去年,我兩季蔬菜,賣了三千多塊呢。”周常富抽著煙,洋洋得意。
“賣了三千多塊,多少田啊?”
“兩畝蔬菜。”周常富說道:“我還有兩畝地,不過都種著糧食。糧食自己吃,種菜拿去賣。”
凌霄說道:“周叔,你這可虧了啊。我跟你說,你去我公司,就是神女藥業找一個叫余晴美的廠長,你跟她說,是我讓你去找她的。”
“我找她干什麼啊?我又不認識。”周常富其實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凌霄笑了笑,“你還不知道啊,神女藥業周邊好些個村鎮都種植麻豆子和雞爪草,我們給種植富簽收購合同,一畝田就三千多塊呢。你四畝地,要是種得好,產量高,一准收入一萬五。”
“一萬五?”周常富兩眼放光地看著凌霄。一萬五,對於他這樣的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那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
“我騙你干什麼?回頭你就去找余晴美。”
“好啊,謝謝凌先生了,謝謝凌先生了。”周常富連聲道謝,臉都快笑爛了。
他種蔬菜,累死累活還要行情好才能收入三千多塊,但種麻豆子和雞爪草,一年卻可以收入一萬五。
而且,麻豆子和雞爪草幾乎都不用怎麼去管理就能生長得很好,而種菜還有這樣那樣的成本,所以這種事情對他這樣的農民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這時凌霄才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之上,他試探地道:“對了,周叔,你說你堂哥周常德有一個兒子,你打電話通知他了嗎?”
“打了啊,這事怎麼能不通知呢?他家就剩下他一個了,他爹死了,總得有人送終。”
“那他回來了嗎?”
“沒回來。我打過去的電話沒人接,提示我留音,我就留了。我可不止打了一次啊,我打了好幾次的,長途貴得很,我也不能一直打啊。”周常富說。
凌霄說道:“你有他的照片嗎?”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對了,上次你還提起過他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我那侄兒叫周軍,照片的話……我回家找找去,凌先生你等等。”周常富抬腿就往家里走。
凌霄沒跟著進去,人家沒邀請,他跟著進去是很不禮貌的。
周常富的家其實很簡陋,周常富不邀請他進去,是覺得不好意思。
這種心態他是很理解的,要是在一年多以前,有個不熟悉的人找他,他也不好意思將人家往他的老屋里請。
請進去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怎麼請啊?
周常富很快又返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個發黃的相冊,“喏,凌先生,這張就是我那侄兒的照片,你看看。”
相冊里也就幾張照片,周常富指著的照片也有些發黃了。
凌霄定眼一看,頓時生出一種苦笑不得的感覺來。
那照片中的人物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虎頭虎腦的,模樣兒倒是很可愛,可哪里看得出張大後是什麼樣啊?
凌霄此行的目的,就是懷疑那個給他手機的人是周常德的兒子周軍,所以他來到了這里。
他問周常富有沒有周軍的照片,為的就是證實一下心中的猜測。
照片就在眼前,但凌霄卻無法肯定照片之中的小屁孩就是那個男人。
不過,仔細端詳照片之中的小孩,隱約間還是會覺得有些相似的痕跡。
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地琢磨著,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周軍呢?
“還有沒有別的照片呢?年齡大一些的。”凌霄說道。
周常德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不住照相,沒照別的照片。凌先生,你找周軍的照片干什麼啊?”
凌霄笑了一下,“周叔你別多心,我沒有別的用意。我找周軍,是想讓他回來幫我工作。他父親去世了,家里也沒個人,人總是要回家的嘛。我就是想看一下他是什麼樣的人,然後跟他聯系一下什麼的。”
如果說與周常德的案子有關,沒准周常富就不跟他談了,這樣說,最大程度能消除周常富心中的顧慮。
這樣做雖然有欺騙的意味,但凌霄卻沒有半點惡意。
“這是好事啊,凌先生你早說嘛,我去我哥家中給你找找,沒准我哥有他現在的照片。能給你這樣的老板打工,那是軍娃子的福氣。”周常富說,他並沒有懷疑什麼。
“那就謝謝周叔了。”凌霄道了個謝。
半響後周常富帶著凌霄到了周常德的家門口。貼著門神的院門緊閉著,整個宅子都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靜得可怕。
周常富拿出鑰匙開門,開了門往里走,一邊說道:“哎,軍娃子現在不知道在哪哦,他爹的屍體都還存放在殯儀館里,沒人去料理後事……哎。”
“你有他的電話嗎?回頭你給我一個號碼,我去打給他。”凌霄說。
“那好啊,我這就所給你……”他說了一個電話號碼。
凌霄默記了下來。
堂屋里還保留著法醫畫下的人形线條,看見线條就仿佛看見周常德正躺在地上一樣,感覺很詭異。
忽然,凌霄的時間落在了堂屋的正牆下,呆住了。
那里,放著一塊蜂窩煤,蜂窩煤的孔眼里插著三炷香的木條。
旁邊的地上還有一些紙灰,以及一些沒有燃燒干淨的紙錢。
愣了一下,凌霄脫口問道:“周叔,那香和紙錢是你燒的嗎?”
周常德也愣了一下,“沒有啊,我在院里燒的,沒在屋里燒。”
“那會是誰呢?”
“不知道……可能是學校的老師,或者是他以前的學生,誰說得清呢。前幾天我不能關門,關了門,我哥的魂就回不來了。我是等了七天才關門的。”周常德說。
這是地方上的一種風俗,人死了的一至七天又叫頭七,是亡靈回家的時間段,所以不能關門。
這是風俗,周常德這樣的老農民遵守風俗的規矩辦事,是很正常的。
凌霄的心里卻在暗自琢磨道:“老師?呼和茉莉?還是他以前教過的學生?這些都有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周軍。”
周常富在周常德的寢室里搗騰了一陣,找出了一個相冊。
比起他家的那個破爛相冊,教書的周常德顯然要講究一些,相冊保存得很好,里面的相片也很多。
凌霄拿著相冊翻了一下,卻沒找到任何周軍的照片,他郁悶地道:“奇怪啊,一個做父親的怎麼會連自己兒子的照片都沒有呢?”
“不不曉得啊,凌先生,不好意思啊……”周常德撓了下頭皮,一臉尷尬。
他覺得凌霄給他一包好幾十塊的煙,還給他指了一條發財致富的路,但凌霄讓他辦點小事都沒辦好,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沒什麼,我給他打電話。”凌霄說,他將相冊放了回去。
“凌先生,你說的那事……”出了周常德的家門,周常富心情忐忑地道。
凌霄笑道:“沒事,周叔,你去神女藥業找余晴美,就說是我讓你去找的,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成的。”
“謝謝,謝謝,呵呵……”周常富憨厚地笑了。
走在返回民族小學的路上,凌霄用手機撥打了周常富告訴他的號碼,卻被提示是空號。
這讓他郁悶得很,前面的疑團還沒解開,現在又添了新的。
卻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自己的手機還在手中,根本沒聲音,凌霄愣了一下,慌忙掏出那個男人給他的手機。
響的,正是那只手機。
“喂?”凌霄沉聲說道:“你是誰?告訴你,我沒興趣跟你玩什麼游戲!”
“市人民醫院,快去!”那個男人的聲音冒了出來。
“我去醫院干什麼?”
“呼和茉莉被車撞了。”
“什麼?”凌霄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