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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6章 獵人會社

逆天邪傳 蒼天 5971 2024-03-02 00:05

  銀色白芒乍現於虛空,“鳳舞鞭”貫注“意寒訣”冰勁,如同九天銀龍飛舞於晴空之中,在炫麗中帶著狂嵐般的殺機,而在傾城的一笑後所驟然發動的這一鞭,更是占盡先機讓人無從躲避。

  夜魅邪眼中映出冰芒反射的詭異藍光,嬌笑道:“沒想到君妹子做事竟是這麼干脆利落的,我愈來愈欣賞妳了!”

  如不設防的態度,乍看之下似乎完全不把威震黑白兩道的鳳舞神鞭放在眼內,卻在銀鞭抽擊前,兩袖微微一擺,“百鬼闇勁”如暗濤一般洶涌而發,四周空氣化為百鬼之手將她全身籠罩保護,君天嬌一鞭不但傷不了她,還彷佛掉入泥沼一般的力場一樣進退不得。

  君天嬌臉色再變,如鋪上一層滿滿的冰霜,冷然道:“百鬼夜行功!果然名不虛傳。”

  夜魅邪魅然笑道:“是妹子的鞭法太厲害了,才逼得姐姐不得不把看家本領拿出來獻丑。”

  君天嬌眸里像反映著冰河般的點點晶光。

  “勝敗未分,再來吧!”

  君天嬌忽然棄掉手中長鞭,二話不說欺身撲上,纖纖玉指在空中劃出晶瑩寒光,如雷發電至,又像死神的目光,在一瞬間便可以奪走人類的靈魂。

  既然遠攻無法突破夜魅邪的“百鬼結界”,君天嬌便改用近身攻擊,看看能否有可乘之機。

  夜魅邪笑道:“不服輸的性格也很對我的胃口,妹子真是愈來愈讓姐姐我喜歡了!”

  目光凝視君天嬌攻來的指尖方向,右袖一擺,空氣像崩塌一般“砸”在君天嬌的身上,把她如斷线風箏般擊飛出去,侵入經脈的百鬼之氣則像惡鬼噬魂般在她體內亂竄撕扯,更可怕的是自接觸夜魅邪的“百鬼夜行功”開始,一種極強的恐懼感就攫住君天嬌的心靈,使他的精神力量極度萎縮,根本不敢去抗爭!

  這恐懼感彷佛天生就是由夜魅邪所操縱一樣,讓君天嬌根本無法反抗!

  幸好她所修練的“意寒訣”本身就具有鎮定冷靜精神之功效,在她被擊飛的瞬間已運功三大周天,回氣的同時也逼出體內那股詭異的“恐懼感”,同時心中暗自驚駭,她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能影響別人精神狀況的異種真氣,若非是像她這種所修練的功法天生就具有強大的抵抗力,碰上“百鬼夜行功”時肯定一交手便敗得一塌糊塗,無怪乎“魔靈”夜魅邪多年來能維持在魔門三大流派之外,“似魔非魔”的超然地位!

  君天嬌甫被擊退,孫楚倩已跺腳嬌叱道:“妳敢傷害君姐姐?!”

  搭箭拉弓,“卸妝弓”在空中劃出三道白色羽影,箭與箭在空中交錯流舞,最終方向卻是難以肯定的迷惘,君天嬌的負傷,讓“無心之矢”得以發揮它應有的威力。

  樓雪衣曾吃過一次孫楚倩的虧,見狀不忘提醒夜魅邪道:“魅邪,小心!這家伙的‘無心之矢’不好應付。”

  夜魅邪笑道:“放心吧!小孩子的把戲,豈能傷我?”

  笑罷袍袖凌空一卷,孫楚倩忽覺虛茫中一股莫名力量侵襲而來,似空非空,似有非有,待要躲避突破,卻又無跡可循,暗潮洶涌的力量如封似閉,纏著黏附在射出的三只“卸妝箭”身上,箭的去勢愈進愈緩,終至力盡而墜。

  孫楚倩不由得變了臉色:“這是什麼武功!”

  夜魅邪一笑道:“這是姐姐自創的‘百鬼夜行功’,讓孫妹子見笑了。”

  “倩倩!退下!妳不是她的對手。”

  君天嬌回氣後反攻,但見她身形飛行如蝴蝶般曼妙輕靈,玉指連彈,十幾道寒光貼地飆出,當真是變幻無方,詭異莫測!

  只是不管她的“冰魄指”怎麼變化,夜魅邪還是一揮袖就接了過去,“百鬼結界”有如絕對力場,讓人難越雷池一步。

  夜魅邪一派輕松寫意的笑容道:“大家都是女人,打來打去的多破壞形象啊?不如我們就此罷手,彼此找個安靜的地方聊天談心,那不是很好嗎?”

  對君天嬌而言,這恐怕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同性“調戲”,但是陷入苦戰的她卻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有趣的經驗,論功力“魔靈”未必在天下第三之上,但是她的“百鬼夜行功”卻是魔門中百年一見的異數,即便是後者親至恐怕也會感到棘手。

  君天嬌忽然停手後退,來到孫楚倩身旁道:“不打了!”

  夜魅邪眼中奇芒一閃,微笑道:“君妹子願意考慮姐姐的提議了嗎?”

  君天嬌微笑道:“打又打不過妳,再打下去有何意義?至於妳的提議,我個人雖然是不無興趣,但是妳的小夫君恐怕會吃醋吧?”

  “妳說雪衣?”夜魅邪媚笑道:“怎麼會呢!我們兩個既是夫妻又是各自獨立的個體,誰也不會干涉誰的感情生活的。”

  孫楚倩被這一番“離經叛道”的話驚嚇得目瞪口呆,想要說這女人放浪淫蕩,可她的言行舉止偏偏如自然天成,其超越世俗道德的恣意嬌媚,更像是君天嬌和孫楚倩努力一生想要達到的目標,罵人的話到了嘴邊竟說不出口。

  君天嬌冷艷的臉上暈開一絲笑意:“我從未見過像前輩般大膽直接,勇於表達自己內心想法的奇女子,撇開敵我的立場不談,我對前輩的敬仰倒是發自真誠,換個時間地點,或許真可以和您好好討教一番。”

  說到這里話鋒轉冷,如銀瓷盤內托著的黑亮珍珠,滴溜溜地一轉,道:“廢話不說!合我和倩倩之力,即使不敵妳,但前輩要收拾我倆仍得耗費一番不小力氣,我更可以保證在這期間只要一有空檔我便會全力向樓雪衣出手,即使同歸於盡也要設法取此人性命!這樣前輩還想再戰下去嗎?”

  樓雪衣本是英俊無匹的臉色變的要有多難看便那麼難看,雖然想叫夜魅邪不用顧忌他全力出手,但又心知肚明君天嬌的說法並非空言恫嚇,而是真正有這樣的實力與決心。

  即使在不利狀況下仍能冷靜爭取談判的籌碼,君天嬌果然不愧是“四秀”之首,集道法魔功於一身的巾幗第一人!

  夜魅邪仰天一陣清笑道:“好一個‘鳳凰’君天嬌!看見妳就像看見姐姐當年一樣,不願屈服於任何人之下。就衝著這一點,今天我也不把妳們為難,帶著孫小妹子離開吧!”

  君天嬌頷首道:“前輩今日之恩,晚輩絕不敢或忘。”

  說完再不遲疑,拉著孫楚倩的手便退下了高崖,夜魅邪的視线始終迷離朦朧地望著麗紅身影遠去的方向,直到兩人消失後才似笑似嘆的道:“好一個‘鳳凰’君天嬌!我愈來愈想得到妳了!”

  “魔靈”夜魅邪竟是一個雙性戀者?!

  姑且不論她的性好取向,被前者以“夫君”稱呼的樓雪衣,倒是出奇地好脾氣看著自己的“嬌妻”與別的女人公然打情罵俏,一點也沒有把他這個“正室”放在心中。

  “縱虎歸山,後患必定無窮。”

  夜魅邪灑然笑道:“好夫君,你吃醋了嗎?大可不必啊,人家怎麼可能真的愛上那乳臭未干的女娃子呢!若不是怕那兩人真的狗急跳牆,威脅到好夫君你的安危,我怎麼可能任由她們安然離去呢?”

  姑且不論夜魅邪這話有多少真心,樓雪衣的臉上倒是看不出太多不悅或懷疑的神情,搖頭一嘆道:“妳對我的保護讓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怪妳呢?況且君天嬌和孫楚倩就算走脫回去,沒有確實的證據仍然拿我們沒有辦法,但是丁神照就不同了,他是很重要的人證兼棋子,失去他的話,對我們未來的計劃影響會很大的。”

  夜魅邪嘴角勾起一抹邪異冷笑道:“放心吧!我在他身上種下的‘迷神引’天下間除施術者本人外無法可破,不管是誰把人救走,我都可以憑‘蠱魂’找到他們寄身之處,就讓我先把你送回樓內調養,找人回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

  “喔喔!我親愛的神照兄弟,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來了!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要打倒死老鬼那不敗的神話,關鍵便只有落在你身上了!”

  在一處密林中,赫然正上演君天邪生命中少有的“真情流露”的一刻,而且那對象竟然還是……一大塊冰塊?

  “親愛的神照兄弟,我也想立刻把你從這冰塊中解救出來,但又怕你出來後會不認得我,我已經受夠兄弟間的互相殘殺了,所以還是決定先把你帶去你祖先那邊,憑他的本事,一定能讓你恢復原有的記憶。”

  說來說去還是不願意自己出力的自私心作祟,反正丁神照背後已經有個硬得不能再硬的大靠山,又何必自己多浪費力氣。

  不過這種把“天劍絕刀”丁塵逸當成大羊詁的心態,要是被當事者知道了,只怕會氣得立刻催動寄在君天邪體內的魂劍取他性命吧。

  可是要怎麼搬運這麼大一塊玄冰跋涉百里?

  這中間的搬運問題可就讓人煞費思量。

  不過連活了近兩百年的“天劍絕刀”都能被他當成利用的對象,這世上只怕再無任何事能難得了君天邪。

  在某處小城不起眼的巷道內,有一處人家門口掛著一塊破舊斑駁的招牌,上面的字樣已經掉漆脫落至無法辨識的地步,加上四周陰森詭異的氣氛,怕要是好奇心很強的人,才會升起入內一探究竟的勇氣吧。

  不過四周的環境並不能影響君天邪既定的打算,只見他踩著輕松且毫不遲疑的腳步來到房子前面,推開虛掩的大門,氣氛立刻轉換彷佛踏入一個不同的世界。

  室內除了封死的石牆和往下走的樓梯外別無他物,而且奇怪的是此時雖然接近傍晚但外面仍有陽光,但在屋子里面卻是半點光线也滲不進來,只有一小盞油燈權充照明,給人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踏著有段距離的階梯往下走到底,黑暗的氣息便像空氣中的臭味一樣愈來愈重,不過這對於曾經在“無間地獄”待過三天的君天邪來說,只能算是小兒科的程度而已。

  當走到盡頭時,一對如寶石般閃亮的眼睛忽然出現在君天邪的視线內,跟著便從黑暗中傳出冷漠的聲音道:“來者何人?”

  平淡的聲音像在背誦台詞般不帶一點起伏,亦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危機感的存在,可是君天邪卻知道只要他一個回答錯誤,這里至少可以立即發動三十五種以上的機關,四十六種以上的陣法,同時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高手會隨時撲出,一旦陷入天羅地網,即使是自己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三大魔門、七派聯盟,是分別代表江湖上黑白兩道台面上的勢力,至於台面下的勢力,則是由三大派系分占鰲頭,分別是“破獄”、“獵人會社”、和最神秘最黑暗的“六道界”。

  “獵人會社”的結構和工作性質近似於殺手組織,但又比後者包含的范圍更廣,舉凡跟蹤、尋人、尋寶、暗殺、刺探、甚至是保鏢、護衛等工作,只要上門的顧客肯付出為數絕對不貸的金額,會社里的“獵人”便會絕對保證為你達成任務,信用之高、效率之快,據說成立四百多年的歷史以來,從未有過失敗的案例。

  當然“獵人會社”亦非采取來者不拒的經營方針,為確保本身的一定神秘性與工作品質,會社對於上門委托的案子都會經過嚴格的審核,甚至連如何接洽的管道都像傳說一樣虛幻不實。

  有關於組織的成員、人數、身份、資金運用、工作方式等等都披上一層厚厚的面紗,也更增加了該會社的神秘性。

  君天邪和會社的接觸始於一年前,也就是在他正式踏入江湖之前,因為從太史世家的藏書庫里翻閱到這個神秘組織的數據,從中判斷出該組織的力量對於自己日後可能大有幫助,於是便積極運作與“獵人會社”接觸搭线,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是難如登天的事情,但對於擁有“絕對智慧”的他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憑著累積的龐大情報與分析能力,君天邪分析出會社最可能的需要,然後親自出馬,仗著“夢幻空花”和“不動邪心”這兩樣絕學,獨闖大內皇宮,繪下了巨細靡遺的平面圖,其詳細和完整讓會社內出面與他接洽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經過審查之後,終於破例將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年輕小伙子列為“獵人會社”的特別上賓,享有與會社各分舵自由接觸、委托任務的權力。

  雖然小小年紀,但君天邪絕不干沒有實質利益可言的工作,辛苦耕耘的土壤,如今就該是播種收成的時候了。

  雙手交叉在胸前比了個火焰飛騰的姿勢,再盡量露出最迷人的笑容道:“白日飛升,當道斬蛇,天字第十三有事求見貴上。”

  “我沒聽過這個代碼,”黑暗中那聲音冷冷淡淡的一句,卻讓君天邪臉色為之大變。

  “擅入‘獵人會社’者,殺無赦!”

  君天邪連“誤會”兩個字都還來不及叫出口,黑暗中已經傳來另一個救命的蒼老聲音道:“無垢,等等!讓他進來吧。”

  黑暗中的那對眼睛原主沉默了一下,跟著便聽到她回答:“是。”

  局勢的急轉直下都還來不及讓君天邪喘上一口大氣,從黑暗之中走出的絕色卻讓他差點忘記呼吸,那纖細柔弱的模樣彷佛一碰即破的玻璃,晶瑩剔透卻略嫌蒼白的玉脂猶如陽炎一般虛幻,毫無表情的容顏配上一對比任何寶石都要漂亮的眼睛,就像被薄紗罩起的精致水晶雕飾,雖然美卻缺乏一種活生生的感覺。

  “跟我來吧,會長要見你。”

  那被喚作“無垢”的女子說完話後便轉身領路,剛剛發生的衝突就像是不存在一樣,君天邪苦笑了一下,沒有多想便跟著女子的腳步而去,畢竟他來此的目的就是要見到會長,不管中間多了多少波折,只要最後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不過從君天邪踏下的謹慎腳步,和他此刻若有若無的悠長呼吸看來,便可知道他對這一地方並不是全無防備。

  “到了。”

  冷淡的聲音從黑發垂肩的女子身上水波不興的傳來,讓人不禁懷疑聲音的主人到底有沒有一般人正常的喜怒哀樂,不過正當君天邪想要用“不動邪心”探測冰山美人的內心世界之前,視线里出現的一個坐在木箱上、白發赤裸上身的男子引開了他的注意力。

  “天字十三號,什麼風把你吹來的?”白發男子道。

  君天邪火氣不打從一方來的道:“還說呢!什麼狗屁十三號?什麼天字上賓?竟然給我連你們自己人都不承認的錯誤口令!害我差點便被人當奸細辦,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白發男子面對君天邪暴跳如雷的態度,只是輕描淡寫道:“這是誤會,原來的口令已經改掉了,又通知不到你新的口令,無垢才會把你當成外來者。”

  君天邪瞥了那彷佛罩了個面具在臉上的絕世美女一眼,才冷笑道:“若說你們‘獵人會社’也有找不到的人,誰肯相信?”

  白發男子淡淡道:“世局不同啦!現在會社再不像以前般風光,入不敷出已是常態,逼得即使有四百年老字號招牌的我們,也不得不縮減人手、精簡開支。”

  君天邪皺眉道:“如果你是要拿這個理由來拒絕我上門的委托,那我可是會翻臉的。”

  白發男子眉須同時一揚道:“對顧客的保證便是會社賴以生存的命脈,是絕對也不可能打折的,當初對你的承諾仍是不變,除了讓你擁有‘天字十三’的貴賓身份外,你還隨時可以要求會社為你無償做一件事。不過我也要提醒你,這件事之後,社里和你的關系也就從此一刀兩斷。”

  君天邪笑著點頭道:“行了!我要的就是這句話。”

  白發男子道:“你要委托的是什麼事?”

  君天邪道:“幫我運送一樣東西……或該說是一個人,到‘不入樹海’里面去。”

  “人在哪里?”

  除了與任務有關的事情外,絕不多追問雇主其它的問題,是“獵人會社”一向秉持的絕對原則,也是他們深受委托者信賴的原因之一。

  “不在這城里,不過你可以跟我到城外去提貨。”

  因為沒辦法帶著一大塊玄冰在人多顯眼的地方出現,所以君天邪不得不和丁神照“分別行動”,讓獵人們為自己擔起護送兼誘餌之職,自己則安安全全的上路。

  白發男子再問道:“貨到地頭之後,如何交差?”

  君天邪答道:“我會在那里親自點收,你們的人只要把‘東西’完整無缺的交給我,貴社和我之間便再無瓜葛。”

  “好!”白發男子大掌拍了一下膝蓋道:“委托完成前,你都還是本社的貴賓,你就在此暫住一晚,明日一早,自會有人跟你到城外提貨。”

  君天邪本想開口拒絕,但望了身旁始終面無表情的女子一眼,轉念一想,又露出饒具深意的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會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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